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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醒还似旧梦中

发表时间: 2023-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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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世间上有两类人,一是有机会而不珍惜的人,二是没有机会却想珍惜的人。

\r很多时候,人都会从第一类变成第二类。

\r张狂就是这样的人。

\r张狂今年二十四岁,不过,他已经不能再过二十五岁的生日了,因为,今天是他枪决执行日期。

\r不要问他是怎么犯的法,因为人总是不知不觉触犯法律,然后越陷越深,最后当然只有被抓,然后关押,重的就是死刑。

\r张狂没有读大学,张狂这个名字也是自己取的,他原来叫张孝元,后来嫌它太秀气,自己取名叫张狂。

\r取号的人,通常都混黑道,张狂也不例外,高三读完,十七八岁,成绩差,没考上大学。本来他的兴趣是写一些书,YY一下。不过出来后才知道世道艰难,没有关系背景,始终是个提鞋的。

\r每个月拿800元的低保金,交了电费水费,剩下的,糊口都不够。

\r人被压迫久了,爆发出来的力量非常可怕。张狂进了黑帮,拜了阿爷,上了关二爷的香。

\r从第一次打闷棍到提刀砍人,张狂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r道上的人送了他一个外号——血手。张狂的确是从血里爬出来的,不管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张狂都见了很多回了。

\r当张狂把刀插进东星红头的心口的时候,他有了自己的旺角盘口,有了钱,有了小弟。他也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衣食无忧。可是他错了,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r张狂的手里有接近三十条人命,国家严整,他自然是头号打击的对象。

\r张狂被捕入狱的时候还在吸着偷运来的白粉,警察破门而入,进行搜查。一共查获了枪械二十三支,百粉六公斤。其中任一就可以把他就地枪决。

\r有些时候,人生的残酷往往比想像得更加残酷!张狂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

\r四月二十七日,天色阴,无雨。

\r沉重的手铐脚镣拖出“哗哗”的声响,张狂低着头,被押送到了刑场。

\r今天不是好天气,阴闷的天色让人心里一阵烦躁。还有另外一点,今天,是张狂妈妈的生日。

\r刑场的四周是粉得亮白的墙壁,上面还围了参差的铁网,铁网是连通了高压电的,人一碰上,立刻会被电成焦炭。

\r时间是上午十点,执行死刑,一般是在十二点。

\r张狂被押送进了一个密封的小房间内,“容许犯人亲属探望。”

\r刑场上空荡荡的,张狂没有流泪,从他砍死第一个人后,他就没有流过眼泪。今天也不例外。

\r张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天色有些阴沉,一如他的心。

\r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张狂对守卫的执刑兵问道:“大哥,有烟吗?”那个执刑兵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了一包元宝,抖了一根给他。执刑兵还顺带点燃了烟,张狂吸了一口,对他点头道:“谢了。”

\r烟雾漫卷着。

\r张狂打了个寒颤,他的毒瘾还没戒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身体却抖得更厉害。

\r“放心,我的枪法练了六年,不会打偏的。”执刑兵口中如是说道。张狂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r“还有多久?”张狂问道。

\r执刑兵回答:“半个小时。”

\r简短的对话,半个小时后,死者和凶手的对话!

\r杀人或被杀,往往需要的理由不多,可能是为了工作,也可能是为了生活。很无奈,很现实。很多时候,人……没有选择。

\r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r这个江湖里,有你,有我,也有他。

\r“孝元……”一个短暂的呼喊传来。

\r张狂的身体抖了抖,站了起来。屋外站着一个中年妇女。

\r中年妇女扑到屋子的窗上,喊道:“孝元,妈来看你了!”

\r张狂喉咙有些哽咽,说不上话来,最后只喊了一声“妈……”

\r中年妇女取出了一个饭盒,说道:“孝元,来,尝尝妈做的菜,看看和不合胃口。有你最喜欢的啤酒鸭……”

\r张狂摇着头,说道:“妈,我不饿。”

\r中年妇女脸上流泪,说道:“孝元啊,是妈没能力,才让你走上邪路啊!”

\r“妈,不关你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张狂道。

\r“枪刑时间已到,亲属回避。”

\r“孝元啊!”张狂妈妈已经是泪流满面。

\r张狂说道:“妈,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最后唱首歌给你听吧!”

\r……

\r“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r……

\r“犯人是否有话要说?”

\r“我的一生,可能是个错误。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属于江湖……”

\r……

\r天色阴沉得可怕,然后,枪声响起!

\r大风,吹得有些猛烈。闪电忽至,蛇舞天际。

\r电闪雷鸣,之后,陷入无边的黑暗。

\r张狂缓缓睁开了眼睛,阳光刺入他的眼中,伸手遮避,打量了四周。

\r树林阴翳,鸟声欢鸣,朝阳初升,迎来万丈红芒,张狂疑惑暗忖:“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是死了吗?难道这里是天堂?”

\r张狂捏了自己一下,清晰的痛楚传来,他没有死!张狂心中惊疑不定,四下观望了一番。飞鸟惊掠,张狂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连片森林中。

\r“我不是被枪决了吗?怎么又到了这里?”想起死前似乎有一道闪电打过,张狂疑惑难解,随即释然,“活着就好,管那么多干什么?”

