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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志

肥猫江湖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大丈夫当有峥嵘之志,纵横天下,快意风流。扶危济难,谱曲创书;戮贼救父,草庐守孝;敛孤教养,献策灭蝗;逐胡虏,抚百姓,卫民一方。且看随天火降世的神童如何成就悯农郎君之名,一步步实现在父亲墓前立下的志向,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征讨不服,号令天下!

主角:   更新:2023-08-07 2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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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峥嵘志》,由网络作家“肥猫江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丈夫当有峥嵘之志,纵横天下,快意风流。扶危济难,谱曲创书;戮贼救父,草庐守孝;敛孤教养,献策灭蝗;逐胡虏,抚百姓,卫民一方。且看随天火降世的神童如何成就悯农郎君之名,一步步实现在父亲墓前立下的志向,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征讨不服,号令天下!

《峥嵘志》精彩片段

延熹三年六月二十四,幽州,渔阳城外十里堡,天色如墨。
张谟坐在车中,眉头紧锁,想着心事。去岁,梁太后死,天子睿智,趁机与中常侍单超、具瑗、唐衡、左悺、徐璜密谋除掉大将军梁冀,一举功成。天子先是以“欲行不轨”的罪名将梁冀亲信中黄门张恽收狱,然后升殿,宣梁冀之罪,命尚书令尹勋持节率尚书左、右丞和尚书郎等人持兵仗守卫宫省,又命具瑗与司隶校张彪率羽林、虎贲等卫士千余人包围梁冀宅第,命光禄勋袁盱持节收大将军梁冀印。梁冀自知难免一死,遂与其妻孙寿自杀。天子下令,尽收梁氏、孙氏宗族亲戚下狱,不论少长皆处死,受牵连而被杀的公卿、列校、二千石以上官员有数十人,梁氏故吏、宾客被免官的有三百余人。天子终掌天下,单超、具瑗、唐衡、左悺、徐璜五人一日之内皆封侯。今岁正月,新丰侯单超死,桓帝特赐以东园秘器、玉匣等物,又发五营骑士、将作大匠等为其修筑坟冢。对唐衡等四人恩宠愈加,朝政有被宦官垄断之象。
“宦官专权,乱政之源也。”张谟喃喃自语,随即摇头苦笑,“吾又能何为?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张谟,字思训,荆州南阳西鄂人,留侯后裔,父亲是“数术穷天地,制作侔造化”、博通经籍的“木圣”张衡张平子,曾祖父张堪字君游,在渔阳太守任上八载,外御匈奴,内抚民众,政绩卓著,有“渔阳惠政”之名,当时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岐。张君为政,乐不可支。”
张谟此行是赴曾祖君游公留仁故地渔阳郡任长史一职,秩六百石。
“有多少年未见到过大兄了?或有三四年了吧?”张谟心中所说的大兄是指现任渔阳太守马勖。马勖字勉之,是关中大儒马融族侄,扶风茂陵人,年纪比张谟稍长,张谟数年前在东都洛阳与马勖有过交往,两人比较投缘。张谟的父亲张衡少时在太学学习,与马融、崔瑗、王符特相友好,几个人的后辈也素相亲善,更是互结姻亲,张谟之妻崔萦就是崔瑗族侄女。
说来张谟也是与这渔阳郡有缘。先祖张堪曾牧守渔阳,政绩斐然。数年前,张谟出仕也是因为受时任渔阳太守的李膺之邀,出任李膺的太守府主簿,后返乡隐居。如今举孝廉后外放地方居然又是到渔阳任长史。
举孝廉是汉朝最为重要的入仕方式,人口满一百五十万的郡、国一年举荐六人,百万为五人,八十万四人,六十万三人,四十万二人,二十万一人。边郡因人口稀少,有所优待,只要满十万人每年就可举荐一人,五万以上二年一人,五万以下,三年一人。张谟的家乡南阳郡是光武中兴之地,号为“南都”,领有三十六县,人口超过两百万,每年都可以举荐六名孝廉。张谟去年在本郡被举为孝廉,先是入宫为郞,今年外放地方。
张谟正沉思中,忽有仆人来报:“主人,天色阴沉,恐不刻即有大雨,是加速前行,争取在雨来之前进入渔阳城,还是找地方避雨?”
