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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后暴躁世子只想宠妻

想飞的长毛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顾吟霜带着一身医术穿越到同名的顾吟霜身上,醒来就是就收获一个狂躁症外加老寒腿的丈夫。既来之,则安之。好吧,医术我有,治好你,然后一脚踢了你。虐渣姐,斗极品,忙的不亦乐乎。什么?渣姐想回头,虎视眈眈觊觎她的相公?行,送给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更好更乖更听话。某腹黑男人:乖,别看他们,会丑瞎眼睛的。

主角:顾吟霜,褚明泽   更新:2022-12-18 08: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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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吟霜,褚明泽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后暴躁世子只想宠妻》,由网络作家“想飞的长毛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吟霜带着一身医术穿越到同名的顾吟霜身上,醒来就是就收获一个狂躁症外加老寒腿的丈夫。既来之,则安之。好吧,医术我有,治好你,然后一脚踢了你。虐渣姐,斗极品,忙的不亦乐乎。什么?渣姐想回头,虎视眈眈觊觎她的相公?行,送给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更好更乖更听话。某腹黑男人:乖,别看他们,会丑瞎眼睛的。

《替嫁后暴躁世子只想宠妻》精彩片段

顾吟霜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冻得牙齿打颤,隔着碧纱帐看着雕花的屏风出神。

脑海中陌生的记忆,使她脑袋发胀,但也不可否认自己真的穿越了,穿越到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顾家三姑娘顾吟霜身上,占了她的身体和记忆。

“姑娘,你别想不开了,要是不愿意嫁,大不了咱们打出府去,去西北找将军和夫人,让他们为你做主,再不行咱们先翻墙出去,让顾家人找不到咱们,等节下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再替你找回公道。”

呱噪声不绝于耳,顾吟霜嘴角微动,顾家是书香门第,这小丫头张嘴就是打啊,翻墙啊,如果不是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将军之女,她还以为自己穿越进土匪窝了。

难为这小丫头牟足了劲的开导自己,只是说来说去都让顾吟霜觉得扎心了,要真有这么简单,这桩亲事就不会落到她主子头上,她主子也不会求助无人,绝望之后想不开的想跳河自杀。

想到眼下的处境,顾吟霜也很绝望,医生遇到医闹本就常见,可她是把快死的人给治的活蹦乱跳,然后人家还不满意,一拳招呼到她的头上,然后来到了这个想不开跳河的姑娘身上。

试问还有谁比她更倒霉,被自己治好的病人给打的穿越了。

“姑娘,水好了。”

顾吟霜挥手让丫鬟月见和怀夕退下,她还不习惯被人服侍着洗澡。

坐在温热的水里,顾吟霜才觉得自己真的活着,脑子里闪过原主这段时间所受的心灵折磨,顾吟霜都替她唏嘘,这也太欺负人了。

原主顾吟霜是顾家三爷的独女,顾家当家顾老爷科举入士官至内阁,从年轻时就极其看不上武将,顾家大爷二爷走的也都是文臣路线,奈何顾吟霜的爹非要不走寻常路,不单自己从戎,还自己做主娶了顾老夫人不喜的媳妇,常年镇守西北,在顾吟霜八岁时,老夫人硬是把人留在京城教导,说是教导其实就是让人自生自灭,从此原主就变成了一个受人欺负的小可怜。

迫使原主承受不住,跳河自杀,还要从逸王府的侧妃,也就是当今皇后的义妹为她的儿子求娶顾家嫡长女顾吟情说起。

顾吟情才名在外,温柔端庄,待人更是周到体贴,沈皇后找皇上求赐婚圣旨时,皇上则是想到了他一直都疼爱有加的逸王府大少爷褚明泽,就需要这样一个贤内助来平复情绪,不顾皇后难看的脸色,大手一挥就把人赐给了褚明泽。

这下顾家大房可翻了天了,要是放到三年前褚明泽没有出事时,褚明泽可是顾吟情高攀不上的,奈何褚明泽自从三年前从战场上受伤回来之后就身患奇症,稍一动气,就变得性情暴躁,对人非打即骂,有传言褚明泽必须要每天杀人,不然就会焦躁不安,以顾家对顾吟情的疼爱,就算抗旨也断不会送人去受死。

顾吟情本人寻死觅活,一哭二闹得闹了两天,两天之后,一改之前的抗拒,在老夫人处请安时暗暗说二小姐顾吟霜和她身量相仿,才情容貌更是不逊于她,结果话音刚落二小姐就欣喜过度,额头就磕到了桌角,气的顾吟情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看顾吟雪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给千刀万剐了。

接着府里就有人说其实三小姐才是和大小姐最像的一位,若是穿着打扮一样,定叫人瞧不出。

许是这话让顾吟情动了心,接着顾吟情就把目光投向了事不关己,独自发呆的原主身上,从老夫人处出门时,故意挤着原主走,原主小时候也跟着练了点拳脚功夫,力气比一般的闺阁女子大了点,故没有被挤倒,反倒是顾吟情站不稳,崴到了脚,哭哭啼啼的指责原主推她,想抢她亲事。

老夫人的心那可是偏到了肋骨,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原主一顿训斥,完了还不忘把亲事推给原主,美其名曰:大姑娘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三姑娘想嫁就便宜你了。

