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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嫡女重生后黑化了

君迢迢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重生,复仇,甜宠】陈瑾儿自以为嫁给了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天作之合。她宁愿成为一个傀儡,动用所有的关系帮助夫君得到那至高的皇权。不曾想那人刚坐上皇位,就将她打入冷宫,挖去双眼。而自己的至亲也未能幸免。一朝重生,她要让所有人害她的人,此生凄苦,不得善终。

主角:陈瑾儿,萧景辰   更新:2022-12-03 23: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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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瑾儿,萧景辰的其他类型小说《哑巴嫡女重生后黑化了》,由网络作家“君迢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复仇,甜宠】陈瑾儿自以为嫁给了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天作之合。她宁愿成为一个傀儡,动用所有的关系帮助夫君得到那至高的皇权。不曾想那人刚坐上皇位,就将她打入冷宫,挖去双眼。而自己的至亲也未能幸免。一朝重生,她要让所有人害她的人,此生凄苦,不得善终。

《哑巴嫡女重生后黑化了》精彩片段

“咯吱”

木门被推开,一束刺眼的阳光射入,女子被刺的睁不开眼,下意识抬起血肉模糊的手去遮挡。

手上的铁链传出沉重的撞击声。

影子映出一个曼妙的身影,她随着影子循循往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站在门口。

愣了一会,她试探着开口:“郑子鸢?”

郑子鸢刚跨进门槛,腐朽与发霉的味道让她作呕,她皱起眉头,面色不悦的用手帕轻掩口鼻。

婢女搬来擦干净的凳子。

她轻抚一下裙尾坐定后,缓缓开口,“皇后娘娘,最近还好吗。”

皇后娘娘几个字让陈瑾儿身躯一震。

她陈瑾儿可是当朝的国母,当年她以陈家嫡女的身份嫁给了青梅竹马的三王爷景宇,为他出谋划策,动用一切身边可以用的力量,害死了多少跟他敌对的人。

她为什么那么蠢。

只因他说,“阿瑾,这天下,我想要”。

“我得了这天下,定要你做这世间最尊贵的人”

“跟我一起,看这世间繁华。”

可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

他登基后便拿当时为他助力过的大臣开刀,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她外祖父一家,她舅舅被处以极刑,其余人都被流放,姑母也在流放途中不堪受辱自戕了。

自己的父亲也因为收受贿赂被革职,而自己的哥哥则在边疆厮杀。

陈瑾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她不相信外祖父一家会谋反,也不相信清正廉明的父亲会收贿赂。她拖着残废的身子跪在勤政殿外。

最后换来的却是关在冷宫,保留封号,并且日日受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折磨。

就如今天,天还未亮,她就被夹了十指,现在血迹都未干透。

而郑子鸢是她姑母家的女儿,如今也成了妃子。

陈瑾儿定了定神,用手拨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尽量将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国母,“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陈瑾儿此刻血已经染到头发,脸上,看起来甚至可怖,只是可惜她没有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郑子鸢笑出声:“皇后娘娘,你还怕出丑吗?这些年你出的丑还少吗?”

“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从一个哑巴变成三王妃,你以为是皇上真心喜欢你?你不过是走进你那庶出的姐姐和姨娘的圈套而已,你就没有想过,一个惊吓失语,全城名医都束手无策,最后被三王爷找来的大夫救好了?”

陈瑾儿愣住了,即使景宇将她关在这里,她恨他的无情,但是自己的失语症能治好还是心存感激的。

程瑾张牙舞爪的爬着向前,挣着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你,你什么意思?”

当初她可是整整哑巴了两年啊!

她本来生性淡漠,不爱与人接触,对于感情之事也并不在意。

哑巴的那两年让她脾气更加怪异,她忍受不了旁人异样的目光,整日将自己困在阴暗的房间里。

萧景宇是唯一一个耐着性子,不管她拒绝多少次,都笑容温和的劝解她,想着法子逗她开心。

那段晦暗的日子是萧景宇陪她度过的。

难道连这些也是假的吗!

郑子鸢看着她狼狈的样子,:“陈瑾儿,小时祖母就夸你聪慧,这个事情想不明白吗?是你那个好姐姐,让你不能说话,你以为你嫁给三王爷是顺理成章不过都是人家的步步为营,巧妙算计罢了,还有你的腿,你真的相信太医说的你身体从小娘胎带的病根,导致的骨痛身弱,只能卧床?”

“你有仔细想过其中细节吗?皇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然不会再需要你,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吧,前两天边疆传来密报,你哥哥私通敌国,你那个庶出的哥哥临危不惧,剿灭叛贼,被封为大将军,连你那个姨娘也拿了诰命。”

“听说你哥哥的尸体被挂在军营半个月,说是以示警戒,最后被野狼拖走了,可怜你哥哥一心报效朝廷,最后连尸首都无法保全,还死的这样不体面,陈瑾儿,这都是拜你所赐。”

陈瑾儿挪动着向后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不,不会的,我哥哥不会通敌。”

郑子鸢叹了一口气:“可是皇上说他会,他也只能会。”

“为什么,他和哥哥从小关系匪浅,都说情同手足,他最了解哥哥的为人秉性,为什么最后要这样对哥哥。”陈瑾儿用力捶打地面。

郑子鸢:“你真是蠢,新皇登基,自然是要好好处置旧臣的,你所有的亲人都为了你而死了,哦,不对,你还有个嫂嫂和可爱的侄子呢?”

陈瑾儿紧张道:“你们要做什么?”

郑子鸢:“你紧张什么,是咱们当今的皇贵妃好心,念你哥哥英年早逝,又念着手足情谊,便决定亲自抚养教导你侄儿,。”

陈妙晴,自己庶出的姐姐。

陈瑾儿嘶哑道:“我求求你们,他还那么小,你们放过他,要怎样对我都可以了,别伤害他,我给你们磕头,求求你们放了他,”

陈瑾儿将头不停的磕在地上,很快鲜血就顺着额头流下来,血腥味也四散开来。

陈妙晴:“放心,教导不了了,因为你那个有嫂嫂带着你侄子在入宫的前一天,失踪了,是死是活下落不明,你说这是谁做的?”

“连个孩童都不放过,我诅咒你们,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郑子鸢起身,有些嫌恶的用帕子轻遮口鼻,她走到门边,侧目:“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一步错步步错,你还是想想午夜梦回的时候,怎么跟那些因你而死的亲人忏悔吧。”

说完,郑子鸢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宫殿。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瑾儿的嗓子喊哑了,却仍然没有一个人理会,院内伺候的婢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这种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靠在墙边,目光呆滞的望向地面,她不敢想象哥哥的死状,不敢想外祖父一家的遭遇,更不敢想自己的侄子以后会怎样。

她现在只是恨,恨皇上,恨陈妙晴,恨所有算计她的人。

然而她更恨的是她自己,是自己识人不清,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的好姐姐陈妙晴就站在她旁边,冷眼看着她。

陈瑾儿喉咙已经肿胀,说出的话如公鸭一般:“陈家生你,养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的?兔死狗烹,陈家落寞,你以为你好的了吗?”

陈妙晴忍不住笑了,她的好妹妹还是这么的天真。

“妹妹,你怎么这样说话呢,陈家是我保住的,皇上需要听话的新贵,可咱们的那个爹未免太过刚硬,我让他养老也是为了他好。只要有我哥哥在,陈家怎么会没落。”

只是这陈家,必须由她们说了算。

因为庶出,她从小受了多少白眼,所谓的名门贵族,眼里只有陈瑾儿这个嫡女,哪怕她一无是处,也会被夸知书识礼,温婉可人。

而她从小熟读诗书,苦练琴棋书画,却被人说故意卖弄。

生的尊贵又怎样,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着,她们看不起的庶出,一步一步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而她现在也只差一步之遥。

陈瑾儿嗤之以鼻:“你那个草包哥哥,能否堪当大任,你比谁都清楚。”

陈妙晴看着陈瑾儿高傲与不屑的眼神,又是这种眼神,为什么她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明明是她陈妙晴赢了,陈瑾儿凭什么还是看不起她。

她现在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她不容许有人还嘲笑她。

陈妙晴吼道道“陈瑾儿,你哥哥都死了,你无娘家可依了,还有什么好嚣张的,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一个残废,我现在是皇贵妃。”

陈瑾儿看着发狂的陈妙晴,忽然理解她为何要日日折磨自己了。

即使做了皇贵妃,这种从小的自卑让她需要时时刻刻从别人身上找到自信。

如今她身边亲人全无,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

“皇贵妃,是啊,听着可真尊贵,但你别忘了,我是皇后,你再怎么样,都跟你那个姨娘一样,是个妾。”陈瑾儿特意把后面三个字咬的很重。

说完,她大笑起来。

陈妙晴张牙舞爪上前:“我要撕烂你的嘴。”

旁边婢女赶忙上前劝阻:“娘娘,你是万金之躯,何必让下贱之人脏了你的手,皇上昨个也说了,这两天会找个由头废后,到时候您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她不过是个废人,留着慢慢出气。”

听到这里,陈妙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废后!

对,等到废后旨意下来,她陈瑾儿就什么都不是了。

陈妙晴望着陈瑾儿那嘲弄的眼神,这双眼睛真是漂亮。

陈妙晴忽而嘴角勾起一丝笑,:“你说的对,暂且让她先得意两天,只不过,她这双眼睛本宫看着是真不舒服。”

婢女立马会意,刚要上前,陈妙晴手臂轻抬,制止住了。

“这种近身的事情,自然还是得要贴身的人才能伺候的习惯,佩儿,还不快进来伺候皇后娘娘”

佩儿浑身颤抖的从门外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婢女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丢在佩儿面前:“将你小姐的眼睛挖出来,贵妃要好好欣赏一番”

佩儿看了一眼那根素簪,又望向自己服侍了多年的陈瑾儿。

她的确是被陈妙晴收买了,可是这样残忍的事情她却没做过。

陈瑾儿瞪着她,语气冰冷道:“你敢。”

对上陈瑾儿深不见底的眼眸,佩儿被恐吓住,在原地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抉择。

婢女看她迟迟不动,上前踹了她一脚:“磨蹭什么,你要认清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你现在违背主子的命令,是想替她受过吗?既然你顾念旧情,不若现在去黄泉路上先给她探路。”

佩儿被踹倒在地,她清楚,如果她不做,那她只会比陈瑾儿先死。

何必呢!

佩儿:“回贵妃娘娘,奴婢绝无此意,只是想着,想着如何能将那双眼睛弄得完美一些,避免影响娘娘观赏。”说着,她颤巍巍的爬起来,捡起那根簪子。

随后转身死死盯着陈瑾儿,举起簪子,缓慢移动过去。

陈瑾儿双腿已废,她拖着残废的身体,向后移动,可是铁链长度有限,很快,她退无可退。

婢女:“你们两个还不去帮忙,皇上晚上还要来娘娘宫中用膳呢,别耽误了时辰。”

两个太监走过去,按住了陈瑾儿的手臂。

既然无法逃离,只能坦然面对,这是她作为嫡女的最后体面。

她死死的盯着佩儿,目光如炬,没有丝毫害怕。

佩儿像是下定了决心,揪住她的头发,瞅准之后,闭着眼睛插了下去,血瞬间喷溅到她的脸上。

陈瑾儿还是没有忍住,疼痛叫了起来,:“陈,妙晴,你不得好死”。

院子内的人听到凄厉的叫声,无不为止一颤。

骂声不绝于耳。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陈妙晴心情极好的从殿中走出来,随后佩儿满身是血的跟着爬了出来。

此刻,没人敢进去查看,都离得远远的,不想去招惹晦气。

夜深,整个宫内静悄悄的。

陈瑾儿依靠在墙边,身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现在她已了无牵绊,也是该赎罪了。

她拿出今日被她捡起的簪子,笑了起来,淡淡说了一句:“只要我为皇后,尔等终究是妾。”

说着没有一丝犹豫插入了自己的脖子中。

翌日,各宫奔传,皇后殁。


“大夫,都整整两天了,人怎么还不醒,你再仔细瞧瞧,是不是伤了内里?”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站在床边焦急的询问。

明明说只是受了惊吓,喝些安神的药就好,可是除了中间几声呓语,后面就再没了动静,药都是掰口硬灌下去的,进一半,撒一半。

大夫再三诊脉后,起身回话:“夫人,小姐确实没有大碍,只是惊吓过度,可能需要时间恢复,我再开些药效更好的来。”

贵妇坐回椅子上:“你只管开来,只要有效果,什么名贵的药材我家都使得起。”

贵妇名沈云湄,是尚书府的嫡出二小姐,也是陈瑾儿的姨母,听到她病了,立马就赶过来了。

陈瑾儿只觉得耳边吵闹,头脑渐渐清明起来,只是眼睛睁不开,身上也使不出力气。

好像小时候梦魇,怎样也挣脱不起来的感觉。

她缓了缓神,浑身的无力感让她头脑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还活着。

明明她已经做了选择,是香火钱供的少了吗?所以老天一定要让她这样活着受折磨。

命运不公!

命运不公!

