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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阴阳两间

见龙 著

美文同人连载

我娘撞墙而死化作凶尸,村里的算命李让我拜他为师,师姐许红妆带我离了村子......致人幻觉的菇子,配冥婚的骨灰喜糖,用胎儿做成的柿子饼,号令阴兵的铁面判官,令出马仙崩溃的破土太岁......我身怀两间尺,丈量阴阳,只为有朝一日能来去阴阳两间,将我那苦命的娘从鬼蜮中救出......

主角:赵有生   更新:2023-08-07 20: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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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有生的美文同人小说《我在阴阳两间》,由网络作家“见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娘撞墙而死化作凶尸,村里的算命李让我拜他为师,师姐许红妆带我离了村子......致人幻觉的菇子,配冥婚的骨灰喜糖,用胎儿做成的柿子饼,号令阴兵的铁面判官,令出马仙崩溃的破土太岁......我身怀两间尺,丈量阴阳,只为有朝一日能来去阴阳两间,将我那苦命的娘从鬼蜮中救出......

《我在阴阳两间》精彩片段

    第1章

    我家后院的狗笼里拴着一个疯女人。

    从我记事起她就脏兮兮的,蓬乱头发里夹杂着发黄的稻草,脸已经看不出容貌来,一见我就笑眯眯地流口水。

    起初我总是怕她,听到铁链响就会吓得哇哇大哭。直到六岁那年,村里的算命李告诉我,那个疯女人是我娘。

    算命李就叫算命李,本是赵家村唯一的外乡人,别说是我,很多村里老人都只知道他姓李,忙时务农,闲时给人算命。从算命李的口中,我知晓了事情背后的真相。

    那年,我爹赵二狗进县城卖菜,回来时正巧赶上了一伙儿人贩子,三个大老爷们拴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在村口叫卖,也不知怎的,那女人见到我爹后直接就扑了上去,死死抱着我爹的腿不松开,我爹伸手想把那女人推开,可刚一动手,那三个人就围了上来,非说我爹碰了就得买,奈何身上没钱只能回家去取,最后我娘被以三千块钱的价强卖给了我爹。

    村里人很快都知道,我爹被人贩子给讹了,得了个媳妇儿。

    算命李说,他赶到的时候,女人已经洗漱干净了。那女人被我爹套上了他的破衫子,坐在门口的木凳上。麻布的男人衣衫遮不住她身躯的玲珑动人,更何况她那张娇艳的脸孔,完全超出穷乡僻壤的人们的认知。当时有人在我家门口蹲了一天,腿都麻了起不得身。

    可惜,这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是个哑巴,她只能像个动物一样被好奇的村民围观。

    算命李给我讲到这里时,我简直难以置信,无法将他口中那个绝艳非凡的女人和我家后院那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合而为一。更何况,算命李言之凿凿,那是我娘,亲娘。

    我爹和村民们抱怨,三千块钱换来了个哑巴,男人们夹着污言秽语的笑声此起彼伏。算命李打量着女人,半晌后郑重提醒我爹,“二狗,这女人不能你能留的,况且她肚里带着孩子呐,你要留下这算哪门子事儿,听我的,放她离开吧。”

    我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去你妈的!放了便宜你吗?今天别说她身上带着孩子,就是带地雷炸弹我也要留下!钱是我花的,让我放人你拿钱说话!”

    三千块钱,以当时的收入水平,我爹不吃不喝也得锄五年大地!算命李自然是拿不出来的。

    大婚那天,女人一袭红妆。

    算命李摩挲着胡须,叹了口气,跟我说:“那天啊,她比电视里头的女人还好看,大红的喜裙,那脸都不用敷粉,身段也透着一股子迷惑人的气质,当时村里多少年轻人要闹洞房,我悄悄给你家门头贴了张符,才给他们镇住。那晚上,十好几个年轻人,在村头嗷嗷叫了一晚上。总之,你娘这个女人,我是越看越觉得不一般,那样的女人,就跟仙女儿一样!世间少有!”

    我当时听得很懵懂。

    “那天你爹喝得跟死狗一样,醉醺醺回的洞房。”算命李继续说道,“第二天......”

