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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今天追到夫人了吗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双强,双洁,甜宠)大兴朝女帝时颜死了,再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大兴朝大都督恒景不受宠的夫人。想起自己冷落恒景,甚至冷暴力恒景的过往,时颜: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后来,她发现恒景心里有个白月光。再后来,她发现,那个白月光……似乎就是她自己……...

主角:   更新:2023-08-08 06: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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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都督今天追到夫人了吗》,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双强,双洁,甜宠)大兴朝女帝时颜死了,再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大兴朝大都督恒景不受宠的夫人。想起自己冷落恒景,甚至冷暴力恒景的过往,时颜: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后来,她发现恒景心里有个白月光。再后来,她发现,那个白月光……似乎就是她自己……...

《都督今天追到夫人了吗》精彩片段


四月,大兴朝京城望京时常被蒙蒙细雨包围,仿佛被罩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雨帘子,宁静而飘渺。
紫禁城皇帝就寝的太和宫外,一名身穿铠甲,五官英气俊美的年轻将军正身姿笔挺地站着。
他是掌管大兴朝百万大军,年纪轻轻便因卓越的战功受封万户侯的神威大将军——恒景。
此时此刻,他已在太和宫外站了一个下午,足足两个时辰。
守在太和宫前的侍卫之一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沉的天空,心里暗自嘀咕,虽然这几年陛下不待见这位爷,但这位爷到底是从小和陛下结下的情谊。
谁不知道陛下刚被韩丞相找回来那会儿,和他形影不离,日夜相伴,差点就让人以为这位爷会独得陛下恩宠。
谁料圣心难测,很快陛下就对他厌倦了,这六年来召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见了面也只冷冰冰地说正事,连正眼也没给上一个,着实让人心寒。
但谁知道什么时候陛下又念起这位旧人呢?
别的不说,光说脸皮子,这位爷是一年比一年俊了,可不比陛下那几位相好差到哪里去。
再说了,即便陛下再不待见他,这位爷的能力可摆在这儿呢,那身上的军功可都是他自个儿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和他搞好关系绝对有利无害!
心中小心思滚了几圈,侍卫赶紧堆上一脸谄媚的笑,走上前道:“恒将军,小的瞧着陛下今儿不会召见您了,今天伴在陛下身旁的是虞小郎,虞小郎过来,陛下三天三夜不出宫门都是有的。
晚些时候将军还要出征,要不将军先回去?您有什么话要告知陛下,小的替您传达便是。”
侍卫边说边细细观察年轻将军的面容,见他一双坚如磐石的乌黑眼珠竟随着他的话,有一刹那的震颤,仿佛原本平静幽深的湖面忽起涟漪。
不禁心里微惊,啧啧感叹。
便是如今换了个女皇帝,以往后宫中那些个争风吃醋帝心无情的戏码还是永不歇场,只不过争风吃醋的人换成了身高八尺的男儿罢了。
就说女人当皇帝还是不比男人,把整个朝堂的风气都带歪了。
侍卫正恨铁不成钢地兀自摇头叹息,面前的将军突然开口说话了,“那你替我与她说,保重身体。”
许是太久没说话,又许是被某种感情扰乱了心绪,年轻将军出口的话带上了一丝沙哑。
侍卫一下子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看面前的年轻将军,心头微跳。
将军看起来依然沉静得仿佛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万年的石像,俊美英气的脸上却隐约罩上了一层阴霾,看着那紧闭宫门的眼神染上了几许血腥戾气,仿佛下一息就要提上大刀直接冲进去。
冲进去……杀奸夫。
侍卫被自己脑海中突然迸出的这三个字吓了一跳,连忙暗自甩了甩头。
不是他疯了就是这恒将军疯了,里面的人再怎么说也是他们陛下,他可以争风吃醋,却万万不该有独占陛下这种妄念。
便是他冲进去了,也只是落得一个谋反的罪名。
年轻将军显然不知晓侍卫心中所想,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宫门,一字一字地吐出,“等我回来。”
每一个字都重达千斤,狠狠敲在人的心底。
说完,年轻将军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直到好久之后,侍卫才猛地回过神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只是,看着年轻将军逐渐远去的身影,他又忍不住有些怔然。
明明方才那人的模样骇人得仿佛地下的阎罗来到了人世间,怎么这会儿看着,又无端给人一种仿佛绵延了千年的孤寂之感呢?
