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练剑虽然不累,但会让人觉得枯燥。
特别是当丛黔把练完一整套剑法的时间从半个小时缩短至十分钟之后,这种枯燥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梦外一天,梦里一年。
所以睡觉的这八个小时,在梦里就是四个月。
整整四个月,都只做一件事,而且还是不间断的,换谁谁都受不了。
但丛黔能。
从八岁梦见挑水,整整十年,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特别是,面对自己这个废物,老妈老姐不管多么辛苦,都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这份沉甸甸的亲情,让丛黔没资格矫情。
练剑枯燥?
难道还能比十年挑水更枯燥吗?
练剑辛苦?
难道还能比老妈独自一人扛起整个家,天天在工地上背砖还辛苦吗?
自己已经耽误了修行的最佳十年,没资格觉得枯燥。
丛黔手腕不停,剑势越来越快,三尺青峰宛如一道银光,在梦境里上下翻飞、左右摇曳。
一百遍。
两百遍。
三百遍。
……
一千遍。
两千遍。
三千遍。
……
丛黔只觉得自己体内的气血,前所未有的翻滚沸腾。
不用去专门测试,丛黔也能肯定,自己的气血值在不断飙升。
他很想醒来去看看自己的身体到底膨胀到了什么程度,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梦外一秒,梦里就是差不多六分钟,哪能随意浪费?
剑风阵阵,寒芒凛冽,丛黔一剑刺出,忍不住呢喃一声:“第一万剑!”
此时的他,全身汗流浃背,但眉宇之间却没有丝毫倦意,双眼之中更是剑意盎然,整个人站在那里,宛如一柄随时就会出鞘的宝剑!
原以为他就停下来休息片刻,可他呢喃之后,便收起长剑,重新摆开起手式,再次舞动起来。
丛黔就像是要把这十年的苦闷,都从这剑尖上刺出去一样,一剑一剑又一剑,一遍一遍又一遍……永不停歇。
一万一千遍。
一万两千遍。
……
一万八千遍。
一万九千遍。
两万遍!
……
两万一!
两万二!
……
两万七!
两万八!
整整两万八千遍!
从最初的蹒跚学步,到如今两万八千遍后,丛黔已经熟练的掌握了《沧溟》的所有招式,收发自如!
本以为丛黔会继续练下去,毕竟距离闹钟响还有一段时间,可他却停了下来。
他握着剑站在那里,任由身上的汗水滴落脚下,然后没入地里,消失不见。
“最后这一千遍,能明显的感觉到气血不涨,是我的错觉,还是到了瓶颈?”
丛黔喃喃自语,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小树。
小树:“……”
知道小树说不了话,不过丛黔很快就想到了验证的办法。
于是他跑到小树前,把剑插在地上,然后松开手……
“嘶……”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立刻从手掌中传遍全身,痛的丛黔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急忙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早已血肉模糊,此时竟与剑柄紧紧的粘在了一起!
连续练剑两万编,手掌不烂才怪!
只是之前练剑太过忘我,丛黔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尝试主动松开右手,但无济于事,粘连太紧,仅靠右手根本无法分开。
“反正是梦里,只要我醒来不就没事了?”
剧痛之下,丛黔脑子还能保持清醒,这与他十年挑水分不开。
“渣女,我要醒来!”
丛黔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句,可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并没有丝毫改变。
“靓女?”
“美女?”
“老妹儿?”
“良家?”
“少妇?”
“……你大爷!”
每喊一句,丛黔都会闭眼睁眼一次,但不管怎么尝试,都没有用。
“看来必须要与梦里的东西分开才行。”
丛黔叹息一声,认命般伸出左手,然后一根一根,把右手的手指从剑柄上掰开。
痛吗?
钻心的痛!
但丛黔硬是咬着牙没吭一声。
五根手指全都分开后,丛黔左手捏着右手手腕,全身发力,使劲儿往外一扯,整个手掌顿时从剑柄上分开,鲜血肆流。
这一次,丛黔看见,自己的血液沿着手指滴落,没入大地后,瞬间消失不见。
他没多想,而是再次召唤‘渣女’,想从梦境中醒来。
可尝试了十几次之后,发现依旧徒劳无功。
“难道还跟以前一样,只能被动醒来?”
所谓被动醒来,就是被外界的声音吵醒,或是被人推醒。
可万一没人叫自己,闹钟也忘了设,那自己岂不是永远被困在梦里了?
这尼玛多少有点危险啊!
丛黔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棵小树,发现它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插在那里,一动不动。
无奈之下,丛黔只能沿着迷雾间那条狭窄的通道,走到百米外的河流旁,用河水清洗了一番伤口。
他现在已经不确定,这伤口会不会带回现实,所以还是清洗一下比较好。
重回小树旁,丛黔捡起软尺,再次测量了一下小树的高度。
杨老师说过,练习沧溟能增加气血,而根据自己第一次入梦的经验,他十分确定,这棵树的高度,是会随着自己气血的增加而增加的。
所以自己只要现在测量出小树的高度,然后再练一会儿剑,再测小树的高度,就能从中看出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真的陷入了瓶颈。
用脚配合着,丛黔测出小树现在的高度是一米六,比之前长了一厘米。
其实一厘米的区别,常人很难肉眼看出来,但或许是在自己梦境中,所以丛黔感受的很清楚。
就像之前,他只练了两百多遍沧溟,就感觉那颗小树长高了些。
这种感觉很玄,所以丛黔不太确定,这才带了软尺进来,用数据说话。
测出高度之后,丛黔扔下软尺,看着那长剑愣住了。
再用右手握剑肯定不现实,且不说痛不痛,光是握不握得住都还是个未知数。
剑柄上的血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但想要验证就必须再练剑才行。
可现在出不去,就只能等着----等闹钟响,把自己弄出去,然后再进来继续练。
但就这么干等着,实在是虚度光阴。
于是丛黔稍稍偏头,把视线看向了左手。
左手瑟瑟发抖,内心OS:“你踏马看我干什么?你不能让我出血,我可是你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