然后顾老大人带着顾大爷进宫请罪,说顾吟情没有福气,配不上褚逸王府大少爷,并极力推荐顾吟霜,这种临阵换人的事,皇上还破天荒的同意了。

奈何原主没有爹娘兄弟在身边,又被如狼似虎的亲人逼迫,绝望之际就轻生了。

想到这,顾吟霜拍着心口说:“你放心,我不会白占你身体的,既然他们给了你一门顶好的亲事,那我也回他们一门大礼好了。”

好在原主爱看书,医术也有涉猎,即使以后被发现也不难解释。

“月见,你进来。”

顾吟霜把需要的东西告诉月见,最后还不忘吩咐,“连夜去买,我明天要用。”

月见不明白姑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隔着热气看不真切姑娘脸上的表情,但总感觉小时候算计人的姑娘又回来了,不由得为那个倒霉的人祈祷。

顾老夫人院子里,顾吟霜脸上带着羞怯的表情道:“祖母,我明天就要出嫁了,想去看看大姐姐和二姐姐,您放心,我想明白了,都是自家姐妹,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啊。”

老夫人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顾吟霜,可惜除了女孩家提起嫁人的羞态,没有一点愤忿的神情,想着事情也不会因为她去看一趟而改变便同意了。

就在顾吟霜临出门前,还不忘敲打她,“这桩婚事给你是最好的结果,现在你想通了,对你的陪嫁,祖母是不会厚此薄彼的。”

顾吟霜翻了个白眼,画外音不就是让我别作妖吗?皇上赐婚,你敢少我的陪嫁吗?还真是护得的紧,就怕你护不住。

顾吟霜带着月见和怀夕出现在芙蓉院时,顾吟情的大丫鬟倩儿快速进屋,心腹丫鬟怜儿拉着脸,看着顾吟霜像是看到敌人一般,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出口的话更是难听,“三姑娘得了婚事,是来看我们姑娘笑话的吗?”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月见最是看不惯他们这种嘴脸,明明是他们不要强加给姑娘的,气的要上来打怜儿,被顾吟霜拦下,怜儿的声音并不小,顾吟霜眼神扫过没有动静的屋内,想必是这主仆甩掉亲事一身轻松了,心下得意,商量好来恶心自己的。

顾吟霜低下头,在手腕处狠狠地掐了一把,嘶,真疼,再抬眼时,已是泪眼婆娑,满脸的自责和委屈,对着屋内大声说:“大姐姐既舍不得婚事,我就是拼死也要让祖母把婚事还给你,何苦让一个丫鬟作践我,我,我这就去祖母处。”

顾吟霜说完转身就走,一旁的怜儿傻眼了,这三姑娘今天怎么不逆来顺受了,姑娘好不容易才摆脱亲事,若是三姑娘再去求了老夫人,大太太还不得剥了她的皮,怜儿慌张的去拦,顾吟霜像是泥鳅一样一下子闪了过去,眼看就要出了院门,顾吟情拖着扭到的脚,快速的追了出来,一把拉住顾吟霜的手说:“三妹妹,三妹妹不要生气,是这丫头替我委屈,说话才难听了些,既然祖母已经选了三妹妹,姐姐也是祝福妹妹的。”

顾吟霜看着顾吟情比正常人走的都快的腿,心想这腿想必也是装的吧,敷衍成这样还能达到目的,还真是受宠。

脸上好不容易留下的泪,顾吟霜擦都不擦,红着眼睛,反手握住顾吟情的手,姐妹情深的说:“大姐姐还是委屈的吧,你放心,妹妹就算是跪也要让祖母收回成命。”

顾吟情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看着油盐不进的顾吟霜,恨不得把她的手给甩到一边去,“哎呦,脚腕又疼了,劳烦三妹妹把姐姐扶进屋里。”

作为顾吟情的好妹妹,顾吟霜不仅把人扶进了屋,还不遗余力的要给她上药,顾吟情一再推辞都没能打消顾吟霜的热情。

最后顾吟情忍着火辣辣的疼,面带笑容的目送顾吟霜出了芙蓉院,带看不见人,脸就沉了下来,然后一巴掌扇向了怜儿。

“活该,让她气姑娘。”

隔了一堵墙声音也听得格外的清晰的巴掌声,想必是用了十成的力气,要不是地方不对月见就要拍手称赞了。

怀夕四处张望见没人之后,小声的说:“姑娘,你刚刚把银针揉进了大姑娘的脚腕,看大姑娘疼的扭曲却还要装成轻松的样子,真是痛快。”

顾吟霜脚步不停,“大姐姐都愿意把婚事让给我了,给她揉一揉脚我还是愿意的。”

顾吟霜的确把银针揉进了顾吟情的脚腕,而且她还加了点东西,前两天只会隐隐作痛,很容易就会被忽视,第三天开始会让人生不如死,算是送给原主的第一份礼物吧!

