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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那个野心家

洲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父亲为大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胜仗归来,大盛皇帝要了她父亲的命。她祖母悲恸,追着他父亲去了。赵昭咬牙,大盛皇帝让她家破人亡,她要大盛灭国。他正在帐内和下属议事,手下将领突然进来禀报,“将军,您的未婚妻把我们刚攻打下来的乌城抢走了。她率十万大军攻城,我们守城的只有两万人。属下不敢与她硬碰,带人撤出了阳城。”他:“夫人既然想要,送给她就是。”他:“夫人想要什么,和我说一声便是,不必兵临城下,一家人打一家人,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她嗤笑,“别人送的,哪有自己打的来得香。”他被她的无耻气笑了,“很好,你未婚夫我也这么觉得。”说完,他制住她,令她动弹不得。弯腰,叼住她的唇瓣,又啃又咬。她用力推拒,无用。许久之后,他像只餍足的狐狸,笑道,“确实,...

主角:赵昭,杨承允   更新:2022-12-15 17: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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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昭,杨承允的其他类型小说《县主那个野心家》,由网络作家“洲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父亲为大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胜仗归来,大盛皇帝要了她父亲的命。她祖母悲恸,追着他父亲去了。赵昭咬牙,大盛皇帝让她家破人亡,她要大盛灭国。他正在帐内和下属议事,手下将领突然进来禀报,“将军,您的未婚妻把我们刚攻打下来的乌城抢走了。她率十万大军攻城,我们守城的只有两万人。属下不敢与她硬碰,带人撤出了阳城。”他:“夫人既然想要,送给她就是。”他:“夫人想要什么,和我说一声便是,不必兵临城下,一家人打一家人,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她嗤笑,“别人送的,哪有自己打的来得香。”他被她的无耻气笑了,“很好,你未婚夫我也这么觉得。”说完,他制住她,令她动弹不得。弯腰,叼住她的唇瓣,又啃又咬。她用力推拒,无用。许久之后,他像只餍足的狐狸,笑道,“确实,...

《县主那个野心家》精彩片段

春季,是动物交|配繁殖,万物复苏的季节。

姹紫千红的御花园里,皇后正在宴请大盛昊京的未婚年轻男女,这是一场相亲宴。

“昭昭,我已经二十八天没见你了,想死我了。每一次去送拜帖,你家管家都说你在养病。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方武月抓着赵昭柔滑细嫩的手,眼里满是关切之情。

赵昭抿嘴,虚弱一笑,“我的身体就这样,好不到哪里去,也坏不到哪里去,你不必担忧。”

方武月一听,怜惜地把她拥入怀里,“我可怜的昭昭。”

三个月前,赵拓胜仗凯旋的路上被刺客刺杀身亡,消息一传回昊京,赵母当堂吐血,一命呜呼。偌大的赵家,只剩下赵昭一人。

不远处,一粉一蓝两个女子看到赵昭,立马怒气冲冲疾步走来,“赵昭,你终于敢出门了!”

赵昭挺直了脊背,反问,“我为什么不敢?”

“你——”粉衣女子被噎住,气得脸都红了。

“赵昭,你明知道莹莹和杨大哥青梅竹马,你为何还要和她抢杨大哥?你不知道这一个月里,莹莹哭了多少回。”蓝衣女子义愤填膺,为粉衣女子不平。

粉衣女子叫宋莹莹,蓝衣女子叫董慧真,杨大哥则是杨承允。她的父亲赵拓死后,十万赵家军全都被收编进了杨家军。

而她赵昭这个孤儿,被封为县主,赐婚杨承允。

老皇帝此举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其一,彰显他的恩泽,给她这个柔弱无依的孤女尊贵的身份,并给她找了一个掌实权的婆家,告诉世人,看,朕并未亏待英雄的后人。

其二,安抚赵家军,笼络十万赵家军的心。告诉十万将士,你们赵将军的独女已经是杨家的人,你们也由赵家军变成了杨家军,这不正好?老老实实当杨家军,忠心耿耿为朕卖命吧。

若非她父亲的心腹冒死回昊京,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也要被老皇帝感动了。

赵昭挑眉,不咸不淡回道,“这话你可以去和皇上说,求他收回旨意。”

“皇上不会听我的。”宋莹莹脱口而出。

“他也不会听我的。”赵昭摊开手,“不好意思,爱莫能助,看开一些,天下好男儿无数,何必单恋一棵草。”

“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杨大哥。”赵莹莹呜呜抽噎。

“赵昭,拜托你去求皇上收回旨意吧,你的父亲有恩于大盛,皇上会念着你父亲的功劳,答应你的要求的。”董慧真哀求。

赵昭嗤笑,“凭什么要我消耗我父亲的功绩,去求一个我不在乎的圣旨?”

“杨大哥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莹莹,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董慧真咬牙,恨不得用眼神吃了赵昭。

赵昭不为所动,“行啊,你让杨承允亲自来跟我承认他喜欢宋莹莹,我就去求皇上。”

“去就去,你等着。莹莹,我们去找你的杨大哥。”董慧真在“你的”二字加重了音,掺着宋莹莹离开。

“她们欺人太甚!”方武月气呼呼道。

赵昭捏了捏方武月的小肉脸,笑道,“不用理会她们。走吧,我们先去见皇后,然后赏花去。”

等她们走远,假山后走出来两个男子。一个黑衣,一个白衣,两人墨发高高竖起,英俊不凡。尤其是黑衣男子,一身沉稳,冷肃的气质,令人移不开眼。

“阿允,你未婚妻刚才好像把你形容成了一棵草?”白衣男子揶揄,一副忍笑忍得辛苦的样子。

杨承允斜了他一眼,不说话,大步离开。

白衣男子追在身后,“别走那么快呀。话说,你未婚妻可真有意思,你要是不喜欢,让给我算了。我对她很感兴趣。”

“孙白玄,别背后议论女孩子。”杨承允皱眉。

“不议论也行。那你告诉我,宋小姐和赵小姐,你选谁?你是不是和宋小姐情投意合?”

“没有。”

赵昭刚出百日孝,按理说不该参加宴会,可皇后怜她孤苦,关心她的身体,便一再邀请她进宫。

“看看这小脸,都尖成什么样子了。”皇后拍着她的手,“一会儿让御医给你瞧一瞧,你年纪还小,放宽心,养一养,总能养回来的。”

赵昭一副乖巧的模样,“承您吉言。”

“去吧,去和小姐妹玩去,别拘着自己,年轻人就该活泼一些。”皇后满脸慈爱。

赵昭应下,“是。”

“你去找找承允,让他来陪陪他未婚妻。”皇后吩咐身边的嬷嬷。

嬷嬷应一声,走了。

“你也跟着去。”皇后对赵昭说道。

赵昭跟着嬷嬷,在一个凉亭里找到了杨承允,除了杨承允,在场的还有几个年轻的小姐和公子。其中就包括赵昭不久前才见过的宋莹莹和董慧真,宋莹莹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有没有和她的杨大哥告状。

赵昭看向杨承允,这是她第三次见杨承允,前两次只是远远见过,距离这么近打量,却是第一次。

长相万里挑一,气质沉稳,是一个优秀的男子。可惜了,他是杨家人,是皇帝的重臣。不然,嫁给他也并非不可。

察觉到赵昭的视线,杨承允转头,两人四目相对。

“杨大哥~”宋莹莹抓着杨承允的衣角,不满他的视线落在赵昭的身上。

杨承允后退一步,把自己的衣角从宋莹莹的手里解救出来。

嬷嬷看着年轻男女之间的互动,一切了然于心,她道,“杨小将军,皇后让您带县主走走,散散心。”

嬷嬷的话一出,气氛顿时凝滞。嬷嬷却像没察觉,带完话,人就回去复命了。

“杨大哥~”宋莹莹拖着娇软的语气,泫然欲泣,摇摇欲坠,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赵昭饶有兴致地看向杨承允,以为他会安慰他的小青梅,谁知他却不耐道,“宋小姐,自重。”

宋莹莹愣住了,眼泪刷刷掉落,没想她的杨大哥会当众给她难堪,尤其是当着赵昭这个女人的面!