“停车。”
主人有令,赶车的仆人赶快拉了拉缰绳,让马车停下来,然后扶张谟下车。
张谟从京都洛阳赶往幽州渔阳,路程超过两千里①。张谟是乘官车赴任。汉代官车②装饰都有严格规定,比如张谟为六百石官,车当皂盖,左车轓为朱色,轓长六尺,九种纹饰,十二初端,下端收缩后宽七寸,上端固定在板上,宽一尺一,如月牙形,以示不敢自满之意。
先前坐在车内盘算事情,所以没有注意到天气。这一下车来,张谟抬头看着天空,大吃一惊。
天色阴沉,穹空如盖,乌云翻滚,仿若天要塌下来一般。偏偏官道两旁的树木静静垂立,一丝风也无。
“这是要下大雨的前兆,待会雨势必是汹涌猛烈。”张谟回顾四周,查看片刻道:“此地应该是十里堡,离渔阳城不过十里多远,若加快速度,不用两刻钟③就能进城,可惜我们肯定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前方不足里许处,有一岔路口,路边有一小山,山高不过十数丈,其上树木茂盛。我们就去那里避雨。”张谟毕竟随李膺在渔阳为官一年多,渔阳城内外的地形都很熟悉。
随即张谟指挥奴仆和护卫赶快行动,牵马登车,一路疾行。
眼看小山在望,天象突变。
狂风骤起,吹得路面砂石飞舞,树木倒斜,众人更是难以睁眼视物。
张谟为官数年,心力坚定,性格沉稳,遇事不慌,忙指挥众人道:“快、快,将大车卸了,将牛马栓到树上,免得畜生听了雷声,惊得跑散。大家快快收拾,都到那山坡下避风雨。”
众奴仆、护卫听了,一齐动手,卸车的卸车,拴马的拴马,更有数人将几辆车推到路边,然后纷纷将蓑衣、斗笠套在身上、头上。
先前报告有雨的那个仆人,三两步抢过来,将手中的蓑衣、斗笠给张谟穿戴上,引着张谟躲到小山坡下避风处。此时躲在车中肯定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说不定一会儿就会被狂风吹翻。
此时,一道闪电割裂天幕,击向大地,瞬间天地皆白。
随后,惊雷带着毁灭天地之力,当空炸响。
暴雨终至,宛若要淹没整个世界。
众人皆露惊恐之色,即使是张谟心智坚定异于常人之辈,也觉得心脏似乎要破膛而出,内心惶惶。
天地之威竟至于斯乎!
张谟手扶斗笠,透过雨幕,仰望天空。忽然,一股天火划过天空,从天尽头朝着众人堕来。那天火光芒耀眼,周边的闪电都似乎失去了颜色。
一众仆人和护卫,不顾地面积水,匍付于地,口中念念有词,叩头不止。
古人对天火坠地等自然异象,有着后世人难以想象的敬畏之心,有此表现也不奇怪。
张谟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天火坠地,吉乎?凶乎?”
那股天火速度奇快,眨眼间,越过众人头顶,击落在小山顶上,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天火坠地后,天空奇迹般云开雨收,此时正值酉时,日落时分,远处西山竟现出火红落霞、七彩长虹相交的美景。
一时间,张谟怔怔而立。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只半刻间,降水已没脚背。
张谟待众人惊慌之情渐去,才说道:“张山,带两个人,跟我去山顶看看。”张山就是报告有雨的仆人,跟随张谟已经好几年了,为人忠厚老实,手脚勤快,是此行仆役中的管事。
“诺!”张山道了声诺,连忙招呼两名护卫一起随在张谟身后,手脚并用,踩着湿滑的山道向山顶走去。
这座小山高不过十余丈,山顶被天火砸出了一个大坑,周边的树木损毁不少,也有一些树木明显被天火引燃后又被大雨浇灭,还在冒着热气。
“四处看看。”张谟盯着被天火砸出的大坑,说道。
“诺!”张山等三人散开查看,两名护卫更是抽出腰间的环首刀。
“竟然没有陨石,那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坑?明明是撞击而成的,难道是烧没了?”张谟的父亲张衡学贯诸经,天文、地理、术数、堪舆、兵略、儒典……无所不精,张谟家学渊源、学有所成,与当时的士人大多不知自然之理相比,张谟对许多自然现象都能做出合理解释,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张谟自然知道天火坠地是天外陨石坠落造成的,所以想寻那坑中的陨石。他心中想:“机会难得,若能找到,定当回去仔细研究研究。”张谟作为张衡的后人,对天地自然之理的兴趣,比同时期的其他士人大得多。
张山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大叫:“主人,主人。快过来看,快过来看!”
