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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嬛福地

布谷子规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琅嬛福地,草鞋少年。拔地五万丈,九曲十八弯;径丛穷处见,冲霄云中观;诸子百家众,遍地尸骨寒;天地造化人,能有几许还。

主角:   更新:2022-11-16 11: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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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琅嬛福地》,由网络作家“布谷子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琅嬛福地,草鞋少年。拔地五万丈,九曲十八弯;径丛穷处见,冲霄云中观;诸子百家众,遍地尸骨寒;天地造化人,能有几许还。

《琅嬛福地》精彩片段

“小但,来双草鞋!”

“啊……南叔啊,自己取吧,我……一泻千里了。”

三间草房的茅房中,响起少年中气不足的回答。

“草鞋兄弟,两双草鞋,一顶斗笠,一件蓑衣,拿走了哦,铜钱放随缘小竹筐了。”

“好嘞!水二哥,信得过。”

“狗日的,茶壶里放巴豆,缺德……,哎,大肠的挽留,不及草纸的温柔!”

琅嬛镇。

被世人尊称为琅嬛福地。

琅嬛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据传,一文一武两位神仙在天庭论道,激烈口舌之争引发秀才遇到兵的谶言,武将一气之下,一剑斩碎文圣袖中书卷,书卷碎片随剑气飘落,造就琅嬛镇一副九宫纵横图格局,经后世千代宗师观摩演变,重排九宫,形成九十九个姓氏,九百九十九户人家,九千九百九十九间房屋的琅嬛镇。

一条流经数千里的琅嬛江拐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弯后,在琅嬛镇前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琅嬛湖,浅处可观数丈湖底锦鲤石,深处一片湛蓝,与万里晴空清晨天空无异。

琅嬛镇背靠的琅嬛山据说更有来头,延绵数万里,起伏九九八十一座高峰,在琅嬛镇后扬起一座高高的龙头,遥看大地……

如果说琅嬛湖犹如巨龙脖颈上的一块碧绿玉佩,琅嬛江则是穿起这块玉佩的丝线,琅嬛镇便是丝线上的那颗玉珠。

琅嬛镇最穷的一户人家,便是琅嬛大街最东头的那户。

半人高的土院墙中,三间草房,住着一位个子不高、黑不溜秋、时而呆傻一根筋、时而油滑精明的十四岁少年,姓但,单名一个行字:但行。

就是闹肚子在茅厕一泻千里的那位草鞋少年。

琅嬛镇的少年给但行取的绰号可不少:草鞋、黑皮、一根筋、泥鳅……

但行也不计较,不管你叫草鞋、黑皮、泥鳅……,都行,看他心情,心情好时,一双清澈见底的丹凤眼看着你,翘起嘴角,回敬一个潇洒的微笑。

心情不好时,听到别人叫他绰号,也就像听到一个响屁,眯起眼睛,皱皱眉头,以示听到了,就此而过。

但行的父亲但可欣可是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男人,不然,十多年前,一个寻觅琅嬛福地机缘的外乡人,怎么就把琅嬛镇第三大家族墨家最漂亮的小女儿墨问骗到手了?!

某一天,墨家人发现,杨柳依依的墨问姑娘,小蛮腰突然变成了水桶腰,很快,东窗事发,不可收拾。

墨家小女墨问姑娘,可是琅嬛福地公认的第一仙女,甚至连琅嬛书院的白衣夫子卿相也曾多次登门,为他的几位得意门生提亲说媒,但都被墨家老族长婉言拒绝。

墨家在琅嬛镇有好几十口人,其中还有陆地神仙修为的高人,但都没打赢外乡人但可欣,墨家老族长一气之下,令整个墨家家族与墨家小女断绝关系,并将但可欣和墨问姑娘驱逐出琅嬛镇。

全镇人都骂墨家老族长心太狠:你那千年老树皮一样沟壑纵横的老脸皮难道就那么重要?如花似玉的女儿不要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孙子也不要了?

当墨家姑娘生下但行三个月后,但可欣带着一家三口回到琅嬛镇认亲,墨家依然以败坏家风为名,不认女儿女婿及外孙。

最终在琅嬛书院白衣夫子卿相的调停下,但可欣用仅有的三两银子,买下那三间草房小院,在琅嬛镇安家落户。

然而,墨家上下几十口人,老族长以要脸为由、以家风已败,甚至以死相逼的执拗下,在但可欣全家落户琅嬛镇三个月后,全族搬离了琅嬛镇。

至于搬到何处,墨家守口如瓶,对琅嬛镇所有人都保密,小镇人传说主要是不想让墨家丢脸的墨问姑娘知道,更不想让那打架厉害的女婿知道,并卖掉墨家在琅嬛镇的所有房产,仅保留了墨家祠堂。

墨家小女墨问姑娘,琅嬛福地第一仙女,便成了琅嬛镇街头巷尾长舌妇口中不忠不孝不要脸的永久话题。

但行的父亲但可欣,也成了琅嬛镇家族克星的代表。

但行也很自然的在琅嬛镇多了一个世袭的绰号:但克星。

但可欣,但克星,读音相似,稍不注意就搞混淆。

但克星这个绰号可是小但行的底线,那是不可以叫的,否则,那草鞋少年会要你的命!

有一天,比但行大两岁的琅嬛镇大户姜家三少爷姜山,叫了一声“但克星”,就被但行拼命追打了半年。

姜山可是镇上公认的修炼天才之一,但行当然打不过姜山少爷。

但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无论是鼻青脸肿,还是头破血流,稍好一点又上门挑战、院外蹲守、书院尾随、夜晚偷袭等各种手段,五花八门,直到从没有过败绩的姜山少爷赔礼道歉,跪地求饶,但行才放过姜山。

都说但行平时人畜无害,还经常做点让人意想不到的好事,比如给寡妇送两只野兔、给老人提几桶水、给外乡穷书生送双草鞋、给书院卿夫子送一方砚台石、给老铁匠女儿一颗好看的锦鲤石等等,但触及到他的底线,可是个不要命的一根筋。

但行在五岁前,是琅嬛镇最令人羡慕的孩子。

因为无论何时,但可欣不管是上琅嬛山打猎、砍竹子、割草,还是下琅嬛江钓鱼摸虾捉螃蟹,都让小但行在肩上骑马马,牵着墨问姑娘的手,踏遍琅嬛镇周边的山山水水,一阵欢笑,一阵歌声。

但行曾经也是全镇人公认最聪明的孩子。

哪怕是但可欣在但行五岁那年离开他和母亲墨问后,琅嬛书院的卿相夫子都多次来到三间草房半人高的围墙外,对母亲墨问道:“墨问姑娘……”

但可欣一直称呼自己的媳妇为墨问姑娘,哪怕有了儿子之后也是这么称呼,所以,镇上人都这么称呼

“墨问姑娘,你就把小但行送到琅寰书院吧,我收小但行为亲传弟子。”

琅寰书院以天下藏书最多而著名,从来没人能数清楚有多少本。

墨问姑娘坐在小院专门编制草鞋的半高长凳上,一如既往的编着草鞋,小但行坐在母亲身旁一个矮竹椅上,编草鞋长凳和矮竹椅都是他父亲亲手做的,漂亮、结实,已经被坐得油光锃亮,小但行将缕缕麻线搓入草绳后递给母亲,母亲便一缕一缕的编制草鞋,配合得天衣无缝。

墨问姑娘看着矮墙外身穿洁白长衫、被尊称为圣人的白衣卿相回答道:“多谢卿夫子,儿子小但行就不麻烦您老费心了,小但行不是读圣贤书的料,他就适合做个编草鞋的山野村夫。”

卿夫子只得叹气,道:“只偷偷读墨家书简无益啊,别人不知道,可瞒不了我,何不诸子百家,融会贯通呢?“

母子俩似笑非笑的看着卿夫子,就是不松口拜师,卿夫子只得摇摇头,一句“误我子弟,自毁前程”之后,就不再给墨问姑娘好脸色,独自离开。

小但行歪着头看着母亲,问道:“墨问姑娘,卿夫子怎么说‘误我子弟,自毁前程’?”

但可欣离开琅嬛镇后,墨问姑娘就让酷似父亲的儿子小但行也叫她墨问姑娘。

墨问姑娘用温柔眼神看着小但行清澈的丹凤眼,停下编织草鞋的手,轻轻抚摸小但行的小脑瓜,道:“还记得父亲给你取名‘但行’是什么意思吗?”

小但行眨眨眼,心领神会的调皮一笑,回答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墨问姑娘继续熟练的编制草鞋,轻声道:“我认为卿夫子说‘误我子弟、自毁前程’有点迂腐,小但行认为呢?”


小但行看着母亲,嘴角翘起,回敬一个潇洒的微笑,然后,转过头,看着自家草房大门那副用千年楠竹雕刻的对联,轻轻念道:“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风雨任平生”。

母亲和小但行同时念出横批:“但行莫问!”

母子俩举手击掌,哈哈大笑。

然后又数了数院中土墙上挂着的草鞋、蓑衣,斗笠、背篼、还有紫竹拐杖等,都是准备初一十五琅嬛镇赶集时售卖的手工商品。

这手艺活是父亲没离开琅嬛镇前,亲手教会墨问姑娘和小但行的。

那些初一十五慕名到琅嬛镇来撞大运机缘的武夫、修士、得道妖孽等等,对但行家的手工商品爱不释手,两个铜钱一双麻草鞋、十个铜钱一根紫竹拐杖、二十个铜钱一顶斗笠、三十个铜钱一个背篼或一件蓑衣,既实用、又便宜、还精致耐用。

关键是出自琅嬛福地,都被视为神仙所赐之物。

镇上其他人家也想编织草鞋蓑衣赚钱,强烈要求墨问姑娘涨价,但都被墨问姑娘一句话拒绝:“价格是小但行父亲离开琅嬛镇时所定,除非他回来后重新定价!”