    原来,我爹还沉浸在洞房的美梦里时,却不知他的新婚女人早就跑了。他是被村人的叫嚷声吵醒的,骂骂咧咧的出去,还没从酒劲里缓过神,就看到自己刚娶的女人被几个村民扭着胳膊推出来。

    “你这窝囊的新郎官,媳妇跑了都不知道,还在家里做王八梦呢!”

    女人的红裙被撕成几块破布,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脸上还带着一丝暧昧的红晕。

    在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我爹才知道昨晚女人趁他喝醉逃了出去,今天一早被上山砍柴的村民发现她衣衫不整的从一个山洞里爬出来。

    反应过来的我爹瞬间暴跳如雷,他瞪着猩红的眼睛,狠狠给了女人一巴掌,自觉丢人,扯着女人的头发就把她往屋里拖。

    “别他妈给老子丢人现眼!回家!”

    那天女人被我爹打得很惨,因为花三千块钱买了个怀孕的哑巴他觉得晦气,干脆把她关在狗笼里,日日用铁链锁着。

    这个可怜的哑女,就是我的亲娘。

    “有生,你爹赵二狗是个混人,但你不一样,你娘拼死生下了你,以后一定要对你娘好啊。”算命李目光复杂,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他按着自己的腿,撑着拐吃力地站起来。后来我才知道,算命李的这条腿,就是我爹打瘸的。

    算命李说的事对我而言,就像一道晴天霹雳。

    我跌跌撞撞跑回家,打了一盆清水来到后院的狗笼前。我娘坐在笼子里打盹,脖子上的铁链已经嵌到了肉里,翻出朵朵红肉。

    我一边哭一边用水为她擦试脸上的污秽,我娘白净娇嫩的面庞浮现在眼前,她冲我笑着,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后背。我恍然间产生一个疑惑,我娘真得疯了吗?

    我爹回家时看到这一幕,也只是冷哼一声。

    日子渐渐过去,很快就到了我的十二岁生日。

    我爹出去游荡了,我做了饭菜,端到后院和娘一起吃。

    “娘,等我长大了,就带你离开这。”

    娘盯着我,笑了笑。

    夜里,我爹浑身酒气的冲进家,二话不说就把娘从笼子里拖出来。他一手攥着铁链,牢牢控制着娘,用脚将娘踹倒,然后猛踩她的头和脸,嘴里含混不清地骂:“让你当时他妈手欠!让你是个哑巴!我特么让你怀着孕沾上我!”

    我看见娘的脸裂开,眼角撕破,血狰狞地流淌,他犹不解气,干脆用铁链凶狠地抽下去。他似乎恨极了娘那动人的美貌,专门向娘的头和脸毒打。

    我哭喊着阻拦,却被他一脚踹在地上。在他的咒骂声中,我才知晓了他突然发疯的原因——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因为花三千块买了我们母子二人心中不快!而这三千块钱也成了我娘一直被虐待的理由。

    他有个铁哥们叫赵老三,对我娘有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是村里出了名的嘴贱,今天爹便是和他一起喝的酒。

    赵老三说,二狗,这些年来你不在家的时候,院子里可没少来人,尤其是那个臭算命的,有事没事总往你家跑,肯定是总跟你媳妇儿那啥,这女人水性杨花留不得!

    我爹越想越气,恼火骂道:“怪不得老子一打你,那个臭算命的就来!早知道就不是打断他一条狗腿,应该弄死那个老东西!”

    “你他妈那天去山洞,是不是和那个臭算命的睡了!”

    娘无助的摇头,她的反抗却惹来更加粗暴的毒打,我爹已经被多年的愤怒冲昏了头,死死的掐着娘的脖子,任凭娘怎么挣扎都没用。

    等我从疼痛中缓过神,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时,我娘突然发狂将我爹撞到一边晕了过去,我娘正笔直地站着,目光温润地看着我,嘴角带笑,竟然开口说话了:“儿,为娘劫数已到,滔天之仇不能得报,你要好生活着,你身兼两间血脉,等你有能力时前往村后山洞,杀了洞中之人为娘报仇!”

    原来,我娘不是哑巴!

    可她说的话,我全然听不懂。

    随后她转头,对着墙角猛地撞了过去。

    “娘!!!”