……
此时的太和宫内,四处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熏香,其中,还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
一身白衣的女人披头散发地倒在床上,嘴角边,被褥上,满是她咳出的鲜红色血花。
床边,一个石青色及胸襦裙的女子身子微抖,一步一步后退,忽然大吼。
“时颜,都是你逼我的!跟着你一个没有实权的女帝有什么用!别以为所有人都叫你一声陛下就很了不起!
你不过是……不过是路边的乞丐,要不是韩丞相把你带了回来,你哪有这几年的好日子!
韩二郎君那么欢喜我,我早说了,让你把我送给韩二郎君!
你却装得假仁假义,说什么我过去不会有好日子,我今日就与你直说了,便是我过去只是当个侍妾也比跟你窝在这个角落强!”
床上的女子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那一双仿佛看透一切的明眸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眼中带着刀割般的凌厉。
旁边另一个石青色服装的女子被五花大绑,此时好不容易吐出了嘴里的布料,破口大骂,“青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些年陛下是怎么对你的,好几次你被人欺负,甚至差点被糟蹋,都是陛下出面把你救回来!为此不惜和韩丞相结下梁子。
我们自小伴在陛下身边,陛下从不把我们当做奴婢,而是当做掏心掏肺的姐妹,还答应会替我们寻一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你怎么能,怎么能……”
青蔓长得美,从很久以前就被韩家二郎韩修旭骚扰。
她们以为韩修旭只是想隔应陛下,青蔓还时常装得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要替陛下排忧解难,委身韩修旭。
谁能料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真的跟韩修旭勾连在了一起!
青蔓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更加癫狂,“哪一户人家能比大兴如今最尊贵的韩家好?我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可能去过清粥淡菜的日子!”
女子被她这些话一噎,瞪大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般。
“青婉……别说了……”
床上的女子突然虚弱地开口,讥讽地一扬嘴角,“是我愚蠢……与你相处了这么多年,竟是今天才看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十二岁被韩圻年带回这个皇宫起,她就一直谋划着要脱离他的掌控,至今已经七年了。
没想她隐忍了那么多年,暗中部署了那么多年,最终却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功亏一篑!
“韩丞相的人马,很快就要来了吧……
你这回立了大功,以后怕是要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但以你的身份,要想嫁给韩二郎当正妻,还差得远呢……”
被说中了心里的痛处,青蔓身子狠狠一抖,咬唇大声道:“旭郎不会辜负我的,他说……他说他是真心喜爱我这个人!即便他以后娶了夫人,也断不会让我受委屈!”
饶是已经心如死灰的青婉听到她这话,也忍不住嘲讽一笑。
没想到这女人不但狼心狗肺,还是个天真蠢笨的!
韩俢旭的话能信,母猪都能在树上生崽了。
“是么?那你倒是得了个如意郎君呢。”
床上的女子却神色平静,仿佛真的颇为欣慰一般,低声道:“虽然你背叛了我……但你好歹侍奉了我这么多年……
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嫁与韩俢旭为正妻……”
青蔓一怔,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怎么可能!
而且,即便……即便她真的有法子,又怎么可能愿意告诉她!
女子依然平静地微笑着,“我反正都要死啦……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不想带着恨死去……你过来啊,我发不出太大的声音,过来,我就把法子告诉你……”
青蔓依然满眼警惕地瞪着她。
然而,能嫁给旭郎做正妻,是她午夜梦回时也不敢想的事!
床上那女子的声音仿佛勾人的魔咒,让她的脚不够控制地一步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
仿佛电光火石间,一道锋利的银芒在青蔓眼前一闪而过。
她美眸圆瞪,连震惊都没来得及出口,喉咙处就喷溅开一大片血花。
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被喷溅了一脸鲜血依然浅浅微笑的女子,就这样眼眸大睁地、满脸不甘地倒在了她身边的床上。
直到呼吸停止这一刻,她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远处的青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陛下竟然就这样抹杀了青蔓。
虽然知道青蔓是罪有应得,但念及一起长大的姐妹情分,青婉的眼中还是忍不住噙满了泪水。
她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抹杀青蔓花费了时颜最后一丝力气,她只觉得全身仿佛一块破布,连手中薄如蝉翼的刀片都握不住了。
最后,她半阖着眼睛,艰难地道:“青婉……现在还有时间,你……快走……
在我床底下靠墙处,从左往右数第三块地板下面,有一条密道……”
也不知道青蔓那混蛋给她吃的是什么毒药,但她知道,她熬不过去了。
在宫中七年,她一步一步走得艰难,真的很累……很累了……
就是……对不起那些一直追随她的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头脑已是昏昏沉沉的时颜头皮一痛,被人扯着头发生生提了起来,浑浑噩噩的神思竟回光返照一般清明了些许,耳边传来阴冷的低喝,“你这贱人,到底对青蔓做了什么!”