没办法,三间草房小院就在琅嬛大街最东头,琅嬛镇东南角,过琅嬛江风雨桥就到,进镇必经,地理位置极好,所卖产品用小竹片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小镇人根本没法与其竞争。

似乎有独家经营的味道。

初一十五以外的时候,母子俩如果上山练功狩猎、砍竹割草,或下河抓鱼捕虾,没在家,小院大门就虚掩着,手工商品旁边挂着一个精致有盖小竹框,框盖可随便打开,上面写着“随缘”二字。

都懂!

有需要手工商品者自取,至于给不给几个铜板,随意。

缘分嘛!

但行还记得那次与母亲对话后,母亲还问了他一个问题,“有一句老话,‘宁睡荒坟,不住破庙’,知道是为什么吗?”

但行摇摇头,母亲让他自己思考为什么。

然后又问小但行:“还记得父亲在家时,曾经家里喂养了二十多只鸡,一天可捡近百个鸡蛋的事吗?”

小但行老气横秋的叹气道:“怎么不记得,那是我五岁前的事吧,我记得那时天天顿顿吃白水蛋、煎鸡蛋、荷包蛋、茶叶蛋、蒸蛋、盐蛋……,都吃得吐了还吃不完,每月还给老铁匠家、南木匠家、泥水匠家、药铺寒家、王寡妇家、还有隔壁朱家、琅嬛书院卿夫子……每月送上几百上千个鸡蛋,赶集还能卖一千多个鸡蛋,赚几百文铜钱,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我们上山打猎后,回来看见二十多只鸡全都死翘翘了,我记得我还大哭了一场……。”

墨问姑娘停下编草鞋的活,伸着脖子看了看琅嬛江上那座通往琅嬛镇外的风雨桥,好像在看是否有人归来。

小但行也习惯性的透过矮院墙大门看看风雨桥,桥上空无一人,便继续问母亲:“墨问姑娘,难道你知道那二十多只鸡死翘翘的原因?”

母亲微笑,继续编制草鞋,道:“不清楚,我只知道,那鸡死翘翘的前一天,你父亲在姜家太上皇的寿宴上多喝了几杯酒,有人问你父亲,你家也就二十多只鸡,怎么每月卖一千多个鸡蛋,送人家上千个鸡蛋,自己家还天天顿顿吃鸡蛋,难道你家那二十多只鸡每月要下三千个鸡蛋不成?”

小但行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是啊,二十多只母鸡,每月要下三千多个蛋,那每天每只鸡得下多少个蛋呢?有点不对劲啊?

小但行停下手中搓麻绳的手,眨眨眼睛,道:“是哦,我倒没注意,现在这鸡窝里也就一只公鸡三只母鸡,每天也就能下两三个蛋,刚好够咱们吃,是怎么回事?父亲是怎么回答的?”

墨问姑娘眨巴一下眼睛,对儿子道:“你父亲借着酒劲,如实告知咱家的母鸡每天都会早中晚各下一个蛋,其中有几只最多时每天可以下五个鸡蛋,所以,第二天就被人下药全部毒死翘翘了。”

小但行歪头看向天空,认真的思考着,一小会儿后,似乎明白了其中道理。

老气横秋的对母亲道:“咱们家的鸡被人毒死的原因和‘宁睡荒坟,不住破庙’的道理好像是一样的,是吧,墨问姑娘?”

母亲欣慰的微笑,揉揉小但行的小脑袋,道:“莫问莫问,也和不让你到琅嬛书院上学读书的道理差不多。”

然后,母子俩又一次哈哈大笑,举手击掌。

父亲但可欣在小但行五岁时收到一封信,突然离开了琅嬛镇。

母亲墨问姑娘在小但行十岁时收到一封信,突然离开了琅嬛镇。

父亲离开时,对母亲说,一定会尽快回琅嬛镇。

母亲离开时,对小但行说,一定会尽快回琅嬛镇。

父亲走时对母亲强调:琅嬛镇上墨家没有卖掉的墨家祠堂,让母亲每天带小但行去读一个时辰的书。

母亲走时告诉但行,每天可以上墨家祠堂的阁楼上看一个时辰的书。

但行已经在墨家祠堂看了十年的书,每天至少一个时辰,并每天还揣一本在怀中,抽空看,但墨家祠堂里的藏书还没读完。

父亲但可欣在但行五岁前,还教了小但行一套呼吸吐纳的心法,并教了小但行一拳、一掌、一肘、一脚、一膝、一腿的功夫,都只有一招,但行已经习练了十年。

母亲墨问在但行十岁前,教了小但行一匕、一剑、一刀、一棍、一枪、一弹指功夫,也都只有一招。

母亲告诉但行,这一拳、一掌、一肘、一脚、一膝、一腿、一匕、一剑、一刀、一棍、一枪、一弹指的武功叫《一招天下》,让小但行自己参悟。

但行每天卯时初刻进入墨家祠堂看书,辰时上山习练《一招天下》,然后或狩猎、或砍竹、或割草、或踩麻、或采药,运气好时,还能碰见砚台石或捡到山上的锦鲤石,未时下山回家,编制草鞋,蓑衣、斗笠、背篼、紫竹拐杖等。

琅嬛江中的锦鲤石可不能与琅嬛山上的锦鲤石相比,山上的锦鲤石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夜晚能发光,那灵气……,啧啧!

但行一日两餐,或在山上野炊,主要以烤野味为主,或是回到三间草房后,一锅乱炖或火锅,有时也到琅嬛江中抓鱼摸虾,或烤或乱炖或火锅涮鱼虾,此时便是但行镇上一帮死党兄弟朋友“偷出”家里特产聚会的好时光,有时也会有个别 “敌人”少年倒戈,加入聚餐和聚会。

墨问姑娘刚离开琅嬛镇后的一段时间,可苦了小但行,母亲积攒下的钱粮吃完,自食其力的能力还没跟上,饥一顿饱一顿,有上顿没下顿,最凄惨的一次,三天三夜都靠喝水度日。

即便这样,但可欣要求小但行从五岁起绑上的十几斤炼体玄沙绑腿,但行也没取下。

玄沙绑腿、一套《一招天下》和编制草鞋手艺,成了孤单少年对父母最好的思念。

直到但行十五岁这年的九月初五下午,但行一如既往的坐在半高长凳上编着草鞋,不时通过小院大门看看琅嬛江上风雨桥有无他期盼的人出现时,突然听见有个细声细气的外乡人站在院外矮墙上叫道:“小伙子,这是但克星的家吗?你可是但克星的儿子但行?”

但行听见“但克星”三字,便怒火中烧,蹭的一下从长凳上跃起,飞出院子半人高的土墙,一拳砸向那外乡人的额头……


但行这怒气冲天的一拳看似势大力沉,实则虎头蛇尾。

当他飞身在空中时,就意识到外乡人把“但可欣”和“但克星”搞混了,同时,还看见外乡人身旁站着一位身穿紫衣、清新可人的少女,脸上洋溢着长途旅行到达目的地时的淡淡红霞,细汗粘连了一缕秀发在脸颊上,看着一拳飞出也不惊慌,还在“呵呵……”肆无忌惮嬉笑,似乎在看猴戏。

风尘仆仆的外乡人一身飘飘青衣长衫,背负一柄长剑和一个斗笠,脸颊无须、白净且轮廓分明,眼睛炯炯有神,约摸四十多岁的年纪,唯一不足的是,稍微有点驼背,能看出,并不是背有毛病,而是习惯。

青衣长衫举起右手,一把轻轻握着但行已经卸去力道的拳头,使之稳稳落在矮墙外的街道上。

呵呵嬉笑的紫衣少女先开口说话:“还行,收放还算自如,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怎么无缘无故就想打人了?”

好在但行黑黝黝的脸皮掩盖了紫衣少女讥笑后出现的脸红,收回被青衣长衫握住的拳头,道:“我是但可欣的儿子但行,大叔是……”

仍然是青衣长衫旁边和但行身高差不多的紫衣少女抢先回答:“不远万里给你送信,难道就让我们站在大街上说话?”