\r张狂起身,一阵饥饿的感觉传来,张狂便欲找些东西填肚子。树林里的飞鸟倒是多,可手里没有工具,四处寻找了许久,才找到两颗果树。

\r果树上结着不甚成熟的果子,张狂也管不了许多,摘了些,三两口下肚。果子有些酸涩,苦味刺口。张狂吃了一个,就再不想吃第二个。

\r张狂耐着饿,沿着林间小径走着,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忽然听到水流的声音。

\r加紧了步子,在林间小径的尽头,一条小溪流淌着。

\r张狂冲上去,一头栽进了溪水里,狂灌了几口凉沁的溪水。张狂正想摸些鱼虾,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由得愣了愣。

\r“原来,我……已经死了。”

\r水面的倒影显映,一张不过十八九岁的面容,但剑眉星目,悬鼻朱口,英俊倜傥,比他原来不知强了多少倍!

\r张狂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囚衣,短褐布衣,长发束结,竟然是古时的打扮!

\r复杂地看着水中新的自己,古时?难道是自己穿越了?什么朝代?

\r张狂呆坐在溪水旁,良久,张狂忽得放声大笑,似乎遇上了天下最可笑的事!

\r“小兄弟,你在笑什么?”一个苍劲洪厚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r张狂答道:“笑天下可笑之事。”

\r张狂回头看了看,却是个白须老者,大约五旬,头发已然花白,但双目如电、如剑、如矛!

\r白须老者笑了笑,指着他眼中浸出的眼泪,问道:“那你又在哭什么?”

\r“哭天下可悲之人。”张狂言道。

\r“好!”白须老者抚掌大乐,言道,“好一个笑天下可笑之事,哭天下可悲之人!好好好!”

\r白须老者一连说了三个好,张狂出言问道:“如今是何朝何代?”

\r“神武朝德文帝义熙九年。”白须老者答道。

\r张狂又呆了呆,不是中国?!神武朝?张狂记忆里没有过这个朝代的出现,更别说什么德文帝。

\r不是中国,那他知晓的历史就全无用处。

\r收摄心神,张狂叹了一口气,问道:“何处有大城镇?”

\r白须老者想了想,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前行二十里,有观月城,东行可达蜃楼城,西行可至郢阳城。北面有国都赤天城,至于南面,有邺云城。”

\r张狂现在只想找个城镇,以便尽快了解所处的世界。

\r张狂抱拳行了一个礼,便告辞离开。

\r二十里,一万米,张狂走了个把小时才最终找到。

\r观月城繁华盛景,街宽七丈,可容十四辆马车骈行,当街可谓是人声鼎沸,叫卖、行货、人声嘈杂!

\r张狂有种再生为人的感觉,宋朝张择端画下的《清明上河图》恐怕情形也不过如此。站在街边一隅,便感觉到其兴盛之意!

\r四处问了问,张狂找到了渡口码头,张狂看见正在运转商货的船只搬上搬下的码头工,上前问道:“工头在哪里?”

\r码头工指了一处,张狂道了声谢,便向那处走去。

\r房头处的一张座椅上,堆着白花花的银两,椅子上坐着一个大汉。

\r那大汉看见张狂,问道:“你来招工?”张狂点了点头。那大汉打量了一下张狂,皱了皱眉,张狂面容虽然英俊,但不像有力气的人。

\r张狂道:“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r那大汉指了指后面,说道:“一天两文钱……”

\r两文钱不多,但在观月城里,足够一个人日常所需。一文钱就能买五个菜肉包子,也能买十个大白馒头。

\r张狂知道,这已是工头的宽放了,像那些壮汉,一天也不过三文钱,张狂能有两文,已经是很不错了。

\r张狂现在虽然略显削瘦,但是体质却不错,比上前世染毒的时候强壮了数倍不止。扛上扛下也不多显吃力。

\r张狂抗完最后一袋米,从工头那里取过了两文钱,找了个小摊,要了一碗米粥,两个菜肉包,三个馒头。这些算下来,刚好一文钱。

\r米粥很清,只有寥寥几粒白米,或者叫它米汤更为合适。

\r张狂没有多言,即使他看到别人碗里是慢慢的白米。他知道,这样的事肯定会发生,欺生。

\r张狂三下五除二地吃尽了桌上的吃食,就向城南走去。

\r他打听得很清楚,城南是贫民区,有很多破落的房舍,多已废弃,可以当作乞丐、难民的落脚处。

\r太阳已然西落,月儿升近高空。

\r观月城之所以有此名称,正是因为月满中天时,观月城可观圆月全貌!

\r张狂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会形成同中国古时同样的文化,同样的语言,他不是神,他不明白。

\r张狂躺在一丛干草席上,抬头看着从破损屋顶透过的月亮。他没有睡意,他心中还有牵挂。

\r月光幽凉,张狂的心,也如其一般。

\r任谁也不知他心中的痛苦,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灵魂是另一个世界的!

\r那是一种孤独!一种不可言尽的孤独。

\r似梦,然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