顾吟霜脚步轻快,现在她要去送第二份礼物。

芭蕉阁

是二姑娘顾吟雪的院子。

顾吟霜一脸心疼的看着顾吟雪的额头,完全挡去了她的视线,怀夕则是站在顾吟雪的丫鬟旁边,月见手下动作极快的把手里的东西加到了顾吟霜祛疤的药里,对着顾吟霜说:“姑娘,老夫人说今日事多,让你坐一会就赶紧回去。”

顾吟霜恋恋不舍的拉着顾吟雪的手,“祖母有命,妹妹就先回去了,二姐姐一定要认真擦药,这样伤口才不会留疤。”

出了芭蕉阁,主仆三人相视而笑。

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顾吟霜又不是原主,倒没有什么伤感,反正对她一个穿越人士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对于要嫁的逸王府大少爷也没有过多的恐惧,大不了就丧夫守寡呗,没有男人,她就独自美丽。

许是顾吟霜的改变让月见和怀夕觉得不真实,姑娘轻生跳河的恐惧还没有消去,胆颤心惊的守了顾吟霜一夜,直到喜婆来梳妆。

梳妆台前,顾吟霜看着铜镜中陌生的脸,不得不说这张脸生的够美,皮肤白皙有光泽,宛若凝脂,不上妆唇就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眼眸清亮,而且长相不似大家闺秀的柔弱,柔弱中带有一丝倔强。

嬷嬷是顾大太太的人,站在一边脸上都难掩惊艳,都说大姑娘美若天仙,可是不显山露水的三姑娘好像更胜一筹。

帮顾吟霜打扮的嬷嬷都不知该如何下手,毫无瑕疵的脸,显得妆容都变成了累赘,只是今天的新嫁娘好似少了份娇羞,嬷嬷便给顾吟霜只打了淡淡的腮红。

丫鬟伺候顾吟霜穿上嫁衣,挽了发髻,御赐的凤冠霞帔戴上的一瞬间,顾吟霜差点承受不住重量趴在梳妆台上。

嬷嬷眉头紧拢,心下不悦,“三姑娘身份高贵,礼仪更要周全,这样才不会丢我们顾府的脸。”

顾吟霜也不生气,动了动僵硬的肩膀,伸手就要去拿掉头冠,在铜镜里和嬷嬷对视,淡淡道:“论礼仪,大姐姐最是出彩,只有大姐姐才可配的上这御赐的凤冠霞帔,不若,还是还给大姐姐好了。”

嬷嬷目光闪了闪,她是受大姑娘的意,要给三姑娘一些膈应,就是借给她十个胆,也不敢在今天坏了大太太的好事。

顾吟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就料定嬷嬷不敢自作主张的教训自己,当下更是随心所欲起来,“滚下去,看到你我就不想出这个门。”

嬷嬷敢怒不敢言的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换了一个人接着给顾吟霜梳妆。

顾吟霜出嫁大房,二房更是没有一个人来这里,而老夫人更是连样子都不愿意做,直接传话过来不用去拜别,刚好前院催的急,顾吟霜直接就被扶进了花轿。

对于这桩婚事,褚明泽同样不喜,对于皇上宠爱的人,没人敢挑他的错处,迎亲不亲自来也就罢了,花轿刚出顾府大街就速度极快的往前冲,颠簸的顾吟霜左摇右晃,头上的珍珠面帘在摇晃中直接就散了。

饶是顾吟霜再有抗压能力,颠簸的也快吐了,“让花轿停下来,我快要吐了。”

喜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迎亲的,跟着花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被顾吟霜的话吓得不轻,“姑娘,你可不能吐在花轿里。”

她当然知道不能吐花轿里了,那恶心的还不是她自己。

喜娘赶紧让轿夫消停一点,轿夫面无表情的说:“姑娘还是忍一忍吧,过了少爷要求的时辰,花轿可就进不了逸王府大门了。”

他们听吩咐办事,而且办的还是为顾吟霜好的事。

喜娘没办法,悻悻的回来劝顾吟霜忍一忍。

顾吟霜坐在花轿里,被颠来倒去的,胳膊后背不知被撞了多少次,最可怜的是额头,磕在轿沿上咚咚直响,忍不住自嘲今天的锣鼓队完全可以撤掉了,她是自带音乐出嫁。


所幸,在轿夫的努力加速下,逸王府很快就到了,顾吟霜还没有来得及压下心头的恶心,花轿里就被扔进来一只鸡,接着顾吟霜就被人给拖出花轿。

然后锣鼓喧天,礼炮直响,几乎把顾吟霜的耳朵给震聋了。

接下来礼节一应俱全,跨火盆时,顾吟霜的胳膊被拉她的嬷嬷给狠狠地掐了一下,她下意识一跳,挂在头上本就岌岌可危的发冠终是承受不住落了地,冠上那颗最大的红宝石在地上一弹一弹的跳了好几下,最后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碎了。

一块

两块

......

呃,渣渣。

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

静的人心慌。

这可是当今皇上御赐的......。

挂在头上的珍珠面帘,要掉不掉的,除了让顾吟霜丢人以外,还能隔绝阴沉的视线,反正她也不在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整个过程都由顾吟霜和她怀里的公鸡共同完成。

送入洞房。

然后顾吟霜就被推进了柴房,那里不但有柴,有水缸,还有等待着自己的月见和怀夕。

顾吟霜抱着公鸡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看着几只由于受到了打扰出来打探情况的老鼠。

柴房阴暗潮湿,还有一股的霉味,她可不准备今天在柴房过夜。

月见气急败坏的对着外面看守的人说:“我家姑娘是皇上赐婚给大少爷的,你们怎么能把我家姑娘关在柴房呢?”