时颜勉力睁开眼眸,当看清面前眼神阴翳、俊朗的五官微微扭曲的男人时,嘴角嘲讽地一扬。
是韩圻年的嫡次子韩修旭。
她自然不会觉得,他此时的盛怒是因怜惜青蔓而来。
时颜嗤笑一声,道:“不杀死她,难道留着……让她给你们供出我身边更多的人?”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蛰伏这么久,青蔓自然不是个蠢的。
她知道自己对于韩家的价值,为了保留自己的价值,她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情报都告诉韩家。
看现在韩修旭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她猜对了!
韩修旭的脸色越发阴沉,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了时颜胸前。
时颜身子微颤,却依然哼都不哼一声,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把你手底下那些人都说出来,”韩修旭手握匕首,一点一点地往下划,锋利的刀尖轻而易举地破开女子娇嫩的血肉,咬牙狠声道:“这样,我心情好的话,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时颜忍着彻骨的痛楚,不怒反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微微上扬,仿佛能勾魂摄魄一般,吃力地一字一字道:“韩二郎君,你不会以为我会在乎……我死后变成什么样子吧?
一想到我死后……你们还要因为我担惊受怕……我这心里就快慰啊,哈哈哈……”
时颜笑到一半,面前的男人就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抽出了她胸前的刀,喷溅出来的鲜血顿时溅了他一脸,把她仿佛垃圾一般丢回了床上。
时颜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冰冷的墙面,被一口血呛得不住咳嗽。
娘的,都要死了,还不让她死得痛快一些。
韩修旭看着床上的人,被气得忍不住大口喘气,突然伸出鲜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脸上暗红的血迹,嗓音低柔仿佛情人间的耳语,“呵,你别得意,你都要死了,还以为你手底下那群乌合之众能成什么气候不成?
我老早就看你这个女人不顺眼了,你应该感谢你身边那个贱婢让你死得那般容易。
如今天下大势已定,这个天下就是我们韩家的,你就在地底下,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把你手底下那群不长眼的人找出来,一个个扒皮抽筋的罢!”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厉喝喝:“清理一下,把这房间里一切可疑的事物都整理出来。”
“是,郎君!”
时颜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耳边嗡声一片,眼皮像被灌了铅,让她想再白韩修旭一眼也无法。
这一回,是真的要死了吧……
只是,她不甘心啊……
她八岁来到这个世界,成了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
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一开始,事情也确实在逐渐好转,她认识了一群伙伴,赚了人生第一笔银子,还买下了一栋属于自己的院子,有了一个家……
谁知道,后来,她会遇到韩圻年……
那是她噩梦的开始。
如今,她还没亲手了结这个噩梦,就要死去。
这让她如何甘心?
老天若是有眼……老天若是有眼!



好痛,好吵……
耳边,不断传来打骂声、哭喊声。
整个背部一片火辣辣仿佛在被火烧,有什么又粗又硬的东西在狠狠地往她背上打!
时颜迷迷糊糊地恢复了神智,艰难地睁开眼睛——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震惊地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一群大男人,眼角余光看到一根男人腕子粗的棍棒又要狠狠朝她砸下来,连忙一咬牙,使劲往旁边一滚,终于险险避了开去。
然而她刚刚似乎是趴在一张长凳上,她这么一动,整个人直接从长凳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全身上下仿佛连骨头缝都透出一股钻心的疼痛。
时颜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
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羔子在对她用刑!
周围的噪音一下子停了,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诡异而压抑的气息。
随即,她听到一阵平稳而沉重的脚步声,慢慢地向她的方向走来。
时颜勉力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双深棕色的高靿革靴在她面前站定。
那人身形高大如一座小山,投下来的影子仿佛把她囚禁在了这一小片天地中。
时颜挣扎着抬起头,眼中,一下子撞进了一张俊朗立体的面容。
如刀刻般的五官,冷白色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紧抿,一双与这张俊朗面容不太相符的漂亮丹凤眼狭长而冷峻,里面染着阴郁的暗芒。
“恒景!”