紫衣少女口气一点都不客气,得理不饶人的势头,眼神中表达着不满与傲气。

但看上去的确很漂亮,非常漂亮,但行不知道如何形容,特别是那件紫色衣裙,那么显眼,那么熟悉。。

但行母亲墨问姑娘也常穿紫色衣裙。

青衣长衫站在一旁,恭敬的看了看紫衣少女,用表示赞同紫衣少女言语的眼神看着但行。

听见紫衣少女说万里送信,少年的心跳马上咚咚加快,赶紧客气道:“请,二位快请进屋喝口水。”

进院,青衣长衫眼睛滴溜溜扫视小院,还看了一眼院墙角的鸡笼和咕咕叫的几只鸡。

紫衣少女则看了看半高板凳上编制一半的草鞋,在墙边顺手拿起一根紫竹拐杖,在地上杵了几下,杵着拐杖进入草房堂屋。

但行请两位外乡人在堂屋餐桌左右坐下,取了两只茶碗,到堂屋东侧的厨房打水清洗。

紫衣少女杵着紫竹拐杖跟进厨房,看着但行清洗茶碗,又看见厨房灶台上方吊着不少腊鱼野味,用紫竹拐杖捅了捅,自言自语道:“不错,过两天来尝尝。”

返回堂屋,又见紫衣少女用紫竹拐杖杵开堂屋西侧的卧室门,伸着脖子向卧室里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虽然简陋,还算干净。”

但行在竹桌主座坐下,恭敬的倒了两碗老鹰茶,双手递给青衣长衫一碗,另一碗放在右手边,等紫衣少女落座。

紫衣少女回到桌前,脸颊上汗水粘连的头发已经散开,用紫竹拐杖指了指主座右边座位,对但行道:“坐这……”

但行看了看这位有点漂亮、有点跋扈、有点霸气、又有点俏皮的紫衣少女……

看在万里送信的份上,但行还是乖乖的挪到了紫衣少女所指的座位上。

紫衣少女则有点缺心眼儿似的坐到主座位置,将紫竹拐杖横在面前,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吧嗒了一下嘴,感觉还不错,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提起茶壶自斟自饮。

青衣长衫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两个小祖宗的滑稽表演,然后,也喝了一小口茶,才从怀中慢慢掏出一封厚厚的信,信封稍稍有点褶皱,青衣长衫小心抹平后,双手递给但行。

但行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信封,心中有无限感情在牵动着他全身的神经,他在心中祈祷,但愿是他天天期盼、日思夜想、梦魂萦绕的来信。

少年伸双手接信时,手开始颤抖,咚咚心跳,呼吸急促,眼眶开始湿润……

此时,紫衣少女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少年即将决堤的情绪。

“高叔,怎么样?我说过收到信时的表情对了吧?”紫衣少女边说边用胜利者的眼神看着清瘦的中年人。

然后拿起紫竹拐杖,起身,对但行道:“你自己慢慢看,我们走了。”停顿一下后,继续道:“哦,忘了告诉你,我叫莫问,莫问前程的莫,不是笔墨的墨,是你父亲给我取的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我是到琅嬛书院游学的,他是高叔,把我交给琅寰书院卿夫子后就回去,我过两天再来找你玩……,还有,你这紫竹拐杖不错,我再给高叔拿一根,好了,走了……”

此时,但行的心全在手中的信上,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在意,也不知道感谢送信人,也不管来人拿几根拐杖走,也不礼貌的送送客人,小心翼翼的将信封平铺在桌上,全神贯注用颤抖的指甲拨开信上蜡封,屏住呼吸,慢慢抽出信纸……

一封盼望多年的家书,厚厚的九页高级宣纸折叠着,却没有只言片语,只有惟妙惟肖的九张丹青图画。

这九张丹青图画家书,却胜过洋洋洒洒的千言万语,似小河涓涓细流,展现出九副流动的画面,回忆了一家三口的过去,告知了父母近况,关心了小但行的现在,诉说了亲情思念,也寄托了对小但行的无限期待……

但行翻来覆去、笑着、哭着、跳着、叫着、凝视、亲吻、抚摸着图画丹青家书看了整整三天三夜,饿了,随便抓两把吃食边吃边看,困了,搂抱着九张宣纸入睡,三天三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看书、不干活、不上山、不下江……,神游在家书丹青图画之中!

天遥地远,家书万金!

直到第三天下午,一个杵着紫竹拐杖的紫衣少女大步流星踏进草房,用紫竹拐杖将堂屋地面杵得咚咚响,但行才从家书的丹青图画中返回人间。

“但行,今儿晚饭尝尝你家腊鱼野味,快去做晚饭。”

紫衣少女用拐杖杵着地面,俏丽的笑脸上一本正经的吩咐但行。

有点滑稽。

三天没有洗脸梳头的但行,更加黑不溜秋,蓬头垢面,神魂颠倒,手挠后脑勺,呆呆的看着紫衣少女,若见仙女下凡。

谁?

此画面,穿草鞋的山野少年与紫衣飘飘的仙子少女形成地下天上的鲜明对比。

“书院弟子都说你是一根筋,我看不仅一根筋,还是个呆哥。” 紫衣少女看着呆傻着的但行,继续重复道:“尝尝你家腊鱼野味,我只请了两个时辰的假,还得回书院晚课。”

但行把信小心折叠放进信封,揣入怀中,才恍然大悟,道:“莫问姑娘?”

紫衣少女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道:“对啊,莫问前程的莫,怎么啦,不认识了?快去做腊鱼野味,吃完后告诉你笔墨的墨问姑娘的口信。”

蓬头垢面的山野少年傻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呼吸又急促了,道:“真的……还有口信!”

“嗯…嗯……!” 紫衣少女调皮的笑笑,嗯出长长的向上尾音。

草鞋少年狂风般的奔向厨房。

紫衣少女杵着紫竹拐杖跟进厨房,吃惊的看着草鞋少年的一举一动。

只见草鞋少年轻身跳上灶台,从灶台上方取下一条两尺长的腊鱼、一只腊野兔、一只最肥的山鸡丢进锅中,然后跳下灶台,从水缸中一瓢一瓢加水入锅,又快速向灶中加柴点火,然后仔细清洗,一遍、两遍、三遍,然后将腊鱼、野兔、山鸡各大卸八块,再次加入清水,盖上竹锅盖,加旺火。

轻车熟路,一气呵成。

最后还没忘给紫衣少女一个憨憨的傻笑。

紫衣少女简直看得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草鞋少年又用木盆揉了不少棒子面,放在灶台旁备用。

此时,草鞋少年请求道:“野味要炖一小会儿,能先说说墨问姑娘的口信吗?”


紫衣少女眨眨眼,坚定道:“不能。”

草鞋少年又给锅中加了一小瓢水,加柴再次将火烧旺。

然后提着两只水桶出门。

当草鞋少年提着满满两桶清水回家时,蓬头垢脸的少年干净了,整洁了,黑黝黝的草鞋少年脸上,多了几分英俊帅气与洒脱。

但没洗去那一根筋似的的憨傻。

草鞋少年将清水倒入水缸后,又将棒子面做成小饼,贴在锅沿边,盖上锅盖,退出灶中旺火大柴,闷煮,又将地上仅有的几个地瓜土豆,埋入柴火灶膛的灰烬中。

然后拿着两副碗筷,摆上堂屋的竹桌,又提着锄头跑到院中,小心在院中墙角刨出一酒坛,抱进厨房,将其表面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放到饭桌上。

一盘腊鱼、一盘野兔、一盘山鸡、一盘一面金黄一面蓬松的贴饼上桌,香气扑鼻,酒坛泥封一开,酒香四溢。

从开始下厨到饭菜上桌,不到一个时辰。

少男少女装模作样端起两碗酒,誓有称兄道弟、江湖英雄、豪情万丈之气概。

少女此时有点畏缩了,问少年道:“你经常喝酒吗?”

草鞋少年诚恳的回答:“这是第一次喝酒,这酒是父亲十年前离家时埋到院中的,母亲说,等父亲回家时,才能开启,埋了十坛,莫问姑娘送父亲母亲书信回来,也算他们回家一趟,我们开一坛,父亲说,我十五岁后就可以喝酒了,今日九月初九,我刚好满十五岁,你多大了?”

少女没有直接回答,有点害羞的诡秘俏皮一笑,道:“那就祝咱们生日快乐!”

少男吃惊道:“同一天?”

少女娇羞的笑,点头。

此时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神气,也许是被草鞋少年做饭持家的能耐折服。

两只酒碗一碰,对饮!

醇厚劲道十足的老酒辣得少男少女连连咳嗽,直吐舌头。

少年递给少女一个山鸡腿。

“(╯▽╰ )好香~~!”

又一块兔排。

“ლ(´ڡ`ლ)好吃!”

又一块腊鱼。

“嗯……,棒!嘿嘿……”

少年用渴望的眼睛盯着少女:“这会儿能告诉墨问姑娘的口信了吗?”

莫问姑娘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又开始了高高在上的神情。

“第一件事,让我检查你《一招天下》功夫练得如何了,是不是偷懒了。”

但行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和他个头差不多的漂亮白净姑娘,眼中全是问号。

“不相信?”莫问姑娘正色道:“全力打我一拳或者一掌试试?”

少年用更加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少女,心中道:要知道,我追着那修炼天才姜山少爷打了半年,直到他道歉求饶为止,你这小女孩口气可不小。

但行没有说出口,回答道:“小镇没人知道我练武,怕人看见不好吧,再有,我怎么能在一个姑娘身上练手呢?”

少女凝视着眼前这个身高与自己一般,年龄比自己还要大一岁的野小子,心想: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得教训教训这小子,不然,他不知道本公主厉害!

少女轻声道:“你平时不在小院修炼习武吗?那你是在哪里修炼呢?肯定偷懒了。”

少年争辩道:“我每天辰时躲到山上去练,从没偷懒过。”

莫问姑娘想起三天前但行飞出院墙的那一拳,好像当时还表扬了一句:收放自如。

“好吧,我带你去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

只见紫衣少女伸出一只白白净净的手,手心似乎还有一颗与皮肤颜色接近,小得可怜的小豆,道:“把手放到我手上。”

但行用手指着莫问姑娘手心上的淡黄色小豆,问道:“这是什么?”