    娘的额头血流如注,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时我爹也醒了过来,此时的我已经急红了眼,我抓起半块砖头就要冲过去,可他稍一用力,就把我提溜起来,他恶狠狠的在我肚子上捶了一拳,我被打的差点吐血,可他并不打算放过我,把我按在地上就是一通打。

    “呸!就知道你不傻,居然装哑巴这么多年,早该撞死你!”

    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算命李带着村民冲到我家,将奄奄一息的我救了下来。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娘的尸体,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惊呼,算命李拖着一条腿走到我娘身边,确认没了呼吸后,脸色瞬间骤变,指着我爹大骂:“畜生!你看看你造的孽!你媳妇儿死了!”

    算命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有些忌惮的对着众人说:“有生他娘是横死的,必须好好超度,不然怨气难散啊!”

    村民都迷信,吓得纷纷点头同意,可我爹一脚将算命李踹翻,大骂着让他和那些村民滚出去。他从屋里随手拿了一卷破草席,裹着我娘的尸体,就往不远处的山里走去,任凭我怎么哭喊都拉不住。

    算命李带着几个健壮的村民回来时,我爹已经走远了,听到我哭着讲了事情的经过后,他大吃一惊,赶紧带着众人火速前往后山。

    我跟在队伍后面不停掉眼泪,走到半山腰时,我们遇到了下山回来的我爹,算命李看到他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有生他娘呢?”

    算命李死死盯着我爹,身后的村民们也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我爹向后退了两步,眼看人多,他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带着我们去他抛尸的地方。

    等我们好不容易赶到娘的尸体旁,只见那块破草席旁围满了虫子,黑压压的聚成一大片,我认得那种虫子,算命李以前给我说过,那是食僵虫,专吃死人肉的。可当我们凑近时才发现,虫子们只敢围着草席打转,丝毫不敢靠近里面的尸体!

    村民们都被这样诡异的一幕吓得直冒冷汗,算命李咬了咬牙,赶忙指挥村民把娘的尸体带回他家。

    他要好生给我娘超度!

    好不容易赶回村里,到了算命李家,他眉头紧皱,神情极为焦躁,满脸不安之色,让人拉了一副棺木来后,就吩咐众人尽快起棺。众人一刻不敢耽搁,把我娘放进棺材,钉好了钉子,众人一尝试,纷纷说蹊跷,这棺材竟重如山岳,十几个大汉把抬棺用的粗木压弯了,棺材愣是一动没动!

    算命李看着我爹:“去,去下跪磕头,不然有生娘送不走!”

    “滚开!”

    我爹一把推开面面相觑的村民们,嘴里咒骂着就要上前下跪,可没等到他到跟前,那棺材居然炸开了,厚重的棺材板被掀飞出去,当场砸死了一个人。

    “砸死人了啊!”

    周围的村民大叫着,算命李浑身都在发抖,又见天边阴沉,颤巍巍喊道:“快逃!大家快逃!今晚都关好门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开门!”

    村民们早吓得不行,慌忙四散而逃,我爹也有点茫然,当场只剩我、我爹和算命李。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娘居然从棺材中坐起来了,阵阵阴气从棺材中掠出。

    我爹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几乎快尿了裤子。算命李眼神恐慌,似乎认定了什么事,眼神一片灰败,充满绝望。我倒是没太多恐惧,只觉得迷茫,情绪还沉浸在我娘死了这件事上。

    呼的一声,如大风飚响,棺材竟立了起来!

    窗外突然雷霆作祟,一簇黑压压的阴云悄然逼近,几乎垂到算命李家房顶,像一条黑龙从天上探出头,俯视人间。一条骇人的红色闪电陡然落下,劈了进来,落在了我娘身旁。


:    “啊!你莫过来!”

    我爹被吓得一跤跌倒,坐在地上直打哆嗦,发出尖锐的嘶叫,“我没杀你,是你自己撞死的,不干我的事啊!”

    我娘直挺挺地立着,面对着他,身后的棺材里爬满诡异的虫子。

    我躲在算命李家的破木桌下,看着棺材里的人发怔。

    娘生前被打得惨烈,半张脸几乎都烂了,我看得真真儿的!可如今那棺材里的女人五官精致,出色娇艳,显得明媚动人,脸色虽惨白,却看不出一丝伤痕!