两个婆子狠狠地剜了一眼顾吟霜,面带唾弃,害的我家侧妃和二少爷成了笑柄,把你们关进柴房都是轻的。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顾吟霜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看着手里的大公鸡说:“抱歉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起锅。

烧油。

一番操作看的月见和怀夕直咋舌,他们怀疑姑娘被气傻了。

烤鸡的香味不一会就飘出了柴房,吸引来了人。

知道门外又趴来了苍蝇,顾吟霜一边翻着手里的鸡,一边看着两个丫鬟气鼓鼓的脸笑着说:“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是好事,柴房是脏点乱点,但怎么都比进新房去送死好啊!”

月见和怀夕两脸问号,呆呆的看着他们姑娘。

柴房还比新房好?姑娘疯了吗?

门外的脚步声走近,就听顾吟霜的声音清晰传来:“你们想想,那逸王府的大少爷是什么情况,狂躁,打人,运气不好的话搞不好咱们主仆连命都没有了,我倒是宁肯待在这里,至少小命是保住了。”

月见和怀夕觉得姑娘说的有道理,俩人便往火堆旁挪了挪,顿时觉得身上暖烘烘的,看着这脏乱的柴房也顺眼多了,期待着姑娘手里的烤鸡烤好。

门外的婆子听完顾吟霜的话,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真心觉得比起柴房好像把她送去大少爷的身边更难过。

接着柴房的门被粗鲁的打开,婆子拉起地上的顾吟霜就往外走,那力道不是夸大,是真的拉起来就走,都不用顾吟霜自己迈步。

月见和怀夕扒着门框,努力把她们姑娘往里拉,婆子的力气大,她们又怕扯疼姑娘,便不情愿的跟着走。

刚靠近新房就听到一声声隐忍的怒吼,和东西推倒的声音,婆子像是害怕屋内的人出来,直接把顾吟霜给推进了新房,顾吟霜被推的脚步踉跄,险些栽了跟头。

月见和怀夕想跟进来扶她,也被不知哪里闪出来的护卫给拦住了,新房的门应声而关,几乎是瞬间顾吟霜的脖子就被一双大手给掐到了。

“咳咳!”

“姑娘,你怎么了?”月见和怀夕被逼着朝后退,可他们分明听到姑娘的声音不对。

顾吟霜脖子差点断了,一手扣着脖子上的手把脉,一手夹住银针,借着微弱的月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对面的人扎去,掐在脖子上的手瞬间失了力道,顾吟霜听到对面的人倒下了,可能还撞到了哪里发出咚的一声,那声音听的她觉得脖子都不疼了。

黑不隆冬的屋内,顾吟霜对环境也不熟悉,想去点灯,刚走了几步就踢到了不知名物件,没办法又退了回来,然后又踩到了软软的物件,来来回回过了几趟,还是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窗外的江离看着大少爷被少奶奶踩了几次的手,嘴角狠狠地抽动,自觉的为少奶奶点亮了蜡烛。

屋内的灯自动亮了,顾吟霜也不纠结,这才弯腰打量起躺在地上的人,只一眼就被男人的容貌给狠狠惊艳了,这男人好看到哪怕脸色苍白,额头带伤(顾吟霜是不会把着伤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足以让满是红色装饰的屋子黯然失色,顾吟霜难以想象他要是睁开眼睛,气色盈润的站起来走路,那该是有多俊美。

顾吟霜比划着该怎么把人给拉到床上,男人额头有针,不方便下手,还是拉脚方便,呃,第一次没拉动,“想不到这人看着挺瘦,竟然那么沉。”

顾吟霜使出吃奶的力气,额,这次就拉动了,就是额头的伤口直接给他磕对称了,顾吟霜在红肿处按了一下,别说,还挺好看。

那按压的力道,江离觉得自己的额头也疼了,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少爷减少痛苦。

屋内突然出现一个人,顾吟霜尴尬的收回按压的手,试探的解释道:“呵呵,如果我说是帮你家少爷检查伤口,你信吗?”

江离:......

少奶奶肯定是觉得我人傻好糊弄。

江离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少奶奶要把少爷送到哪儿去?”

顾吟霜指了指床,刚要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就发现褚明泽已经躺在了床上,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顾吟霜无语死了,她有那么可怕吗?“好歹把他衣服脱了再走啊!”

刚从窗口处出来的江离听到顾吟霜的话,脚下踩空,差点摔倒,稳住身体回头就看到少奶奶竟然在扒少爷的衣服,又拉又拽的,看的来着急的很。

江离看的目瞪口呆的,难道少奶奶是打算趁着少爷昏迷,抓紧时间圆房吗?

想到王爷对少爷的期待,江离准备把窗户关上,他怕少奶奶放不开。

顾吟霜发现褚明泽的腰带怎么也打不开,一转头就看到关窗户的江离,“那个,能再帮个忙吗?这腰带我解不开。”

江离:......