“何事这么慌张?”张谟见到张山满头大汗,一脸骇然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厮平时办事也算稳重,今天怎么就慌里慌张的。
“主人,那边有一个婴孩,还有一块烧着了的石头。”
“石头?定是陨石。什么?婴孩?怎么可能?荒山野地的。”张谟摆摆手,“走,过去看看。”
一株古松下,湿草丛中,一个白胖婴儿正在抱头酣睡,仿佛天打雷劈也不会醒来。
离婴儿二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块比香瓜略大、熊熊燃烧的石头,火焰之下,有隐隐紫芒。周围都是石砾湿土,颇为显眼。
张谟回过头,看着那个婴儿。
是个男婴,不着一缕,浑身湿漉漉的,看着倒是健壮结实,只是脑袋显得颇大,最多只有三四个月大小的样子。
张谟讶然,张山等三人侍立周边,更是一脸茫然。
这荒山野岭哪来的一个婴儿?“弃婴,肯定是弃婴。”张山说道。
张谟心中惊讶不已:“弃婴倒是有可能,这边地生存艰难,弃婴之事多有常见。可是,方才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更有天火坠落附近,此婴竟然安然无事,岂不奇怪哉?难道是天降婴儿?”
张谟摇摇头,将这奇怪的念头赶出脑袋,见那婴孩浑身让雨水打湿,也不知卧于乱草中多长时间了,恐久了必会得病,遂俯身将那婴儿抱了起来。那婴儿睡梦中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张谟的衣袖。
哪知这一抱,张谟心中怜爱之情大生。张谟与妻子崔氏结婚二十余载,一直未有子嗣。崔氏贤淑,张罗为张谟纳一妾,亦未诞子。如今张谟已过不惑之年,夫妻二人时时忧心血脉香火延续之事,也曾向上天祷告,祈求上天赐予一个子嗣。不想今日天降奇缘,竟拾得一个天赐之子,心中喜不自胜。
张谟抱着婴儿,快步下山。吩咐那两个护卫取水浇陨石,待其凉后带走,也就不再管了。张山亦步亦趋,随在身后。
下得山来,众仆、卫见自家主人脸上笑意抑制不住,都猜测主人是不是捡到了宝。
张谟看着怀中的婴儿,心中竟莫名的安静下来:“上天怜爱,赐我一子。我大可以此婴为子,传续血脉。”
张谟抬头看着落霞夕阳,感觉未来充满希望,心中暗暗思量:“该给我儿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众仆人和护卫在张山的指挥下,开始为牛马套上大车,收拾大风吹落的各种物品。
张谟看着自己乘坐的那辆马车怔怔出神,不一会儿,嘴角微微勾起:“张胤。对就叫张胤。”
《尔雅》曰:“胤,继也。”张谟的心思也就不难猜了。
“出发。”张谟抱着张胤坐进车中下令道。
那婴儿还未醒来,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张胤。
………………………………
注①:汉代1里=300步,1步=6尺,1尺=23.1厘米,因此1里=416.1米,1步=138.7厘米。文中凡里、丈、尺、步、石、斤、升、斗等度量皆从东汉。
注②:对汉代官车形制的考究,可见薛小林,《从车驾出行看汉代地方官员的礼仪与权力》,《理论学刊》总第203期,2011年。
注③:汉代用漏壶计时,一昼夜共一百刻,一刻合现在十四分二十四秒左右。
张胤醒了,此时正和张谟大眼瞪小眼。
老少二人都沉默不语。一个心中欢喜,只想看着这小小的人儿,看他一呼一吸,小嘴儿糯糯;看他小拳紧握,眉头皱皱的,似乎很有些烦心的样子……真是目光一刻都不想离开。另一个心中迷惘,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不知道自己为毛就成了婴儿了。
如今的张胤实实在在是个“小人儿”。张胤后世并不叫张胤,但是现在这显然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注意到自己变成了婴儿,很是莫名其妙。张胤用力地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很想抒发一下自己郁闷的心情,但在张谟看来,他这个动作最是迷人可爱,心里痒痒得厉害,差点就要老泪纵横了。
张胤此时正神游天外。自己本是堂堂后世天朝大学毕业生,怎么就变成了婴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张胤的小脑袋瓜子有些浑浑噩噩,努力回忆着自己的一生。生在帝都,长在帝都;幼时家贫,没上过幼儿园,老爸老妈上班的时候就靠东临西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帮忙带看着;小学时调皮捣蛋,仗着还算聪明的脑瓜,每次考试成绩倒也过得去;中学时顿悟,宛若新生,发奋学习,高考成绩不错,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帝都理工大学机械工程专业;大学时有了初恋,自己至今还记得女孩嘴唇上淡淡的甜味;毕业后,与女友分隔两地,随之分手;之后弃文从军三年,得了不少历练;转业后到专利局下属一个事业单位工作,负责机械类发明专利和实用新型专利的登记核准手续……
这些,似乎和其他年轻人没啥大的区别啊,自己怎么就成了婴儿了?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是自己的爱好与同龄人不大相同。自己喜欢书法,同学当中几乎没人有这项爱好;为了哄女友开心,去学了吹箫,只为和女友的琵琶相和;为了满足自己古怪的喜欢帆船的兴趣,毕业设计做的是“机械动力在帆船中的应用”,做了一个木制的蒸汽帆船模型,这个完全过时无用的设计得了个及格评价,勉强混到了学位证书……张胤脑中突然想起那件事:“难道是……那颗陨石?对,应该就是因为它。”
张胤说的陨石是他在开车去给住在郊区的朋友当伴郎的路上遇到的。