莫问姑娘轻声回答:“芥子。”

但行用手指轻触芥子,陡然一束白光亮起,只听见但行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啊……”

便到了一个山清水秀、青烟袅袅的仙境世界。

但行捂住胸口,惊慌失措的看着站在身旁的紫衣少女。

少女道:“大惊小怪,‘芥子须弥,微尘大千’,没听说过吗?”

但行喘着粗气,听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是……‘生如芥子有须弥,心似微尘藏大千’的芥子须弥吗?”

莫问姑娘以见识多广的微笑眼神看着身边似乎不太傻的少年,笑道:“还知道啊,没见过吧。”

“是,我以为就是神话,没想到真有‘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的神通。”但行说完嘿嘿一憨笑,明显情绪开始缓和。

“好吧,做两轮呼吸吐纳后,出一拳一掌给我瞧瞧,这可是那位墨问姑娘的口信内容,你得认真点,出全力。”

莫问姑娘像个小大人,边说边指着眼前一棵碗口粗的树道:“就它吧,量你也没胆对本姑娘出手。”

当进入芥子须弥后,但行就开始不敢小看身边这位紫衣少女了,但又想,有法宝不算什么,得有真本事,一看你那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手就知道,养尊处优。

但行呼吸吐纳镇定心神后,摆好拳架,将他已经习练十年的一拳,重重的砸到眼前那棵碗口粗的树干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树干剧烈摇晃,震得整棵树的树叶几乎全部落下。

但行对自己至少使出九分力道的一拳也还算满意,搓了搓被树反弹后有点疼痛的拳头,看了看。

还好,皮没破,没出丑,满意的转头看着紫衣少女,笑着道:“如何?还行吧!”

莫问姑娘挑衅的看着自满的野小子:“这也算行?”

莫问姑娘为了不给但行太大的打击,又补充道:“蛮力底子还算扎实,拳意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但行似乎有点不服气。

莫问姑娘继续道:“再试一掌,换一只手。”

但行此时那点不服输的劲开始涌上心头,站在刚才那棵几乎落光树叶的倒霉树大约半丈开外,运足十分气力,猛然一掌拍出。

“砰……”

“噼里啪啦……”

树干猛烈震动,两丈高的树尖部分和部分树枝被震断,纷纷落下。

少女没有像少男那样跳着躲避落下的树枝,而是用手接住落下的第一段树枝,用树枝作剑,在头顶上闪电般挥出。

一剑!

将落下的树枝被一剑斩成齑粉,纷纷落在少女身旁。

少女身上不沾一点粉末尘土。

这可把对自己一掌十分满意的少年吓了一跳。

“这也行?” 少年脱口而出。

少女没有回答,沉默的思考了一下后,问少男道:“但哥。”少女称呼但行为但哥,是在小心呵护但行的自尊,且决不能破坏但哥的心境,接着道:“你是不是没把心法与拳法掌法融会贯通?我好像只看见了形,没看见一点拳意、掌意。”

少年被少女问住了,抓耳挠腮。

少女接着非常认真的说道:“但哥,你可知道这套第一大道的《一招天下》精髓是什么?”

但行被问得一脸茫然,道:“第一大道?精髓?”


莫问道:“隐介藏形,得意忘形,神情自若、神乎其神!”又道:“也与‘芥子须弥,微尘大千’互通。”

少男少女相互对视,少年一脸懵逼。

“但哥,看我,连续出一拳、一掌、一脚,你感悟一下,国师说我目前也只达到了‘隐介藏形,得意忘形’的境界,离‘神情自若、神乎其神’境界还差一步,但这一步比登天还难,得看天地造化和机缘。”

只见莫问姑娘像个飘飘欲仙的紫色仙子,神情镇定的向那棵已经挨了一拳一掌的倒霉树走去……

“轰……”

“轰……”

“轰……”

三声巨响,可比但行的一拳一掌声势浩大了许多。

少女左手一拳,将碗口粗的树一拳轰断,接着右手一掌,将剩下的半截树干又劈去一段,最后一脚,将剩下的树桩连根带土踢出地面……。

草鞋少年被紫衣少女的一拳一掌一脚震撼得呆若木鸡,数息后,独自走到一分为三的树旁,检查树木的断痕。

然后,又走到少女身边,蹲下摸了摸少女踢树桩的那只腿和脚,又起身查看少女那洁白如玉的双手。

他不敢相信,这双嫩如羊脂的纤纤玉手能挥出如此声势浩大的一拳一掌,但行用自己长期编草鞋蓑衣的粗糙双手翻来覆去检查少女的双手,那纤纤玉手居然没有一点触及粗糙坚硬树干的痕迹。

当但行松开手背上还有八个酒窝的那双玉手,用充满疑问的丹凤眼看着少女如一泓秋水的大眼睛时,他们已经回到那三间草房堂屋中的餐桌上。

莫问姑娘看着全是问号的丹凤眼和呆瓜一般的草鞋少年,道:“但哥,别急,让我想想。”

莫问姑娘从盘中拿起一只山鸡翅膀,边啃边想。

片刻后,莫问姑娘道:“你自己修炼,你知道自己走的是武道还是修行之道吗?”

但行继续茫然,道:“五岁时,父亲教了我一套呼吸吐纳之法和绑玄沙绑腿,再就是《一招天下》的十二招式,其他就没有了,我问过我那几个死党兄弟,他们都有家传的修炼功法,但打死都不透露半点,透露就家法伺候,但他们都打不过我,笑话我傻武夫,拳头糙。”

莫问姑娘举着啃了一半的山鸡翅膀,道:“你知道武夫的品级划分和修行的境界划分吗?”

但行不好意思笑笑:“这个肯定知道,五岁前父亲背着我就告诉我了。”

莫问姑娘啃了一口山鸡翅膀,像个嘴馋的小先生,道:“说说,我听听。”

想起莫问姑娘那比自己厉害的一拳一掌一脚,但行像个小学生一样,开始背诵。

“拔地五万丈,九曲十八弯;径丛穷处见,冲霄云中观;诸子百家众,遍地尸骨寒;天地造化人,能有几许还。”

但行咳咳两声,眼睛偷瞧一眼莫问姑娘,继续。

“九曲十八弯,就是九品十八境,武道看品,修行看境,大道看缘。”

“武道九品是:一品皮肉,尝皮肉之苦;二品筋骨,忍筋骨止痛;三品脏腑,似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四品丹经,淬丹海十二经络之气;五品武魄,炼英武通七窍魄;六品英魂,成三魂凝聚英魂大师;七品归真,立玉璞归真宗师;八品通神,成顶天立地天地通神大宗师,九品魁罡,魁罡入庙,众神退位。”

莫问姑娘放下手中山鸡翅膀,拍着油油的小手,“不错不错,特别是每品后面的脚注,漂亮!”

但行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道:“老但这么说的,我一字不漏的照搬而已。”

莫问姑娘吃惊的看着但行:“你叫你父亲叫老但?”

但行点头,坏坏的“嘿嘿”两声。

莫问姑娘神秘的八卦道:“你娘亲说,琅嬛镇有个老铁匠的女儿,可能是武道九品魁罡的坯子,你认识吗?”

“老铁匠的女儿,那不就是素儿吗?叫蚩素。”

莫问姑娘追着问道:“很厉害吗?”

“是很厉害,镇上孩子都不敢惹她,火爆脾气,一点就燃,力气比小子还大,是我娘说她是九品魁罡坯子?我娘还说什么了?”但行听到是他娘说的,马上激动。

莫问姑娘撇撇嘴,道:“看但哥那点出息,听见是你娘说的就激动,哼!”

莫问姑娘端起酒碗,道:“来,走一个,再告诉你。”

少女装模作样的女侠风范,和少年酒碗一碰,却只喝了一小口,少年则真喝了一大口,差点呛着,放下酒碗,直吐舌头。

莫问姑娘学着但行他娘的口吻,道:“你娘说‘魁罡乃神煞之星,魁罡入庙,众神退位。命带魁罡之人,聪明多才,心高气傲,刚强不屈,行事果断,胸无城府,疾恶如仇,见义勇为,赏罚分明,善用权力,男性高大威猛,杀气腾腾,强则绝伦显贵,衰则彻骨贫寒,女性美艳绝伦,火辣性感……,但婚姻不是很理想。’”

说完,大眼睛一挑,头一上抬,马上又补充一句道:“你娘说的。”

但行立马接着问道:“莫问姑娘,你经常和我娘在一起吗?”

莫问姑娘不点头,也不摇头,安慰道:“不说你娘,说你娘你就激动,眼睛又红了。”

但行揉揉眼睛,摆出小男子汉的神色,回答道:“没有啊,哪有。”

莫问姑娘又拿起一块腊鱼,道:“你只说了武道九品,接着说十八弯。”

但行激动的心马上冷却,开始答题:“修行十八境,分凡人六境:一境兽皮境,二境竹筋境,三境傲骨境,四境转胎境,五境聚灵境,六境筑庐境;修士六境:七境元炁境,八境御空境,九境福地境,十境洞天境,十一境金丹境,十二境元婴境;神仙六境:十三境合道境,十四境天成境,十五境大道境,十六境飞渡境,父亲说他没和十七境、十八境打过架,等他打过架之后再告诉我。”

莫问姑娘嘻嘻一笑,道:“嘻嘻,老但幽默,小但更幽默,没打过架就不告诉了,真不愧是父子,逗……,那说过修行境界注释了吗?”

但行摇头。

莫问丢下啃完的鱼骨头,接着问道:“但哥知道圣贤境界和工匠境界的修为划分吗?”