凭什么她陈瑾儿要白白受这番折磨。

她越想越气,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惊叫着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声响,也把房里的人都惊着了,众人齐齐围了上去,离得最近的沈云湄更是快步向前,坐在床榻上。

沈云湄难掩欣喜之色,:“醒了,有没有什么不适,大夫快来看看。”

陈瑾儿定了定神,面前的景象变得清晰,她看到沈云湄,脱口而出:“姨母。”

她一时有些恍惚,记忆中姨母在她入宫没多久,因为外祖父勾结乱党,被株连流放了,怎么会在自己眼前呢。

陈瑾儿环顾四周,家里的陈列怎么和自己之前在闺阁中的一样,月纱一样的床幔,她伸手去抓垂下的穗子,感受到东西在手里摩擦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刚刚大夫说惊吓过度,所以她失语了。

不对,她明明可以说话,她抓住沈云湄的手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佩儿在旁边小声道:“小姐,你不记得了,你在宝华寺后山落水了,已经睡了几天了。”

宝华寺?

她这是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

自己失语是在两个月后回老家祭祖。

幸好,还都来得及。

沈云湄看着她双目无神,行为怪异,把人扶着躺下,“别乱动,大夫呢,还不快来看看”

大夫年纪大了,本身已经走到院中,又被丫鬟喊了回去,一步也不敢耽搁,赶到床前的时候,额头已经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大夫放下药箱,再次检查一番,“回夫人,小姐已无大碍,只要在静养两天,就可以恢复如初。”

回想经历,上一世自从落水之后她的身子就不好,后面嫁给景宇之后,腿部寒疾更是严重,只能长期卧床,像个废人一样。

刚听大夫说无恙,可上一世的身体让她仍心有余悸,她抓住大夫的衣袖,:“大夫,我真的没事吗?我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我的腿因为得寒疾废了。”

大夫笑着安慰道:“小姐多虑了,虽说现下只是初春,天气还有些寒冷,可小姐落水只是片刻,这两天也喝了许多驱寒的汤药。”

“如今只要再喝几天巩固一下就可,保准不会留下病根。老朽行医几十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至于周身乏力乃是卧床太久所致,这两天多下床走动一下,再服一些固元的参汤,就可无虞。”

陈瑾儿这才放心的松了手,躺了回去。

陈瑾儿虽然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有重生这种事情,但就她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事情就切切实实的发生了,而且她就是主人公。

即使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可不会再像上一世一样活的糊里糊涂。

这一世,自然是有仇报仇, 有怨报怨。

佩儿站在一边:“小姐,您不知道,陆姨娘和妙晴小姐从您落水后就担心坏了,”

话未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洪亮的声音,生生穿透整个院子。

“谢天谢地,终于是醒了,也不枉费我带着晴儿不眠不休的在祠堂帮你祈祷。”陆娇娇带着陈妙晴急冲冲的从门外走进来,直至停在床头。

此时陆娇娇满脸都是担忧,甚至眼眶中还有一些泪水在打转。

这个情形任谁看了都是要感叹一番慈母的景象。

陈府世代为官,到了陈砚这里,最为鼎盛,他从小饱读诗书,立志也是报效朝廷,也不醉心风月,认为有事失文人风骨。

陈砚总共有三房,当家主母是沈溶月,也是尚书府沈家的大小姐。陆娇娇是沈溶月有身孕的时候,祖母给纳进府的,第三位郑姨娘是陈砚的妹妹送来的。

在陈瑾儿母亲在时,这个郑姨娘就被送到老家的庄子了,据说是因为行为不检点。

所以陈瑾儿母亲不在了以后,整个府上顺理成章的就都是由陆娇娇来打理

陈妙晴也急忙关切道:“姐姐,你现在没事了吧,看来真的是祖宗庇佑。”

要是换在以前她肯定就信了,但是此时陈瑾儿看着两人穿着华丽气派,膝弯处整齐毫无褶皱,心知肚明两人应该连祠堂的门都未进去。

以前的她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听别人说两句话就感激涕零,认为是真心待她好,便是有求必应。

沈云湄在高门里看多了这种姨娘做派,轻哼一声,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语气带着不屑道:“做这些功夫,倒不如在她昏迷的时候在床前喂两口水。”

陆娇娇看到沈云湄,笑着道:“亲家姐姐也在啊,哎,怎么也没来人通知一声啊,我也好招待”

沈云湄端起旁边的茶水:“没通知你是对的,自古也没有妾室出来迎客的道理,传出去只会坏了陈家的家风,另外你一个妾室应该尊称我一声夫人,姐姐这个词可不是你该叫的”

陆娇娇此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是立马又恢复了笑脸,低眉道:“夫人教训的是。”

沈云湄看着她那故作柔媚的样子,气血翻涌,径直走到她面前,毫无征兆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陆娇娇没站稳,向后倒去,索性被陈妙晴扶住,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杏眉怒睁的望着沈云湄。

她在这御史府这么久,从来还没有受到过着这种对待,还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不留情面的挨了巴掌,她肯定不能就此罢休的。

“夫人这是作什么?”

沈云湄坐回椅子上,沈云湄目不斜视的盯着她,不怒自威道:“我看你笑的这么开心,不似听了教训,倒像是得了赏赐一般,想着还是给些皮肉教训,才好真正记得住。”

若是公侯伯爵家的人,她倒是还会斟酌一下,如何使计谋对付。可陆娇娇只是一个御史府的妾,她连脑子都懒得动,直接上手就行了。

陆娇娇撒开陈妙晴的手,上前两步:“夫人何至于这样,瑾儿不小心落水,跟我有甚关系,你把过错安在我们身上,这个情理怎么都说不通。夫人是在自家打骂惯了,现下拿我出气,也要想想这是御史府。”

沈云湄笑着说:“好厉害的一张嘴,我看陈府是没了主母,这规矩也全乱了。别说我打你,就算我现在把你发卖了,你问问陈砚敢说一句话吗?”

沈云湄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但掷地有声,丝毫不似随口之言,威胁之气十足。

妾本贱流,可通买卖。

陆娇娇没想到沈云湄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之前沈云湄上门走亲,看老爷听到她的名字就往书房钻,还不明白,现下倒是清清楚楚了。

陈妙晴看到自己母亲受到这么大侮辱,也有些忍不住,:“还请夫人饶恕姨娘,姨娘也是慌不择言,只是我们是真心实意为着妹妹来的,您不府上不了解,可妹妹是清楚我们心意的。现在天色已晚,夫人在御史府喊打喊杀的传出去,只会让外人以为御史府苛待了妹妹,名声也不好听,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妹妹在御史府我们定会好好照料,是吧妹妹。”

陈妙晴眼含泪光的望向陈瑾儿。

被自己的侄女赶走,这才是真正精彩的吧。

陈瑾儿仿佛未听见一般,没作任何表示。

见状,沈云湄身边的大丫头灵珑呵斥道:“妙晴小姐,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小小年纪嘴就这么厉害,这陈府的规矩如此尊卑不分,倒真是需要到陈大人面前分辨分辨”

灵珑是从小跟着沈云湄的侍女,比沈云湄略长几岁,长相看着略凶一些,面色严肃,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利落果断,从来以沈云湄的话为准,旁人谁也使不动,也不敢指使。

听到自己父亲,陈妙晴有些急了,她的这个父亲是忌讳家庭不和的,真到了面前谁也得不到好处。

陈妙晴急忙辩解道:“夫人,晴儿没有任何对您不敬的意思,我也是担心这天色已晚,打扰妹妹休息,瑾儿也才刚醒,正是需要静养。”

沈云湄虽然看不惯这母女两个,但提到小瑾不由的多思虑一些,方才只是想教训一下陆娇娇,忘记了小瑾大病初愈,本就胆小,万一再惊着怎么好。

陈瑾儿知道不能再装空耳了,她缓慢起身半倚床头,声音有些沙哑道:“姐姐这话就不对了,若是家宅不宁,规矩不立,我如何能静养。现下家中并无主母,刚巧姨母来了,还要请姨母费费心,多留几日,也可为我们正正家中风气,免得乱了规矩,尊卑不分,让外人看笑话。”

刚刚醒来,不光身上无力,连面部都是僵硬的。

然而陈瑾儿此刻看着具有极强威慑力,不苟言笑的姨母,却突然觉得有丝亲切,用尽全力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来。

沈云湄也没想到陈瑾儿会向着自己说话。

她的性格使然,从小行事雷厉风行,且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让小辈们无有不怕的,陈瑾儿也不例外,看到她就远远躲起来,有时鞋子跑丢了都不敢回来捡。

因此两人虽为至亲,可并不熟络,尤其是自己姐姐去世以后,更是想见她一面都难。

如今她对两母女的态度,更是让沈云湄觉得奇怪。

不过这样总是好的。

沈云湄坐到床边:“你母亲不在了,我只有你这个一个侄女,自然是要多费心,免得你被有心之人利用,咱们也不着急,现在你先好好休息,自然是得一个个过问。”

陈妙晴本来已经做好把人送走的准备,没想到陈瑾儿会这样说,嘴角勾起的笑意瞬间收住了,震惊之余,她和陆娇娇相视一眼,一时拿不准接下来怎样做。

陆娇娇见陈瑾儿没有向着他们说话,还大有把他们推出去的意思,若这时沈云湄真的发疯了要处置他们,谁也拦不住。

陆娇娇略微思索,这时服软是最好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夫人大人有大量,全是我的错,没有照看好瑾儿,您要打要骂我都该受着。”

陈瑾儿冷冷的看着陆娇娇。

她这个姨娘惯会避重就轻,这下直接把话题引回了她身上,刚刚的大不敬全部都给忽略掉。

只是她这会身子虚,头脑也有些晕,无法多费心神。

陈妙晴看到陆娇娇这样,也有样学样的跟着跪了下来。

沈云湄扶着陈瑾儿躺下,余光瞥了一眼,心里不住的厌烦,:“行了,哪来回哪去吧,瑾儿刚醒,可不适宜看些打打杀杀的场面。”

陆娇娇和陈妙晴如释重负,不敢多说一句,小心翼翼由仆人搀扶着退出去。

两人刚踏进自己的院子,陈妙晴便忍不住了:“娘,她一个外人凭什么在咱们家这么嚣张啊,不行,等爹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

丫鬟动作迅速去到了茶水,恭敬的放在桌子上。

陆娇娇也很气愤,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冷静下来,:“算了吧,要是让你爹知道陈瑾儿落水了,免不得会生出许多事来,现在重要的是安抚好陈瑾儿,让她按照我们的谋划来走,。”

“还有她那个当兵的哥哥也要回来了,要趁着机会把我的临儿给塞进去,等你哥哥在军营立住脚跟,咱们就真的能在陈家当家做主了。”

陈妙晴此刻觉得自己莽撞了,可又有些不甘心:“娘,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担心她那个姨母会使绊子,这才待了几天,陈瑾儿刚刚对我们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陆娇娇眼神阴狠:“自然不会,她会折在飞扬跋扈上。”

陈妙晴闻言心情大好,畅快的饮了一口茶。


夜色有些深了。

沈云湄喂陈瑾儿吃了药:“得,既然大夫说你休养两日就好,那我就回去了,以后长点心,什么草丛,湖水之类的地方别再去了。”

说罢转身要走, 陈瑾儿鬼使神差的开口道:“姨母,能留下来陪我吗,我还有点不舒服。”

沈云湄不可置信的回头,这丫头现下真的是转性了。

沈云湄想到惯会做戏的母女两,也担心他们再来诓骗陈瑾儿,便不再推脱。

两床被子,同床而眠,陈瑾儿这一夜睡得特别安稳。

第二日早上,陈瑾儿迷迷糊糊听到门外有说话声。

可能近期睡得太多,现下醒了以后便睡不着了,她轻轻的把帘子拨开,光透进来,才发现旁边铺盖已经空了。

陈瑾儿缓了缓神,起身下床,听到里屋动静,佩儿立马走了进来,“小姐怎么起的这样早。”

陈瑾儿由佩儿服侍着穿衣,疑惑道:“外面什么声音?”

佩儿笑着说“小姐耳朵真灵,不过奴婢也没听真切,好像是永城侯府的小厮来给夫人送东西,夫人不想要,那小厮就在门口不肯走,说是回去要被扒皮的,吵闹了一会。”

这还叫没听真切,这话已经传的十成十了。

不过,永城侯府!

陈瑾儿仔细回想,上一世跟姑母并不亲近,而且自己不喜外出应付,所以对很多名门内里的事情了解不多。

若是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姑母的夫家,嫁去侯府待了十年左右,也无所出,后面与姑父和离,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至于和离原因,各式各样都有,有说是因为无后,有说是因为姑母过于强势,不满夫君齐渊纳妾,还有人说是齐渊想再纳个平妻,姨母不堪受此屈辱。

众说纷纭,五花八门。

传言两人闹得难堪,若是说永城侯府会送东西的人,仔细想来应是只有那一位了。

侯府的庶长子齐恒,当年姑母进门见他生母早逝,属实可怜,便将他收在身边抚养,后面也顺理成章迁到了姑母名下,成为名副其实的嫡长子,身份一跃成为侯府最尊贵的继承人。

上一世,姑母被流放,他赶去营救,却无力回天,最后便传出他意图谋反,结局如何不得而知。

这一世,若是能拉拢,他应该会是个好帮手。

陈瑾儿将将梳洗好,沈云湄大步流星从外面回来,坐下后,因情绪波动呼吸还有些不匀。

灵珑怀里抱着一个深紫色盒子不知道该作何打算,:“夫人,您别冲动?”