张胤答应给大学同学兼好友王岩当伴郎,所以在婚礼的前一天夜里赶往王岩家,下了京承高速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当时,张胤行驶在一条不知名的路上,两边是种满葡萄秧的农地,路上车很少,目的地就是王岩在郊区山里的老家……
张胤的头脑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他记得,当时突然有一个燃烧的火球从天而降,坠落在前方不远处的路边葡萄田里,发出一声巨响。
人都说“好奇害死猫”,张胤就是一例。他忍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停下车,从车上寻了一个应急手电筒,跑过去查看掉下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一边跑,心里一边嘀咕:“如果是块陨石就好了,兴许能卖个大价钱。”张胤所在的时代有很多人收集各种陨石,有的是拿来研究,有的就纯粹是因为喜欢而收藏,价格炒的很贵。
张胤来到坠落点,看到了那块陨石,心中莫名的有些激动。
陨石周边火焰腾腾,中心隐有紫芒闪烁,静静地躺在一个土坑之中。
火苗渐渐熄灭。张胤鬼使神差地作出了一个后来他自己既觉得庆幸,又感到很白痴的动作——伸手去触摸了一下那块陨石。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瞬间陨石紫芒大盛,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张胤击倒,源源不断的有能量涌入他的身体,并在他的体内和身体周围氤氲盘旋。
疼,有若碎骨断筋般的疼。
剧烈的疼痛使张胤很快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那颗陨石发生了爆炸……
再之后,张胤就成了躺在张谟面前的婴儿了,至于陨石爆炸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无所知了,那一段他没有记忆。
其实,那紫芒陨石确实发生了爆炸,巨大的能量撕裂了时空,将张胤卷入到了时空裂缝当中,之前侵入身体的未知能量保护了他,否则掉入时空裂缝的张胤必然将尸骨无存,或者在坠落到渔阳城外小山时跌得粉碎。那股能量不仅保护了张胤,也似乎对张胤的身体产生了神秘的影响,只是他自己还不清楚。
没有人知道什么原因使张胤变成了婴儿,或许是那股未知能量的原因,或许是张胤在时空裂缝中的某一瞬间遇到了逆行的时间虫洞。不管因为什么,反正张胤成了一个婴儿,来到了东汉末年。幸运的是张胤没有在失去自我保护能力的时候被野兽叼走,或者因无人发现冻饿而死,他遇到了张谟,被捡了回来,认作养子。
随张胤一起坠落的那块陨石是紫芒陨石爆炸后留下的一部分残余,实际上是一块说不清楚是什么成分的金属。那两名护卫将它带了回来,交给了张谟。
张谟一行,有马车、牛车数辆,仆役、护卫十数人,自京而来已有月余,众人颇显疲惫,幸好小张胤一直酣睡,并未哭闹。进入渔阳城后,由于天色已晚,张谟决定先到驿馆安顿,明天一早再去拜见太守马勖。
在汉代,通常太守等主官和自己聘任的主簿、从事、掾属等一郡官员及家属都住在郡守官舍中。明日张谟面见太守之后,也肯定要搬去郡府居住的。
寻到驿馆安顿下,拾掇行李、分派房间等诸般琐事自有张山安排,张谟无需操心。
张谟现在更关心的是捡来的小儿张胤。由于此行是赴边郡任长史,很有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张谟只带了仆人护卫,并未带妻妾前来,身边也无婢女。现在有了张胤,看来是必须添置些婢女、仆役了。
待张山将事情捋出条理之后,张谟便将其唤来,吩咐道:“你明日一早到街上打听打听,附近可有新产婴儿的妇人?可将其雇来做胤儿的乳母。你马上去安排厨下煮一些米粥,将米油撇出来,一会吾亲自喂胤儿。”如今事发突然,小张胤没有母乳可喝,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羊奶、鹿奶,只好先弄些米油充饥了。
“诺!”张山答道,然后转身离去。
张谟回过身看躺在榻上、裹在锦被当中的小张胤,越看越喜欢。张胤就是在这时候醒来的。
父子二人互相凝视良久。张胤逐渐从回忆中恢复,开始打量眼前这服饰怪异的人。面前这人峨冠博带,容貌古朴,眼正鼻直,剑眉黑簇,气度儒雅轩昂,很是有一番雍容气派。
“哇……”张胤本来想问,“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不想第一次发声竟是婴儿嘹亮的啼哭声。此时的张胤是个三四月大的婴儿,虽然有后世的记忆,但是毕竟身体还未长成,嗓子、声带等等都很娇嫩,还说不得话。过些时日,锻炼锻炼,相信很快就能出声说话。
张胤这一哭,张谟可就慌了,毕竟没有过养儿育女的经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胤儿,你可是饿了?嗯,定是饿了!”张谟说这话的时候,毫无平时自信的儒者风范。
“我不饿,我是问你我这是在哪?为毛会这样?我怎么变成婴儿了?……你不会是妖怪吧?”张胤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哭。
张谟两步迈到门口,推开门,大声喊道:“张山,张山,米粥熬好否?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幸好不一会儿,张山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门口,“主人,米粥已经熬好了,奴婢还寻来一碗蜜水。”
张谟喜出望外,抢来那碗蜜水,用小勺舀着喂给张胤。张胤根本不领情,也不喝那蜜水,一阵手舞足蹈,嚎啕大哭。
张谟无法可施,仰天长叹道:“想我张谟遍读诸经,知名南阳,如今竟拿一小儿束手无策,可悲乎?”