“听说过,但没记全,莫问姑娘说说,我这次记住。”


莫问姑娘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圣贤九品:一品书童,二品书生,三品墨客,四品学究(书痴),五品骚人,六品雅士,七品君子,八品贤人,九品圣人。”

“工匠九品:一品杂人,二品艺人,三品匠人,四品巧匠,五品大师,六品宗师,七品哲匠,八品巨匠,九品神工。‘’

但行默默的重复了几遍,似乎是记住了,突然张口问道:“诶……,你说我编草鞋蓑衣斗笠背篼,也算工匠吧?”

莫问姑娘想了想,道:“应该算吧?”

“你看我这草鞋编得算几品了?”但行嘴角上翘,有点戏虐的味道。

莫问姑娘居然认真的想了想,道:“如果纯说草鞋的话,估计算不上工匠,但如果加上蓑衣、斗笠、背篼,特别是斗笠和背篼,看起来还挺漂亮的,估计能算四品能工巧匠吧。”

但行装着有点失望,开始有点小坏了,道:“哎,才四品啊,我心想,怎么也得是五品草鞋大师吧!”

说完,嘿嘿偷笑!

紫衣姑娘突然意识到草鞋少年的小坏,举起手边的紫竹拐杖,笑道:“罚酒,喝一大口,不然,拐杖伺候!”

草鞋少年坏笑着,马上摆手,然后端起酒碗:“好好,我喝,我喝!”

但行打心眼中感觉到,自从母亲墨问姑娘走后,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坏坏的幸福过,端起酒碗,美美的喝了一大口。

然后,认真请教莫问:“莫问姑娘,你是怎么做到拳头和手掌都没接触那棵树,就轰断那棵树的?”

少女用安慰的口吻回答道:“我看你的力量和根基其实比我还扎实,就是没有与功法心法融会贯通,我一年前也和但哥一样,手脚粗糙得不敢伸出示人,但达到与功法心法融会贯通后,就逐渐达到出拳出掌不接触物体,就能将目标击倒,这就是拳意掌意,出剑也是如此,叫剑气。”

但行似懂非懂,继续抓耳挠腮,道:“那不就是隔空打物吗?”

少女想点头,但又没点头,有些犹豫,“对,又好像不对,国师说,达到‘神情自若、神乎其神’后,可以距离几丈、几十丈、甚至几百丈击中目标。”

少女抓抓脑袋,道:“国师还说,练招式时,一定要功法和心法配合,才能达到‘隐介藏形,得意忘形,神情自若、神乎其神!’”

刚说完,莫问姑娘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诶!我想明白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修炼过功法,只是练招式了?”

但行没有直接回答,他感觉好像是第三次听见莫问姑娘提到国师二字,便问道:“国师说?国师是谁?”

少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那可是师父师母一再强调的秘密。

马上敷衍道:“嗨,看我吹牛吹的,我师父告诉我,他师父的师父以前是国师。”

但行掰着手指说道:“师父的师父是师爷,师父的师父的师父,那就是师祖了?!”

少女觉得敷衍得逞,眼睛笑弯如月牙:“对对对,是师祖,来来来,继续吃野味,喝酒,我还没有吃贴饼子哩……”

但行对这位美若天仙的少女已经心悦诚服,刮目相看,还有第二个父母口信莫问姑娘还没说,问道:“莫问姑娘,我父母他们的第二个口信是什么?”

但行想到父母的口信,居然把莫问姑娘刚才发现的“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修炼过功法,只是练招式了?”这个问题丢在了脑后。

莫问姑娘顿了顿,道:“第二个口信是让我提醒你:信中有秘密,需要你自己解开,好了,完了,口信就这么多。”

但行又还想拿出信来请教莫问姑娘,既然要他‘自己解开’,且信的第一幅丹青图画还有不好意思示人的秘密,特别是女孩子不能看,也就忍住了。

关于其他,但行仍然不耻下问,连连请教。

少男天南海北问,少女日东月西答。

半碗酒频频举起,就是不见酒碗见底。

此时,院外响起一帮少年的喊叫声。

“草鞋……草鞋在家吗?躲在屋里干嘛呢,几天不见在院中编草鞋了……”

“但哥……,我妈让我来换两双草鞋……”

“但行……,在家吗?”

随着叫喊声,镇上的四位少年和一个穿鹅黄衣裙的小姑娘背着背篼,推开半截高的院门,踏入院中。

只见隔壁院墙上一双手伸出,移开墙头花盆,伸出一颗胖胖的脑袋,对着进院的那帮少年猥琐的高声叫道:“哈哈,草鞋正和媳妇在家推杯换盏、谈情说爱哩,你们这帮所谓的铁哥们真不够意思,不看时候,专挑此时来破坏人家的好事。”

这胖头是但行邻居家的小儿子,姓朱,名小山,肥头大耳,镇上少年都叫他猪头,一大家人都在琳琅国京城做官,据说父亲已经做到了将军,两个哥哥,一个是国子监学士,一个是琳琅铁骑都尉,一文一武,还有两个姐姐也嫁到了京城,一个进宫当了妃子,一个嫁给了一位大将军的儿子,就这猪头既不能文,又不能武,小小年纪,在京城时只知道吃喝嫖赌,所以,他爷爷奶奶将这猪头孙子带回老家琅嬛镇,住在但行隔壁三进大院老宅中,看猪头是否能获得琅嬛福地的机缘运气,让其慢慢走向正道。

鹅黄衣裙小姑娘马上回怼道:“猪头、滚蛋,猪嘴里吐不出象牙。”

“哈哈……,寡妇家女儿九岁就开始思春了啊!”

只见女孩将背篼放在院中的石桌上,顺手从背篼中抓起一个大地瓜,向墙头上肥头大耳的脑袋瓜掷去……

只见那胖脑袋一晃,便听见梯子倒地的声音,随后就有“哎呦喂……”的叫声响起

那进院的四个少年已经踏进草房堂屋,真看见一位紫衣少女正和草鞋正对坐吃饭喝酒,不觉一怔,踏进门槛的一只脚不知进退。

但行大声道:“要进就进,不进就滚到院中去,堵在大门口干甚。”

几个少年居然真的都回头,退步,回到院中的石桌旁,坐在石凳上,嘻嘻哈哈,交头接耳。

鹅黄衣裙小姑娘继续背上背篼,走进草房。

坐在石桌旁的四位少年帮小姑娘正了正背篼,想看小姑娘进屋后是什么反应。

小姑娘大方的跨进堂屋,道:“但哥,我娘让我来换两双草鞋,你看这地瓜土豆放哪儿?”

小姑娘说完,还向但行对面的紫衣少女一个笑脸。

但行一指厨房,道:“老地方,大人草鞋墙上你自己挑,你的小草鞋等会儿拿给你。”

但行对莫问道:“小姑娘叫桂花,桂花巷最大的那棵桂花树旁就是她家,母女俩守着几亩桂花树,开了个酒坊,她家桂花酒好喝,桂花酒的颜色是嫩鹅黄色,就有了一个好听的酒名,叫鹅黄,我记得,我娘走后一个月时,我第一次饿饭,仅喝水过了三天,桂花娘知道后,让小桂花给我送了一篮子白面馒头和一袋粮食,才度过,外面那四个小子,最高的那个是镇上大户姜家的四公子,叫姜嗣,他三哥姜山被我追着打了半年,镇上人开玩笑说我打江山是造反,其他三,一个是木匠南家南风起、泥水匠水家水云生、药铺寒家寒木春,都是我的好兄弟。”

莫问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但行介绍完,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道:“我向卿夫子只请了两个时辰的假,我该回书院了,过十天,也就是十九,再来找你玩,叫上你的兄弟们,一起到琅嬛江摸鱼抓虾吧,都说琅嬛江的鲜鱼虾是天下美味。”

此时,小桂花从厨房走出,看来是在厨房洗手了,边走边甩手上的水。

莫问姑娘起身,大方的打着招呼:“小桂花好。”

但行马上介绍:“小桂花,这是莫问姑娘,琅寰书院卿夫子的女弟子。”

桂花明显有点激动,莫问姑娘叫小桂花的声音太好听,并且白净的脸蛋,苗条的身姿,漂亮的容颜,在紫色衣裙的衬托下,活脱脱一位小仙女站在眼前。

还没等小桂花回话打招呼,听见院外有人大声呼喊:“莫问姑娘,莫问学妹,卿夫子让我们来接你……”

“莫问学妹,我们接你回书院,怕你不认得路……”

……


琅嬛镇西头就是琅嬛书院,穿过琅嬛大街就到,琅嬛大街也不过一里多路那么长,但行家的草房小院在琅嬛大街东头,傻子都不会走错路,只不过进入琅寰书院后的亭台楼角、水榭歌台倒容易走错路。

但行随着声音看向小院大门,便有七八位翩翩学子进入小院。

莫问姑娘大方的回应了一声:“在呢,马上!”

莫问姑娘没忘提起那根紫竹拐杖,杵着走出堂屋。

但行送出大门,小桂花跟在但行身后。

那帮书院弟子中,为首的正是镇上大户姜家三少爷姜山,一年前被但行追着打了半年,但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却是胜利者姜山求饶道歉。

只见姜山狠狠的盯了一眼坐在石桌旁的亲弟弟姜嗣,道:“姜嗣,又过来鬼混了,不好好在家呆着。”

姜嗣在家就和他这修炼天才的三哥不对付,回怼到:“要你管!还要跪地求饶不成?!”