    “娘......”

    我情不自禁地唤了她一声。

    谁知,就是我微弱的一声呼唤,却引得棺材四周卷起阴风,我娘僵硬地动了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像骨头和金属摩擦的声响。一只食僵虫从娘的头发里钻出,又从她的眼角钻进去,淌出乌黑的水。

    一条明显的痕迹在她脸颊的皮肉下蔓延,食僵虫在皮肉下一路爬进她的脖颈。此刻猛地划过一道闪电,银白色的光照下来,这时我才看清,娘的脸上竟不知何时生出了一道道黑紫色的裂痕......

    “不好!”

    算命李突然大叫一声,手里不知何时提了一串珠串,哗哗作响,而他脸上的表情则是惊恐万状。

    “你娘怨气太重,尸变起尸了!”

    “什么?”

    听闻这话,我才猛然缓过神来,接着有一股腥臊味涌入鼻尖——我爹竟当场被吓得尿了一裤子!

    算命李拖着那条废腿,艰难向后退了两步,嘴里不停嘟囔着一句话:

    “天雷下,冤魂惊,尸异食僵索命来......”

    “有生,我的儿啊!”我爹拖着尿湿的裤管,往后慌忙退却,慌不迭地嚷着,“啊,拉爹一把,快拉爹一把!”

    我爹的惨叫回荡着,他双手撑地,全身就像被人不断用皮鞭抽打一般剧烈颤抖。他本就是个色厉内茬的货,棺木立起,我娘尸变的一瞬间,他就被吓得瘫坐在地不敢吱声,现在听闻算命李的话,更是吓得手脚并用朝我爬来。

    他的牙齿上下打颤,粘稠的黄鼻涕和眼泪糊了满脸。

    “有生!快按住你爹!”

    算命李突然将手里的珠串扔到我面前,串珠是一颗颗玉石,砸向地面发出脆响,我爹被飞溅出的碎片划破了眉心,倏地呆愣在原地,再也不敢动弹。

    算命李飞快的从兜里摸出一张黄符,一手捏着符纸右角,一手在空中飞快掐着一挂诀,接着他瞪目大喝一声:

    “游观太虚,上朝玉京,下袪邪祟,福惠群生,急急如律令!”

    黄符上腾起一串泛着金光的符文,随着算命李双手合十,嗖的一下径直飞向了我娘。

    我娘仍是“温润”地笑着,身前陡地升起一股紫灰色的鬼火,符纸还没近身,就被那团火瞬间烧成了灰。

    我娘眼珠上下转了转,盯着趴在地上的我爹。

    “糟了!”算命李冲到那张破桌前,将我爹狠狠踹到一旁,他眼珠血红,说话时嘴唇止不住发抖,“怨灵不销魂,血亲开阎路......有生!你快把手腕划破,放血!”

    算命李把头转向我,语气急促。

    “想要止住你娘的尸变,只有用你这个亲生儿子的血!”

    可这时的我已经吓坏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刺耳的尖叫声占据了耳道,别说听进去算命李的话,就连他的模样我都无法看清。

    反而是被算命李踹到一旁的我爹,这时竟不怂了,捞过地上的一根棺材钉,迅速朝我扑了过来。

    他一下将我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举起棺材钉,狠狠的扎了进去!

    “兔崽子,你他妈再墨迹,老子就没命了!”

    我感觉棺材钉不仅是扎破了皮肉,而是刺到了我的骨头,我疼得呲牙咧嘴,眼泪止不住的掉在地上。

    我爹就像是失心疯了,被下了咒,瞪着猩红的眼,死命扯着棺材钉,我的整条小臂很快血肉模糊,连着筋膜的肉被割开,暴露在空气里,露出一节森森白骨。

    算命李看到满地的血水和几乎疼得快要昏厥的我,忍不住指着我爹痛骂道:“赵二狗!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啊!”

    “别他妈废话!”我爹突然起身,甩了甩手上的血,恶狠狠的盯着算命李,“快说怎么弄?!”