小张胤听到张谟的仰天长叹,忽然安静下来,心中暗暗思虑:“张谟不知是何人,没听说过。虽然说话有些口音,但是听语气不像是神经病或者拍电影,那就应该是真实的了。那我怎么会变成婴儿?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难道是穿越了?开玩笑,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张谟见小张胤安静下来,大喜过望,来到榻前,对着小张胤喃喃自语道:“胤儿,你不哭闹就好了。你可知道为父很担心你,为父年过不惑仍无子嗣,不想这次出仕渔阳竟然捡到了你,为父很是高兴啊,想必你母也会很高兴。以后你我虽为义父子,为父定将你视若亲生,教你礼仪、经学、文韬武略,把你培养成我大汉文武双全的栋梁。待我儿长成定可以成为知名天下的佐国贤才……”
张胤听着张谟念念叨叨,心里如遭雷击:“捡到、渔阳、义子、大汉……,这些字眼有些触目心惊啊。我真的是穿越了,还来到了汉朝的某一时代。偶买噶!怎么会这样?”张胤心想:“老头你继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谟两眼含泪,继续对小张胤说着他认为贴心的话,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胤儿,咱们南阳张氏世代两千石,乃是郡望大族。先祖堪公(张堪)品行超群,牧政渔阳,天下知名;你祖父衡公(张衡)学贯诸经,德茂材羡,实乃不世出的奇材。胤儿你也要效行先祖,作出一番事业,续我南阳张氏血脉……”
张山见主人父子无事,悄悄退了出来。
这一夜,就这样在张谟的絮絮喃语中过去了。
翌日,太阳初升。
张胤蜷在张谟怀里,两腮泪痕犹在。
“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吗?不能回去了吗?爸妈、小妹还能再见吗?”
张谟醒来后,亲亲小张胤的脸蛋,喂他喝了些米油,张胤也不再抗拒,只因实在是有些饥渴了。
张谟在仆人的服侍下梳洗完毕,将张胤交给仆人照看,带两名护卫去拜见太守马勖。张山自去街上为张胤寻雇乳母。
渔阳郡治渔阳。这郡府①居城正中,坐北朝南,占地颇大。作为一郡官员家属的住地,渔阳官舍修得非常豪华。
张谟与马勖本是相识,也无需名刺。到门前寻守吏问之:“吾是南阳张思训,特来拜见马府君。”
不片刻,马勖带领一众身着官服之人迎出,拉着张谟手臂热情地道:“思训,东都一别已有数载,吾甚是想念。”
“大兄。”张谟上前深施一礼,道“弟何德何能,岂敢有劳大兄相迎。”
马勖年逾五旬,容貌儒雅有威仪,他摆摆手道:“贤弟大才,任事本郡,兄心中窃喜,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马勖说完,为张谟介绍身后诸人,包括功曹马赞、主薄崔琳、司马鲜于瑞、督邮张脩等一干太守亲信。
众人中,张谟识得鲜于瑞、崔琳,其余多是生面孔。鲜于瑞是渔阳本地豪族家主,四旬年纪,知兵略,善弓马,李膺任太守时,张谟与其曾经一起共事过。崔琳是冀州安平县人,崔瑗的族孙,其人文采出众,书法亦佳,年纪比张谟略小,辈分也低了一辈。
众人一一上前施礼相见,张谟回礼说道:“吾初来乍到,不熟悉郡事,以后请诸君多多关照。”
马勖笑着说道:“本郡苦寒,物产匮乏,外接胡地,鲜卑诸胡屡屡寇犯钞掠,百姓饥寒交迫,为生计而忧,实非安乐之所,思训恐怕要受累了。”
张谟拱手道:“明府君放心,吾自当与同侪戮力用命,造福本郡。”
马勖赞道:“好!诸君一同努力。”然后挥挥手又道:“走,诸君进去讲话。”
马勖把着张谟手臂不放,拉着张谟一起当先而行。众人随在二人身后,一同进入大堂。
众人进屋后分宾主落座,谈些时政、郡事,气氛很是融洽。午时,众人一起用了午餐,算是给张谟接风洗尘。席上马勖便安排下人收拾一处小院,作为张谟的住所,更放张谟三天假以作休整。
待张谟回到驿馆已是未时了。张山也已经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妇人年纪看着在二十许,面容姣好,皮肤白皙,令张谟大为惊讶的是,妇人眉宇间竟然隐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想必不是普通的乡村愚妇。