姜山气得装模作样比划拳头,看见莫问姑娘踏出草房大门,便上前一步躬身行拱手礼,道:“莫问学妹,学兄姜山有礼了,卿夫子吩咐接莫问学妹回书院。”

后面还有七八位书院弟子也赶忙拱手礼。

莫问姑娘也不回礼,杵着拐杖径直走向土墙上挂着的一排草鞋,将紫竹拐杖夹在腋下,腾出手一比一划的丈量草鞋尺寸,最后取下一双,走到院中那张编制草鞋的半高板凳上坐下,脱下脚上的漂亮靴子,将草鞋直接穿在袜子上。

但不怎么会系草鞋的麻绳。

几位书院弟子莫不感到惊奇:难道这位仙子要学学穷书生的仙风道骨不成?

莫问姑娘对但行叫道:“但哥,来教教我系麻绳。”

但行走到莫问姑娘面前,蹲下,边系麻绳边说道:“喜欢穿草鞋的话,我给你编一双全帮的,下次过来时换上。”

莫问姑娘拍手欢快回答:“好呀,一言为定!”

但行帮莫问姑娘脱下另外一只靴子,用手估量莫问姑娘脚的尺寸。

少女的脚被摸得痒痒的,哈哈大笑,还调皮的躲躲藏藏。

这一幕让小院中的一帮孩子看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那帮来接莫问姑娘学子,眼睛都冒烟了。

莫问姑娘穿好鞋,杵着拐杖在地上踩了踩,道:“感觉不错。”

又提起地上脱下的靴子,姜山马上上前,准备帮助提鞋,莫问姑娘用紫竹拐杖马上挡开,然后,蹦蹦跳跳提着靴子跑进草房。

边跑边说:“我把靴子放在卧室里了。“

院中少年又又是一愣。

莫问到了门口,回头问但行:“家里没有老鼠吧?”

但行回答道:“以前有,都被我抓住吃完了。”

莫问姑娘笑着向但行竖起大拇指:“好,但哥厉害!”

院中少年又又又是一愣。

此时,那颗肥胖的脑袋又出现在隔壁的院墙头:“草鞋,打情骂俏到光天化日之下了啊,你没看见你身后的那帮读书人正用眼神杀人吗?哈哈,好戏开场啰!”

一直站在大门口的小桂花,转身进屋,飞快从厨房拿出两个地瓜。

猪头见状,大声求饶道:“别,别,别扔地瓜了,姑奶奶,我错了……”

猪头也随之从墙头迅速消失。

但行的四个铁哥们哈哈大笑。

书院学子没有笑声,看着门头的对联横批窃窃私语。

“三哥,快看,对联横批,但行……莫问……。”

这三哥明显就是姜家三少爷姜山。

又有人道:“还‘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风雨任平生’,难道草鞋还能编出志向?蓑衣还能卖出人生?”

“哈哈哈哈……”

但行也不生气,只是用那双丹凤眼,默默的记住了那位叫三哥和站在边上出言不逊的那位学子。

此时,莫问姑娘从草房走出,听见“蓑衣还能卖出人生”那句话和书院学子的哈哈笑声。

莫问姑娘向但行笑笑,摸了摸小桂花的小脑袋,又对石桌边坐着的四位少年道:“十天后和你们几位一起到琅嬛江摸鱼抓虾去,如何?”

“好啊,不见不散!”四位少年受宠若惊的睁大眼睛回答。

莫问姑娘回头高声道:“学兄们,走了,回书院。”

说完,挥起手中的紫竹拐杖,有意无意便抽到出言不逊的那位学子屁股上。

只听见一声大叫:“哎呦喂……”

大叫的学子名叫苍白云,也是镇上的“大人物”,与姜家三公子姜山的显赫地位相当,只不过姜山是琳琅国的皇子,而苍白云是嬛福国的皇子。

莫问姑娘听到叫声,马上回头道歉:“哎呀,不小心碰着学兄了,对不起对不起。”

一帮学子簇拥着莫问姑娘扬长而去,只不过都离紫衣少女两根拐杖的距离。

那是害怕“不小心”又被紫竹拐杖碰着了。

苍白云摸着屁股蹦跳一小段距离后,就不得不抓住两位学子的肩膀,被搀扶着落到了最后……

隔壁叫猪头的朱小山,也跟着学子们回书院了,猪头这位琅寰书院弟子,真可谓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书院就为看好看的女弟子,先生上课他立马回家睡觉。

琅嬛大街看热闹的小童们叽叽喳喳,大人们放下手中的活,啧啧的议论紫衣姑娘:“天下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啧啧啧……”

看着紫衣少女在琅嬛大街消失后,但行对身边的五个死党兄弟道:“吃饭了吗?桌上还有不少野味和贴饼……。”

五位死党毫不客气,进屋左手一块野味,右手一张贴饼,开始吃起来。

但行没有回屋,径直坐到编制草鞋的长凳上,编制起三天前编制一半的那双草鞋。

见但行坐在小院编草鞋,几位兄弟便将堂屋桌上的腊鱼野兔山鸡贴饼一股脑儿的端到小院的石桌上,边吃边和但行聊天。

当然,问得最多的便是这位莫问姑娘何许人也,与但行兄弟什么关系,七嘴八舌。

但行手中编着草鞋,嘴上应付着死党兄弟们的七嘴八舌,心中却想着自己的心事。

“信中有秘密,需要你自己解开!”

此时,姜嗣指着街对面那棵三千年黄角树下蹲着的一位青衫道士,对但行道:“草鞋,你看,镇上这几天多出了那位道士。”

青衫道士发现几位少年在指点自己,便起身向草房走来,鼻子不停的嗅着,手捋标准山羊胡须,一身青衫邋里邋遢,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


但行感觉这滴溜溜转的眼神和青衣长衫似乎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

青衫道士用一根紫竹举着一面幌子,幌子上一个大大的阴阳图案。

上书:前知五百年,后测三千载。

又书: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还有:算卦、抽签、看相、拆字……

但行油然而生江湖骗子的感觉:这算命幌子也太俗了,一点神秘高人的感觉都没有。

仔细一瞧,青衫道士的那面幌子,是用自己的紫竹拐杖倒过来撑着的。

难道这中年道士拿了自己的紫竹拐杖不成?

自己墙上的草鞋、斗笠、蓑衣、紫竹拐杖也被拿过,但行从来不用“偷”字来做结论,因为自己的结缘竹筐中,有时也会不明不白的多出几个铜钱。

青衫道士来到小院矮墙边,躬身道:“小友,方便给口水喝吗?”

但行听见道士细声细气的外乡人声音,忽然记起三天前送莫问姑娘的高先生,但高先生没有胡须,且干净干练,此道士邋遢,且有山羊胡。

但那滴溜溜转的眼神没变,细声细气的外乡人声音没变,青衣长衫没变,还有那天莫问姑娘多要了一根紫竹拐杖。

泥水匠家的火爆脾气公子水云生,啃着兔头抢先回答道:“去去去,自己喝琅嬛江水去,要喝多少有多少。”

青衫道士也不生气,等着但行的回答。

但行看着青衫道士那熟悉的眼神,道:“堂屋竹桌上有老鹰茶,自己动手。”

“好嘞!多谢小友。” 青衫道士将手中算命幌子靠在墙头,笑嘻嘻进院,躬身进入草房堂屋。

水云生狠狠的啃了两口兔头,将骷髅兔头对着但行,还白了但行一眼。

但行看着青衫道士的身影,已经有十足把握肯定青衫道士就是高先生,至于为什么是邋遢形象,还有山羊胡子,一定有高先生自己的道理。

琅嬛镇的奇人怪事多了去了,看穿不说穿,继续编草鞋,听伙伴们聊天瞎侃。

青衫道士站在堂屋门口,一手抱着那坛几乎没喝的十年老酒,一手举着一个葫芦,对但行道:“小友,茶喝够了,可以喝两口酒吗?”

水云生又抢先回答道,“老道,你有完没完?”

但行拍了一下水云生的肩膀,意思是别那么没礼貌,然后又指了一下石桌上的腊鱼野味,对青衫道士道:“道仙,过来坐下喝,这有下酒菜,贴饼子也还有。”

青衫道士一点不客气,走到石桌旁。

鹅黄衣裙小桂花很懂事,起身让座。

但行想起灶膛炉灰中还有烤地瓜和土豆,对小桂花道:“小桂花,灶膛中还有烤地瓜和土豆,帮我掏出来,这会儿火候估计正好,大家一块吃。”

聪明能干的小桂花,被她那琅嬛镇泼辣一霸的厉害寡妇母亲王酒娘养成了小女汉子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多大的男孩子他都敢和你横着来,她的底线就是别人叫她“小寡妇”,叫了非得拉着她寡妇老娘一起讨说法,但在但行面前,却总是一副乖乖女模样,并永远身穿和桂花颜色一样的鹅黄衣裙,小时候老跟在但行屁股后面跑,他崇拜但行没有大人还能独自赚钱养活自己,镇上流传“琅嬛草鞋少年郎,身边跟着小姑娘”的歌谣,小姑娘便指鹅黄小桂花。

很快,小桂花便用小竹篮端来一篮香喷喷的烤地瓜烤土豆。

青衫道士瞧着小桂花,道:“小桂花,让你娘送你到书院上学吧,说不定小桂花还是一位女文圣的命,至少也是一位女贤人。”

小桂花睁大眼睛,又看看但行,道:“真的吗?会成为莫问姑娘那样漂亮的女学子吗?”