呜呜,她不想活了。

宋莹莹越哭越狠。

美人落泪,平常人看了谁不心疼。但杨承允显然是个意外,他神色越发不耐,抬脚离开,路过赵昭时,对她道,“走吧。”


两人离开亭子,杨承允在前,赵昭跟在后面,他的腿长,步子大,赵昭迈着小步子,不急不缓。杨承允发现她跟不上时,会停下来,等她跟上之后才又继续往前。

两人就绕着湖边,不说话,也没有交谈,可莫名的,就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有种谁也融不进去的亲密氛围。

宋莹莹紧盯着两人的背影,嫉妒得眼睛充血,她贝齿咬着红唇,脸上闪过一抹恶毒之色。

赵昭没想到杨承允这么听话,皇后要他带自己走走,他就真的撇下他的小青梅,带自己散步。

为了收拢十万赵家军的心,他可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用心良苦啊——

赵昭不小心冷笑出声。

“笑什么?”杨承允回头,凌厉的眸子注视着赵昭。

“没什么,想到好玩的事情罢了。这走也走了,杨小将军,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们就此分开吧。”赵昭懒得与他做戏,转身就欲离开。

杨承允面露错愕,看着赵昭干脆利落转身的样子,从小被人捧到大的他,这一刻竟然觉得有些新鲜。

赵昭可不管杨承允怎么想的,此时她只想离他远远的,因为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质问他,“她父亲的赵家军可好用?用得可安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常年习武的赵昭当即矮身,伸脚一绊,余光中看见一道粉红色的身影扑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入水里。

“救命——”水中的人扑腾大喊。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杨大哥,莹莹落水了,你快下去救她呀。”

“.........”

场面一片混乱。

赵昭退到一旁,整以暇地看好戏。小青梅都落水了,杨承允你该急了吧?总该下去救人了吧?

不知道当他们两人在众人面前湿着衣服搂搂抱抱,宋家和杨家会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

总不能让兵部尚书家的嫡小姐做妾吧?

赵昭想得很美,可杨承允再次突破了她的认知。这个男人的心又冷又硬,眼睁睁看着小青梅在水里扑腾,眼睛都不眨一下。

眼看着宋莹莹就要沉入水里,杨承允还是不动,一旁的侍女却忍不住了,纷纷跳入水里救人。

呵——

赵昭翻个白眼,心这么狠的男人,也不知道宋莹莹看上他什么?因为他战功累累,还是因为他星眉剑目,气度不凡,一表人才?

今日之后,她该死心了吧?

赵昭想到今后少了一个来烦她的人,她心情还算不错。等宋莹莹被救上岸,她抬步就欲离开。

“赵昭,你站住!”宋莹莹对着她的后背大喊。

赵昭脚步一顿,回头看她,好奇道,“春寒料峭,你湿着衣服不去换,叫我做什么?”

“你把我推到湖里,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宋莹莹咬着牙,眼睛里的火几乎要化作实质,喷射出来。

“我推你?”赵昭指了指自己,她扭头去问杨承允,“你看到我推她了吗?”

杨承允拧着眉,他走在赵昭的身后,赵昭有没有推宋莹莹,他看得一清二楚,听到赵昭问自己,他诚实道,“没推!”

“杨大哥!”宋莹莹大声叫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差点就死在湖里,你还帮她!”

杨承允也来了几分火气,“你知道掉入湖里可能会死,你又为何要推别人。若非你先出手,你又怎么会掉进去?你不过是自作自受,自食恶果罢了!”

杨承允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宋莹莹一再受打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侍女顿时手忙脚乱,去叫御医的叫御医,抬人的抬人。

不到片刻,现场只剩下赵昭一人。赵昭捡起地上掉落的竹竿,探入水里,着底之后拿出来。看着竹竿上的水迹,她翻了个白眼,连胸口都不到的深度,宋莹莹到底在扑腾什么?

宋莹莹落水一事闹得很大,不止年轻人这边知道,大人那边也没瞒住。很快就有人来找赵昭,说皇后要见她。

赵昭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羸羸弱弱走来时,在场的人都不由心中起疑:宋家小姐是不是撒谎了,这么瘦弱的人怎么能把她推进水里呢?

两人的身形一对比,宋莹莹分明比赵昭大了太多了。

当然不是指宋莹莹胖,是因为赵昭年纪小,瘦,才显得比她大两三岁的宋莹莹大个。

赵昭乖巧和皇后请安,脸上一片懵懂,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看看靠在宋母怀里的宋莹莹,又看向赵昭,问她,“宋莹莹说 你把她绊到水里,可有此事?”

宋莹莹换了说辞?

赵昭心里讶异,确实是她绊倒的,她也不否认,“是的。”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惊奇不已。

“你们看,她自己承认了。”宋莹莹指着赵昭,像是终于出了口恶气。

皇后神情变得严肃,“你为何要绊倒她?”

“她从后面冲过来推我,我也不清楚是谁,就伸了个脚,然后她就扑到水里去了?”赵昭一脸无辜。

嚯——

原来如此!

众人再次惊呆。

“她说的可是真的?”皇后问宋莹莹,面露威严。

宋莹莹瑟缩了一下,嗫嚅道,“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并不打算推她。她身体那么弱,我哪里敢真的把她推入水里。”

赵昭:“.........”这个宋莹莹也不是很傻嘛。

“那你们想怎么解决这件事?”皇后扶额,眉间带着不耐。

“皇后,我女儿只是玩闹,赵昭却心思恶毒,害我女儿落水。湖水冰寒,我家莹莹遭了那么大的罪,您可不能轻易放过她!”宋母瞪着赵昭。

赵昭眼睛立即红了,“哪有把从背后推人说成是玩闹的,若非她宋莹莹力道大,速度快,又怎么会冲到水里,停都停不下来。我父亲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过是保护自己罢了,这也有错吗?”

不等宋母辩驳,赵昭又继续道,“宋莹莹一直对我不满。今天一见面,她就逼我去求皇上把赐婚的圣旨收回去,说她和杨小将军青梅竹马,心悦彼此,让我把杨小将军还给她——”

“你住嘴!”宋母站起身,指着赵昭,气得直哆嗦。


赵昭缩了缩身体,仿佛是被宋母吓到了。瘦小的她,孤立无援,看着愈发可怜。

在场的人蓦地瞪大了眼睛,宋小姐和杨小将军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所以这是两女争一男?

嚯!

这戏可真精彩啊!

众人看看玲珑有致的宋莹莹,又看看纤细柔弱的赵昭,一时之间分不出哪个姿色更胜一筹。

赵小姐美是美,就是年纪还小,身段没长开,少了一些女人的妩媚。宋小姐五官差一点,但身段妖娆,凹凸有致,很有味道。两人各有千秋,到底选谁,这就要看杨小将军的喜好了。

宋母见周围的人对自家女儿指指点点,顿时急了,“你空口无凭诬蔑我女儿,坏我女儿名声,这就是你赵家的家教?”