张谟看人很准。这妇人王氏,因家乡有蒲水流过,所以闺名王蒲。家中小富,少时也曾读书习字。夫家姓张,中山国人,二人婚后生活和美,颇令人羡。其夫勇武,好游侠,去年冬为友人复仇而得罪了中山大族苏氏,被苏家遣宾客追杀。幸得朋友相救,王氏与受伤的丈夫逃出中山,北上渔阳投亲避怨,不想亲戚已经搬走,夫妇二人滞留渔阳一家小客栈。两个月前王氏生下一子,其夫却伤重不治而亡,临亡前,为其子取名晟,小名恨奴。王氏性子坚强,变卖首饰草草将丈夫安葬,月子里便开始做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之活,挣些薄钱养子还债,日子凄苦。
张山上午出去为小张胤寻找乳母,本想去奴市碰碰运气,不想偶然听路人说起王氏之事,觉得此事可为,遂寻到王氏居住的客栈,与其说项。王氏答应做小张胤的乳母,却不愿卖身为奴,只愿为雇佣。
张谟听闻其事,大为惊讶,心底暗暗赞叹不已:“这妇人非寻常人也。”嘴上却问道:“汝有一子,还有余力喂养我儿吗?”言外之意是担心王氏奶水不足以供养两个幼儿。
王氏轻施一礼,道:“长史不用担心,我必用心抚养公子②。”王氏已经知道眼前这位雇主出任渔阳长史的事,二人间又不是主仆关系,所以称呼张谟为长史,而她称呼张胤为公子,算是尊称了。
张谟点点头,算是认可王氏的话。此事也是无法可想,张胤嗷嗷待哺,也没时间另外去精挑细选一个乳母来。
当下便与王氏敲定,张家雇佣王氏为小张胤的乳母,先用一月,若合适就延长时间为三年,每月八百钱,张家包管王氏母子食宿。古人富裕之家的孩子吃奶的时间普遍较长,所以才有了三年之说。每月八百钱的待遇也是非常高的,王氏也很满意,母子二人未来几年的生活有了着落了。
张谟吩咐张山去安排搬入郡守府的事,自己带着王氏去看小张胤。
进了房间,张谟先是问下人是否喂了小张胤吃食。听仆人回答说张胤吃了小半碗米粥的油,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摆摆手让仆人出去。
张胤安静地看着张谟和王氏,不哭不闹。
张谟上前拍拍张胤的小脸,说:“胤儿,以后你就不用吃那些粗糙的东西了。”然后扭头对王氏道:“你要用心喂养胤儿。”又看了王氏怀中的婴儿一眼。
即使张谟为人开明,又有名儒风范,亦有些担心王氏只照看自己的孩儿,而苦了张胤。
王氏明白张谟的意思,说道:“长史请放心。”迟疑了一下,又说道:“长史,公子想是饿了,请您……”
张谟知道王氏是要给孩子喂奶,自然不便留下,迈步出屋,一边走一边说道:“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张山说,他自会禀告于我。今天晚间我们就搬去郡守府,到时候给你安排一间房。”
王氏见张谟走出屋去时顺手带上了房门,放下心来,转身将自己的孩子张晟放到榻上,将张胤抱了起来。王氏刚做母亲不久,浑身洋溢着母性的温柔。看到张胤粉雕玉琢似的小脸,白胖壮实的胳膊腿儿,心里也很是喜欢。王氏撩开衣襟,将一只饱满的雪乳塞到了张胤的口中。
尴尬!可是那又能如何?婴儿不吃奶怎么长大?不吃也许小小年纪就会死掉。
太阳落山前,张胤就吃了两次奶,对于前世已经近三十岁的张胤来说,确实是无可奈何的事。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方才吃奶的时候有没有红脸。
张谟带着仆人护卫和王氏母子于天黑前搬入了郡守府官舍,晚饭也是在郡守府中吃的。
王氏有了单独的房间,以便于照看张胤和张晟。
在王氏看来,张胤虽然很讨人喜欢,但是却是个古怪的孩子。张胤很少哭闹,一天到晚都很安静,困了就睡,饿了的时候就啊啊两声,算是表示自己饿了,吃了奶后,张胤会瞪着两个黑亮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事物。一般来说,婴儿的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吃喝拉撒都随天性而为,可是张胤是个例外,他像是懂事一般,根本不用大人操心,也不像张晟那样每天需要换数不清的尿布。
与张胤相比,张晟更像一个正常的婴儿,一天到头哭闹不停,不是尿了就是拉了。两个婴儿并排躺在榻上的时候,差别就更明显了。平时王氏逗弄两个孩子,只要做几个稍微夸张点的表情或是古怪的声音,张晟就会“格格”地笑个不停,而张胤通常只是嘴角勾一勾了事,浑不似个婴孩。
王氏甚至感觉张胤整天都像是在思考事情。对,就是思考。王氏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世上有哪个人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的时候就开始思索人生了?