江离以面无表情来掩饰内心的尴尬,硬着头皮帮少奶奶把少爷的腰带解开。

“把裤子也脱了吧,我怕等会搬不动,还要麻烦你。”

怕少奶奶放不开的江离: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江离把少爷的裤子褪到一半就被喊停了。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江离这会儿很是庆幸作为暗卫的表情管理训练,快速跳出窗外,并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远离少奶奶,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顾吟霜在褚明泽裸露的腹部按了按,那手感,绝了。

呃,错了,这不是重点。

顾吟霜把不远处的小油灯拿了几台放到床边的小几上,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捻了银针在油灯上过了几下,就以迅雷之势往褚明泽的胸口扎去,接着又一同样的手法连下了七针才停下。

刚刚在褚明泽掐她脖子时,她就给褚明泽把了脉,发现他是中毒了,并且身体里还有寒症,想必是毒发暴躁时,是以寒冰压制的。

这毒对于顾吟霜来说并不难解,施两次针,再喝七天药清理余毒就无碍了,就是这寒症时间会久一点,要是放到三伏天半个月也就搞定了,只是现在是寒冬腊月。

褚明泽的指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黑紫,顾吟霜取来银针在他指尖扎了一下,黑色的血徐徐流出染黑了脚边的小塌。

顾吟霜把褚明泽身上的针一根一根的拔起,头上早已出了一层虚汗,想着褚明泽短时间内不会再暴躁,便把他头上的银针也一起起了,突然眼前发黑,一头砸到了褚明泽身上。

针灸本就是耗费心神的,原主的身体跳河之后还没有恢复,故才承受不住精神消耗。

褚明泽感觉胸口像是压了重物,让他喘不过气来,额头还疼的厉害,醒来发现还在自己床上躺着,他还没忘刚刚自己毒发,还掐了一人的脖子,正想喊江离询问为何不把自己送进冰库,就发现胸口压了重物不是自己的错觉,是真的趴了个人,在自己身上。

褚明泽下意识的就想把人推开,只是胳膊实在无力,不仅没能把人推开,反倒变成了抱着身上的人。

顾吟霜只是有些头晕目眩,倒也没有昏死过去,声音软绵无力的说:“把你的爪子拿开。”

褚明泽咬牙用力想抬起胳膊,可是胳膊还是在人家的腰间纹丝不动,正想说些什么找回场子,就被身上的女人给差点气吐血。

“算了,弱鸡一只,你要是能成事,猪都能上树了。”

褚明泽暴躁的想杀人,但是刚刚经历毒发,即使逼出了毒素,一时也恢复不了力气,刚刚下意识的动作抬起胳膊已是极限,可是这女人......着实太气人了些。

“你也可以自己离开。”褚明泽咬牙道。

顾吟霜趴了一会儿,头晕的感觉已好了大半,听了褚明泽咬牙切齿的声音,直接转头面向褚明泽,胳膊支起头,娇艳的脸上满是笑容,放在褚明泽胸口上的小手也不安分,不停地打着圈圈,声音娇俏,“不嘛!今天可是你我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

胸口的小手不停作乱,褚明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声音僵硬道:“你休想!”

顾吟霜动作不停,“夫君真是绝情,若是有千金,奴家也当今夜过了。”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褚明泽忍了,“江离给她一万两银票。”

看着从窗口处飘落的银票,顾吟霜傻眼了,没想到这银子挣得那么容易,屁颠屁颠的去捡起来踹到口袋,轻咳一声,这才正色道:“你的毒我能解,你的病我也能治,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褚明泽的脑子还处在眼前的女人捡银票的画面,落在顾吟霜的眼里就是不相信她,气不过,顾吟霜手一抬,一根银针朝褚明泽膝盖的反射弧扎去。

猝不及防,钻心的疼痛袭来,褚明泽的腿不受控制的踢了一下,震惊的抬头看着顾吟霜,“怎么会......”

褚明泽在每次毒发时进冰库压制,腿部早已受寒,毒发之后的知觉变得很是迟钝,没想到眼前的女人仅靠一根银针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顾吟霜得意一笑,眼角处绽放的笑如花朵绽放,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做个交易如何?”

褚明泽的表情也变得郑重,“说。”

顾吟霜收起银针,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皇上是为你和顾家大小姐赐的婚,因为种种原因,换成了三姑娘,我知道你不愿意娶我,巧了,我也不愿意嫁给你。”

看着褚明泽没有变化的脸色,顾吟霜继续说:“既然咱们都不如意,不如,我帮你治病之后,你给我和离书,咱们好聚好散。”

顾吟霜说着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月后,风光送我出逸王府大门,到时候男婚女嫁,咱们各不干涉。”

“同意的话,我就给你开方治病,保你活蹦乱跳活到九十九。”

不同意我就给你下毒,新婚之夜丧夫守寡,好像也很不错。

褚明泽认真看着顾吟霜的脸,努力的想找出她欲擒故纵的痕迹,可是眼前的女人满脸的真诚,褚明泽不禁有些自我怀疑,难道是脸不好看了,能力不出众了,行情不好了,“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我同意!”

顾吟霜没有注意褚明泽话里的意思,开心的拿起他的手击掌,然后也不管褚明泽满脸的疑惑,端起桌上仅剩的一盘糕点就吃,她快饿死了,早上就没有吃饭,刚刚的鸡还没烤好就被丢到了这里。

原本新房里还是摆了几样糕点的,可是褚明泽狂躁起来把东西都给砸了。

顾吟霜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了还有话没说完,跑到褚明泽床边,嘴巴里塞了满嘴的糕点,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喷了褚明泽一脸,赶忙胡乱的给褚明泽擦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脸上的糕点没擦掉多少,倒是又喷了不少,气的褚明泽咬牙,“先吃完。”

顾吟霜急着保证自己的权益,一口吞下了嘴里的糕点,结果悲催了。

“嗝!”

褚明泽感觉他可能又毒发了,不然为何又暴躁了呢?“江离!”