“我们赵家可不会教女儿觊觎别人的未婚夫。”赵昭反击,“当时在场的人可不少,我是不是空口无凭诬蔑,叫他们来作证就是。”

“娘~”宋莹莹拉着宋母的袖子,摇摇头。

宋母当即知道自己女儿大概是真的说过那样的话,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差点把牙齿咬碎。她堆砌起一个尴尬的笑容,解释道,“两家人住得近,从小一起长大,大人之间开玩笑说以后结儿女亲家。我们大人说过就忘,谁知她这个丫头死心眼,一直记到了现在。”

“娘,我就是要嫁给杨大哥——”宋莹莹有母亲撑腰,此时有恃无恐。

宋母忙捂住她嘴巴,喝道,“胡闹,你杨大哥已经定亲了。”

宋莹莹眼泪刷刷掉落在宋母手上,那模样好不可怜。

“既然宋小姐心悦杨小将军,我这就去求圣上收回旨意,成全宋小姐和杨小将军。”赵昭说着就转身,动作干脆利落,看样子是真的要去找皇上。

“站住!”皇后喝道,她瞪了宋母和宋莹莹一眼。这事要闹到皇上面前,她必定少不了一番斥责。这圣旨是想收回就能收回的吗?

赵昭必须嫁入杨家,这无法更改!

“宋莹莹,你出手在先,自食恶果,怪不得别人。罚你回家闭门思过一个月。赵昭,你也回去闭门反省。”皇后选择各打五十大板,揭过此事。

第二天,宋莹莹和赵昭两女争一男,大打出手的事迹传遍了整个昊京。赌坊甚至为此专门设立赌局,赌杨承允到底会选谁,是选已经赐婚的县主,还是选兵部侍郎家的嫡女。

赵昭知道后,让人押一万两银子,赌自己赢。

“小姐,你不担心人财两失?”素心好奇问道。

“你见过杨承允,你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赵昭脸色凝重,“那个人不简单。绝不会是一个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大局的人。”

素心意外,“小姐对他的评价还挺高。”

“实事求是。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说是闭门反省,赵昭第二天就出了昊京,前往离昊京不远的三洲码头。

赵昭穿着男装,用玉冠竖发,美得雌雄莫辩。她骑着马,一路飞驰,意气风发,不见半点孱弱的模样。

一行人刚抵达码头,立马有人迎了上来,“少主,海外的货到了。”

赵昭眼睛一亮,“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您随老奴来。这一次,大家不负您的厚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您要的东西带回来了。”老奴神情激动。

赵昭拍拍老奴的肩膀,“辛苦了,伤亡如何?”

“去时一千人,回来不到五百。”老奴悲恸。

赵昭脚步一滞,“抚恤金发给他们家人了吗?”

“发了。”

“一分不少全部落入他们家人手里?”

“抚恤金是我们暗部的弟子去发的,不会有人贪墨。”

“那就好。”

赵昭是在这具身体一岁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下班的时候出了车祸,醒来就进入了这具身体,当时这具身体正在发烧,原主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了。

三岁时,赵昭让下人制作炭笔,把自己上一辈学的东西,靠回忆的方式,一点一点记下来。

祖母看到她写的字总是缺胳膊少腿,于是给她请了个女先生。

赵家人口简单,祖父年轻时战死沙场,留下赵拓和赵母。赵拓长大后娶妻李氏,李氏生赵昭的时候难产,女儿活了,她却没了。

后来,赵拓身边虽然也有其他女人,可他因为打仗伤了身体,无法再生育,故而只有赵昭一个孩子。

赵昭从小到大,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祖母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五岁的时候,她跟她祖母要一间铺子,理由是外面的饭菜花样太少,没有新意。她祖母二话不说就丢给她一间店铺,随她折腾。

这间店铺现在已经发展成了昊京最大最受欢迎的酒楼。且不止昊京,大盛国的府城几乎都有她开的酒楼。

除了酒楼,她还做其他生意,比如脂粉铺子,首饰,布匹,茶叶等,甚至还有一些不法产业,比如私盐,她用晒盐法晒出的盐洁白干净,产量高,不止在大盛国售卖,还卖到草原,换取那边的骏马。

她十岁之后就开始为她父亲培育战马,为她父亲提供粮草,物资。他父亲取得的战功,有她的一份功劳。

最近几年,她不满足于陆地,开始做海上的生意。她画了橡胶、土豆、玉米、红薯和棉花的样子,让出海的人全力寻找。

五年的时间,他们陆续给她找到了橡胶,土豆,玉米,如今还剩红薯和棉花。

其中橡胶是在一座无人岛发现的,她的人直接占领了那座小岛。

土豆和玉米已经在她的几个庄子种植,如今产量稳定。只等她彻底掌控她的封地,她便可以大范围种植。

说到她的封地,老皇帝也算大方,给她这个县主一个郡作为封地,叫苍梧郡。在西南边境,多山林,少耕地,人也少,称得上是穷山恶水的一个地方。说是一个郡,但其地广人稀,和其他郡相隔几百里,面积和州相比也不差什么。

人人都嫌弃的苍梧郡,在她看来却是一处宝地。那里的气候和土壤能种植水果,水稻和玉米等作物能一年两熟,离海也不远。一旦她彻底掌控苍梧郡,她有把握将它变成大盛数一数二的富饶之地。

如今她有了橡胶、土豆和玉米,只剩下红薯和棉花,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把这两者找齐。

赵昭带着期待,迈进她在港口建的大仓库。

“少主,属下幸不辱命,红薯和棉花都找到了。”


赵昭八岁开始就私招能工巧匠,收购造船厂,和造船师傅精心研造海船。从造船到船能下海,她花了两年半的时间,随后又花了两年开辟航道。

她从五岁开始挣钱,十岁时就生意遍布整个大盛国,就连大盛国周边的几个国家,也有她的产业。她利用前世的知识,产出最干净盐和白糖,造香皂,以及各种护肤品,挣得的钱能装满大盛国的国库。

这些钱大部分都被她花在了航海上,直到最近一年,海上的生意才开始盈利。好在投入巨大,回报丰厚。单是土豆、红薯之类的作物就足以令她惊喜,更别说贩卖的商品,她这一年赚得盆满钵满。

赵昭一手拿着红薯,一手捏着雪白的棉花,眼睛发热,“立辰,你带五百人去柱州,买地,开荒,我要在那边种植红薯和棉花。”

立辰看到自家主子如此激动,怔愣了一下,问,“现在就出发?”

“没错,现在就去。西边如今没有战事,还算安定,但当地排外,氏族掌权,你多带一些好手,别让人给欺负了。”赵昭叮嘱。

立辰皱眉,“五百个人会不会太多了,您身边也需要人保护。”

赵昭摆手,不在意道,“北齐和东宸正在打仗,我已经让人去两国边境买人。我身边不缺人,到时还会给你送一批人过去。”

战乱一起,多的是无家可归,无衣可穿,无饭可食的人。她买他们,给他们吃住,看病,他们给她干活。那些人非但不恨她,反倒对她感激涕零。

啧,这吃人的世道。

除了红薯和棉花,船队还带回来不少海外的物品,比如各色宝石,珊瑚,香料,以及洋酒等。

这些东西会放在百宝阁里售卖,无需她操心。

“挑选一些成色好的宝石和珍珠,我带回去。”一个月后她表姐李思琪要出阁,她这个表妹要去添妆。

来的时候心情迫切,回去的时候她倒不急了,悠哉悠哉坐在马背上,欣赏路上的美景。

放眼望去,天地间绿意盎然,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色。把自己锁在家中近三个月的赵昭,处在这片天地间,仿佛也恢复了生机,父亲和祖母离世的悲痛跟着减了几分。

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赵昭扭头,发现一队人马正朝他们这边来,目测有上千号人。

赵昭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自己和属下避让到一旁。等那队人马走近时,她看到了旌旗上的字:杨。

以防有人认出自己,赵昭戴起了幂篱。

“主子,是杨将军。”立书在赵昭耳边,小声说道。

“大盛又有战事?”她父亲四个月前才大败南梁,北齐和东宸也在打仗,大盛还能和谁打?有人起兵造反了?