沈云湄瞥了一眼,神情越发不悦:“扔了,别叫我看见心烦。”

灵珑立马跪下:“夫人,使不得啊,这头钗看着很是金贵,您要是随意扔了,世子回来肯定要闹得。”

“那便让他闹,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兔崽子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陈瑾儿从屏风后面走到前室,“姨母这是怎么了,什么东西让您生这么大的气,能给小瑾看下吗”

沈云湄没说话,灵珑起身快步上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个步摇,上面镶嵌了足足6颗宝石,以雀尾形状编织点缀,6颗环绕中间的是一个珍珠,只看成色就知价格不菲。

若单单只看成色,只知道它尊贵。

但身在后宫的程瑾却知道,这是先皇妃子所用之物,永城侯府本就是皇亲国戚,有宫中的东西并不稀奇,只是这东西太过贵重,若是没些品阶在身上,是用不得的。

灵珑顺势恳求道:“小姐快劝劝夫人,刚那小厮也说,这并不是寻常物,若是真给扔了,被人捡了去,以后出了什么事,可说不清的。”

宫中之物只可以家族相传,或者作赏赐使用,若是被不长眼的拿宫里的东西出去卖,那是要杀头的。

陈瑾儿将盖子合上,给沈云湄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呈上,:“姨母先喝口茶,瑾儿只知道收礼的笑,送礼的才是割肉心疼的那个,怎么姑母反倒收了礼却不开心。”

沈云湄瞥了一眼那个匣子,神情越发不耐烦了:“这里面的事情你小孩子不懂,只要记得别人的东西可不是好拿的。”

陈瑾儿笑着说:“那瑾儿拿姑母的东西可不算别人吧,我看这个步摇确实好看,若是扔了多可惜啊,不如给瑾儿拿着平时消遣。”

灵珑算是找到了救星:“是啊,是啊,夫人,让小姐先帮你收着也行。”

沈云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灵珑松了一口气,高兴的把东西放到了佩儿的手上。

本以为永城侯府的小厮只是替主子偶尔表表养育的心意,却不曾想,第二日又来了。

陈瑾儿却没想到齐恒竟是个这样懂得报恩的人,只是这次姑母连大门都未曾让进,就把人打发走了。

若是平时,沈云湄早就让人拿着棍子在门口守着了。

毕竟不是自己家,她的脾气多少还是收敛些的。

只是,确实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她真的是要气炸了。

午饭吃完,沈云湄把陈瑾儿单独叫到身边,脸上带些愁容道:“这陈家,毕竟还是你在,我也不能时时在你身边,我已经着人去通知了,下午梦璃会过来伺候你, 她是灵珑的孩子,从小跟在身边教养,别看年纪小,就是当个房里的大丫头都是挑不出错来的。”

“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就让梦璃过来知会我一声。”

上辈子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这样疏远至亲,还让生来尊贵的姑母不得已自戕。

想到这里,陈瑾儿心里的愧疚更多了一分,她跪下磕了个重重的响头,“多谢姑母。”

沈云湄赶忙扶她起来:“不过是给你个丫头,你就行这样大礼,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府多小家子气,一个丫鬟都使不起。现下我还需做一件事,你先站在一边学着。”

沈云湄冲着门口道:“灵珑,把人喊进来。”

很快,房间内就跪满了一众奴仆。

灵珑:“往这边来,跪在小姐跟前做什么,打量着咒小姐呢”

众人直接跪挪过去,陈府的奴仆只要是时间久的,没有人不认识沈云湄的,之前的夫人沈溶月是个脾气好的,之所以被传规矩严苛,教导有方。就是因为沈云湄经常借着走亲,过来帮她收拾府上的下人。

但凡有些名望的大户人家,用人极其小心,下人都是从小签了卖身契的,大户人家也不会用新的仆人,所以跪着的即使没被罚过,也听过她的威名。

灵珑来回巡视众人:“去庙里那天是谁陪着的。”

众人规规矩矩的跪好,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是将头埋的更深了。

灵珑:“夫人是赏罚分明的,这个责任在谁,夫人心里有数,若是主动说了,那剩下的人就安好,若是你们一定要奴仆情深,沆瀣一气,那便一同受罚,”

“你们现在有半柱香的时间思量,半柱香以后若仍是不肯说,那边一起受罚。”

说完,丫鬟就点了一根香在旁边。

跪着的人此刻只敢眼神转动,四下留意情况。

时间一点点流逝,灵珑看了一眼香的位置,严厉道:“三,二”

“我,记得是佩儿姐。”一个颤颤巍巍声音从下方传来,头都未敢抬。

为首的佩儿立马将头磕在地上,:“夫人,饶罪,都是我的错。”

灵珑:“错自然是你的错,这错处你且说来”

佩儿:“是佩儿不好,小姐贪玩,而奴婢没有劝解住小姐,才让小姐去了后山,以至于落水”

灵珑:“大胆,竟敢把错推到小姐身上,嘴上说是自己的错,话里话外却处处攀爬小姐身上,倒真是不简单。”

佩儿:“奴婢不敢。”

灵珑:“既然你说不出来,那我帮你数数你的错处,第一处,攀爬主子,视为不忠不孝,第二处,不敢承认自己的错处,妄想所有人跟你一起受罚,视为不仁不义。”

“第三处,你身为贴身侍女, 需要做的就是忠心护主,主子累了要扶着,主子饿了要奉上,哪怕主子落水里你也得先沾水的那个,如今主子躺床上,你就应该躺在土里才是一个奴才尽职本分之事”

听到这里,所有下人将头磕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灵珑:“,如此多的错处,你自己说说,应该怎么罚。”

佩儿听到就已经吓得不行,如果换成别人还好说,但是面前的人肯定是铁面无私,说将自己埋进土里,就真的会做到。

佩儿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夫人,佩儿错了,再也不敢了,饶了佩儿吧,小姐,小姐,你救救佩儿,佩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云湄被吵得有些头疼:“先把这张嘴掰正过来,再想怎么处罚吧。”

灵珑立马会意,不由分说上去开始掌掴,整个房间里都是清脆的回声。

佩儿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感受脸上火辣辣的痛。

大约十几个之后,陈瑾儿也觉差不多了,是时候出面阻止,以后这丫头还有些用处。

这时间恰如其分,若在之前制止,一则伤了沈云湄的面子,二则,佩儿也得不到任何的教训,她也不足以解恨。

陈瑾儿起身:“姨母,这个事情不怪她,是我非要去的,小娘也罚了她一个月的月银了,也算是惩戒了,要不就算了吧。”

灵珑的手劲极大,沈云湄看到佩儿那红肿的脸,叹了口气,:“你对这丫头倒是好,罢了,就这样吧,小惩大诫,若是有下一次,你也不用活了。”

佩儿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灵珑:“都下去吧,其他人也记着,伺候主子用些心,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例子。”

众人规规矩矩的退下,路上腿忍不住打颤。

人走后,沈云湄把茶盏往旁边推了推,恨铁不成钢道:“怎么跟你那个软弱的母亲一样,就长着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从小就看不出眉眼高低,识不清好人坏人。”

陈瑾儿笑着说:“有姑母帮我看,自然是没有人敢欺负”

沈云湄点点头:“要是遇到事情拿不定主意的,就叫人去府上找我,若是集满蒜皮的小事可别来烦我。”

陈瑾儿点点头。

沈云湄:“再交代你句,你那个贴身丫鬟,用时自己注意些,上次的事可见其不是一个能置腹之人,若是不舍得,让她干些粗使得话罢了,咱们这种人家,最忌讳下人不忠。贴身的除了梦璃你自己再看着挑选个吧”

陈瑾儿看着这个平时嘴上总是一副什么都嫌麻烦,什么都不乐意做的人,但是实际上却一直在不停的帮自己,关心着自己,她心里泛起多番的悔意。

怪不得母亲之前常说,不要怕姨母,她是世界上最关心自己的人 。

沈云湄看到陈瑾儿眼眶红红的,立马起身:“行了,你别来这个,你那个母亲当时就是这副表情,三天两头让我来给她擦屁股,你如今可别想再来祸害我。”

灵珑走进屋来,行了个礼:“夫人,马车套好了。”

陈瑾儿将人送到门口。

沈云湄拉开帘子,:“明天是你外祖母的生辰,起码去拜见一下,别再找理由躲在家里。”

陈瑾儿点点头,目送马车离开。

上一世她本就腼腆拘谨,紧张时更是话也说不利索,更别提人情世故方面。母亲去世后,更是整日窝在家里。

外头人只知道陈府有个嫡女,却没见过几回,后面更是只知道陈妙晴,不知陈瑾儿。

这一世她可不会像是上一世那样畏畏缩缩。


沈云湄回到自己的府上,觉得身心都舒展开了,没有规矩束着,大步流星的向着内院走去,沿路的仆人纷纷停住手中的活行礼,等抬头就只看到远去的背影。

和齐渊和离以后,原本是想着在家照顾母亲,可家里人总觉得她年纪尚轻,老是给她张罗亲事,时间久了她觉得烦闷,索性便搬出来自己住。

她刚坐下,还未喝口茶,刘管事就急忙跟了上来。

刘管事:“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沈云湄:“怎么了?”

刘管事:“您不在这几天,永城侯府的小厮是天天往这送东西,奴才知道您的性子,不敢收,可他就连哭带闹不肯走,引得路人驻足围观。“

“他是世子爷的贴身奴仆,老奴也不敢擅自处置,可又怕闹下去对府上名声不好,只得先收了堆进库房,后面老奴说您不在,这人才消停两天,那些个东西您看怎么处置?”

沈云湄冷笑一声,哪里是消停了,是直接送到御史府去了。

她揉揉眉心:“打包好送回侯府去,你亲自去,记得交到柳姨娘的手中,要是给了别的姨娘,准又是被私吞。”

刘管事颔首点头退下。

她当年嫁去侯府的时候,府上只有两位姨娘,分别是张姨娘和赵姨娘。两人不是安分的主,甜言蜜语哄得齐渊高兴,在府里横行霸道,挥霍无度,活得比外头正房娘子还要好。

后来沈云湄用自己的手段将后院的人都整了整,又立了规矩,挑选了几个品性好的做了抬着做了贵妾,分了恩宠,侯府的风气才渐渐好起来,等到她和离的时候,侯府的门风在京城也算是不错的。

洞悉到沈云湄头上的细珠,灵珑拿起扇子轻轻扇风,:“夫人心善,收养小世子,这小世子也真是不错,这么多年,对夫人也是掏心掏肺。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往咱们这儿送,这城里的百姓将这母子情深传为佳话,称赞世子的孝心可感天动地。”

沈云湄并未搭话,反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灵珑愣了片刻,轻声道“奴婢听秦宇说是去别的地方观测筑造,大约半个月左右回来,世子自从当了工部督造官,看似不似以前贪玩了。虽说不是要职,却也磨炼心性。”

历朝历代,皇室宗亲哪有能够身兼要职的,哪怕他有一身抱负也只能任由埋没。

沈云湄心里暗叹。

转而脸色一沉,:“你什么时候跟他的贴身奴仆走得如此近了。”

灵珑笑道:“夫人,莫要疑心,我也就是闲暇时候听梦璃说了几嘴闲话。其实恕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您看着跟世子没有以前亲近了,若是为着和离的事情,着实不必。奴婢看的出来,世子对您是真心实意的。”

沈云湄抬手:“不必多言,你安排一下,到时间我要出去游玩一番。”

灵珑点点头,没再接话。

只是心中觉得有些可惜,夫人性格要强,以后不愿婚配,有这么个儿子在跟前也好走动照顾,之前好的跟亲母子似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阳光正好,陈瑾儿想着明日是外祖母的生辰,总该寻些礼物过去。

她自己存的一些东西,翻找出来,不过都是女孩子家家的东西,未免过于孩子气。

她想着收拾一下,去街上看看。

佩儿走上前:“小姐,奴婢给你梳妆吧”

陈瑾儿看着镜子里笑颜如花的佩儿,手指纤长,皮肤细腻,一点都不像是下人的手。

也是,自己从小就宠她,哪里会让她洗衣那些粗活。

可就是这双自己养出来的手,将自己的眼睛挖了去,看这两天她对那母女的殷勤的样子,应该是得了不少好处。

佩儿。

这一世,你该还我了。

我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你也该尝尝这滋味。

佩儿把头梳好,镜子里的陈瑾儿出神的望着自己,眼神还透出寒意,她试探开口“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陈瑾儿轻轻抬头,左右四下看了眼,妆容,发饰都没有问题。

佩儿关切道:“小姐,你最近经常这样失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再请大夫过来看一眼”

“不用了,你着人去套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佩儿:“太阳快要落山了,小姐要去哪里,奴婢看着要准备些什么”

陈瑾儿神色并无异常,:“我自己去就行。”

佩儿立马跪下,摸着还未消肿的脸道:“小姐,你让奴婢跟着吧,您一个人出去,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情,奴婢可真活不成了。”

“小姐,这位姑娘说是来伺候小姐的。”外面伺候的丫头身后多了个人影。

来人看着面色判断年龄不大,身穿一件深紫色长衫,梳着双螺髻,只簪了一朵花在头上,打扮素净,乍一眼看略显老态。

梦璃恭恭敬敬的行了个跪拜大礼,“小姐,奴婢唤梦璃,我娘是灵珑,她属意我过来照顾您,今后我就是您的丫鬟,梦璃今后定会全心全意伺候您。”

陈瑾儿看着她简直就是复刻的灵珑,不管是表情,还是语音语调。

忍不住浅笑着将人扶起,:“行,我知道了,现在跟我出去一趟”

佩儿正欲也上前,被陈瑾儿眼神呵退:“你在家待着”

佩儿愣在原地,自从落水后,小姐对她的态度跟以前截然不同,看她的眼神也很复杂。

她有些担心,是不是落水的事情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可转念一想,自己除了引小姐去后山,其他什么都没做,怎么会被发现呢。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小姐是落水惊着了。

两人坐在马车上,梦璃好像门前的石狮,表情未有一丝变化。

陈瑾儿开口道:“多大了?”