时颜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只是声音刚出口,她就愣了愣,这声音纤弱而柔美,仿佛吴侬软语,悠扬婉转。
这不是她的声音!
恒景有一刹那的怔愣,然而很快,他眼中就划过一丝骇人的戾气,垂眸看着那狼狈的纤细身影,仿佛那是什么让人恶心的虫子。
磁性沉抑的嗓音,带着彻骨的阴冷道:“别再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再让我发现你在搞什么小动作,就不只是军法处置那么简单。
来人,把夫人送回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放出!”
时颜微愣,直到面前的高大男子转身离去,才回过神来。
“夫人!我可怜的夫人啊!”
忽地,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奴婢以为姑爷这次肯定会打死夫人了呜呜呜!要是夫人去了,奴婢也不活了呜呜呜呜!”
时颜:“……”
再不把她抬回去,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忽地,时颜眸色一变,眼睁睁看着一个脸色阴沉、身着石青色袍服的男子走到她面前,“刷拉”一声抽出腰间佩剑,闪着寒芒的剑尖,直指时颜额头。
原本哭成了一个泪人儿的小丫头立刻尖叫一声,往时颜身前一扑,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含着泪水怒瞪面前的男人,“不许伤害夫人!”
那男人却仿若未觉,只直直地看着时颜,发现时颜面对剑尖没有一丝怯弱时,微微一愣,手灵活一转,就把剑收回了剑鞘里,冷声道:“别妄图从主子身上得到什么。”
说完,转身便走,只是转身之际,时颜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没有女人能取代那人在主子心中的位置。”
时颜一愣。
那人是谁?莫非是恒景的心上人?
想到恒景,时颜心底那种恍惚和震惊还没散去。
恒景是她入宫前的伙伴,在韩圻年找到她后,他与她其余三个伙伴一起,陪同她入了宫。
他们曾经形影不离,相濡以沫,只是后来,她因为某些事与他疏远,已经六年多没有跟恒景好好说过一句话了。
因此,她是真的完全不了解现在的恒景。
却是没想到,她莫名其妙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
随即,终于有侍卫打扮的人把时颜抬回了房间,时颜在养病期间,也终于弄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竟是借尸还魂了!
借的还是恒景夫人的身体!
而现在,已是在她死了三年后。
韩圻年在她死后,对外宣称女帝突发重疾去世,由他扶持体弱多病的庆王——也就是她曾经的皇弟登基,韩圻年任太傅。
整个朝堂,几乎都被韩家把持着,要说韩圻年唯一不可控也是最大的威胁,就是恒景!
当时,北方的青耳族入侵大兴,恒景带领大军一举击退青耳族,夺得了无上军功。
恰好那时大兴朝女帝刚刚驾崩,国内形势一片混乱,韩圻年无力对抗手握重兵的恒景,只能咬牙让他当上了大兴朝的至高军事统领。
只是在任他为大都督那一天,同时给他赐婚留侯府的嫡长女苏妙音。
恒景一直借口公务繁忙拖延婚事,直到半年多前,韩圻年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请出了在庙里陪伴青灯古佛的太皇太后亲自催婚,苏妙音这才嫁了进来。
这个留侯府的嫡长女兼大都督夫人,便是时颜如今的身份。
这还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夫人!夫人!”喜儿见自家夫人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忍不住急道:“夫人,今天又没有人送药过来,您身上还带着伤呢!再这样下去落下病根子怎么办!
那些势利眼的小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时颜看了看急得团团转的小丫头,放下了手里的书,淡淡道:“你家夫人在这府里是什么地位,你还没习惯吗?”