一时之间,赵昭的心思百转千回,心里已经开始做部署。

“不知。”立书道。

杨承允身穿黑色铠甲,一身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路过赵昭时目不斜视,速度也不减分毫。

铁骑飞驰而过,带起漫天尘土,赵昭抑制不住咳了两声,心里又给杨承允记了一笔。

等尘土散去,赵昭等人再次上路,没走多远,就见一人一马飞奔而来。

“主子,是立棋。”立书说。

赵昭看着前方,眯着眼睛,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立棋到达眼前,开口就是,“主子,不好了,杨将军要去地鸣山剿匪。”

赵昭气得眼前一黑,咬牙道,“他吃饱没事?剿什么匪?”

立棋观察自家主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国库空虚,养不起兵。正好最近无战事,他们打算剿匪养兵。”

赵昭:“.........”

赵昭除了是大将军赵拓的女儿,新封的县主,还是大盛最大的土匪头子。

九岁那年,她和她父亲借兵,消无声息端了地鸣山山脉内的匪窝,自己当起了土匪。

她在地鸣山脉里开地,采矿,炼铁,时不时就让自己的商队运送物资,路过地鸣山脚下时,山里的人就出来打劫。这是她给山里送物资的方式,也是以这样的方式迷惑世人,告诉世人,地鸣山的土匪仍在,无事别靠近。

除了她自己的商队,她的“匪徒”从未打劫过别人,这些年瞒天过海,和周边的官府一直相安无事。

又是杨承允——

赵昭此刻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杨承允。

“立书听令,通知暗部的人,让他们把我被南梁三皇子劫持的消息传遍昊京及附近几个州,尤其是奕州。确保杨承允收到这个消息。”赵昭冷静道。

“听令。”立书脱口而出,人却站在原地不动,迟疑道,“主子,这会坏了你的清誉。”

“这不重要。”赵昭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杨家若是以此拒婚,倒是成全了我。”

立书看着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只能认命,“属下这就去办。”

“立棋,你给地鸣山的人传信,让他们赶快撤离地鸣山。老幼安排到我们附近的庄子,其他人一部分和立辰往西,去柱州,一部分去苍梧郡。”赵昭继续下令,“剩下的人现在和我走小道,我们要在杨承允之前,抵达奕州。”

“是。”

赵昭坐在马背上,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大盛的各个州。除了奕州,她的人还在几个地方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这些地方要么采矿炼铁,铸造兵器,要么在练私兵,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看来她得把计划提前一步,尽快掌控苍梧,那边天高皇帝远,才是她建立大本营最好的地方。

赵昭一行人日夜赶路,两天后抵达了奕州。

“主子您来了。”百宝阁的掌事把赵昭一行人迎进提前准备好的宅子,“假扮南梁武士的人已经找好,风声也已经放了出去。”

赵昭点头,“杨承允他们到了吗?”

“还没。估计还要半日。”

“我先睡一觉,他们入城了就提醒我。”

“是。”

“主子,您不先洗个澡么?”素琴见赵昭翻身上床,不由出声问。

“你见哪个被劫持的人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赵昭啧了一声,“我父亲杀了那么多南梁士兵,南梁三皇子一定非常恨我,一会睡醒,我还得给自己弄点伤。”

这伤还不能是假伤,赵昭想想就觉得疼。

“小姐,为什么是三皇子,而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忙着争宠,不会离开南梁。只有三皇子姬嘉木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不明。”


奕州府城最大的青楼里,一面如冠玉的男子斜躺在美人榻上,听到下属的回报,挑了挑眉,“我劫持了赵拓的女儿?你们自作主张把人弄来了?”

下属摇摇头,“我们本来打算这么干,但没来得及。”

姬嘉木脸色一黑,“我要赵拓的女儿做什么?”

下属飞快看姬嘉木一眼,又低下头,犹豫道,“拿她出气?”

姬嘉木:“.........也不是不可以。所以,赵拓的女儿被谁劫走了?他女儿今年几岁,叫什么名字,长得怎么样?”

下属调查过赵昭,张口就答道,“叫赵昭,今年十四岁,听说长得极美,可惜是个病秧子。至于是谁劫持的,属下没查出来。不过据探子回报,昨天有一队貌似是南梁人的商队抵达奕州。”

姬嘉木坐直了身体,冷笑,“送到眼皮子底下来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借我名号行事!”

偏僻的客栈里,赵昭拿着刀在身上比划,“素琴,你说我该往哪里下手。”

素琴抢过她手里的刀,“您可放过属下吧,您要真把自己弄伤了,素心不得把我骂死。要我说,您把自己弄得狼狈一点就行,伤不伤的,倒在其次。”

赵昭一听,认可道,“这也是。来,你再往我脸上抹几道灰,衣服再撕裂几个口子,头发也弄乱一点。”

素琴:“.........”

杨承允带着一千骑兵在奕州府城外和两千步兵汇合,下令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后便出发前往地鸣山山脉。

“将军,赵小姐失踪了。”副将杨熙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杨承允。

杨承允眸光一凝,冷声道,“何时的事情?”

“三天前,在我们准备离开昊京的时候。现在外面都在传她被南梁的三皇子姬嘉木掳走了。军中,原赵将军的部下此时已经闹开,说是要去找他们赵将军的遗孀,不能让南梁人欺负赵将军的女儿。”杨熙偷瞄自己家将军,未婚妻被劫持,换个人都能气疯了。

可他将军呢?

沉着、冷静,和平日里并无不同。

杨熙忍不住同情那位赵小姐。

“查到人往哪里去了吗?”杨承允问。

“有人看到两天前有一队貌似南梁人的商队出了昊京,一路往奕州的方向。”南梁四个月前战败,当月就签了降书,两国如今的关系虽然紧张,但贸易往来却渐渐恢复。

杨承允眸中闪过一抹暗光,望向府城的城门,直觉告诉他,这事不简单。

“将军,是不是姬嘉木在挑衅您?知道您来奕州,他偏带着赵小姐来奕州,他这么做一定是在羞辱您,打您的脸!”除此之外,杨熙猜不到其他原因。

杨承允脸一僵,一脚踹向杨熙,“传令下去,剿匪队伍原地待命,你点两百人和我一起进府城找人。”

“是。”

奕州府府城里,暗潮汹涌,明明是热闹的街市,可愣是让人察觉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赵昭故布疑阵,“貌似南梁人的商队”一共有五支,分布在奕州府城的五个角落。

而她,皆不在其中。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士兵粗声大喊,“里面的人开门,有人举报你们窝藏犯人,快把你们的人都叫出来,我们要搜查。”

“军官冤枉啊,我们都是大盛子民,家里三代行商,从不做违法之事。”

“少废话,让开!”

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翻箱倒柜的声音。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我这里也没找到。”

“收队,去下一个地方。”

“.........”

这一夜,整个府城都不得安宁,躺在床上的赵昭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素琴,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了?”

素琴安慰她,“无事,损失不了什么。”

“都是他杨承允的错。若非他要剿匪,我哪用自导自演这一出戏。”赵昭为自己辩解。

素琴:“.........您这么想是对的。”

赵昭点头,认可她的话,“你可以走了,别让杨承允的人看见你。”

“属下这就撤退,主子您保重。”素琴抱拳,翻窗而出,消失在黑夜里。

赵昭打了个哈欠,动了动被绑住的手和脚,翻个身,闭上眼睛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她猛的睁开眼睛,急忙往自己嘴里塞布头。

很快,门外的打斗声没了。

赵昭两眼直勾勾盯着门口的方向,在脑海里飞快地思索她该用害怕还是惊喜的表情迎接杨承允。

哐当——

门被踢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赵昭以为的杨承允。

领头的男子嘴角带着邪气的笑,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俯视她,嘲讽道,“听说我劫持了你?”

赵昭石化,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姬嘉木?

姬嘉木抽走赵昭嘴里的布,掐着赵昭的下巴,“长得倒是挺漂亮,就是身材干瘪,无味。”

被嫌弃的赵昭怒气顿起,反击,“你味道倒是重,骚气熏人!”