很快窗台处又出现一个托盘,上面有水壶,水杯。

真是贴心。

顾吟霜喝了两杯水,满足的接着说:“刚刚忘记说了,在这两个月的婚姻存续期,你必须给我应有的体面,必要时候扮扮恩爱什么的,反正是怎么和谐怎么来。”

看着顾吟霜手里亮起的银针,褚明泽无力的望着床顶的雕花,放弃了反抗,“依你。”

顾吟霜高兴的一拍手掌,对着窗外喊:“江离,笔墨伺候。”

使唤的倒是挺顺手。

不一会儿,顾吟霜甩出一张鸡挠狗爬的药方,看的褚明泽一阵眼疼,摆手让江离去抓药。

顾吟霜一转头带着贼兮兮的笑,对着褚明泽伸出魔爪,“咱们来治腿吧!”

顾吟霜把褚明泽的裤子一把退下,奈何褚明泽浑身无力,反抗不了,只能屈辱的闭上了眼睛。

紧闭的大门被推开,急切的声音传来,“大哥,你不能拿大嫂......”

褚朝颜看着新进门的大嫂趴在大哥腿边,大哥还,还不穿......整个人都傻了,“发泄。”

顾吟霜看着突然闯进来长相秀美的小姑娘,笑着招手,“嗨!”

褚明泽觉得他的病不用治了,他快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后牙槽隐隐作痛,“还不快给我盖上。”

“哦哦,不过被子被你给扔了。”

跟着褚朝颜过来的李妈妈看到这幅场景,快速的把他们姑娘给拉了出去,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江离。”

“江离买药去了。”

褚明泽心口发闷,一口气上不来,差点翻白眼,顾吟霜都替他尴尬了。

再说褚朝颜被李妈妈拉走之后,不安很,“李妈妈,大哥不会把我给扔了吧!”

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李妈妈想笑又担心,大少爷丢了那么大的脸,她也很不安啊!但是看那架势这新来的少奶奶的确是有些本事的,王妃应该会很高兴。

其实说起来也不怪褚朝颜鲁莽,是她意外听到侧妃的心腹嬷嬷说大哥又发狂了,她是担心大嫂被伤害才跑过来的,没想到......

江离买药回来,迎接他的是大少爷仇视的目光,看得江离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得罪大少爷了。

褚明泽泡完药浴体力不支早就昏了过去,顾吟霜累的骨头都快散了,也没计较俩人是不是躺在一张床上。

一大早,顾吟霜是屋内人走路的声音吵醒的,还不待她有反应,身边就传来一道满含怒意的男声,“滚!”

男人?

登徒子?

顾吟霜反应奇快,一脚把人给踹了下去,踹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嫁人了,刚踹的人是他的新婚丈夫。

褚明泽一时不察就掉到了地上,对着顾吟霜怒目而视。

一众丫鬟和婆子:......

为了他们大少爷的面子,飞快的退了出去。

顾吟霜理亏,“那个,我说我忘记了,你相信吗?”

褚明泽咬牙,“你觉得呢?”

顾吟霜假笑,“呵呵呵。”

门外的人不敢进来,直接在外面喊道:“大少奶奶,侧妃说了,作为新妇就得守新妇的规矩,我们逸王府可不是西北的泥腿子,只要人活着就得去敬茶。”

顾吟霜听出来了,这婆子就是昨天把自己推进柴房,又送到这里的人,还有这个侧妃,哪都有她,这嫌弃我就算了,还敢内涵我爹。

顾吟霜把一旁的白帕子小心的铺在床上,懒洋洋的声音道:“月见,怀夕可在?”

月见和怀夕昨晚就被姑爷的侍卫给直接送到了房间,她们不放心姑娘一大早就守在了门外,俩人齐齐道:“姑娘,我们在。”

“把门外乱吠的东西给我打出去。”

二人从见了婆子以后,不知道甩过去多少眼刀子了,这会儿听姑娘的吩咐,心下有些犹豫,毕竟他们姑娘还要在这里生活。

没听到声音,顾吟霜又道:“爹他镇守西北是为我永安守疆土,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是他们爱国,今日被一个下人这么诋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逸王府的主子们的想法呢,咱们这是维护王府的声誉,你们只管打,打完了还有赏钱呢。”

月见怀夕再无顾虑,他们本就学了一些功夫,力道更是用了十成十,狠狠的往婆子脸上招呼,打的婆子狼狈抱头跑出了柏林院,直呼大少奶奶要打死人了。

二人打的十分解气,完了还不忘问江离去哪儿领赏钱。

江离嘴角抽搐,生怕伸出的手朝自己打过来,赶紧领着人去了管家处。

再说屋内褚明泽看到顾吟霜拿出的带血的元帕,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不过他是气红的,伸出带着血迹的手指道,“所以这就是你用簪子扎我的目的?”


昨晚褚明泽泡药浴时,顾吟霜突然跑过,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他都浑身不自在了,然后拿起簪子就朝他手指上戳,他还天真的以为是为他排毒,没想到......

顾吟霜被抓包,直接当成没听到,对着门外道:“来人!”

丫鬟端着托盘进来,没敢去看躺椅上的大少爷,看着顾吟霜的眼神怯生生的,刚刚大少奶奶的丫鬟打王妈妈时她就站在旁边,她害怕。

顾吟霜看在眼里,有些心累,只要别人不欺负到她头上,她还是很和善的,现在给人留下一个不是善茬的印象,真是意外之举。

丫鬟小心翼翼的给顾吟霜穿好衣服,还梳了一个很漂亮的发髻,戴上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饰,看着铜镜里的人,美的顾吟霜都晃了眼。

丫鬟忍不住夸赞,“少奶奶真美!”