但行鼓励道:“道仙说小桂花是文圣命,那就肯定是,也会很漂亮。”

小桂花一愣,道:“我去告诉母亲,我要到琅嬛书院上学,像莫问姑娘那样。”

转身就向家里跑去,草鞋和小背篼都不要了。

看来小桂花又多了一位莫问姑娘那样的偶像,几位琅嬛少年嘿嘿一笑。

姜家四公子姜嗣,泥水匠家小子水云生,木匠家小子南风起,药铺寒家寒木春,此时也来了兴趣,纷纷让青衫道士说说他们的前程。

青衫道士放下手中正在剥皮的烤地瓜,喝了一大口酒,幽幽道:“看看可以,明天上午到黄角树下来找我,每位都需要至少一个福地钱的挂钱,只能多,不能少,不知道各位是否出得起。”

水云生马上发出鄙视的鼻音:“哼!骗子。”

姜嗣、南风起、寒木春则纷纷表示明天上午一定带上挂钱来找道仙,同时也强调,如果骗他们,不仅要教训道士,还要把道士轰出琅嬛镇。

青衫道士不置可否,取下腰间一个不到拳头大的小葫芦,对但行道:“小友,这十年老酒真不错,一碗一碗喝着麻烦,不如倒进我的酒葫芦里一口一口喝带劲。”

但行今天是第一次喝酒,还分不清酒好酒坏,这一坛酒十斤,既然你是那位送信和送莫问姑娘的高人,理所应当应该招待,只不过此时有四位死党在这里,没法明说而已,便回答道:“道仙,你怎么高兴怎么来,随意!”

心想,你这不到拳头大的酒葫芦,也就最多能装半碗酒而已,这酒坛这么大的坛口,看你如何将酒倒进小葫芦,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青衫道士笑笑,道:“好嘞!小友大气。”

只见青衫道士将小葫芦的盖子打开,将小葫芦放到酒坛旁边,脸上全是坏笑,山羊胡子翘得老高,用右手两根手指向葫芦口一点,口中一声“走起……”,就见酒坛中一股小指头粗的酒泉,呈抛物线状进入酒葫芦中。

这可把但行及四个死党兄弟看得目瞪口呆。

更加目瞪口呆的是,不到拳头大的一个小葫芦,似乎永远都装不满,十斤酒坛都见底了,那只小葫芦还没装满。

这不得不使五位少年郎对青衫道士刮目相看。

只见青衫道士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葫芦,道:“我不能太贪,这十年醇厚老酒如果老道我独自一个人全喝了,可对不住这位大气的小友,好,留一半。”

便将两个小葫芦开盖并排放好,口中念道:“过去一半……”

又一条抛物线酒泉在两个小葫芦间形成。

五个少年再次发出啧啧啧的赞美声。

分完酒,青衫道士将一个酒葫芦递给但行,道:“小友,给你留一半,慢慢喝,这装酒的乾坤葫芦就算我这一半的酒钱了。”

“道仙客气了,这葫芦可是宝贝。”

青衫道士看了看西边落山的太阳,道“天也不早了,我再用两个小玩意换点小友的野味和烤地瓜,夜宵我就有酒有肉有主食了,可否?”

但行赶紧道:“道仙随意,野味烤地瓜都不值钱,随便拿,不用换。”

青衫道士自顾行事,从袖中掏出两个漂亮的小人,约莫三寸高,一男一女,男孩身穿武士甲胄,腰间挎刀,身背弓弩,英武干练,女孩身穿红色小衣裙,玉剑簪盘发,甚是可爱。

道士将小人递给泥水匠之子水云生,道:“这位公子看看,是否认得?”

虽然小人看是可爱,水云生却不敢接,摆手呢喃:“别,邪祟小人,阴霾害人之物。”

木匠家小子南风起好像看出一些门道,一把抢过,仔细端详小人身上的符箓纹,大声吃惊道:“精灵?是可以豢养的‘灵宝精灵’吗?”


药铺寒家小子寒木春听见水云生的言语时,便向但行身后躲去,又听得南风起炸呼呼的高喊灵宝精灵,马上又凑上前来,跟着附和道:“灵宝精灵?是要吃天材地宝的呀!豢养灵宝精灵可是消金窟,养不起啊。”

姜嗣则补充道:“我听爷爷讲过,得之不易,还得看是否认主。”

青衫道士哈哈一笑,道:“各位不愧是琅嬛福地的小友,看来都见识多广,咱们认识认识吧,贫道叫高玉玊(su),初来琅嬛镇,和几位小友交个朋友,几位小友如何称呼?好像都没上书院读书啊。”

几位小友各自做了自我介绍,都不回答不上琅嬛书院读书的原因。

道士也不追问,从南风起手中拿回小人,道:“小友们不是大户便是匠人之后,难得,泥水匠给人家建造房屋得知阴阳风水,木匠得知五行符箓,药铺肯定能识天材地宝,琅嬛镇姜家大户可就无所不知了。”

得到道仙的认可,小友们都频频点头,各自高兴,关系又和青衫道士进了一步。

但行终于将一双草鞋编完,最后一道工序便是将草鞋放在板凳上,用木锤锤一遍,使之柔软,初穿时不至于硌脚。

天已黄昏,道士将两个小人放在石桌上,从袖中拿出一张新鲜荷叶,将桌上的腊鱼、野兔、山鸡、烤地瓜土豆各拿两块,用荷叶包好。

五位小子默默看着道士的一举一动。

道士对但行道:“但行小友,伸出你的左手,看这两个小家伙是否认你,如果认,我就忍痛割爱换这包下酒吃食,如果不认,我就白吃白喝,如何?”

但行愣了愣,道:“高先生,小人太精贵,我看还是……”

没等但行说完,道士便道:“认不认你还得一说,看你有没有得到祂们的命。”

说完,道士便抓起但行的左手,用手指轻轻在无名指上一点,便挤出一滴鲜血,点在红衣女孩小人眉心,又挤出一滴,点在甲胄男孩小人的眉心。

五位少年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位小人。

过了大约十息,少年们开始有些失望时,便见红衣女孩小人身体开始发出红色荧光,甚是艳丽。

红衣小女孩从石桌上跳起,径直走向但行,站在石桌边向但行躬身行礼,道:“主人好,我叫嘦姕(jiaozi),不是吃的那个饺子,是只要此女的那个嘦姕,我是主人打扫庭院、洗衣做饭的女仆。”

几位少年惊叹:“哇塞……”

此时,石桌上那位甲胄男孩小人身上发出金光,黑色甲胄被映照得栩栩生辉,男孩小人伸了一个懒腰,鲤鱼打挺从石桌上站起,跑步到但行面前急停站定,将嘦姕向旁边一推,嘦姕一个趔趄。

但行伸手挡住就要从石桌上掉到地上的嘦姕,嘦姕站稳身形后,叉腰生气的看着甲胄男孩:“粗鲁!”

“好玩……!”几个少年发出笑声。

那甲胄男孩一点不理会,躬身向但行行礼,仰头大声道:“主人,我叫氼乚(nihao),不是我好你好的那个你好,是水人弯钩的氼乚,我是主人看家护院、跑腿使唤的男仆。”

又一阵啧啧啧……!

但行看着两个好玩的小家伙,道:“你们这么小,能看家护院洗衣做饭?”

氼乚抢先回答道:“主人让我们吃点天材地宝,或者一个洞天福地钱,我们就变大了。”

但行一愣,看来真养不起啊,道:“我哪有什么天材地宝,也没有洞天福地钱,一个洞天钱可值十两银子,一万个铜钱,我得编五千双草鞋,我……。”

但行将“我可养不起你们”的话咽了回去。

氼乚转头看了看三间草房的小院,回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但行,用手指着三间草房,意思好像在说:这就是主人家吗?那可真是穷人啊……

嘦姕好像在但行的衣袖中发现了什么,顺着手臂便钻进了衣袖,在衣袖里一阵捣鼓之后,便从衣袖中跳回到石桌上,左右手各拿一颗晶莹剔透、发着荧光的锦鲤石。

这是但行在琅嬛山中捡到的锦鲤石,夜晚能发出晶莹剔透的荧光,不像琅嬛江中的锦鲤石,只是好看,没有光辉。

氼乚看见嘦姕手中的锦鲤石,便要抢。

但行马上制止,用手指轻轻在氼乚头上一弹,道:“粗鲁!”

氼乚迅速立正,道:“主人,我听话,再不粗鲁了,但……”

嘦姕则拿着锦鲤石,瑟瑟的问道:“主人,这宝贝能给我们吃吗?”

青衫道士一直在一旁自顾自的喝着酒,也不言语。

但行的四位铁杆兄弟在一旁吃惊的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既有羡慕,又有嫉妒。

但行疑惑的回答道:“能吃吗?”

嘦姕眼中放着光,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模样,使劲的点头。

“那就吃吧!”