噗嗤!

哈哈——

下属瞥红了脸,抑制不住笑了两声,又被姬嘉木一个眼神杀,憋了回去。

“伶牙俐齿!”姬嘉木丢开赵昭的脸,一本正经道,“既然外面都在传我把你掳了,我也不能让他们白传,你现在就和我回南梁吧。”

布又被塞回了赵昭的嘴里,她被姬嘉木的下属扛在肩上,随着姬嘉木一行人东躲西藏,最后进了青楼。

赵昭此刻忍不住后悔,她不该坚持那一点底线,开各种店,偏偏放着青楼不干。若是她也弄一座青楼,现在她或许进的就是自己的地盘了。

“给她梳妆打扮,风尘味弄重一点,年龄往大了整,最主要一点,弄得越骚气越好。”姬嘉木吩咐侍女。

赵昭脸黑了,牙齿咬得咯吱响,这家伙一定是在报复她!

赵昭被摁着洗了个花瓣澡,换上薄纱,胸前用棉花塞得鼓鼓,像两个球。化上浓妆,头发半挽,一下子由干瘪小美女,变成了绝色头牌。

这下子别说杨承允,就是她亲爹也别想认出她来。


街道上,杨承允和杨熙等人会合。

“禀报将军,我们搜完所有客栈和民宅,并未发现赵小姐的踪影。”杨熙低着头。

杨承允皱起了眉头,“还有哪里没搜?”

“青楼和官员家中。”杨熙的声音低了下来。

“先去青楼。”

“是。”

赵昭站在美人榻前,姬嘉木躺在美人榻上,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半晌,姬嘉木率先开口,“长得还挺好看。”

赵昭翻了个白眼,“要论美,还是三皇子您更胜一筹。”

姬嘉木一噎,“我记得令尊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赵昭回怼,“我听闻南梁皇长相憨厚,男子气概十足。”

姬嘉木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说我女子气?不男人?”

赵昭无辜,“我可没这么说,是您自己说的。”

姬嘉木气笑了,“来人,把楼里最烈的酒搬上来。”

赵昭以为姬嘉木要酒,是想证明他是真男人,敢喝最烈的酒。哪知这些酒是给她的。

姬嘉木就在一旁看着她,不喝就让她脱一件衣服,酒洒出来也脱她一件衣服,本就穿着清凉的她只能乖乖喝下。

喝到最后,赵昭的意识渐渐脱离自己远去,哐当一声,酒杯落地,人也倒在了地上。

“主子,杨承允的人找来了。”下属在姬嘉木耳边提醒。

姬嘉木挑眉,一脸兴味,指着地上的赵昭,“把她弄床上。”

“是。”下属把赵昭抱到床上,下意识要给她盖被子。

“别,别遮,”姬嘉木走过来,脱掉赵昭的外衫,又把自己剥得只剩一条裤子,翻身上床,侧身面对赵昭,对下属道,“你可以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姬嘉木和醉得不省人事的赵昭。

姬嘉木的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把玩赵昭的头发,当门外传来脚步声时,他才翻身压上了赵昭。

门被大力推开,杨承允带着下属走进来。

“滚出去!”姬嘉木把脸埋在赵昭的脖子里,头也不抬。

杨承允充耳不闻,一步步朝床边走来,当看到丰满的胸部和艳丽陌生的五官时,拧起了眉头。

不是她!

杨承允转身,“去下一个房间。”

嗷——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青楼。

房间里,赵昭裹着被子,缩在床脚,纤纤玉手指着在地上疼得打滚的姬嘉木,泫然欲泣,“杨哥哥,是他,就是他把我掳走了。”

杨熙夹着双腿,后退了一步。

这种时候,英雄就留给将军当吧。

杨承允面色迟疑,问,“你是?”

赵昭的脸一僵,下一刻就矫揉造作地哭了出来,“杨哥哥,我是昭昭啊,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想认我了。你若是嫌弃我,我,我立马回京求皇上收回圣旨——”

“停!”杨承允扶额,“好,我知道了,赵小姐,我让人过来给你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再谈。”

说完,杨承允扣住姬嘉木,迈着大步子把人带出了房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赵昭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又闭着眼睛倒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换了一身衣服的赵昭带着幂篱,跟着杨承允出了青楼。一行人去了最近的客栈。

“杨哥哥,我怕,我不要自己一个人住,你陪着我好不好?”赵昭抓着杨承允的袖子撒娇,这招她还是从宋莹莹身上学来的。

杨承允回头看赵昭,仔细打量她,长相没变,性子和几天前相比却天差地别。几天前的少女明明对他不假辞色,连敷衍都懒。现在却——

难道是因为这三天受了惊吓,性情大变?

“我就在你隔壁,你可以放心休息。”杨承允想到她受了罪,语气变得温和了几分。

“你会一直守着我,守到我睡醒?”赵昭不放心道。

杨承允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赵昭心里偷笑,嘴上却道,“我喝了酒,估计要睡很久。不管我睡多久,你都会等我吗?”

杨承允皱眉,睡很久是多久?他迟疑了。

但看少女缩着身体,眼泪在眼眶打转的模样,他还是答应,“嗯,会等。”

赵昭简直要乐出声,脸上却一副感动的模样,“杨哥哥,你真好。”

一天后,杨承允终于知道赵昭嘴里的很久是多久,她这一觉从黑夜睡到了天明,又从天明睡到了天黑。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杨熙被自家将军身上的冷气冻得直哆嗦,小心翼翼问道。

杨承允揉了揉额心,这一天他想了很多,甚至怀疑赵昭是山匪的人,专门来拖着他的。

但他又否认了。

姬嘉木是真的;赵昭踢他那一脚,差点让他断子绝孙也是真的;最重要的一点,赵昭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不可能会和山匪扯上关系。

所以,这一切只是巧合。

“再等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她若是再不醒,我们便带她上路。”这样也算是他守着她睡觉了。

酒是真的烈,她喝醉了也是真的,至于喝醉还能算计杨承允,那全靠她顽强的意志力。

烈酒加上连续赶两天路的疲倦,赵昭睡个一天两夜完全没有压力。

第三天一早,她悠悠转醒,等她用完早饭,杨承允一行人才从房间里出来。

“早啊。”赵昭朝杨承允招招手。

杨承允见到她,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醒了?”

“醒了。”赵昭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耽搁你的正事了吧?”

杨承允不说话,算是默认。

“那真是对不住了。”赵昭道歉得毫无诚意。

杨承允斜睨她,凌厉的视线仿佛要把她看穿,淡淡道,“去剿个匪,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赵昭在心里冷笑,差不差,你去到地鸣山就知道了。

杨承允带人马离开奕州府城,留下十几个人护送赵昭回昊京。除了杨承允的人,素心也带着人从昊京赶来,一起出现的还有素琴。

“人全部撤离了吗?”马车里,赵昭低声问道。

“全部离开了。老人和孩子送去了附近的庄子,其他人扮作商队离开。山里的货也连夜运走,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素琴回道。

赵昭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让我们的人提防南梁的商队,与他们交易时,多一个心眼。”

“为什么?”素琴不解她为何提起南梁,他们和南梁明明一直没有生意上的往来。

赵昭两眼望天,“我踢了南梁三皇子的命根子,我怕他报复。总之,小心一点没错。”

素琴、素心:“.........”