    算命李咬着牙,一瘸一拐走向我,他小心翼翼掰过我的脸看了看,又从怀里重新摸出一张黄符,用我的血涂抹在符纸上,再度念起了咒语:“游观太虚,上朝玉京,下袪邪祟,血亲祭奠,福惠群生,急急如律令!”

    血符腾空而起,朝着我娘飞去,这次那团鬼火没再出现,符咒不偏不倚贴在了我娘的额头上。

    娘终于不再笑了,愈发惨白的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她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目光冰凉凉地落在我身上。

    我抬了抬眼皮,娘的五官已经扭曲,以一种极为恐怖的形状扭在一起,空洞的眼眶逐渐被一团黑色的雾气掩盖。我看得清楚,她的眼神中分明透着一股不舍和悲痛。

    轰的一声,我娘直挺挺地往后躺了下去,发出一声骇人的巨响。

    算命李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砸在地上,他似乎被抽干了精气,本就瘦弱的他变得愈发摇摇欲坠,凌乱的发髻几乎一瞬雪白,满头银丝缭乱如草。

    “赵二狗,赶紧重新找口棺材,盖上棺材板!钉死!快!”

    我爹不知从哪个角落又蹦了出来,早就不怂了,狂奔回家,从屋子里拉出他给自己准备的的寿材,拼命拉了过来。

    掀起棺材盖,将我娘搬进去,盖在棺材上。

    棺材终于被合上了,我爹又操起家伙,玩命的将八根棺材钉敲进去,直到累得瘫坐在一边。

    算命李则是摸出一个破瓷碗,颤颤巍巍的在我身前蹲下。他捏着我的胳膊,新鲜的血水冲破了糊在外面的血痂,很快灌满了碗底。

    “有生,来,慢点。”

    我被算命李搀扶着从地上坐起,他趴在我耳边交代了几句后,拍了拍我的后背,将那碗血塞到我手里。

    我挣扎着爬到棺材前,重复了一遍算命李刚刚的话:“亲子献血,祭灵除冤,死者不去,生者难存......娘,您请去吧......”

    随后,我又按照他的吩咐,将一碗血对着棺材就泼了下去。

    棺木在染血的瞬间就变了样,那碗血就像被吸进去了一样,快速蔓延到整个棺材,不过是喘口气的功夫,整个棺材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在这阴森的黑夜中散发着瘆人的红光。

    算命李瞥了我爹一眼,从角落里找来许多麻绳,牢牢捆在棺材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后冲着我爹嫌恶道:“赵二狗,你造的孽,得自己赎罪,否则有生娘的冤魂会跟你一辈子!”

    我爹被吓得一愣一愣,慌忙点了点头,平常那么无法无天的恶棍,此刻就像条丧家犬般落魄。

    “你自己拉着有生娘的棺材,上山,好好下葬!”

    算命李把麻绳套在我爹肩膀上,我爹却被吓得连连后退,可很快他自己又麻溜的攥紧麻绳,拼命拉起棺材。

    就这样,我爹在前面拉着血红棺木,我披麻戴孝跟在后头,山路本就艰滑,在加上下雨的缘故变得更加难行。我三步一打滑两步一摔跤的,还好算命李就陪在我身边,他拄着一根白竹杆,上面挂着一条黄纸纛。

    他一边扶着我,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冤魂消退,世道安宁......”

    好容易到了后山,我爹累瘫了,算命李掐着指头瞪了我爹一眼,我爹就像条哈巴狗似的赶忙起身,拉起棺木听算命李的指挥,开始各种转圈。

    “停,就这里。这里是天光镇凶之位,足可以镇得住有生娘。”算命李指着正南方一堆乱石,从麻袋里掏出一把铁锹,扔给我爹。

    刨坑挖穴,这些都是我爹一个人做的,我和算命李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累的跟狗一样忙活。直到天色渐渐擦亮,我爹才磨磨唧唧挖好了墓穴,算命李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眶,撑着竹竿缓缓起身。

    “准备开始下葬......”

    “不好了!不好了!”山脚底下传来号丧声,前村的二大娘满身是泥,连滚带爬的冲到算命李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他妈要死了,打扰老子办大事!”