梦璃微微颔首,恭敬道:“回小姐,15了。”

陈瑾儿:“你以后是我的贴身丫鬟,就我们两人时,你不需要如此拘谨。”

梦璃:“主仆有别,梦璃会尽心伺候,但规矩不可乱,身为大丫头,更要以身作则,不然以后其他人效仿,对小姐也是不利的。”

陈瑾儿看着只有十几岁的丫头,说起话来却同三十岁左右的麽麽一样稳重,可见,灵珑的教导有多严格。

陈瑾儿:“今天我的丫鬟佩儿,你见到了?”

梦璃立马回想起应是拜见时候站在旁边的,她点点头。

“你帮我盯住她,若是有什么异常,及时告知我,还有府上的那个姨娘,也帮我留意些。”

梦璃:“梦璃记住了,若是那个佩儿以及陆姨娘有任何动作,奴婢会第一时间向您禀报。”

“你怎知道她姓陆?”

陈瑾儿刚刚谈话并没有提起姓氏。

梦璃:“回小姐,梦璃来之前,为了能尽心伺候小姐,娘亲已经将大致的情况都与我说了。梦璃清楚,身为贴身丫鬟,不管是院内还是院外,大事或小事,只要关系到小姐,都需仔细留意。”

陈瑾儿点点头,听着自己不似找了个丫鬟,倒像是找了个帮手。

陈瑾儿:“我的事,姨母那边,”

有些事姨母不需要知道。

梦璃:“小姐,放心,梦璃是您的丫鬟,院里的事情自然不会传到院外去。”

陈瑾儿嘴角扬起笑意。

两人来到城内最大的商铺【林氏商行】

这里的东西都是一些奇珍异宝,甚至有些新鲜玩意皇宫都不一定有,吸引一众世家公子三天两头来逛一逛。

梦璃扶着陈瑾儿下了马车。

梦璃轻声道:“听闻小姐怕生人,可要戴个簪帽?”

“不用了”陈瑾儿径直走进商行。

能来商铺的都是非富即贵,伙计也早就练就了一身根据穿着识人的本事。

看见陈瑾儿走进来,上下一打量,光是身上穿的锦缎就价值不菲,肯定是个高门小姐,且瞅着面生,应该是个好招待的主。

伙计赶忙堆着笑脸走了过去,:“小姐,需要点什么,首饰,字画还是古玩,咱们是送人还是自个用”

陈瑾儿没回话,而是四周转了一圈,台子上摆着的头钗,玉饰,看着成色还行,只是跟坊间传的相差过多。

陈瑾儿:“你们这没有好东西吗?”

伙计立马低头哈腰上前:“小姐,真会说笑,咱们这哪个物件拿出去那都是城里独一份的好东西,品质做工,这整个城里也找不出第二家。”

梦璃:“我看你是看我们小姐年轻好糊弄,小姐是京城贵女,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你摆在外面的这些入不了眼,若是想做生意,还是规规矩矩的把正经东西拿出来,免得我们小姐回去跟老爷说上几句,在贵圈里坏了自己店的招牌。”

伙计的确有这个想法,他们都是看人下菜碟,打眼一瞧,若是这人不懂,就哄着两句好听的把外面这些次品给卖出去。

看着小姐眼生,肯定是第一次来,应该是个肥羊。

没想到光是丫鬟就是硬茬。

伙计连忙赔笑:“别别别,小姐,若是看不上这些,随我去二楼看看便是,保准小姐满意。”

伙计领路,两人往楼上走去。


楼上的景象和楼下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光是用来展示的桂架就是金丝楠木而作,摆放的东西都有相得益彰的器具来盛放。

比如一根牡丹花样式的金簪,是摆放在一个四方形的白玉盘上,衬着金簪更加烨烨生辉。

陈瑾儿挨个的看过去,外祖母年纪大了,钗子什么的也都不爱用,旨在寓意方面能更出心思。

屋内走了大半,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个玉石雕刻的寿星身上,寿星手持长杖,上面是一颗珠子,看着流光溢彩。

是陈瑾儿没见过的,看着不似玉石:“这个珠子是何所做?”

“连夜明珠都不识,看来小姐跟它确实没有缘分啊。”

陈瑾儿回头,一个蓝衣男子站在身后,后面跟着两个随从,两人隔着大约一步的距离。

“齐恒”陈瑾儿下意识开口,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梦璃和伙计急忙行礼“参见世子。”

陈瑾儿回神,自觉言语有失,赶忙行礼。

“免了”齐恒并未在意,走到摆件前面,拿起仔细看了看。

陈瑾儿退到一边,才缓慢抬眼打量起来,只见来人身穿一身黑色长衫,中间是墨色腰封,上面点缀了些青色青色玉石,腰间佩了一块羊脂玉雕刻的玉佩。

怎么看都是贵公子的模样,但陈瑾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过于骇人的戾气。

若说齐桓在京城的世家公子中也是有些名声的,一来样貌不俗,二则文采斐然,不知道多少女子倾心与他。

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上一世为何没有娶妻呢。

齐恒将东西放回去,道:“这东西我要了?”

陈瑾儿道:“世子,这东西我是要的,不如您再看看别的。?”

齐恒“刚刚小姐也没有说要,既然我们都看中了,就价高者得吧”

“世子爷明知自己财力雄厚,寻常官宦人家不能比,这样说来不是欺负我一个女孩子吗?”

陈瑾儿不卑不亢,眼神中未有一丝的惧怕之意。

齐恒负手而立,这么大胆的姑娘,这城中,他倒是第一次见,可他齐恒要的东西,可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眼神与她对视,异常冰冷,道:“你说的有理,可这东西我要定了,你当怎么说?”

说着退后几步坐在了虎皮垫的椅子上,嘴角轻勾,像陈瑾儿之前见过的饿狼,随时准备扑上来致她于死地。

“眼下摆在你眼前的路只有两条,第一,东西我买下,你买其他的,我可以替你付钱,算是补偿你。第二你与我争个结果,不管你是要报官还是要找你爹,都随你?”

陈瑾儿只知道,齐恒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且从不在意他人感受,做出的出格事情并不少,他把话说的这么死就是为了让她放弃。

只是这种作派更像是地痞流氓会用的。

若是为了一个玉器与他撕破脸皮,那他记恨的只会是陈府,而不是她。

陈瑾儿想了一会,笑着道:“既然世子对这个东西情有独钟,那便让给世子也无妨,臣女选的东西自己买单,只是希望以后有求于世子的时候,能够帮臣女一个小忙。”

齐恒起身走到她面前,垂下眼眸看了她一眼,:“看我心情。”

随后转身下楼。

伙计立马将东西包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齐恒后面下了楼。

齐恒走在街上,心情似乎好了些,单手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侍从抱着深紫色的盒子,紧步追上去,:“少爷,明天还送吗?”

自从齐恒外出公办以后,他就按照交代每天往沈云湄的府上送一件东西,都是之前备好放在库房的。

齐恒眼角带笑:“不用了。”

现在他回来了,自然不用再送。

秦宇听出齐恒语气中的轻快,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少爷,您终于想通了。您不知道每次我去府上,多艰难,沈夫人不仅让人赶我走,有时候,有时候还拿水泼我。”

“您说您给她送礼物是好心,可人家根本不领情啊!虽说她之前是教养过您,可您这么多年早就还清了。而且她都跟老爷和离了,也不是夫人了,您着实是没有必要...”

秦宇看到齐恒突然停下脚步,话也止住了。

齐恒转身看向他,眼神猩红,浑身透着戾气,一字一句道:“她永远都是齐府的夫人。”

掷地有声,每个字都那么沉重。

秦宇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头埋下去,慌张道“是,少爷,是秦宇失言,再也不敢了。”

齐恒将扇尖点在盒子上,:“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就以死谢罪吧”

秦宇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秦宇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齐恒冷笑一声,:“记住就好,起来吧,回去给这东西换个更好的盒子来,明天可是要送出去的。”

秦宇用力点点头,起来时额头已经出了层层细珠。

自从沈夫人和离出府以后,少爷的脾性更加阴晴不定了。

脑袋也就是虚悬在脖子上。

夜色已深,万家灯火时。

陈瑾儿的马车才快速往府上赶。

车刚停稳,门帘就被掀开,随后一个脑袋探进来。

梦璃将人护在身后。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胆小怕生的嫡出妹妹吗?怎么着,这么晚去哪个好玩的地方了,给哥哥也说说。”陈临挑着眉,地痞流氓样挡在前面。

陈瑾儿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气愤,虽说从小被骄纵,说话口无遮拦,但好歹也是世家公子哥,却对人做事都是一副小人模样。

陈瑾儿轻拍了梦璃的肩膀,示意不用护着。

她则是走到帘子处,冷着脸道:“让开。”

虽然声音不大,但震慑力十足。

陈临闻声一愣,一时被呵住了,木讷的往后退了几步。

等他缓过神的时候,陈瑾儿已经走进了大门。

他站在门口骂骂咧咧,同时也觉得奇怪,这个妹妹怎么变了一个人,看见他都是唯唯诺诺怕到不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长了一张脸,他打死都不相信这是一个人。

“哎呦,儿子,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去哪里了,我都担心死了,你在这不进去,发什么愣呢。”陆娇娇带着一帮人从大门出来。

陈临深深的望了一眼陈瑾儿离开的放向,被人簇拥着回了西苑。

陆娇娇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许久未见的儿子,确认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关切道:“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陈临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埋怨道:“那些个王族公子哥们要去远的地方围猎,我不跟着去,怎么跟他们打好关系,现在他们做什么能想起了喊上我,都是我这苦心经营的结果。”

“那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差点没把你儿子给累死。”

“还杵在哪里干嘛,没听到少爷说累了吗?”陆娇娇瞪了一眼旁边的丫鬟,没有一点眼力见。

丫鬟慌忙搬了凳子过来,给他按腿,陆娇娇则心疼的给他捏肩膀。

转而叹了口气,:“儿子,娘看你这么辛苦,那些个公子哥也没帮你谋个官职。要不这样,等东苑那死丫头的哥哥从军营回来,让他在军营给你安排个职位。”

陈临一脸嫌弃道“我不去,军营那么累,就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得残废。”

陆娇娇笑道:“你个傻孩子,陈誉怎么说也是个将军,你在他手底下做事,谁敢欺负你。只要你到时候嘴甜一点,沏个茶倒个水,再时时的提着你们兄弟手足之情,他还能不护着你,往后那军营还不是任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况且我儿子聪慧,只要你跟着陈誉多看,多学,后面当个将帅也未可知啊。”

陈誉稍加思索,姨娘说的不无道理,现在这群公子哥只知道花他的钱,又不肯帮他谋事,去军营,倒是可以试一试。

“那陈誉能同意吗?”

话音未落,丫鬟就进来禀报:“姨娘,佩儿姑娘来了。”

陆娇娇坐回椅子上,陈临也坐的端正了些。

佩儿给两人行了礼,:“陆姨娘,这是小姐让送来的,说是您和妙晴小姐前几日为了她落水的事情费了不少心,所以今天上街特选了一些物件给您,也是表达一下心意。”

陆娇娇点点头,:“瑾儿是个好孩子,周嬷嬷,收下吧。”

周嬷嬷接下东西,将一锭银子放到她手里,:“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大病初愈,身子骨弱,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地方,你一定要及时跟陆姨娘讲,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老爷怪罪下来。”

佩儿喜笑颜开,:“是,姨娘这样用心待小姐,小姐心里都是知道的。若是小姐什么事情,我一定及时跟姨娘说。”

陆娇娇笑容温和:“快回去吧,夜里凉,别冻着。”

佩儿走后。

周嬷嬷将盒子打开,陆娇娇垂眼看了一下,目光即刻就被一只六尾凤钗吸引了。

陈临又躺了回去,:“你别说,这丫头对姨娘你是真不错。”

陆娇娇得意的勾起嘴角,胸有成竹道:“那是,有了她,陈誉肯定会同意的。”

“她和陈誉会是你和妙晴最好的垫脚石”说着将那枚钗子举起来对着烛光,凤尾瞬间栩栩如生起来。

陈临满意的点点头。


次日早上,天还未亮,陈瑾儿就醒了。

上一世她饱受病痛折磨,几乎夜夜难眠,有时只有疼昏过去,才能睡上一个好觉。

如今她能躺在铺了层层软垫的床上,却仍觉得不真实,睡得也不安稳。

生怕再一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她的眸子和黑漆漆的夜融为一体,深不见底。

“小姐辗转难眠,奴婢给你点个安神香可好?”梦璃守在一旁,听到陈瑾儿翻身就醒了。

“几时了?”

“回小姐,刚刚卯时,时间还有些早,您可以再睡会。”

陈瑾儿坐起身,撩开帘子,:“洗漱吧,今日要去外祖母那里,需早些。对了,昨天交代的事可办妥了?”