褚明泽更是看呆了,怕被顾吟霜发现,就假装咳嗽。

顾吟霜穿戴整齐之后,丫鬟就准备服侍褚明泽,被他给拒绝了,“让她来给我穿就好了。”

顾吟霜四处望了望,发现再没有其他人,指着自己道,“你是让我给你穿衣服?”

“不然呢?娘~子。”褚明泽道。

好吧,是她说的要给她应有的体面,给夫君更衣更显得夫妻和睦,恩爱非常。

穿就穿吧,衣服而已。

顾吟霜想的很好,但是古代的衣服可不像现代那样上下,里外,前后分明,硬着头皮把衣服给穿上后,又在腰带处作了难,实在没辙了,就胡乱的缠了几圈。

“好了。”

早饭也已摆好,顾吟霜刚走了两步,就被喊住了,“娘~子”

声音里的笑意说不出的欠揍。

顾吟霜忍着脾气回头,顿时一头黑线,好吧,不怪褚明泽。

褚明泽好整以暇的伸开胳膊等着顾吟霜重新给自己系腰带。

顾吟霜一个手不稳,直接把腰带打了死结,眼神瞄了褚明泽一眼,发现他没发现,便放心的直起身,“好了。”

俩人来到桌前吃早饭,因为不熟悉,谁也没有说话,一顿饭吃的很是清静。

吃完早饭,就该去敬茶了,快出门时,顾吟霜直接把手塞到褚明泽的手里,褚明泽下意识的就想甩开,顾吟霜手指在褚明泽的手心里挠了挠,小声提醒,“有人。”

褚明泽咬牙反手握住手心里做乱的小手。

紧紧的握住。

顾吟霜吃痛,还要装作娇羞幸福,温柔道,“相公,我手不冷,不用暖的。”

相公......

谁许她这么喊的?

还喊的那么缠绵!

褚明泽看着她,“我怕你冷。”

说完又加重了力道。

顾吟霜也不生气,一根银针对着褚明泽的胳膊招呼上去,巧笑倩兮,“我手不冷的,不用握那么紧。”

又是毫无防备,褚明泽不偏不倚的挨了一针,就感觉胳膊像是被人卸了,除了疼没有一丝力气,他猛然看向顾吟霜,“你......我知道了。”

顾吟霜很是满意褚明泽的态度,手一动,就把银针收了回来,笑颜如花道,“快走吧我想早点给长辈敬茶。”

褚明泽清楚的感受到胳膊上的疼痛消失,力道慢慢的回来,再一次感受到顾吟霜的医术,也不再作妖,一路牵着顾吟霜的手往长青院走去。

长青院。

是逸王府老夫人的院子。

正堂内,王府的主子们都齐聚一堂,都在等着顾吟霜和褚明泽来敬茶。

听说大少爷刚醒就被大少奶奶一脚踹下了床,以大少爷的脾气,会不会陪着来敬茶都不一定。

见褚明泽牵着顾吟霜的手进来,一个个都震惊的不轻。

尤其两人都穿着红色的衣袍,模样都生的绝好,看上去给人一种天造地设的相配感觉。

逸王妃端坐在那里,眼底泪花闪烁,想到今早见到的元帕,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她儿子的身体,昨夜二人能同房,这会儿能面色红润的站在这里,这都多亏了顾吟霜的主动啊。

见顾吟霜小手通红,她赶紧把手里的暖壶递给顾吟霜,对着儿子哂怪,“都成亲了,还不知道心疼媳妇。”

这就是拜他所赐!

顾吟霜飞快看了一眼褚明泽,一脸娇羞,“相公一直都有握着,是天气太冷了。”

褚明泽看着红霞满脸的顾吟霜,要不是他亲耳听见,亲身经历了顾吟霜要和离书,他真的要以为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了。

一个娇羞护夫,一个神情注视,看在众人的眼里那是含情脉脉,如胶似漆。

一时间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侧妃沈菀看着顾吟霜神色不明,语气更是不明,“哟,瞧咱们大少奶奶温柔小意的可人模样,不愧是顾家老夫人教养出的女儿。”

也难怪沈菀阴阳怪气,顾家大姑娘原本是她为煜儿看上的,结果皇上把人赐给了褚明泽,她咽不下这口气,昨晚派人给顾吟霜难看,没想到她毫发无伤,今早还能让丫鬟打伤她的心腹,结果王爷还给了赏钱,这就是打她的脸。

顾吟霜看也不看侧妃沈菀,靠近褚明泽小声说:“你莫不是带我来错地方了?”

褚明泽不知她为何这么说,便没有结话,顾吟霜也不等褚明泽说话便接着说:“她说话的语气好像西北勾栏瓦肆里妈妈的语气啊!”