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呀!王氏对张胤充满了好奇。
张谟的三日假期,一点儿也没闲着。渔阳毕竟是张谟工作战斗过的地方,光是拜访熟人老友三天时间都不够。会见旧友之余,张谟写了一封家信,吩咐仆人送去南阳老家,一是给妻子崔氏报个平安,二是告知崔氏自己拾到一个婴儿,乃天赐奇缘,决意以此子为嗣,传承自己这一支的香火,让妻子禀报族里,给张胤落籍。张谟又将延熹三年六月二十四日酉时作为张胤的生辰,书写于家信之后。
三天转瞬即过。张谟父子也已算是在渔阳彻底安顿下来了。
马勖对张谟青睐有加,极为信任,将渔阳郡军政大事一并交给张谟处理,自己乐得做甩手掌柜。
东汉时一郡之主自然是太守,军政一把抓,权力极大。内地郡太守的助手为丞,职责是协助太守管理政事,然而边郡形势复杂,常常需要与异族交战,所以废丞而设长史,由朝廷任命,是郡里名义上的二把手。通常太守和长史的关系都不算很好,因为太守在本郡辖区之内说一不二,除长史外的功曹、主簿、督邮、掾、史等郡府僚属皆可自行招募,俨然一国之主。这朝廷任命的长史的权力大小,也得看太守的脸色。一般情况下,出任长史之人,要么与太守一系同流,要么就得做好受排挤、穿小鞋的准备,如果运气不好,遇到战乱,顶个先锋出战莫名而亡都大有可能。
马勖与张谟关系不错,兄弟相称。马勖心胸开阔,又赏识张谟才能,所以大权尽付。张谟为报马勖知遇之恩、兄弟之情,迅速进入长史的角色,与马赞、崔琳、鲜于瑞等人配合,着手处理郡中政事,理政治兵、劝课农桑,工作起来是起早贪黑,殚精竭虑。
这样一来,张谟见张胤的次数越来越少,父子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张谟办理公事之余,心里却总是思量着张胤如何如何,也有些担心,乳母照料张胤总不如自己照料来的放心。
张谟便思虑着该如何抚养张胤:“送张胤回南阳?显然不妥,路途遥远,张胤太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弄巧成拙了。把妻子崔氏和小妻滕氏接来渔阳抚养张胤?这虽然可行,可是又太危险,渔阳毕竟是边郡啊!”