她想早点过去,也是避免和西苑那一家又碰到一起。

梦璃伺候她穿衣,声音压得极低:“小姐放心,都已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妥当,那院的和佩儿未有一丝察觉。”

陈瑾儿点点头,梦璃做事老成,她自然是放心的。

今日就算不能将人置于死地,也能好好惩治她们一番。

陈瑾儿到沈府的时候,天刚大亮,佩儿扶她下了马车。

她望着高悬门匾上大大的沈府两字,恍如隔世,记忆中上一次她来已经很久很久了。

明明是嫡亲的外孙女,但是来尽孝的次数屈指可数,有的那几次也是厚着脸皮为了景宇的权位而来。

哪里有半分的血缘亲情,活脱脱的利用。

她的外祖父沈毅身为翰林院学士,一半的皇室子弟都得过他的教诲。

本是无心官场,只想教书育人,不是为了陈瑾儿,断不会掺杂官场之气。

陈瑾儿眼神中尽是悔恨。

“小姐,咱们进去吧。”佩儿扶着她。

陈瑾儿点点头。

门口还在打扫的门房,看到有人来了,急忙喊道:“有客人到了。”

张管家随即出门迎了上来,看清来人,微微一怔:“这是,表小姐,快请进,快请进。”

张管家有些不可置信,过节都难登门的人,今儿怎么来的这样早。

陈瑾儿笑着点了头,走进门去。

张管家路过时瞪了门房一眼“什么客人,这是本家的表小姐,下去洗把脸,眼睛擦亮些再过来。”继而又转成笑脸跟了上去。

进去后,就看到沈云湄在院子里张罗,指挥仆人。

“彩球放的高些,万一哪家小公子贪玩,拉着彩带摔倒了怎么好。”

“姨母。”陈瑾儿喊道。

沈云湄转身看到她,有些惊喜,只是目光很快被旁边的佩儿引了过去。

她眉头一皱,一个丫鬟竟和小姐一样穿着蜀锦衣裳,且颜色艳丽,倒显得陈瑾儿过于素净。

这要不从头饰上面看,一时还真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丫鬟。

今日生辰宴,沈云湄不好发作,又转向陈瑾儿道“先去跟你外祖母请个安吧。”

陈瑾儿向里走去,今日来人都是勋贵人家,沈长如早就已经在大厅里等候了,以便接客。

只是她也没料到,第一个见到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外孙女,她颤颤巍巍着起身,沈毅在一旁轻轻扶着。

陈瑾儿跪在跟前,眼含泪水,郑重的行了礼。

沈长如赶忙将她搀起,:“最近,还好吗?”

“孙女都好,外祖母身体可还好。”

沈长如:“都好,都好。”

张管家风风火火走进来:“老爷,夫人,三王爷来了。”

沈长如:“瑾儿,先去吃些点心,得了空,咱祖孙再细细说。”

陈瑾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前院人声鼎沸,越来越热闹。

门房迎着送礼来的人,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陈妙晴本就长相出众,现下梳着单螺髻,脱了稚嫩,更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碎发,有些不悦道:“姨娘,我今日是否太过素净了。”

陆娇娇握着她的手,:“傻孩子,你懂什么,今日是去拜寿,女眷同席,也不需要你多露脸,她们喜欢的是名门闺秀,打扮的花枝招展反而不好,等过段时间,赏花宴的时候,公子,小姐相看,那时才是你该好好打扮的时候。”

“再说,你生的美,就算这样素净,京城也没几个人能越过你去。”

陈妙晴又看了一眼,的确,从小就没人说她长得差,头饰虽少,好在那个凤尾头簪足够精美,在日光下更是透着莹光。

因陈家没有主母,这么多年,迎来送往的事情都是由陆娇娇来做,只是平时的府上都会给她安排跟妾室同席。

陈府不甚办事,管家一时疏忽,竟将人安排在了夫人席位上,很多正经娘子心里虽然看不起,面子上也还是做做样子。

现在陈府地位比往日更高了,巴着的人也更多了,权势面前,很多小官眷门也不在乎门第,纷纷上前讨好。

“妙晴真的是长大了,出落的越发动人。可寻了人家啊?”

“如今御史府的门槛都该被踏破了吧。”

陆娇娇袖子遮面,笑道:“她还小,我还想她多留些时候呢。”

“女大不中留啊,该留意着了”

“如今你府上只你一个,哪日做了正室,就是皇子也嫁得”

陆娇娇为难道:“这,这,妙晴哪里有这个福气啊”

“陆姨娘,你怎么一直戴个面纱,这是,,,”

陆娇娇捂着脸,故意躲闪道:“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

这话一出,自然不会有人信,怎会有人走路偏偏把下半边脸摔着了?

想来其中必定有缘由,现在陈府只有陆娇娇一个,若是此刻能巴结上,那对自己夫君也是一个助力,吴娘子立马关切道,:“陆姨娘,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你就说出来,咱们都是女人,能帮的也都会尽力帮你。”

陈妙晴按照之前说好的,装作一副护母心切得样子道:“姨娘,您这伤明明是被沈夫人打的,她脾气不好拿您出气,怎么就是摔的了?

陆娇娇按住她的手,:“别胡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沈家夫人,莫不是,,”

“就是她吧”

说起能跟陈府粘上的沈夫人,大家心照不宣的想起沈毅的嫡次女,沈云湄。

坊间都传这个嫡次女脾气不好,为人跋扈,现在看来传言不假。

陈妙晴争辩道:“姨娘,我怎么不懂了,你好心顾虑着是亲家,准了她时时上门看望侄女。”

“可她竟在府上打你,咱们御史府虽人微言轻,可你也不是她家的奴婢,能任由打骂”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很快就有人开始为她鸣不平。

“这哪里是伯爵夫人的风范,就算和陈家有姻亲又如何,毕竟是别人的府上,到别人府上如此行事,这沈家的家风未免太过了。”一个妇人抱打不平道。

“什么伯爵夫人,去年就已经和离了,如今只是一个在家中的老妇人罢了。”

“以前还说为何好端端和离,可见十年时间伯爵都已经忍的辛苦极了。”

“这种妇人哪家敢要。”

“该跟陈大人说清楚的,这样欺人怎么了得”

周围人都开始一边倒的数落着沈家。

陆娇娇和陈妙晴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得意的神情。

沈云湄,你真的以为自己多高贵,多了不起,我陆娇娇能挨你这一巴掌,自然就有办法讨回来。

只不过,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陆娇娇好心道:“哎,不管怎么样,她都是瑾儿的亲姨母,为了不让老爷为难,哪能真的去计较这个呢”

“你就是太善良了,那人就是个悍妇。”

“好一个颠倒黑白?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诋毁姨母的”一声呵斥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正是陈府二小姐。

之前也知道陈瑾儿,但大都是跟在陆娇娇身后,埋着头,怯懦糯的,话都说不了几句。

在传闻里,陈家二小姐不仅平庸,甚至还怕生人,别说嫡女的风范了,连做个正常人都难,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是个问题。

但是今日所见,和传闻很是不同。

陈瑾儿一身碧色长裙,身材瘦弱,梳着少女发髻,额前碎发刚刚及眉头,长相本不出挑,但一双眼睛水光盈盈,如湖水一般清澈,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灵动之气。

虽长相不能让人一眼觉得惊艳,但身上那独特的灵动之气也足以让人耳目一新。

陆娇娇看到人,脸上堆上了慈笑,上去故作亲近的拉起她的手:“瑾儿,刚刚去哪里了,姨娘找你好久,快来一起坐吧。”

陈瑾儿将手甩开,道:“不知姨母做错了什么,竟让姨娘这样记恨,出言诋毁。”

陆娇娇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笑容,“你这孩子,什么诋毁不诋毁的,夫人们一起说了些家常。”

陆娇娇这话一语双关,一面把这话推到了其他夫人身上,责怪陈瑾儿将话说的严重了些。

另外一方面不动声色的将自己也划分为了夫人一列。

陈瑾儿不依不饶道:“夫人们跟我姨母一样都是出身名门,自然是说不出诋毁的话来。反倒是您话里话外诬陷姨母。”

话风瞬间就又转变了。

看到陈瑾儿妙语连珠,陆娇娇这才意识到眼前人和那个只会躲在她身后的人截然不同。

陈瑾儿何时这样和她说过话,也从来不会用这种异样 的眼光看她。

甚至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

这让她心理很不舒服,自己调养了那么多年的温顺小羊,变成了伶牙俐齿的小狼狗。

她不悦道:“瑾儿,我何时诋毁你姨母了,是,我是一个姨娘,可你姨母也不该对我说打就打吧,我,我,你看我的脸,都被打成 什么样了。”

面纱一摘,众人无不唏嘘。

陆娇娇的左脸完好无损,光滑细腻,而右脸肿若圆盘,红的似乎随时能滴出血一样。

有些年纪轻的小姐,甚至直接用帕子挡住,不敢多看一眼。

此时沈长如正带着一众家眷来到女席,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吵闹声。

沈长如被扶着做到了主家席,开口道:“这是怎么了?”

陈瑾儿福了礼:“外祖母,小瑾刚要入席,就听到姨娘在说姨母的不是,这么多夫人小姐在,害怕坏了姨母的名声,就跟姨娘分辨了几句?”

沈长如将目光转向陆娇娇,眼神闪过一丝惊诧,随后问道:“陆姨娘,不知我女儿有和错处,你跟我说,我自认还是能管一管的。”

陆娇娇为难道:“沈夫人哪里有什么错处,都是我自己惹了夫人不开心,沈夫人身份高贵,教训我也是应该的。”

话落,就小声的抽泣起来。

周麽麽立马上前跪下,声泪俱下:“老夫人,恕奴婢斗胆僭越,姨娘不管怎么也是御史府的人,平时府上迎来送往现在全靠我们夫人,可是您看,我们夫人的脸,哪里还能出门。”

座下的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高门也不能如此欺负人啊。”

“听说在侯府治理有方,不会就是靠着这个打骂人的手段吧。”

“这姨娘真是可怜。”

这些话自然也落在了沈长如的耳朵里,她眉头紧皱,对于女儿她从来都是严格管教,即便骄纵了些,也断不会无理伤人。

这里面肯定是有缘由的。

想到这里,她微微侧目:“云湄,陆姨娘这脸是你打的?”

沈云湄:“是,细细想来那一巴掌是打的轻了。”

若是知道是这样,她早就把人发卖了,那低眉讨好的嘴脸,就是为了今天,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她,准确的说应该是低估了她脸皮的厚度。

为了自己的那点报复心,丝毫不顾及两府的脸面。

本人都已经承认了,周围的人全然相信了陆娇娇的话,开始口诛笔伐。

陆娇娇低着头,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只知道沈云湄飞扬跋扈,竟没想到蠢成这个样子,连半句辩驳的话都不知道说。

只知道用铁血手腕,却不懂得后院的生存之道,殊不知唾沫星子大了也能淹死人。

如今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都证明她的心思没白费。

这样也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出气,更重要的是隔绝尚书府和御史府之间的联系,这样她的娘家才有机会,陈瑾儿也才能被牢牢的控在手里。

“世子,咱们赶紧下去吧,哪有在尚书府爬墙的道理,”秦宇小声说道,他抱着树干不敢动,也不敢往下看。

齐恒瞪了他一眼:“再废话,就把你踹下去。”

随即转头,眼神阴郁的盯着院中的动向。

秦宇不敢再说话。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送了礼若是不想待走便是,非要往女席这边跑,都说了男女不同席,这样不是招人话柄吗?