    我爹恼火的一通喝骂,这一夜他被算命李指挥得团团转,人都快累麻了,本就窝火,现在只想快点忙完回家睡觉,二大娘突然来耽误事,成了他撒窝囊气的倒霉蛋。

    二大娘没搭理我爹的咒骂,死死攥着算命李的衣角,眼神惊恐,“老三,赵老三他......他死了!死得老惨了!”


:    二大娘一扭头,看见刚放进坑里,还没埋土的血红棺材,顿时眼吓直了。正好一阵阴风卷过来,二大娘几乎魂飞魄散,抱紧算命李的大腿,整个人都呆了。

    算命李一跺脚,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慢慢说。”

    二大娘哭丧着脸,恐惧道:“老三,老三他被吊起来了......”

    算命李脸色变得极其低沉,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会意,轻手轻脚的绕到二大娘身后,正准备将她拉起来时,二大娘猛地大叫了一声:“算命李,你快去看看赵老三吧,他成绞头鬼了!”

    绞头鬼是土话,其实就是吊死鬼。

    我被她吓得一激灵,险些跪在地上,二大娘哆嗦着嘴唇牙齿不停打颤,断断续续说道:“哎呀,赵老三的舌头,舌头被揪出来一大截!黑乎乎的,眼睛,眼睛也没了!”

    “糟了!”

    算命李听完二大娘的话,差点站不住,撑着竹竿的手上暴起根根青筋,他满脸悲戚的转过头,看向我爹,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赵二狗!你造的孽,要遭报应的!”

    我爹捏着拳头,哪敢作声。经过昨晚的一系列怪事后,他倒变得安静了许多,不,是怂了许多。

    “把有生娘墓穴填土埋好,切记!切记!不可起坟茔!”

    算命李吩咐完后,拉着魂不守舍的二大娘就要匆匆下山去,我本愣在原地,也被算命李拉了一把。

    “有生,跟我走!”

    “哦哦好…”

    我和算命李搀扶着二大娘,好容易下山回村,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下意识捂住鼻子,算命李叫了声不妙,也不管腿软的二大娘了,带着我就拼命往赵老三家狂奔。

    那股奇怪的味道越靠近赵老三家越强烈,一些看热闹的村民甚至戴上了口罩,围在赵老三家门口七嘴八舌议论着。待我和算命李走近时,立即有一股强烈的恶臭袭来。

    那些村民见到算命李,纷纷自动让开一条路。

    “哎,李师傅,您可小心点啊......”

    算命李摆摆手,轻咳了一声,缓缓走进赵老三家破院子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腥臊味呛得所有人都连连后退,即使我已见过我娘的诈尸现场,可面前的景象仍是吓得我浑身发麻!要不是算命李死死攥着我的手腕,这会我恐怕已经腿软跌倒了。

    只见那破屋门口,从屋檐垂下一根麻绳,那绳穿过一个人的臀后,倒吊着一个人。这人因为被倒吊着,两腿叉开,活像是一个倒着的“人”字。正是赵老三。

    这时,二大娘也摸到了这里,她见大门敞开,赵老三的死状正被众人围观,急忙连滚带爬的扑到算命李脚边,指着赵老三嘴边飘荡着的一截黑色长物,颤抖道:“舌头,那是赵老三的舌头!”

    算命李眯着眼睛看了看尸体,半晌后才对着众人缓缓开口:“那不是什么舌头,是绳子。”

    原来,这绳竟是从赵老三屁股进去,穿透身体,由嘴巴伸出,全靠他自己死死咬住绳头,才能倒吊住身体!

    这幅惨状,肯定不是自杀!

    “呕…”

    不知谁先忍不住恶心吐了,腐臭味混着呕吐物,聚成一股说不清的奇臭。

    “都是罪孽啊......”

    算命李叹了口气。

    “李师傅!凭着赵老三吊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呀!”

    几个胆大的村民见算命李竟丝毫不慌,慌忙问他,请他拿个主意。

    “干脆人先放下来,然后烧干净算球!”有一人提议道。

    “不可!都别动!”

    算命李一惊,小心从兜里取出一截发黑的铁片,看着像是一把铁尺子,只是似乎折断过,仅剩下半截。

    他用那半截铁尺在赵老三倒垂着的额头缓慢敲了三下,赵老三那死不瞑目的眼珠里,竟突然开始淌出黑血!