虽说是大都督夫人,但这苏妙音身份尴尬,地位估计连这府里的杂役都不如。
看着面前一脸无所谓的女子,小丫头依然有些懵。
怎么夫人被打了一顿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嘟了嘟嘴道:“平时生活和伙食上怠慢便算了,这药是万万不能疏忽的!夫人身上的疤到现在还没消下去,这要是留痕了,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反正也不会有其他人看,而且那些疤在背部,她自己也看不见,眼不见为净了。
时颜倒是没什么所谓,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休养,她的伤也好了大半了。
只是,她院子外头的侍卫依然风雨不改地守着,丝毫没有要放她自由的意思。
时颜好几回想出去走走都被拦了下来,这才是她最心烦的地方。
她不知道恒景要软禁她到什么时候。
这回苏妙音犯了大忌,偷偷潜入了恒景的书房,恒景跟他身边的人本便对她不信任,这下好了,等同于自投罗网。
关于朝堂大事,喜儿知道得不多,但根据她知道的那些事情和时颜自己的分析,她也了解一个大概了。
如果恒景愿意,他多的是法子把她软禁一辈子。
而这一个多月来,她的便宜娘家留侯府也完全没有派人过来,连句问候也没有呢。
时颜垂眸,掩下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寒芒,从自己拿着的书里抽出一封信,递给喜儿道:“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你去把这封信送给都督。”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时间已经过了三年,她无法想象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
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恢复自由!
喜儿一惊,顿时像接了个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夫、夫人,难道你还对姑爷抱有期待吗?
而且,便是奴婢把这封信送过去,姑爷也不一定会看啊!”
“会看的。”时颜嘴角微扬,意味深长道:“你尽管送过去便是,我会让他,亲自过来这里找我。”
喜儿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无法理解夫人的想法,但夫人这样说了,她只能忐忑不安地去送信了。
看着小丫头不情不愿的样子,时颜只弯了弯嘴角,眼底隐约掠过几分凉意和痛楚。
在宫中那七年,她在韩圻年的重重监视下,费尽心思地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
韩圻年若从青蔓嘴里知道了那些人的存在,定然无法容忍他们活在这世间。
也不知道,青蔓到底向韩家供出了多少人,他们如今又如何了。


喜儿很快就回来了,她没办法直接见到恒景,只能把信给了恒景院子外的侍卫。
想起他们一脸冰冷目中无人的模样,喜儿就来气,十分怀疑他们一转身就会把夫人的信烧了。
只是,烧了才好呢!
她也不明白夫人怎么有胆子去招惹姑爷的,她一想到姑爷那张冷血无情的脸,晚上就会做噩梦。
时颜看着她这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思进取的丫头。”
她在这个世界没有成过亲,但从以前闲时无聊看的话本子来看,大多数女子的陪嫁侍婢都有事业心得很,天天就想着怎么帮自己夫人争宠。
喜儿鼓了鼓脸颊,一脸气愤的小模样道:“夫人要是能和姑爷琴瑟和鸣当然很好,可奴婢看清楚了,姑爷根本就没有心!
夫人初初嫁进来时,不是没想过讨好姑爷,可姑爷压根没给夫人一个正眼,还冷冰冰地警告夫人不许出现在他面前。
这回夫人不过不小心进了姑爷的书房,姑爷就差点、差点把夫人打死了!
外头的百姓说得没错,姑爷杀了太多人,早就跟我们寻常人不一般了,他没有寻常人的情感。
照奴婢说,讨好姑爷还不如就窝在这个小院里过自己的日子,夫人每天看看书睡睡觉不香吗?
就是夫人的待遇能再好点就好了!”
时颜挑了挑眉。
看来这小丫头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她还以为她家夫人是什么纯洁如白纸的人物呢。
不过,这小丫头倒是对原主忠心耿耿。
时颜低下头,把手里的书翻过一页,仿若不经意地问:“外头的百姓原来是这么评价都督的吗?”
她明明记得,在她被毒死之前,民间的百姓对恒景还是很敬仰的。
大兴朝多年来一直被北边的青耳族骚扰,青耳族好几次突破了大兴朝的防线,嚣张地直攻入大兴内腹。
可以说,百姓说起青耳族,都是又恨又怕。
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个恒景,把青耳族打得嗷嗷直叫,仓皇逃离。
喜儿想了想,道:“是啊,姑爷这么多年来一直孑然一身,不近女色,正常人都会觉得奇怪吧。
据说民间曾经有敬仰姑爷的小娘子夜投姑爷营帐,姑爷直接冷着一张脸把人送出去了,说女孩子不要这么糟蹋自己,还说自己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时颜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件事,不仅饶有兴致地道:“这样听下来,都督也不像没有心的人啊。”
这对人家小娘子不是还挺温柔么。
这样的恒景,倒多少跟多年前那个少年有些重合了。
喜儿一噎,连忙道:“可是,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据说这几年,姑爷的性子越发孤僻古怪、阴晴不定,终年都是冷着一张脸。
以前因为姑爷长得俊,有不少女子对姑爷芳心暗许,这几年别说有女子接近姑爷了,就是府里的婢女也不敢正眼瞧姑爷一眼呢!”