地鸣山山脉里,杨承允站在一片狼藉的匪窝前,脸色阴沉如锅底。

“人走完,东西也全带走了,连痕迹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看样子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应该是得到了消息。”杨熙推断道。他们气势汹汹而来,打算大干一笔,如今却扑了个空,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去查是谁走漏了风声?”杨承允道。

杨熙摇摇头,“不好查,知道我们来剿匪的人不多,却也不少,查起来太困难。属下更不理解的,是谁和这里的匪徒有瓜葛?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地鸣山的山匪这几年已经极少打劫山下的商队和村庄,与外面联系应该不密切才对。”

杨承允也看不清楚当前的情况。

“报告将军,我们的人在山里发现了耕地和矿山。”属下来报。

杨承允立即来了精神,“前面带路。”

耕地不少,足以养活几个村庄的人。

最令他们意外的是矿山,一整座山都挖空了,能看出采矿的时间不短。

“是铁矿。”下属说道。

“这不是一窝普通的山匪。”杨熙得出结论。

杨承允一路沉默,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是什么呢?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精致绝美的小脸。他摇摇头,怀疑是自己多疑了。

可一切又过于巧合。

思索半晌,杨承允下令,“去查查赵家,重点查赵拓的女儿赵昭!”

剿匪不成 ,杨承允第二天便班师回京。路上,杨熙依旧一脸郁气,“主子,户部又拖欠军饷,我们的士兵吃不起饭了。”

杨父手里原先有十万兵马,如今再加上赵家的十万,一共二十万,单是一天的吃食就要几十万斤。

大盛国国库空虚,皇室贪图享乐,生活奢靡。官员上行下效,贪墨成风,一个个吸着老百姓的血,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唯有他们这些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将士,饿出了一身排骨。

“若这样的情况继续持续下去,大盛离灭国不远矣!”杨熙在心里吐槽。

“户部没有钱。钱都在官员家中。”杨承允淡漠道,“明日我进宫去讨军饷。”

杨熙直觉将军讨不来,但没打击他,转而说道,“姬嘉木逃了。”

杨承允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赵昭被劫持一事传得人尽皆知。一个女人被掳走,无论有没有被侵犯,名节都会受损。

此刻得知她回来了,昊京的众人纷纷等着看好戏。

好奇赵昭是自己出家,去当姑子?还是杨家拒婚,抵死不要她这样的未婚妻?

“又有赌局?”正在看账本的赵昭抬起头,兴致勃勃,“这次赌的是什么?”

“赌您出家当姑子,还是杨家拒婚。”素心气呼呼的,不知道该恨那些人多嘴多事,还是怨自己家小姐不爱惜名声。

赵昭眼睛一亮,又有钱送上门了,“去,我们也开赌局,做庄家,把赔率调高,要比任何一家都高,让那些人都来我们这里赌。”

素心有些迟疑,“主子,您这么肯定杨家不会拒婚?”

赵昭点头,“即使要拒婚,也不会在这两年拒。你家小姐我还没及笄,成婚还早,杨家也没彻底掌控那十万兵马,他们可能在两年后拒婚,但绝对不是现在。”

昊京的赌局开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当杨熙查到赵家也开赌局时,整个人都傻了。

“确定是赵家开的?”杨承允没想到他的未婚妻能给自己那么大的惊喜。

杨熙点头,“是以赵家管家儿子赵鸿生的名义开的。主子,要不我们也开?”

这不失为一条赚钱的路子。

杨承允冷眼扫向杨熙,“军中禁止赌博。”

“好吧。”杨熙暗暗可惜,又问,“您今日进宫面圣,讨到军饷了吗?要不来几万,有个几千两应急一二,让将士们吃个饱饭也好。”

杨承允:“.........”

杨熙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几千两也没有?”

杨承允这一刻觉得颜面尽失,“皇上答应让我查贪官,从贪官家里搜出来的银子和米粮,全都充作军饷。”

“将军,你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杨熙不赞同。

“我又何曾不知。”杨承允的语气带上了一股悲凉,“这或许正是皇上想要的。”

大盛几乎就没有不贪的官,随便一查就能查出一大箩筐。他一旦开始查,他,甚至整个杨家就会成为众人仇视、惧怕的对象,再无人敢和杨家往来。

他杨家彻底沦为孤臣。

怪只怪他杨家不该独掌大盛一半的兵马。可这兵马不是他杨家想要的。是大盛没有可用的将才,是老皇帝硬塞给他们的。

杨承允的动作很快,没几天就揪出了几只大蛀虫。搜出来的银子摆满了大半条街道。

“看来我们还是穷人啊。”赵昭从楼上往下看,深深叹了一句。

素心撇撇嘴,不认同她主子的话。她敢打赌,全大盛最富有的人一定是她家主子。银两不缺,粮食最多,武器和骏马也不少,就是各类畜禽的数量也以十万计。

更别说主子的店铺开遍了大盛及周边几个国家,生意做到了海外。听立辰说,主子还打算在海外圈地。

试想,还有谁能比得上她家主子?

“杨承允有钱了,我们卖一点货给他们,粮食和畜禽处理掉一部分,省得留久了发霉。”赵昭说道。

“以几层价格售卖?”以后就是一家人,该不该便宜一点?素心在心里补充。

赵昭急了,“原价,该多少钱就多少钱。都是我辛苦赚了的,凭什么便宜他。”

素心:“........”不,属下觉得您挣钱一点也不辛苦,和您喝水一样简单。

“要是他购买的量多,可以酌情送一点。”赵昭补充道。

“一点是多少?”素心拿不定主意。

赵昭酌了一口小酒,“反正不能让我亏。”

素心翻白眼,“您什么时候亏过。”

“咦——”赵昭把头探出窗外,激动道,“竟然有千年人参。”

别看她有钱,可她就没有千年人参这种宝物。一方面是上千年的药稀世罕见,可遇不可求,二是得到这种药的人肯定捂得严严实实,留着救命用,不到迫不得己,绝不拿出来售卖,她想买也没地方买。

“素心,那颗千年人参我要定了。”


许是赵昭的目光太过炽热,楼下的杨承允抬头,朝她望了上来。两人视线交汇,赵昭朝他挥手,“巧啊,杨将军。”

杨承允瞥了她一眼,不理会,移开了目光。

需要他的时候杨哥哥,用不到他的时候杨将军,呵,真不愧是她赵昭!

“看吧,杨将军理都不理赵小姐,我就说该押杨家拒婚。”

“他娘的,现在改押杨家拒婚还来得及吗?”

“赌注一旦下了,哪里还有更改的机会。你倒不如再拿银子去押杨家拒婚,即使不赚钱,也别亏了。”

“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

“那你可得跑快一点。杨将军对赵小姐的态度大家都看到了,小心你还没到赌场,人家就关门了。”

那人闻言,拔腿就跑。旁边的人听了,也纷纷向赌场涌去。

楼上的赵昭看到这一幕,惊奇不已,“没想到打个招呼还有这效果。素心,我们可能要赚翻了。”

素心:“........”

杨承允对赵昭没有好脸色,不理赵昭一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昊京,除了赌场热闹,宋家也变得热闹起来。

“娘,杨大哥一定是嫌弃赵昭了,您去帮我传话给杨伯母,求她让我嫁给杨大哥好不好?杨伯母那么喜欢我,她一定会同意的。”宋莹莹苦苦哀求自己娘亲。

宋夫人横眉冷对,“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他杨承允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执迷不悟,不知悔改?”

宋莹莹眼泪刷刷掉落,“我就是喜欢杨大哥啊,我一想到他要娶别人,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娘,求您帮帮女儿吧。”

宋夫人见她这副模样,恨铁不成钢,“他杨家现在人人避之不及,你反倒好,还想凑上去,你是嫌我们宋家日子太好过么?”

宋莹莹被喝住了,不说话,依旧默默流泪。

“这或许是个办法。”一直不做声的宋老爷突然道。

宋夫人和宋莹莹齐齐看向宋老爷,眼中带着疑惑。

“我们宋家要是被查,也逃不过罢官抄家的下场。杨承允现在不查我们,不代表他一直不查。可若是我们成为儿女亲家,杨承允还能来查他老丈人不成!”