一时间,张谟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屡次吩咐王蒲要用心照看张胤。
日子也就在张谟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了,转眼已到八月底。
张胤在大汉的天空下茁壮地生长着。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使张胤确信自己无法回到原来的时空了。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静地、快快地长大。”张胤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期望自己快点长大。也难怪,婴儿的身体里偏偏有着成人的思想,那是一件多么古怪的事情。
张胤和张晟并排躺在榻上。张晟睡得很熟,嘴里吐着泡泡。张胤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屋顶发呆。如果有人走近些,就能发现张胤口里嘟嘟囔囔正说着话。
张胤其实在偷偷地练习说话,练习原本自己已经掌握了近三十年的技巧。这几天,张胤的嗓子已经适应了,已经能够熟练地讲话了,当然口音是后世天朝的普通话。张胤还得继续练习张谟的东汉南阳口音或者王蒲的中山口音,他还没有想好练哪一种,不过,张胤已经决定认张谟为父了,正在选择时机喊张谟父亲,让张谟高兴一下。
说实话,张谟对张胤很好,张胤很感动。张胤经常会恍惚,以为自己还是生活在后世,只是变成了小孩子,张谟照顾他时的样子与后世的父亲如此相像,几乎重合为一人。也许这就是父母之爱吧,天下的父母都一个样儿,古今同也。
“装婴儿真是个累人的活。”这当然只可能是张胤的心里话,真正的心里话。
张胤的身体是小人,可思维却是大人的,如今他的小脑袋瓜子里想着的也都是大人的事:“渔阳应该是后世的帝都附近,这汉朝时,渔阳可是地地道道的边疆,长史之职肯定不好干,需得文武全才才能胜任,看来张谟老同志的能力不弱啊。”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张胤背地里念叨张谟的时候,张谟和王氏一起推门进了屋。王氏是趁两个孩子睡熟的空当,出去方便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正在门外遇到张谟。
张谟来到榻前,皱着眉头,心里想着那件事,还在犹豫着。当他用双手轻轻捧起张胤微微蜷着的小手,看到张胤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了,暗暗下了决心。
张谟见张胤没有想继续睡觉的意思,正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便用手抚了抚张胤的小肚子,说道:“虎头真乖!”虎头是张谟给张胤起的小名,倒也形象。张胤头很大,圆圆滚滚,虎头虎脑般结实,叫虎头正是应景。
张谟四十出头,不过古人宽袖峨袍,又多蓄长须,与后世人相比,看起来显老一些。在张胤看来,倒和后世自己的父亲年纪差不多。
张谟继续对张胤说道:“虎头我儿,前次你母亲回信,说你的户籍已经办下来了,更说要来渔阳照看你,我以边郡危险为由没答应她。不过,现在为父已经决定了,今晚就修书回家,让你母来北方,这样我也能专心政事,不用为你分心了。”
张胤看着张谟说完话,微微紧锁的额头一点点舒开,心潮一阵涌动,张嘴叫了声:“阿父!”
“哎!为父再修书一封给你族兄张亮……虎头!你能叫父亲了吗?你再叫一声阿父,再叫一声……”
“阿父!”
张谟欣喜若狂,一时间手足无措,连搓双手。反应过来后,一把抱起张胤,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地上连连走动,将张胤左右摇摆。
“我儿天才,半岁即能讲话。哈哈……哈哈哈……”
张胤放开了心理障碍,一阵轻松,又甜甜地叫了两声“阿父”。
一旁侍候的王氏目瞪口呆,心想:“这小家伙讲话也太早了点吧?看这样子也就半岁大小……一般孩子不都得出生一年左右才能讲话吗?”吃惊之余,也为张胤高兴,毕竟是自己奶着的孩子,跟自己的亲生儿子没啥区别。
张胤又恶搞似得伸出小手,向王氏索抱,口中叫道:“阿母!阿母!”
王氏脸上一阵发红,微微露出女儿家的羞意。
张谟此时哪里舍得将张胤交给王氏抱,自己还稀罕不够呢。也不知是否是太吵了,榻上的张晟这个时候也醒了,一看周边没人,遂使出看家本领,放声大哭。王氏赶紧走过去,将张晟也报了起来。
张谟看一眼王氏怀中哭闹不停的张晟,又低头看看自己怀中的张胤,心里乐开了花,不由一阵自豪:“我儿就是和凡夫俗子不一样啊!谁家孩儿出生数月能言?哈哈……”
晚饭后,张谟又抑制不住地来看了张胤数次,每次都要让张胤叫“阿父”来听,张胤一阵无奈。之后张谟回到自己的房间连写三封信。一封给妻子崔萦和小妻滕氏,让她二人尽快来渔阳。张谟的小妻滕氏,闺名玉,也是南阳大族女,嫁过来后一直与崔萦的关系很好。一封给族侄张亮,吩咐张亮要用心打点族中产业,并安排仆人、护卫送崔萦和滕玉前来渔阳。最后一封信给妻兄崔寔,请崔寔派人中途接应,以免路途不靖而出意外。
待将书信封好,交待下人明日一早送出去后,张谟解衣上榻休息,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都是张胤叫“阿父”的甜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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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郡府即太守办公之所,也称为“府寺”、“郡守府”、“太守府”等。
注②:先秦称诸侯的儿子为“公子”,女儿亦称“女公子”。至两汉时,“公子”的使用范围也比后世要狭窄得多,一般还是专指公侯之子,没有后世那种对普通成年男子泛称的意义。这从《后汉书》中鲜见“公子”一词,也可以看出。汉制,二千石以上官员得任其子为郎,后来门生故吏称长官或师门子弟为郎君。两汉时,普通百姓也会通称贵家子弟为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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