看着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证明自己的话没有错,时颜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说实话,在后面的日子里,她已经习惯不去关注恒景的消息了,他后来变成了什么样的人,生活有了什么变化,她统统不知道。
当初韩圻年找到她时,她不知道前路是一片黑暗,忐忑不安地带着自己身旁的四个伙伴到了宫里。
后来,韩圻年为了让她认清现实,乖乖听话,把她其中两个伙伴残忍杀害,其中一个伙伴,不知道被他带去了哪里,至今不见踪影。
她生怕韩圻年会对最后剩下的恒景下手,先他一步拜托了太皇太后,把恒景编入了去往边疆战场的军队。
恒景离开那天,她表面上装作对他漠不关心,但在大军离开的时候,她站在城楼上,看着队伍最末尾那个瘦弱却挺直如松的身影,心里一片千里冰封般的寒凉。
那时候大兴还被青耳族死死压制着,大兴几乎是举全国之力才阻止了青耳族的入侵,每年死在战场上的战士不计其数。
恒景这么一个没有背景,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小兵去到战场上,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可是,那已经是她那时候,唯一能保下他的法子了。
没有人想到,就连她也震惊的是,恒景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到了战场上,竟仿佛战神附体。
他从最开始的崭露头角到后来的大杀四方,速度太快,快到连韩圻年也没有反应过来。
她至今还记得,再次见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时,心里那恍如隔世般的恍惚。
时颜想到这里,不禁闭了闭眼,手里的书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原本以为,她跟恒景的缘分在她当初把他丢到边疆战场的时候就断了,哪里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以这样诡异的形式再次连接在一起。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后厨照常在喜儿三番五次的催促下,才送来了晚膳。
晚膳虽然简单,但荤素搭配,有菜有汤,还算不错。
看来都督府的人虽然会怠慢她,但也不至于做出不把她当人看待这种下作事。
就像喜儿说的,若她只是想过上安安定定的生活,就这样待在都督府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就在她用完晚膳就着漱口杯漱口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沉稳有力、带着某种节奏的脚步声。
时颜动作微顿,只是很快便恢复常态,把嘴里的漱口水吐了,拿起一旁的干净手帕擦嘴。
喜儿也很快猜到了正在走进来的人是谁,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慌乱,只是看到夫人这镇定自若的模样,她不禁鼓了鼓脸颊。
夫人都变得这么大胆了,她也不能给夫人丢脸才是!
很快,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门处,男人高大的身材几乎把这稍显狭窄的大门都堵住了。
只见他着一身墨色对襟窄袖长袍,腰间束一条同色绣银丝腰带。
头上的发髻用一个银制发冠固定着,冷白色的皮肤显得他面如冠玉,却又隐隐透出几分阴寒。
其实恒景是长得极好的,明明是一个成天在外行军打仗的武将,却长了一身怎么也晒不黑的冷白色皮肤,让他少了几分身为武将的粗糙,倒像个玉面书生一般勾人。
他现在是不爱笑了,时颜却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只会更好看。
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喜儿看到男人这模样,腿又不争气地抖了抖。
时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让她到门外候着后,才看向一脸阴翳的男人。
感觉到女子直直地投射到他身上的视线,恒景眉头微蹙,眼神凉薄地看了她一眼,抬脚走到长榻边坐下。
时颜暗暗吁了一口气,也走了过去。
早知道现在要抱他大腿,当初就对他好一点了!
那时候,恒景从边疆回来,她怕跟他走得太近,会让韩圻年察觉到她荒唐的外表下藏着的不良居心。
也担心因为她,本就忌惮恒景的韩圻年会更加对恒景痛下杀手,便故意对他刻薄疏远。
那时候的她多能啊,当众嘲讽他出身卑寒,故意找茬打他身边的人,甚至当面把他送她的生辰礼丢进池塘……
她眼睁睁看着恒景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到后来甚至透出一股仿佛要把她活活掐死的狠戾,心里油然而起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事到如今,她就是时颜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先不说他能不能接受这种诡异之事,要是他气头上来,直接把她掐死,她只怕真的要去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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