宋夫人若有所思。

宋莹莹转悲为喜,“娘,您看爹都这么说了,你快去找杨伯母吧。”

杨承允这些天一直很忙,已经连续几天不着家。今日事情告一段落,他才得空回来。

“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杨承允刚洗完澡,杨母身边的婆子便来请他。

“母亲这个时候还未歇下?”杨承允问。

“夫人这段时间觉少,入睡的时间也比平常晚一些。”婆子回答,看着杨承允欲言又止。

杨承允却像没看到她的表情,什么都没有问。

“儿子给母亲请安。”杨承允一丝不苟行礼。

“来了,快过来。我让人准备了点参汤,你最近累,得好好补一补。”杨母满脸慈爱。

杨承允盛情难却,拿过碗,一两口便把汤灌了下去。

“母亲这么晚等儿子,可是有事?”杨承允放下碗,问。

“听说你前日得了一颗千年人参?”杨母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对儿子有这样的宝物却不拿来孝敬自己,心里颇为不满。

杨承允嗯了一声,“这颗人参我有用。”

杨母一噎,顿了顿,她道,“你身体向来不错,要人参何用?”

“拿来换东西。母亲身体也一直不错,您应该用不着千年人参这样大补的东西。您若是需要,我那里还有一颗百年的。”杨承允神色淡淡的。

杨母脸色变了变,慈祥的表情再也装不下去,“你外祖母身体不好,缺千年人参入药。”

杨承允倏地起身,“要千年人参可以,拿稀世神兵来换。”

说完,杨承允大步离开杨母的屋子,任其怎么叫唤也不回头。

“稀世神兵?那是什么?”赵昭一边研究玻璃的制作方法,一边问道。

素心看到她纸上写着石英砂、纯碱、石灰石,以及她认不出的符号,暂时压下心中的好奇,回答道:“属下也不知。杨家把话放出来,要想得到千年人参,必须要用稀世神兵来换。”

“应该是一种兵器。”素琴猜测。

赵昭抬眸,“怎么样才算得上稀世神兵?”

“其实您就有一把。”素琴小声道。

“我有?”赵昭更疑惑了,“我什么时候有那样的宝物?”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您那把斩马刀。”素琴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家主子手握重宝而不知,不但不知,还不珍惜,丢在仓库里发霉。

“那把不锈钢刀?”赵昭想起来了,她让人造钢,可一直到去年,只产出了几把不锈钢刀,质量最好的就是她那把斩马刀。

斩马刀堪称对付骑兵的神器,就是挥舞起来太费劲。她用着不称手,于是就束之高阁了。

“那把斩马刀能换千年人参?”赵昭不太自信。

“能。”素琴一脸笃定。

赵昭眼睛发亮,“交易什么时候开始?”

“十天后,在西街擂台,现场验兵。”兵,是指兵器。

赵昭此时已经把千年人参当做自己囊中之物,现在不过是暂时存放在杨承允手里。

她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下笔如有神助,之前想不起的化学反应公式,这会儿手到擒来。

“主子在写什么?”素心问,直觉告诉她,主子又要搞大事了。

“写制造琉璃的法子。”赵昭回答。

她本来不打算这么快生产玻璃,可当看到海外的琉璃在大盛卖出了天价,洋人一船又一船地运走他们的白银和黄金时,她按捺不住了。

她不止要造琉璃,还要造比琉璃纯度更高的玻璃。然后把玻璃运到海外,去挣洋人的金子!

素心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扭头去看素琴,发现素琴也惊呆了,顿时感觉到安慰。

还好,被吓到的人不止她一个。

十天后,西街熙熙攘攘,尤其是擂台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

素心素琴和十几个护卫护着赵昭, 挤过人群,来到了事先占好的位置。

“开始了吗?”赵昭问。

立棋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这副好奇心这么重的模样,不自觉带上了宠溺的笑容,“还没,您来得刚是时候。”


立棋带人占了一块地方,怕赵昭看不见,还给她准备了一把小马扎,让她踩着。

赵昭如今没满十四,一米六出头,这个身高在这个世界不算矮,但也不高。一站上将近三十厘米高的小马扎,顿时就鹤立鸡群了。

她左顾右望,视野开阔,乌泱泱的都是人头,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油然而生,心中莫名觉得畅快。

她还在人群里得意,台上的杨承允却一眼就看见了她。对她的做派,杨承允不禁头大,发出了被赐婚以来第一个疑问,他真的要娶赵昭那样的女子为妻?

每一次见面,她都能刷新他对她的认知,“惊喜”不断。到底哪个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杨承允看着赵昭发呆,直到杨熙叫了一声“将军”,他才回神,问,“那些人把自己的兵器来了?”

杨熙点头,“您现在查验?”

“嗯,现在就开始。”杨承允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他的目的是找一把神兵利器,对付北方的骑兵。

北方除了正在和东宸打仗的北齐,还有一个对大盛虎视眈眈的北燕。北燕草肥马壮,常年骚扰大盛边境,两国去年秋天还打了一仗,后来因为北燕皇帝驾崩,这一仗早早结束。

去年那一仗没打完,今年必定逃不开。他父亲如今带着十万兵马驻守北境,他彻底掌控十万赵家军后,也要出发前往北境和父亲汇合 。

再此之前,他想要找一把能克制北燕骑兵的利器,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出千年人参换神兵利器的比试。

参试的人把自己的神兵搬到台上,一字排开。

赵昭朝台上看去,看到了横刀、单刀、金锋枪、银杆枪、狼牙棒,以及一些她认不出来的名字的兵器。这些兵器或是带着凛冽的杀气,或是珠光宝气,一看就贵不可言。

只有她的斩马刀,还没见血,没有杀气;也没有珠宝点缀,通体雪白,朴实无华。

赵昭有点没底,想到古代的十大神兵,她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小声问,“立棋,我们的斩马刀和那些兵器相比,胜算大吗?”

“那些兵器大多是中品,少部分达到了上品,而您的斩马刀,那是真正的神兵利器。”立棋情真意切,在他看来,台上那些兵器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一把斩马刀。

赵昭没想到立棋会给斩马刀这么高的评价,“那些兵器看着也不差。”

“您就等着瞧吧,看小八如何把他们一个个干倒。”立棋信心十足。

展示完兵器,真正的好戏才刚开始。

拿着各自兵器的武士两两对战,没有轮到的暂时在一旁候场。胜出的不代表兵器厉害,输的也不代表兵器不行,对战只是展示兵器的一种方式。

赵昭从小习武,虽然身体不行,但招式和各种功夫的路子她知道的不少。她站在小马扎上,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煞有介事点头 ,就差和旁人一起叫好了。

“主子,你要不要戴上幂篱?”素心问,主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出格了。

赵昭充耳不闻。

素琴自暴自弃,“这个时候戴已经晚了。”

“轮到小八了。”赵昭双手握拳。

小八是她培养的暗卫,排行第八。

少年手执长柄斩马刀,婉若游龙,翩若惊鸿,把对手逼得节节败退。台下叫好声不断,赵昭也忍不住跟着鼓掌。

“将军,赵小姐似乎看上了执长刀的少年。”杨熙在杨承允耳边说道,语气带着调侃。

杨承允看向台下的赵昭,见她双眸发亮,视线紧随少年的身影,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火气,“杨熙,不要编排女子。”

“我又没说错。你看赵小姐那模样,一脸崇拜,就差把少年掳回去当她护卫了。”杨熙装无辜道。

杨承允:“........”

“不过少年再厉害,也没您厉害。赵小姐若是见识了您的身手,她眼里一定只有您,再也容不下旁人。”杨熙余光打量自家将军的神情,无奈自家将军是个面瘫,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咔嚓一声响,场面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随后,在千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横刀断成了两截,其中一截哐当掉落在擂台上。

嚯——

少年手里那模样怪异的刀,竟然把对手的兵器砍断了!