幸好这院墙之外有几颗郁郁松松的树,有个遮挡,这才免于被来往的仆人发现。

只是已经待了两盏茶的功夫了,他屁股都要出火花了,世子还没有走的迹象,由不得他不着急。

毕竟这种事情被抓住,世子是没事,可自己会不会被老爷打死就不一定了。

他对着怀里的树干长叹一口气。


陈妙晴看到形势已成定局,她快步走过去,“臣女妙晴,求老夫人,给我姨娘做主,我们虽是然不及尚书府那般气派,但也不是随意让人欺辱的。”

沈母看着跪下的几人,心中郁结,她哪里不清楚,这个姨娘是故意的,若真要说法,挨打的那天就该来了,何必等到今日,大庭广众之下,让这么多贵妇人看笑话。

但此事是必然要有个结果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可也要保全自己女儿的名声。

陈瑾儿冷冷的盯着做戏的三人,人都齐了,是该开始了。

“陆姨娘话怎能只说一半呢?我姨母为何责罚你,这个缘由也需得说清楚才行。”陈瑾一字一句道。

沈母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虽然跋扈,却不是不讲理的人,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

沈母正色道:“陆姨娘,你话中意思我女儿无端打骂你,具体是因何而起。”

话落,众人都安静了。

兴致勃勃的将目光转向陆娇娇一行人。

陆娇娇泪珠还在脸颊挂着,抬头道:“是瑾儿贪玩不小心滑倒了,我自问照顾孩子无不尽心的,可要是有个磕碰,自然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陈瑾听着她避重就轻的回答,将落水说是不小心滑倒,转而又将话题引到自己的辛苦上。

“陆姨娘,我差点落水淹死,怎么就变成不小心滑倒了,这中间意思差的未免也太多了。”

陈瑾上前跪下:“祖母,还是由孙女来说吧。刚好各位姑姑婶婶们都在,也帮着评评理,分辨分辨。前阵子陆姨娘带我去寺里上香。”

“姐姐带我去后山,当时姐姐站在我后面,我也不清楚怎的就落到了水里。昏了几天几夜,姨母看着焦心,不眠不休的照顾臣女,相反,却不见辛苦持家的姨娘身影。”

“各位姑姑婶婶也都是有孩子的,若是自家孩子有此遭遇,肯定也是会着急的,自然是能理解姨母的心情。”

院子中沉寂起来。

沈长如心下一惊,着急道:“你何时落水的,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

差一点她这唯一的外孙女就没了,她竟然都不知道。

陈瑾哽咽道:“是姨娘说我没有大碍,若是这种小事还要让人都知道,怕只会落人话柄,陈家嫡女过于骄纵,孙女觉得姨娘说的在理,爹爹公差回来也不曾说。”

沈长如怒斥道:“糊涂,好啊你,陆姨娘果然是陈府的当家人,连嫡女这么大的事都敢糊弄隐瞒,究竟是何居心”

陆娇娇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老夫人,臣妇冤枉啊,我是尽心照顾的,大夫也说只是惊吓过度,并无大事,所以我”

沈云湄冷冷道“哼,只是惊吓怎会几天几夜不醒,若不是我碰巧去府上探望,小瑾现在如何倒真是不好说。”

陈瑾点头“是啊,多亏姨母在,小瑾才安然无恙,因此自然不能容许别人诋毁姨母”。

沈云湄:“各位夫人也都是有女儿的,若是府上千金遇到这种事情,我相信各位肯定比我还要着急。”

众人脸上一惊,仔细想来,这可是关乎性命,若是因此确实情有可原。

她们回头看了看身边如花一样的女儿,不禁感同身受起来。

“这天天说自己多疼陈瑾儿,这来在身边照顾都做不到”

“要是换了我,恐怕直接发卖了”

“这样说来,只是小惩大诫,已经是够仁慈了”

“果然不是亲娘”

陆娇娇暗暗咬牙,这些墙头草,忘记平时奉承我的样子了,这才几句话,就开始拉踩我。

沈长如起身,心疼的将人扶起来,:“快让祖母好好看看。”

确认陈瑾儿是真的没有事情后。

转而眼神犀利的望向陆娇娇:“陆姨娘,事情已经明了,我女儿出手教训你是情有可原,且已经是小惩大诫了,可你却心存不满,强词夺理,甚至出言污蔑,你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陆娇娇:“老夫人,教训的是,此事是臣妇过于信任大夫,疏忽了,可臣妇确实被打伤了,”

不管怎么样,她脸上的伤都是切实存在的。

即使她现在占不了上风,但不能让沈家揪着这个事情处罚她。

“是啊,陆姨娘找的大夫,医术的确不凡,能让脸上已经好的伤变得更严重,听过医者救人,没听过害人的!”陈瑾道。

沈长如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闺中时有父母护着,婚后,跟沈毅也是举案齐眉。且沈毅一直洁身自好,整个府上除了她就只有一个贵妾,还是她身边信得过的嬷嬷物色的,也是知书识礼的。

没有经历过后院勾心斗角的事情,自然对一些心机和手段不了解。

沈云湄是见识过高门大户里的乌烟瘴气,自是立马就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她冷笑一声,怒斥道:“我说你的脸这么金贵呢,一个巴掌像是十几个巴掌打出去的,原来是你自己故意为之,就是要诬陷我。”

“我没有,我,我好歹也是御史府的姨娘,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陆娇娇喊道。

“是啊,我姨娘断不会这样做的,你看姨娘的脸都伤成什么样了。难道我姨娘伤恢复的慢,也是过错吗?”陈妙晴说这话的时候瞪向陈瑾。

这话确实不假。

没人会为故意让自己的脸不能见人的。

如果有,只能说明这个人未免心思太重,锱铢必较,极其可怖。

“小姐,人带来了。”梦璃按照陈瑾的吩咐早上就把带来安置在后院。

众人向着声音望去,陆娇娇身子忍不住软了下来,这个面孔她再熟悉不过。

男人五十岁左右,此刻看到这么多人,还个个衣着华丽,顿觉事情不简单,转身要走,两个身材高大的家仆拦住了去路。

他只得转身行了礼,低着头站在一边,本来这丫头只是说府上有人需要看诊,给了一锭银子,他满心欢喜就跟过来了。

凭借他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心里清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沈云湄心如明镜,也猜到面前的人是谁:“你就是给陆姨娘看脸的人。”

大夫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陆姨娘他是不识的,可周嬷嬷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也立刻心下明了是怎么回事,点点头:“正是草民。”

沈云湄厉声道“那我倒要问清楚,你给陆姨娘拿的是什么药,这姨娘的脸是越发严重了。”

大夫头上已经渗出密密的汗珠,他用袖子擦拭汗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陆娇娇,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

这些人都是官眷,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得罪了谁他后面的日子都不好过。

陆娇娇急忙道:“大夫拿的药应是没问题的,只是臣妇没,没忌口,恐才让失了药效。”

话落,她瞪了一眼旁边的周嬷嬷。

她已经很谨慎了,为了不被人怀疑,她特意让周嬷嬷亲自去抓的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而这被泄露的原因,还需要她回到府上再深究

这大夫不认识自己,自己身边的人总是认识的,能承认就说明这人也是明白人,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人保住再说。

陈瑾儿面带担忧道:“姨娘,依瑾儿看这并不是你的问题,之前您给我拿药的时候,”

“瑾儿也觉得好的慢,我看这个大夫是看咱们家有钱,想多蒙骗些药钱...”

“你胡说,之前根本没在他那里拿过药?”陆娇娇气愤道。

周嬷嬷在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

陆娇娇缓过神,继续道:“我是听说他医术高明,便想试一下,若是药效真的好,以后成为府医咱们也都放心。”

“我抓了几次药,觉得大夫确实也是个实在办事的,只要能处处为着咱们着想,咱们到时候多给些月银也没什么。”

话落,她转头定定的盯着大夫,问道“大夫,你说是吧?”

大夫低眉顺眼的未说话,但其中意思他已清楚。

陈瑾儿很佩服陆娇娇话里有话的技巧,只是她也想看看,这个大夫能不能撑得住。

“姨娘,你可能戴着面纱,未曾注意,现在您的脸可是红肿极了。我知道你心善,可这大夫这么黑心。若是我们今天姑息养奸,那明天要是出了人命怎么好。”

沈云湄:“我看也是,来人,拉他去官府吧。”

话音刚落,几个仆人就走了过来。

大夫一看急了,他不过是收了点钱,怎么还扯上官府了。

只要进了官府,不管有罪没罪,肯定是大刑要上的,他这老骨头怎么折腾的起。

他立马跪下,喊叫道:“小姐,夫人,饶命啊,我这,我这就是给那个妇人拿了些让脸好的慢的药?,而这也是那个她要求的呀,我是完全按照吩咐做事啊”

“这,这也不是我本意啊。病人要这个东西,我想着怎么着也不是能害人的东西,就给拿了,她还问了哪些是发物,我这,我这其他什么都没有做啊”

事情瞬间就明朗了。

沈母气的发抖:“你一个姨娘,竟然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你胡说。”

陆娇娇见事情已经不受控,这事情她断不能承认,跪拜在地,:“老夫人,我,你切莫听这人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有这个心思,瑾儿说的对,定是这大夫想要多混些银子,才这样害我”

只要她死不承认,任谁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众人心里大概是明白了些。

沈长如紧紧握着陈瑾儿的手,气的发抖:“你一个姨娘,竟然有这样龌龊的心思,就为了害我女儿,那你可知,我女儿也曾是侯府夫人。”

陆娇娇哭喊道“老夫人,我真的没有,是这个大夫自己黑了心,见我家有钱,才想了坏主意”

大夫:“夫人,草民不敢说谎,就是这个老妇来我这里买药的,店里伙计都识的她,若是不信可以叫伙计一同来”

陆娇娇:“你胡说。”

沈云湄淡淡开口道“这样争辩也没个结果,不若就报官吧,到了官府总能说清楚的。”

众人纷纷点头“是啊,报官肯定就能弄清楚。”

陆娇娇有些慌了,若是弄上了官府,老爷肯定是会厌弃她,她是肯定扶不了正的。

思索片刻,她急忙道:“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去官府多不吉利,没必要为了这不相干的事情坏了老夫人的生日宴,不若等宴席结束再行商讨处置。”

只要拖到结束,总能想到别的办法、

陈瑾儿可不准备让她这样糊弄过去,只是还未来的及开口,一个低沉纯净的声音传来,“沈老夫人。”

白衣男子穿过长廊向众人走来,陈瑾儿把人打量一番。

只见男子样貌出挑,剑眉星目,浑身透着一股贵气,只是面色苍白,显出一种病态。

来人正是当今的七皇子-萧景辰。

皇上总共有九位皇子,除去夭折的,现在剩下的总共有五位,分别是大皇子萧景谦,三皇子萧景宇,五皇子萧景钰,九皇子萧景棋。

随着皇上年事渐高,朝堂上,有心夺嫡的皇子都开始四处拉拢官员,分派明显的就是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

而原本最被看好的七皇子因为少时生了一场大病,体质孱弱,久缠病榻,不甚出门,自然也没有支持者。

而九皇子景逸还只是8岁孩童,不懂朝堂之事。

看着面前谦润有礼的萧景辰,陈瑾儿心中感慨,即使是这样不问世事,最后也未得善终,三皇子心狠手辣,手足兄弟一个未留。

她的惋惜也尽数落在了萧景辰的眼里,让他为之一震,明明那么清澈的眸子,却好似藏了数不尽的故事。

只不过在萧景辰疑惑之时,陈瑾已经将目光收回。

沈毅本就是翰林院学士,来的学子中大都是皇子,亲王。

能让七皇子拖着病痛之身来到府上,可见沈毅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众人赶紧起身行礼,皇子不常见,有些贵妇更是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身边的女儿往前面推了几步。

沈长如恭恭敬敬道:“七皇子。”

萧景辰双手作揖,谦逊有礼道“学生来晚了,本想送上贺礼就走,听到这里热闹,想着久不出门,就好奇过来瞧个热闹,刚刚学生也将这来龙去脉听了大概,不知老夫人能否听学生讲两句?”

沈长如自然不能不给皇子面子,恭敬道:“七皇子请说。”

“如今双方各执一词,我相信陈大人家风严谨,陆姨娘所言非虚。这中间应是有什么误会,可若是要细细理来,定时费时间心力的。”

“今天本是喜事,多少贵客降临,这时候若是去了官府,不是让朝堂之人看笑话吗?再者论起来这也是陈府家事,不如等回了陈府再由陈大人来定夺。”

沈长如并未答话,思索一番,七皇子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如今那么多贵人在等着,怎么能在此耗时间。

陈府的后院之事,他们沈府处置确实不妥当。

陈瑾没料到,眼见着就能把事情闹大,却凭白被半路杀出的萧景辰给搅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她她说的所有话推翻,化解掉。

萧景辰没提放过陆娇娇的话,但陈瑾儿知道这事回了自家院子,最后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有的心思全然白费。

陈瑾儿上前一步,道“七皇子这话有偏差,如今陆姨娘攀扯的是我姨母,怎么能算是陈府家事呢?”

萧景辰望着眼前的女子,面色就像一面平静的湖水,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眼神里散着的是冰冷的恨意,漆黑的眸子像是无尽的深渊,不可见底。

沈长如:“小瑾,不可这样与七皇子说话。”

萧景辰也不恼,:“小姐,这陆姨娘不管怎样也是你的姨娘,若是有过错,回府再论也不迟,何必要揪着在这里扫了你外祖母的生辰宴呢?”

这话一出,将过错引在了陈瑾身上,明摆着就是说她心思狭隘。

萧景辰开口了,世人的口风自然也开始变。

树上的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嘴角扯出一抹笑,有意思......。


齐恒觉得好戏刚到精彩处,就被无缘无故搅了,自觉也应该下去添把火才行。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用扇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门口堂堂正正的走进来。

秦宇从树上摔下,连滚带爬的跟上去。

恰巧陈妙晴娇滴滴声音传来,:“是啊,姐姐,姨娘平时待你不薄,我知道你是不喜姨娘,可今日是外祖母生辰宴,有什么事情等到回家再说,届时父亲要如何惩罚,妙晴都和姨娘一起承担。”

沈云湄不动声色地拦住要上前的陈瑾儿,:“你攀爬的是我,若是我现在就要追究呢”

随后转头,有理有据道“七皇子,这事毕竟跟我有关,也算是沈府的事,我也不算是多管闲事吧。素日听闻七皇子身体不好,不如就先回去休息,此事我们会看着公正处置的。”

沈云湄清楚七皇子是在和稀泥,要么是闲着无聊故意过来消磨时间,要么就是故意要偏袒那对母女,显然,后面的一种可能性更大。

只不过她可不需跟沈母一样,要思考顾及许多。

就算惹得萧景辰不开心,也不过是被说做事没有分寸。

她一个和离的人,还在乎这点名声。

萧景辰看向沈长如,轻咳一声:“沈老夫人,夫子一直教导我们要宽厚待人,这事若是真的上了公堂,不管陆姨娘是否有错,那都会在京城被人诟病。”

“于沈府会被说成咄咄逼人,而陈府也会被猜忌后院治理松散,后续子女婚配仕途势必多少都会有影响,我相信陈大人一定会从严处理这件事,绝不会姑息的。”

沈长如僵在原地,好话,坏话都让他说尽了。

自己若还揪着不肯放,就真的成了不通情理之人。

这委屈怕只能让云湄先咽下了,她握紧了手里的虎头杖,恭敬道“既然七皇子开口了,那这事就交由陈大人”

“不知我能否也说两句公道话。”齐恒手拿扇子走了进来,对着沈长如毕恭毕敬的行了礼,眼神却定在沈云湄的身上。

沈云湄见到来人,神色一惊,有些责怪的看了灵珑一眼。

灵珑也是一脸狐疑的摇了摇头,她确实是听说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站在后面的陈瑾儿同样眉头紧锁,这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来了个皇子已经让局面不可控了,又来一个世子。

就是不清楚这人来是做什么的。

更准确的说,是敌是友。

萧景辰忍不住咳嗽几声:“世子怎么有闲心到这后院来了。”

齐恒笑道:“七皇子身体孱弱,都不辞辛苦来沈府主持公道。我自然更应该站出来为沈府分忧才是”

众人清楚齐恒的意思,他跟沈云湄母子情深,现下就是直接表态了。

这戏是越来越好看了。

沈云湄瞪了他一眼:“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陈瑾儿第一个计划已经眼见被毁,齐恒现在出现正好推动她第二个计划。

不管怎么,都不能轻易的放过两人。

她挽住沈云湄的胳膊,看着萧景辰,一字一顿说道“姨母,王爷已经说完了,也应该听听齐世子怎么说?”