嘦姕将一颗锦鲤石丢入口中,又将另一颗递给氼乚。

氼乚接过锦鲤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锦鲤石丢入口中。

两位小人把锦鲤石嚼得嘎嘣嘎嘣响,但行听着就瘆得牙酸,一身鸡皮疙瘩。

吃完,两个小人从石桌上跳下,落地瞬间变成两位七八岁大的小童,乖乖的在但行旁边一左一右的站着。

氼乚口中嘀咕:“原来咱们主人还是一个隐形富豪,袖中随时都有天材地宝。”

嘦姕白了氼乚一眼。

嘦姕落落大方,俏丽可爱,氼乚淘气干练,财迷霸道。

这两位神奇的灵宝精灵小童,在但行面前那个乖巧献媚劲,看得姜嗣、南风起、水云生、寒木春眼中全是羡慕嫉妒恨,无论他们怎么讨好嘦姕和氼乚,两个小童居然一概不理。

青衫道士说:“只有对灵宝精灵的主人没有恶意、且送给他们天材地宝的人,精灵才会看心情和送天材地宝之人聊天,至于做朋友嘛,得看天材地宝的品质,琅嬛江中的普通锦鲤石估计祂们看都看不上,必须是琅嬛山上的,因为山上的锦鲤石是琅嬛江古河道中的上古锦鲤灵魂演变而成,才能夜晚发光,才会有灵气,才可称得上天材地宝,不信,你们可以送几颗锦鲤石试试。”

四位立即行动,各自回家捣鼓锦鲤石去了。

但行等四位死党走后,小声问青衫道士:“高叔,莫问姑娘知道您乔装打扮留在琅嬛镇了吗?”

高玉玊眼睛滴溜溜转,细声细气的回答道:“那姑娘同样鬼精鬼精的,见到就会认出,不见到估计也会想到。”

但行道:“乾坤葫芦、灵宝精灵可都是宝贝,您为何送我,我还没感谢您送信给我,您看……”

“乾坤葫芦算我给但行小友的小玩意,灵宝精灵是你父母让我带给你的。”

但行听见父母二字,眼睛又开始湿润,好在天已黄昏,没让高玉玊看出,急忙问道:“我父母他们好吗?他们在哪里?他们怎么不回家?他们身体如何?高叔和莫问姑娘来自哪里?高叔您为何乔装改扮?您在镇上住哪里?……。”

但行一连串的问题,几天来都想问,苦于没机会,这下可逮到机会了。


琅嬛书院。

苍白云趴在书院宿舍的床上,屁股上跨过沟壑的一条伤痕,几乎和紫竹颜色一致,紫色伤痕已经肿得老高,朱小山在给他敷用家传的金疮药。

苍白云哼哼着,每敷一次金疮药,苍白云便咬牙切齿的发出嘶嘶声。

姜山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

朱小山道:“苍白云,你小子够幸运的,那刚到的小妞多漂亮啊,活脱一个小仙女,绝对是琅寰书院第一美女,我多想她天天用细细的皮鞭抽打在我身上啊,那可是福分,你还叫,如果是我,我就让屁股上的伤痕永远留着,想起来就过瘾,哈哈……”

苍白云欲哭无泪:“嘶嘶……”

姜山问朱小山:“你看这伤痕,拐杖随便一甩,好像不小心碰到的,还当场道歉了,居然伤得这么厉害,难道那莫问姑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美女不成?”

朱小山看着沟壑两边隆起紫痕,道:“你已经到修士八境御空境了,难道你看不出那女孩的的境界吗?如果你都看不出,要么比你还高,比你境界还高的十四岁小女孩,那可就是真正的天才呢,要么就是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

姜山又问朱小山:“开山,你说,莫问姑娘与草鞋是什么关系,怎么跑到他家去吃饭去了?”

朱小山:“不仅吃饭,草鞋还专门把埋在院中地下的老酒都挖出一坛来招待,我看关系不一般,草鞋家院中埋的老酒,不知埋了多少年,肯定是他父亲没走前埋下的,我这个做邻居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埋的酒,可想而知,那关系铁到什么样子才这么隆重招待啊!”

姜山更加不服气了:“还有,你看草鞋家那楠竹上雕刻的对联横批,居然是‘但行莫问’四字,对联也挂了至少十多年,一直没换过,是不是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什么的,唉!心里想着就不舒服。”

趴在床上的苍白云咬着牙道:“三哥,管他什么挂了多少年,给他把‘但行莫问’横批撬下来,砸碎才解气。”

姜山来劲了,“我也这么想,撬下来,砸了、烧了才解气,开山,草鞋也怕你,这事你来,住在他家隔壁,动手方便。”

朱小山放下手中剩余药膏,道:“有什么好处?草鞋可是一张敲不碎锤不烂的牛皮糖,你一句‘但克星’,追着找你拼命半年你没忘吧,被你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虽然打不过你,但最后还是你跪地求饶才了结。”

姜山不好意思道:“别提那事,如果不是琅嬛镇有禁制镇规不准打死人,我真想给那小子开瓢了。”

姜山和苍白云听出朱小山的回答是要好处,觉得有戏,便继续道:“你开价?”

朱小山有意无意的回答:“我只对他家埋的老酒感兴趣,对那狗屁对联横批无所谓,管他什么娃娃亲还是什么‘但求莫问’,与我无关,我就是一个吃瓜的。”

姜山从衣袖中掏出一颗锦鲤石,在朱小山眼前晃了晃,道:“山上的。”

朱小山很干脆的回答:“不够!”

苍白云趴在床上弓起背,艰难的在袖中掏了掏,也掏出一颗锦鲤石,口中嘶嘶声不断,“哎呦,老子这屁股估计明天上课都不行了,我加一颗,山上的上等货。”

“还是不够!”朱小山继续摇头回答。

姜山一咬牙,又拿出一颗,道:“你掏他家酒坛时,顺便拿个撬棍在门楣上一撬不就下来了,十多年的楠竹片子,估计都酥了,不费什么事的,那我再加一颗,如何?我可再没有了山上的上等货了。”

苍白云马上补充:“我没有了,拿不出来了,三颗值三十个福地钱,也就是三十两银子,小山哥,你赚大了。”

不愧是在京城吃喝嫖赌多年的朱小山,伸出五个手指头,道:“我知道姜山少爷有办法,去找你的小兄弟们再化缘两颗肯定没问题,总共五颗,就成交,不然免谈。”

姜山一声“你狠!”便跑出寝室,很快便又拿回两颗上等锦鲤石,递到朱小山手上。

“五颗,齐了!”

朱小山接过五颗琅嬛山上能发光的上等锦鲤石,打了一个响指,道:“哥们儿,等我好消息吧!”

说完,朱小山便扬长而去。

…………

小桂花回到家,便缠着母亲要到书院上学。

小桂花的母亲王酒娘,琅嬛镇有名的泼辣寡妇,但有一手酿桂花酒的祖传绝活,雇佣镇上七八个女人在酒坊干活,桂花酒只供琅嬛镇,日子也还过得有模有样。

八年前,小桂花的父亲想扩大桂花酒坊的生产规模,将鹅黄酒送到一百多里外的汀兰郡销售,风味独特口感醇厚的鹅黄,很快在汀兰郡打开销路,当小桂花父亲带着一个月销售鹅黄的数千两银子返回琅嬛镇时,被汀兰郡一帮恶贼跟梢出城,杀人越货,人才两空。

王酒娘可是一个狠人,不仅泼辣,而且睚眦必报,单凭自己寡妇之力,跑到汀兰郡,一个多月时间,硬是将那帮恶贼一个一个找了出来,全都砍了脑袋,并将十多颗脑袋集中在丈夫坟头,浇上鹅黄酒,点着天灯祭奠自己惨遭横祸的丈夫。

从此之后,王酒娘只酿够琅嬛镇喝的鹅黄,独自带着小桂花在琅嬛镇生活。

王酒娘不知道小桂花怎么有了读书的念头,便问小桂花:“桂花,怎么想起要到书院上学了?你是读书的料吗?”

小桂花歪着头,道:“但哥家今天来了一个道仙,说我是女文圣的命,至少也是一位女贤人,并且说我读书后,也会像莫问姑娘那样漂亮。”

王酒娘笑道:“真的吗?是但行的妈妈墨问姑娘那样漂亮是吗?”

“不是但行的妈妈墨问姑娘,是新到书院读书的莫问姑娘,并且我还要住在书院,和像仙子一样的莫问姑娘住在一起,还有,莫问姑娘今天还摸了我的小脑袋,她的声音可好听了。”

“真的?那等我忙完,到书院求卿夫子收咱们桂花为弟子,我也去见识一下那位莫问姑娘是如何漂亮。”

“好的,快点,天快黑了。”

小桂花一拍脑袋,好像想起什么:“哎呦,在但哥那里换的草鞋忘了拿回来,还有我的小背篓,我要背着但哥送我的小背篓到书院。”

“这会儿去拿吧,拿回来我就忙完了。”

忙完酒坊的活,王酒娘从酒坊搬了一坛陈年鹅黄,放入小桂花的小背篓,到书院找卿夫子。

见到卿夫子的第一时间,桂花对卿夫子道:“夫子,我不想当鹅黄的传人了,您收我为亲传弟子吧,我将来要成为女文圣、至少也是女贤人。”

不知道卿夫子是被小桂花的言语打动,还是被小桂花小背篼里的那坛陈年鹅黄打动,居然满口答应小桂花的请求。

卿夫子高兴的回答道:“初心如磐,奋楫笃行,小桂花就一定会成为女文圣,明天一早就到书院上学吧。”

“不,今天我就要住到书院来,还要和莫问姑娘住在一起。”小桂花撅着嘴道。

“呵呵……”卿夫子笑道:“咱们女文圣真厉害,要和莫问姑娘住在一起,那得看莫问姑娘是否同意了。”

小桂花摇着母亲的手,道:“娘,走,找莫问姑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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