“那是什么刀?恕老夫见识浅薄,竟从未见过。”

“老子也不知。看那刀长得有七尺,刃长三尺,刀柄长四尺,这样的刀,应是第一次出现。”

“观它通体雪白,日下闪银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它斩断的可是一把上品横刀,这刀的硬度,锋利程度,堪称绝品。”

“........”

在场的人对少年手里的刀充满了好奇。

“你赔我的刀!”对战的青年两眼通红,一副恨不得活剥了少年的样子。

少年皱眉,“多少银子?我赔给你。”

“我不要钱,我只要我的刀。”青年痛失爱刀,伤心不已。

少年抿着唇,不善言辞的他干巴巴道歉,“对不起,我不会修刀。”

“带他去库房,让他挑一件合心意的兵器。”杨承允对杨熙道。

杨熙来到青年面前,和青年交涉,将其领下台。杨承允则来到小八面前,“可否借你的兵器给我看看?”

小八把斩马刀递过去,“您请。”

杨承允接过刀柄,指腹细细摩擦刀身,一向没有表情的俊脸上终于出现了波动。下一刻,他双手握刀,现场演示了一套刀法。

气氛达到了今日的最高峰,众人把手掌拍得通红,嗓子也喊哑了,可见心情之激动。

十七岁的二品将军现场耍刀,他们这辈子也只见过这么一回!

赵昭对众人的激动视而不见,此刻她眼里只有台上的人,被他行云流水的身姿吸引,被他一身凌厉杀气震慑——

一套刀法耍完,杨承允立定,视线朝台下看去。看到那张小脸上震惊的表情尚未完全褪去,他心口的火气悄无声息地散了。

“这是什么刀?”杨承允对刀爱不释手。

“斩马刀。”小八回答。

杨承允的心一颤,喃喃道,“斩马刀,斩——马——”

他又拿着刀比试了两下,随后哈哈哈大笑起来,“斩马刀!这个名字取得好,我就用它斩杀敌人的战马!”

杨承允选了斩马刀,小八拿到千年人参,转身下台,片刻就消失在人群里。

“去,跟上他。”杨承允对下属道。

“是。”


千年人参到手,赵昭只是看了一眼就丢给素琴,“拿去给薛老。”

素琴小心翼翼接住盒子,用眼神谴责自家主子,“这可关乎您的身体能不能彻底康复,您也不悠着点。”

“放心,摔不坏。”赵昭瘫在摇椅内,千年人参有了,她这具身体从娘胎带出来的病也能治好了。心上的石头骤然撤去,她整个人都松快了。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干,就想躺着,摇着摇椅,发着呆。

“刚才有人跟踪属下。”小八说道。

“是什么人?”赵昭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是千年人参,没有觊觎,她就该担心是不是假货了。

“几波人马。属下急着甩开他们,没留意他们的身份。”小八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赵昭两眼冒星星,竖起大拇指,“小八你可真厉害,今天在台上那么威风,白天还能甩掉这么多尾随的人,顺利回家,你太牛了!”

小八羞的脸都烧了起来,老大说得没错,主子她太会夸人了!

“禀报将军,我们的人没追上。那人警惕高,身法敏捷,速度极快,不像是普通的武士更像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暗卫。”下属低头汇报。

杨承允眸光变得犀利,“你们都追不上?”

下属想了想,“如果光明正大的打,我们不会输。”

“也就是说,比速度和隐匿的本事,你们不及人家?”杨熙问。

下属赧然,“不及。”

杨承允摆摆手,“下去吧。”

“将军,您怎么看?那人会是哪家的人?”杨熙把昊京所有高官和世家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找不到怀疑的对象。

杨承允摇头,他也想不出来有谁能比他们的人还厉害。

“工部那边的消息刚传回来,他们认不出那把斩马刀是什么材质,似铁非铁,不易生锈,硬度极高,锋利程度是他们见过所有兵器里的第一。”杨熙忍不住惊叹,“那是名副其实的神兵利器。”

杨承允认同,“先用精铁仿它的外形,造一千把出来。”

杨熙的脸色变得难看,“这是我要跟您说的第二件事,我们查案所得的银两被户部截走了。他们说皇上要过五十大寿,下令大办,宴请四海,朝廷没钱,先从我们这里借用。”

砰——

杨承允一掌拍在书案上,金丝楠木的厚重书案发出沉重轰鸣,从他大掌压着的地方,一寸寸裂开——

杨熙的心一颤,看着开裂的书案,心疼不已。

“邑北已经八个月滴雨未下,再不下雨,他们将无法春耕,一年又将颗粒无收。那里的百姓饿得吃树皮,吃草,吃泥土,他还要大办寿宴!!!”杨承允双眼充血,可见是气到了极致。

“朝廷没有粮食赈灾,倒是有心思办寿宴,也不怕折寿。”杨熙嘀咕。

“继续查贪官,加大力度。查完昊京,查地方,搜出的银钱和粮食,一部分自留,一部分运送到邑北赈灾。”杨承允脸上带着破釜沉舟的狠意。

“是。”杨熙应道,心里忍不住担忧,他家将军这是要和整个大盛的官员作对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昊京的贪官一个个落马,从最小的七品,到最高的二品,一共抄家十一户,搜出来的金银有百万之数。

杨承允还想继续查,却被老皇帝劝道,“够了,再查下去,大盛的官员都要被你抄完了。”

“那就换人来当。”杨承允不想罢手。

老皇帝气得仰倒,想到这些官员贪了他那么多银两,心中也有气,但为了大盛的安稳,他道,“你去昊京之外的地方查。”

“是。”杨承允回道,大步离开了金銮殿。

老皇帝对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心口憋闷,若非他手上无可用的将才,杨家他早就不留了。

大盛的百姓知道赵家,知道杨家,却不知他这个皇帝,真是荒谬!

赵昭的玻璃厂选址定在昊京外一个山谷里,有山有水有原料,附近没有村民,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这一日,赵昭出来考察,一不留意就耽搁了时间,等回过神,天已经黑了。

“此时回去城门已经落锁,不如去庄子上住一晚?”素心提议。

赵昭打着哈欠,不置可否,“我先眯一会,到了叫我。”

马车哒哒哒走在路上,赵昭伴着这节奏感极强的声音,枕着素心柔软的大腿,很快睡了过去。

“将军,他们追上来了,我们来拖住他们,您快跑——”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杨承允,你今天必死!”

话落,两百多个黑衣杀手把杨承允和他的部下团团围住。

“今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活。杨承允,你要查整个大盛的官员时,就该想到自己的下场。”

“废话少说,上吧。”

一场惨烈的厮杀在黑夜里上演,惊动了山林的飞鸟野兽。

“前方有动静。”马车外的立棋突然道,“你们先待着原地,我让人去看看。”

不到片刻,立棋回来了,“前方两波人马在厮杀。人数众多,目测不少于两百。”

“回去的路只有这一条,绕路太远,我们先等在这里。立棋,你速度快,去庄子叫人,有备无患。”

“行,我这就去,你们保护好主子。”

车停了,赵昭悠悠转醒,耳边隐隐有刀剑相撞及人的惨叫声。

“发生了什么事?”赵昭迷糊问道。

“前方有人打斗,人数众多。”素心回答,“我已经让立棋回去叫人。”

赵昭点点头,“做得好。”

“保护好主子,他们往这边来了。”那车外的人大喊,一个个刷的拔出了武器。

素心素琴一左一右护着赵昭,“主子,一会儿马可能会被惊到,我们先下车。”

赵昭体弱,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还是第一次看见浴血厮杀的场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强装冷静道,“我们先退到一旁,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我们只是路过,各位好汉瞪大眼睛,别误伤了兄弟们。”赵昭喊道。

谁知她话一出来,那些人非但不退,反倒凑了过来。

“少夫人,遇见您太好了。您快救救将军吧,将军重伤昏迷了。”一士兵喜极而泣,背着杨承允朝赵昭的方向边战边退。

赵昭一脸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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