沈长如觉得有道理,微微颔首道:“世子请说”

齐恒眉头微皱,故作为难道,“本来是与我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是这个庶女犯了大不敬之罪,我只好出来提点一番,避免被人告到御前去,到时候她的命能不能保住就不一定了。”

“这!”

众人齐刷刷的向着陈妙晴望去。

陈妙晴也慌了,急忙道:“世子严重了,臣女哪里能担得起这么大的罪责。”

齐恒走上去,快速拔下了她头上的簪子,解释道:“这支六尾凤簪,你可知是先妃的物品,我且问你,你是有诰命在身,还是有皇上御赐?能用的起它”

先妃!

除了陈瑾儿,在座的众人皆是一惊,这竟然是妃子的物品。

这如此珍贵的东西,品阶低些的正妻都用不得,何况她只是一个庶女。

但她不仅戴了还大摇大摆的参加生日宴,显然就没有把皇权放在眼里。

陈妙晴看了陆娇娇一眼,慌张辩解道:“臣女,不知这是先妃物品。”

陆娇娇立马回神,恶狠狠的盯着陈瑾儿:“世子,冤枉,这是陈瑾儿昨天让身边丫鬟佩儿送来的,是她,是她故意想害妙晴,一定是她。”

沈云湄神情复杂的望着陈瑾儿,这个钗子是陈瑾儿要去的不假。

也说明了钗子的重要性,为何会出现在陈妙晴的头上。

她观陈瑾儿儿今天的表现都很反常,没有一丝怯懦,不卑不亢,很有嫡女风范。

陈妙晴:“妹妹,你好狠的心,这是要置姐姐于死地啊,我不知何时得罪了你,你竟要这样对我”

话落,便抽泣起来,好不让人怜惜。

陈瑾儿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姐姐可别把这么大的罪名放到妹妹头上,姨母,这是您送给小瑾的,也说明了珍贵之处,小瑾自然是不可能将它送给别人。”

“佩儿,昨天的首饰是让你挑选送过去的,你去看清楚,这个头钗是你放进去的吗。”

佩儿走过去看了一眼,急忙跪下:“这,这昨天并不在送去的盒子里,奴婢也不知道陆姨娘是哪里来的。”

陆娇娇:“你胡说,明明是你昨天送过来的。”

佩儿哭着说:“我没有,昨天盒子里真的没有这个。”

如果这东西不是陈瑾儿送的,自然就只能是偷得。

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竟也做此等偷鸡摸狗之事,贵妇们不禁唏嘘。

陈瑾儿:“姨娘说不知道,瑾儿自是相信的,那就只能是佩儿说谎了,佩儿,你可是我的的贴身丫头,怎么能这样对姨娘呢”

陈瑾嘴上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而她这样说,就是想看她们狗咬狗。

听到这话,陆娇娇脑中立马闪过一个猜想,那就是佩儿为了讨好她,故意放进去的,现在事发了,又不敢承认。

不管真相怎样,总要有人把这个事背起来,这人决不能是妙晴。

她的女儿是要坐王妃的。

陆娇娇下定了决心,争辩道:“世子,瑾儿说的不错,这钗,我们确实不知,它就是放在盒子中的,臣妇也不清楚这个丫鬟为何要说谎。

“这丫头的穿衣穿着如此越矩,定不是安分的人,现在她又满口欺瞒,一定要将她打死才行。”

佩儿浑身发抖,抓住陈瑾儿的裙摆:“小姐,小姐,你相信我,这钗子不是我放的,肯定是陆姨娘自己拿的,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您的首饰多,妙晴小姐偶尔会过来偷偷拿一两个,让佩儿帮忙瞒着,就说是丢了。”

“小姐,你救救佩儿吧,真的不是佩儿做的,这身衣服也是早上陆姨娘送来的,奴婢想着肯定又是进您房间打了秋风,想着您也不会发现,就,就鬼迷心窍了。”

“小姐,真的不是奴婢,这个钗子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陈妙晴推了她一把,哭喊着说“你胡说八道,我何时拿过妹妹的东西。”

她可是堂堂御史府的千金,这,这让其他人会怎么想。

周围的人眼神变得异样起来,这御史府的事情可真是精彩,之前看着陈妙晴长得美,知书识礼,虽说是个庶女,却比陈家嫡女还显得有风范,没有哪家夫人不夸的。

这么看来,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齐恒将钗子举起来,对着太阳,钗子的凤尾栩栩如生,缓缓道:“陈小姐,你说这应该怎么办呢?”

他将目光转向陈瑾儿,饶有深意的挑了下眉。

萧景辰未给她开口的机会:“这事情现在还未弄清楚,各执一词,真伪难辨,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好。”

“她是御史府的小姐,虽未得过皇家赏赐,但若是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也定然是不敢戴出来的,而且这个丫头前言不搭后语,最有问题的应该是这个丫鬟。”

“前厅还有许多的贵人在,这样闹下去,惊动了其他的皇亲们,到时候都要来辨一辨了,对陈府以及沈府的名声都不好,不如就到此为止,先把这丫头发卖,别坏了这场宴席。”

场上寂静无声。

萧景辰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小厮已经上前去拖佩儿。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人就被拉了下去,哭喊声越来越远。

看着被连拉带拽拖走的佩儿。

陈瑾儿将目光死死的定在萧景辰身上,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退却,萧景辰眼神坚定,似在告诉她这人他保定了。

哪怕在这府上撕破脸皮。。

果然皇家的人都是如此无耻。

沈长如见人已经被拖走了,再争执下去也着实没有用处。

沈母嫌恶的看着地上几人,冷漠道“来人,将陆姨娘等人送回陈府”

随即抬头又道“各位亲眷快快入座吧,让各位看笑话了,快请坐。”

陆娇娇扶着陈妙晴,一行人灰溜溜的走了,头也未敢回。

今日这事,是这个结局,已是万幸了。

齐恒看着人匆忙逃离的身影,本以为陈瑾会上前拦人,谁知只是站在一旁不作声。

顿时觉得没意思。

齐恒从她旁边走过,不屑道“真是不中用”

沈云湄瞪了齐恒一眼,扶着老夫人入座。

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意思很明显,这里是女席,还不走。

齐恒向着院外走去,路过陈瑾儿时,不屑道“真是不中用”

陈瑾儿手紧紧握着帕子,瞥了景辰一眼,无心待在这里,向着后院的竹林走去。

陈瑾儿坐在竹林的凉亭中,面色阴沉,今日的心思,就这样被白费了。

梦璃给她倒了杯茶,“小姐,不必过于忧愁,有了今日,想必那些贵妇心里也会有考量,以后陆姨娘也得不了什么风光,来日方才,可慢慢筹谋。”

陈瑾儿将茶水一饮而尽。

是啊!

来日方长!


尚书府前厅热闹非常。

推杯换盏,豪言阔谈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侍从打扮的人慌慌张张的从人群中穿过,直奔到座上宾中黄衣男子身边,小声附耳几句。

男子点点头,片刻就起身,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人群。

随着吵闹声越来越小,男子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严肃道:“人在哪里?”

侍从回话:“回王爷,奴才刚刚看到陈家小姐去了后院的凉亭。”

男子点点头,跟着侍从,果然看到了凉亭内坐着的陈瑾儿。

他理了理衣服,挂上温和的笑容走了过去。

“瑾儿,你怎么一个人独坐在这里?”男子上前亲切的询问。

陈瑾儿心下一凉,这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前世瞎了心才嫁的人,三王爷萧景宇。

若说几个有缘皇位的皇子中,萧景宇的文采以及谋略是最拔尖的。

他长相颇为出众,说话举止克制有理,让无数的官门女子为之动心。

坊间都传,京城一半的官家女子都想嫁给萧景宇

陈瑾儿缓慢起身,“三王爷,臣女觉得有些闷出来走走。”

萧景宇眼睛盯着她,关切道:“瑾儿上次落水,身体好全了吗?我一直说上门看望,可陈大人一直婉拒,我也不好....”

“已经无大碍了,三王爷还是称呼我为陈小姐吧,免得叫人听了误会,于三王爷名声有损。”陈瑾儿冷着脸回道。

陈瑾儿异样的目光让萧景宇诧然,自己把她从水里救出来,即便不感恩戴德,也不应是如此冷漠的态度。

萧景宇继续道“瑾儿,我们从小就相识,这情谊是别人比不得的,你是不是生气我最近没去看你?等你哥哥回来,咱们一起去泛舟游湖可好。”

陈瑾儿看着萧景宇惺惺作态的样子,内心只觉得作呕。

从小认识是不假,萧景宇和大皇子是一母同胞,大皇子从小在宸妃膝下长大,备受宠爱。

萧景宇就没那么幸运了,皇上为了稳固后宫妃嫔,将萧景宇交给宸妃的对头安嫔教养。

在安嫔宫中,萧景宇时时受到嬷嬷的欺负,陈瑾儿幼时跟母亲进过几次宫。

巧合之下跟他相识,母亲还将陈瑾儿手里的糕点分了他几块。

这交情说到底也就几面之缘。萧景宇总是见到她就躲开,或者装作不认识。

陈瑾儿也就没有再靠近过,等到都长大成人后,萧景宇又贴上来,提了小时候的情谊,又说了许多甜言蜜语。

前世的自己就这样被蒙骗了。

现在在仔细端详萧景宇,不过如此。

萧景宇做事总是想极力彰显皇家风范,只不过过犹不及,倒有些装腔作势的之感。

如今对自己的示好,无非也是看上自己的家世能够用的上罢了。

陈瑾儿淡淡开口:“三王爷,臣女心有余悸,断然不敢再去水边。”

萧景宇眉头微皱,继续道:“那就去踏青,现在这个天气,”

“三王爷,臣女该回去了。”

说完,她福了身,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萧景宇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心口,目光头透着阴霾,“找机会,跟陈府联系一下,还有准备一些糕点,我要宫一趟。”

身边的侍从俯首点头。

陈瑾儿刚出来,看到桥口竹林边站着两人。

沈云湄和齐恒。

陈瑾儿躲到一边,细细观察,隐约看到姨母的侧脸,看神情很是生气。

她有些好奇,侧耳过去,想仔细听清楚说些什么。

最后隐隐约约落到耳朵四个字【安分守己】

陈瑾儿出神,细细琢磨沈云湄对齐恒的态度,和前世的事情联想起来,她好像明白了,萧景宇心狠手辣,疑心又重,只要是有些能力的皇家子弟,他都没有放过。

齐恒却能安然无恙,细细想来,并不是巧合。

沈云湄遇难之时,齐恒说反就反,一夕之间就能让萧景宇如坐针毡。

那只能说明他早就谋划,被沈云湄发现了。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不忍向朝廷举报,只能避而不见。

如此一切都说的通了。

陈瑾儿更加坚定了要拉拢齐恒的心。

“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害人呢?咳咳”

陈瑾儿惊吓回头,看见萧景辰,心中怒火又起,“臣女想什么,跟七皇子没有关系吧”

说完转身要走。

“的确和我没有关系,但我奉劝你一句,别在打陆家母女的主意。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萧景宇身体不好,说话很轻,但是每个字都很有分量,威慑力十足。

陈瑾儿停下脚步,转头对着萧景辰莞尔一笑“多谢七皇子,那就与君共勉。”

萧景辰看着人瘦弱的背影,目光深邃“通知墨雨暗中保护陆家母女,有什么情况即使跟我汇报”

“是。”楚珏点点头。

墨雨是主子培养最厉害的护卫,看来自家主子这是真的上心了。

春熙殿。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侧身倚在塌上,身上穿着深紫色长裙,上面用金线绣着菊花,衬着青翠的耳坠更加清透,头饰更是繁复,尽显高贵雍容之态。

婢女急匆匆的走进殿内,从容的行了礼,:“娘娘,三王爷来了。”

妇人将手上还未绣完的荷包放回盒子中,正襟端坐,:“让他进来吧。”

萧景宇走进去恭敬的磕了头:“母妃安好,儿臣给您送来了一些宫外的点心,给您尝个新鲜。”

宫女将点心盒摆在桌子上。

宸妃看了一眼,点点头“有心了,既然进宫一趟,也要去看看安贵人,怎么说之前也教养过你。”

萧景宇点点头,“母妃,我现在开府,这后院一直空闲,我与陈家小姐自幼相识,不知额娘能否帮儿子...”