    随即,那截被赵老三死死咬住的绳头竟燃烧起来,火团很快蔓延到他口中,一股腐肉烧灼的恶臭味从赵老三体内弥漫出来。一条烧灼的焦黑痕迹,在赵老三身体中延伸,是贯穿他身体的绳索一路燃烧,直到烧到他屁股后面,赵老三的尸体这才摔了下来!

    “等等!”

    算命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先不要上前,他仔细看了看赵老三的脸,这才扭头丰富道:“不要准备棺材,去找干芦苇、干麦秆、干高粱杆,干豆秸四样,就地打成席子,把他裹起来,拖到有水的地方,挖一丈二尺三寸的深坑,将他立着埋下去!”

    村民们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分工行动。所幸在农村这些东西遍地都是,家家都有备,日常都是当柴火用,所以还不到晌午,就都准备好了。

    几个胆大的村民扛着席子,丢在赵老三的尸体上,揪着席子末端就将赵老三扛了起来。

    算命李依旧拄着竹竿,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带路,不少村民紧跟在在几个抬尸青年后面。

    倒不是赵老三的人缘有多好,只是大家在接连经历了我娘诈尸和赵老三惨死的诡事后,都怕牵连到自己,平常不受他们待见的算命李现在就成了一尊活佛。

    送尸队伍停在了村尾那条清河的下游,在算命李的吩咐下,众人在一个转弯处挖坑,准备埋人。

    我一直吊在队伍最后面,脑子里不断回忆着赵老三被吊起来的惨状。

    突然,人群里有个畏畏缩缩的身影,我看着眼熟,不是我爹是谁?

    我拉着我爹,问他我娘埋好了没,他说埋好了,严严实实!我问他,是不是该去跟算命李说一声?我爹连连摇头:“要去你去,我他妈不去!那疯婆娘死了,现在赵老三也死了,老子不去!”

    加上之前我娘的棺材板砸死了一人,这是接连死了三个人,难怪他死活不愿过去。

    算命李不见我的身影正四处寻着,一回头就看到了我爹和我在不远处僵持。

    看见我爹那副无赖模样,算命李就气不打一出来,冲着人群高喊道:“赵二狗!过来,要用你的血呢!”

    我爹一听,立马瞪大了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吓得连滚带爬跑路了。算命李似乎衰老了很多,本就松弛的眼皮此刻又生出许多皱纹,他费劲的吐了一口吐沫,对着我爹离开的背影低声咒骂:“没种的东西!看你还有没有命吧......”

    众人很快挖好了坑,看到算命李点头后,将席子裹着的赵老三尸体竖着放进坑中,挥动铁锹,开始埋葬赵老三。

    “啊!鬼啊!”

    忽然,一声惊呼吓得所有人都愣住,一个负责埋尸的村民猛丢下铁锹,踉踉跄跄后退,指着土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见从那四样干料打的草席里,竟伸出了一只被烧焦的手!那手上的指甲又黑又长,直挺挺的立在空气中。

    算命李仔细看了看那双手,突然仰天悲叫一声,竟当场跪地,一边拼命的磕头,一边大声疾呼:“阴阳两间,人鬼非同!有生娘的冤仇拿赵老三和赵二狗的命抵吧,赵家村老小俱是无辜,玄门不肖后辈李勿用情愿一并赔命,求前辈消雷霆之怒,万勿牵连......”

    呼啦啦啦!

    瓢泼似的大雨突然倾倒下来,天色眨眼阴沉下来,滚滚黑云翻天,伴随着阵阵雷鸣。

    这场面,竟和昨晚一模一样!

    突然,无数给黑云聚成一团,几乎快要包裹整片天,黑云正中一条云柱猛垂到旁边的河水里,登时掀起怒龙一样的浪头!

    “玄门不肖后辈?你确实不肖!”

    一个阴雷爆炸般的声音响起,算命李惊恐抬起头,额前的白发被狂风吹得乱飞。

    巨大刺耳的声响瞬间就震晕了一干村民,大家姿势怪异的爬在地上,然而奇怪的是,此刻的我竟觉得精神格外清醒,心里只想知道,这又是谁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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