“哎,倒真是我这做母亲的疏忽了。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陈家那丫头我见过,长得是不错,可终究是个庶出,配你还是差些。近期你父皇为了边境联姻之事烦恼,你的事情还得仔细斟酌如何开口才好。”

“不过,你也宽心,马上百花宴到了,额娘会替你留意着好姑娘的。”宸妃不紧不慢道。

萧景宇脸上失望片刻,转而又变为笑脸,“多谢母妃。”

他心里清楚宸妃不会答应,可还是想试一试。

现下看来,他还是只有自己想办法

宸妃点点头,“你是我亲生的孩子,为你着想是应该的。”随即话锋一转“你哥哥那里,你也要多帮扶一些,若是你哥哥做了太子,你这个亲弟弟也能多受庇护,亲兄弟之间,可别分远近。”

宸妃清楚这两个儿子哪个更优秀,可她对生养在身边的更放心。

萧景宇脸色微变:“知道了,母妃,儿臣先退下了,您好好休息。”

宸妃点点头。

萧景宇双手作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宸妃身边的刘姑姑。

人走后 ,宸妃将荷包拿了出来,上面的龙刚绣好一个头。

刘姑姑上前:“娘娘,这点心您要尝一口吗”

宸妃头也没抬:“拿去丢掉,什么外面的脏东西也往这里送,也不怕...等等,给安贵人送去吧,怎么着也是景宇的孝心,也不枉她教养一番。”

刘姑姑拎着盒子出了门。

都是儿子,就因为没有养在身边生了嫌隙,哪里有一丝的亲情在。

“王爷,那不是刘姑姑吗?”侍从说道。

萧景宇刚走出大门转角,转身望去,刘姑姑拎着自己刚刚送的盒子往别的地方去。

不用说也知道做什么,这么多年,宸妃何曾吃过他一口东西。

“王爷,宸妃娘娘怎么这样,心里只有大皇子,您也是她的孩子啊!要不咱们以后就不送了吧,每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所求之事也没一样成的”

萧景宇厉声道:“闭嘴,你懂什么,我何尝不清楚她的心思,她帮不帮我,我不在意,只愿她别在父皇耳边吹枕边风,说我的不是便好,她总归是能说的上话的,否则你以为我这般讨好她为了什么。”

侍从不敢再说话。

萧景宇手攥的关节作响,呵,亲生母亲,她何时将我当过她的儿子。

她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大皇子,且等着,等我做了皇位,你是否还会这样看不起我。


陆娇娇和陈妙晴回到尚书府。

“陆姨娘怎么回来的这样早,这喜宴...”陈管家迎上去,开口寒暄。

一众人根本就没搭腔,黑着脸往西苑走去,陈管家未说完的话尽数咽进了肚子里。

望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陈管家,皱着眉头,气愤的甩了下袖子,不过一个姨娘,整日比当家主母阵仗还大。

陈妙晴刚坐到软塌上,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姨娘,怎么办呀,今天那么多夫人都在场,都在看咱们的笑话,我这,这还怎么议亲啊。”

气到深处,将头上的头钗都扔在了地上,“都怪那个破钗子,姨娘,你收东苑的破东西干嘛,现在有口都说不清。”

陆娇娇揉着额头,:“好了,别嚎了,现在我们能安然无恙,已经是万幸了。况且又没有定论说我们偷东西,都是不清不楚的,往后这面子再找回来就是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应付你爹,晚上他回来肯定要找我们问罪。现在把你的眼泪收收,到时候你再往死了哭,周嬷嬷,你去找下少爷说清楚缘由,让他今日早点回来。”

周嬷嬷点点头。

“陆姨娘,安王府的小贵子传话过来了。”

陆娇娇点头示意,丫鬟上前耳语了几句。

陈妙晴的哭声骤然停下,哽咽着问道:‘三王爷,说,说什么了,是不是知道咱们今天出糗的事情了?’

陆娇娇哼了一声:“你想多了,咱们出糗,三王爷可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嫡女陈瑾儿。”

听到这话,陈妙晴的怒意不消反盛。

“嫡女,嫡女有什么了不得的,论长相,学识,她哪一样比的过我。无非就是顶着个嫡女的名头,就让那么多人喜欢,我真是不甘心”陈妙晴不满的嘶吼道,桌上的东西也被她尽数扔到了地上。

陆娇娇眉头一蹙,这样耐不住性子到底哪里随她了。

她的耐心也消磨不少,严厉呵斥道“好了,别再闹了,老是计较这些有什么用,现在风光都是一时的,等咱们帮三王爷完成大业,你就是侧妃了,三王爷登基后,你自然顺理成章成为嫔妃。”

“届时你只要时时提起你身为庶女的不易,三王爷自然感同身受会怜惜你,疏远陈瑾儿那个丫头。”

陈妙晴立即止住眼泪,:“那三王爷现在是什么意思?”

“还是要我们多帮他在陈瑾儿面前说些好话,跟老爷也试着多提点一些。”

陈妙晴有些犹豫,“今日陈瑾儿的态度太奇怪了,紧咬着我们不放,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会不会是后山的手脚让她知道了。”

陆娇娇瞪了她一眼:“什么手脚,那是三王爷做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知道又怎样,空口无凭,谅她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陈妙晴点头,担忧消了大半。

此刻,屋内人未注意到,微风习习的窗外闪过一个黑影,定睛一看,却只看到窗外飘动的竹叶。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陈府门口,陈管家一眼看出是陈砚的车。

眼疾手快的将帘子拉开,扶着人下了马车。

陈砚刚刚站住,只觉气血翻涌,脸涨的的通红,:“去,去把陆姨娘和小瑾喊到正厅来。”

管家颔首点头,一刻都不敢耽搁。

本来只是简单的参加个喜宴,同僚之间聊得酣畅,不想没多久就被朝堂跟他不合的人抖出宴席上的丑事,什么家贼,后院松散,家风,让他丢尽了颜面。

本来念着后院人少,就能落得清静,没想到还能出了这种事。

陈砚端坐在大堂上,下人已经添了好几次茶,都未将这火气驱散。

陆娇娇挽着自己的女儿,脸上丝毫不见慌张,她早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伺候了这么多年,陈砚的脾性她还是清楚的,无非就是雷声大,雨声小。

只要自己哭的够惨够可怜,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最后也就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两人刚踏进大堂,陆娇娇变了一副样子,拉着陈妙晴跪下哭了起来。

陈砚起身道:“陈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还好意思哭?”

“老爷,这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下人太好了,才让佩儿这么大胆敢偷着东西来讨好我。”陆娇娇一抬头,脸色憔悴不已,眼睛也已肿的不像话,看着样子像是哭了几个时辰。

看着样子让陈砚的怒火消了一半。

陈妙晴跟着道:“是啊,爹,这都是那个佩儿自作主张,陷害我姨娘,真的跟我姨娘没有任何的关系啊。我娘持家这么久,从未出过差错,什么样值钱的东西没有见过,根本不需要去拿妹妹的东西。”

两人哭声此消彼长。

陈砚坐回椅子上,他本就不擅长管理后院,总觉得只要家宅和睦就是好的。

这几年,陆娇娇虽说是一个姨娘,但是做起事情来也算是尽心,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可那是沈府,他有质问道“你知道今天都有谁在吗?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回家再慢慢说,非要在沈府丢人现眼?”

陈妙晴:“爹,这事情不是我们不放,是妹妹不肯放,非要论个结果来。姨娘也不是当家主母,本来对妹妹就不敢管教,现下就更没法跟她争辩了,担心落个姨娘阴狠的名声。”

话落,又擦了几下眼泪。

陆娇娇叹了口气,:“老爷,我只是一个姨娘,本就被人看不起,您让我管家,我想着不能辜负你的信任,纵然行事多有不便,也从无怨言。”

可瑾儿一口一个姨娘,她们都是当家主母,众口铄金,我如何能辨,又不敢教导瑾儿,怕人家说恶母,我的难处,老爷如何能知道。”

陆娇娇哭的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她故意将话题引到这里,也是希望能尽快当上正经夫人。

陈砚脸色渐渐恢复血色,不再那么阴沉。

他自然知道后院还需要正经的夫人来管束才行,只是他一心只想要一个夫人,也没想过继室的事情。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跟他提过,为他再牵线,但他都婉拒了。

现下是否要考虑一下。

陆娇娇一边用手帕抹眼泪,一边观察陈砚的反应,这么多年,她也时不时的试探提过这个事情,不是被陈砚岔开话题,就是默不作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若是能趁这次做了当家主母,那今天受的苦一切都值得了。

想到这里她给周嬷嬷使了个眼色。

周嬷嬷:“老爷,我们姨娘是一心为着这个府呀,没有个正经身份,姨娘是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眼见着几个孩子都到了婚嫁的年纪,总也不能以姨娘的身份去说亲啊。”

“这就不劳周嬷嬷费心了。”陈瑾儿从门口走进来。

她恭敬的行了礼,:“爹爹要女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砚看见乖巧的女儿,眉色一喜,关切道:“爹爹才知道你落水了,现在身体都没事了吧?”

“已经无碍了”

提到落水的事情,陆娇娇眉头一蹙,抓紧岔开话题:“周嬷嬷也是为了这个府上,你哥哥马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总要...”

“这种事情就也不是姨娘该操心的,爹爹,我今日回来之时,姨母还特意跟我说呢?咱们陈府没有当家的娘子,说是说亲保媒的事情就交给她,有了沈府的担保,定然不会让这亲事差了。”

陈瑾儿望着地上几人,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陈砚点点头 ,听着话音,沈家似乎是没有怪罪之意,不然让他可怎么面对自己的岳丈啊。

若是沈云湄来说亲的话,旁人自然是挑不出刺来。

陆娇娇:“她一个和离之人,怎么..”

“住嘴,这种话是你该说的吗?”陈砚苛责道。

这陈府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陆娇娇怯声道:“是,妾身失言。”

陈瑾儿扶着陈砚坐下,:“爹爹,先让姨娘和姐姐起来吧,佩儿都已经被处置了,这事也不用计较了。”

看着乖巧又懂事的女儿,陈砚欣慰的点点头。

管家将几人扶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

陈瑾儿儿与陆娇娇正对面坐着。

如果不是陆娇娇正对上那双充满寒意的眼睛,她真的以为陈瑾儿还是以前那个听她摆布的小姑娘了。

这么好心的帮她求情,肯定不简单。

陈瑾儿正坐着,对上陆娇娇的眼眸,语气温和道:“刚刚姨母提起哥哥,我突然想起,陈清哥哥也不小了吧,应该也到了科考的年纪了?”

陈清是陈砚和三姨娘所生,因行为不检点被赶到乡下的一处闲置房产居住。

当时说与人私通也是陆姨娘提出来的,也确实在吴姨娘的房里发现了两人的信物,就坐实了这个说法。

陈砚又羞又恼,一气之下将人赶到陈家最偏远的乡下田产,陈清当时虽然只有十岁,却也是男儿血性,跟着吴姨娘一起搬去乡下。

陆娇娇瞬间起身:“她当时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还能将人接回来。”

当初要不是吴乐晗生了个儿子,早就乱棍打死。

发配到偏远的乡下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便宜她了。

还有她那个儿子,小时候就出尽风头,将自己的临儿比的一文不值,老爷总算是能看到自己的儿子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她回来。

陈瑾儿:“我倒认为当时的事情疑点很多,连吴姨娘的解释都没听,就把人赶出府,中间是不是跟今天一样有误会在里面也说不好。”

“而且陈清哥哥已经大了,总不能一直养在外面,他是爹爹的孩子,也是陈家的血脉啊,我相信姐姐也是不忍心哥哥在外漂泊的,对吧?”

陈瑾儿看向陈妙晴。

陆娇娇:“老爷,不可啊,这样哪里还有规矩在,这...”

陈砚轻轻抬手,示意她闭嘴。

当年那件事,他自然是不肯再提,也不肯再想。

陈瑾儿的话没错,陈清是他的儿子,还是在孩童时期最看好的一个。

三人一起上学堂,夫子次次都夸,若是好好培养,此后必然会在仕途上有一番造诣。

没成想,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陈清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是不肯看到生母受到这样的屈辱。

扬言要赶走姨娘就跟着一起走。

陈砚当时头脑发昏,就让陈清跟着一起滚。

后面虽然后悔,却碍于面子没将人接回来。

就像现在,他思索再三,也无法下定论,缓缓道:“这件事我自会定夺,除了瑾儿,你们都回自己的院子吧,闭门思过半个月,今天的事不许再犯,行事要顾及陈府,别让人耻笑。”

陈妙晴不甘心的喊了一声:“爹爹,”

陈砚摆摆手,不肯再听一个字。

听着陈砚的话头,陆娇娇知道他已经有七八分的想法要将人弄回来了,想到这里她瘫坐在椅子上,一时无法回神,有身边的嬷嬷扶着往外走。

陈妙晴与陈瑾儿擦肩而过,两人对视,陈瑾儿浅浅一笑,一副姐妹融洽的景象。

待人走后,她望着远去的人,脸上布满阴霾。

这水,只有浑了才好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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