然后顾吟霜好似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又连忙摆手,“我可没进去过,是隔了好远都能在门口听到的。”

屋子里憋笑的声音很是明显。

沈菀气的握紧了拳头,她的声音尖细清脆如黄莺,这一直以来都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就连王爷每次去她那里都会让她唱几曲,可是却被顾吟霜说成妓院里的老鸨,这她那里忍得下,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老夫人身边的许嬷嬷让新人敬茶了。

顾吟霜这才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

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逸王府有几分了解。

逸王是异姓王,手握重兵,威名赫赫,加上从小和皇上一起长大,颇得皇上的看重,更得皇后的看重。

褚明泽的生母也就是逸王妃是嫡妻正妃,但逸王还有一个侧妃,乃当今皇后的义妹,说是义妹其实从小就养在沈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沈家人,据说这位侧妃歌喉动人,深得逸王的心,越过王妃独掌管家之权。

顾吟霜的目光刚落到侧妃身上,侧妃本就阴冷的脸就更阴沉了,呵斥道,“还不跪下。”

顾吟霜知道侧妃因为皇上指婚丢了脸,把气撒到自己身上,刚才自己又怼了她,能对自己有好脸色才怪,现在她不顾老夫人的话就朝自己发难,还真是迫不及待。

顾吟霜道,“我犯了什么错要跪下?”

侧妃气的面容扭曲,“你弄坏了皇上御赐的凤冠,该当何罪?”

顾吟霜嘀咕,“又不是故意的。”

侧妃直接被气笑了,“那可是御赐之物,是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算了吗?”

“碎都碎了,除了算了,还能怎么办?”顾吟霜不在意的说。

侧妃本就生气,看着顾吟霜毫不在意的懒散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还没见过这么不把御赐之物当回事的人,如此蔑视圣物,打你几十大板都是轻的,要你的命都使得!”

顾吟霜看着褚明泽,声音带了一丝不安,“真的这么严重吗?”

褚明泽不知道她又准备唱哪出,配合着点了下头。

下一秒,就见顾吟霜对着侧妃身后被打成猪头的嬷嬷道,“那我可救不了你了。”

褚明泽:......

一屋子人眼睛都瞪圆了。

王妈妈更是惶恐的跪在地上,“少奶奶莫要冤枉老奴。”

侧妃气的脸色铁青,“凤冠上的宝石是你摔碎的!”

顾吟霜眨眨眼,极其无辜的说:“她负责搀扶我,就有义务保护我以及我身上的物件,我颠簸的头昏脑涨反应不过来,难道她也老眼昏花看不清我头上的御赐之物摇摇欲坠吗?把御赐之物置于危险之地,的确该罚!”

站在侧妃一旁的姑娘脸气的鼓鼓的,忍不住帮腔道,“东西带在你头上,就是你的责任。”

这姑娘叫褚明珠,是沈氏的女儿。

顾吟霜本来想着还要在逸王府住上两个月,弄得太难看容易让日子过得不痛快,但是谁都想欺负她,这是不可能的。

撕破脸我很会。

顾吟霜淡淡一笑,“本来我也不想说,不过总要给皇上一个交代不是,凤冠是我大伯娘派人给我带到头上的,可以去问问是否戴稳?花轿一路颠簸,路人都瞧见了,可以查查是何人指使;搀我的嬷嬷掐我,我才受惊跳起,可以问问行为目的,”

眼见地上跪着的嬷嬷还想狡辩,顾吟霜又道,“我胳膊上的青紫印迹还没有消,可以找人来验。”

嬷嬷瞬间闭嘴。

不紧不慢的语气,却让大堂里的某些人变了脸色。

逸王环视众人,多看了顾吟霜两眼,不轻不重的放下手里的茶盏,“敬茶吧。”

丫鬟取来蒲团摆在逸王府老夫人跟前。

身为现代人,顾吟霜还真的没有跪过什么人,内心很是抗拒,但也不得不入乡随俗。

顾吟霜跪在蒲团上,十分恭敬。

“祖母,请喝茶。”

老夫人手里拨弄着佛珠,却并不接过,没看见似的,顾吟霜脑子没病,这不是有意打压就是对自己不满,立威呢。

顾吟霜的这副身子跳河之后还未恢复,加上昨晚并未睡好身子虚的很,举了这么一会儿就胳膊酸的厉害,就这还不知道要举多久,她知道这是褚明泽的亲祖母,只要不是个奇葩,总是心疼大孙子的。

顾吟霜看向褚明泽,小声说:“我知道你膝盖受不住,可是祖母她年纪大了,反应有些迟钝是正常的,作为小辈你要理解,再忍一忍哈。”

褚明泽额头颤了下。

她可真敢说。

大可不必如此为他着想。

顾吟霜挑眉,锅该甩就得甩。

顾吟霜心疼的看着褚明泽,然后,手里一轻,老夫人就伸手接了茶盏。

顾吟霜说的小声,离得远的人听不清,老夫人又不是真像顾吟霜说的老的不行了,听的是一清二楚。

哪有新妇第一天进门就把夫君踢下床的,本来想着替孙子出出气,可是新媳妇进门敬茶反应迟钝不能接这话要是传出去,她还丢不起这个人。

老夫人给了顾吟霜一柄玉如意,关切的看着褚明泽道:“泽儿身体不好就快点起来吧。”

“相公,我来扶你。”

顾吟霜伸手就要扶褚明泽,要不是她指尖闪烁的银光,褚明泽就信了。

膝盖和胳膊是有记忆的。

不敢让你扶。

褚明泽快速站起,道,“还是我来扶你吧!”

抬头就被老夫人狠狠剜了一眼。

老夫人:没出息,夫纲不振。

褚明泽:......

可是她有银针。

接下来该敬逸王和王妃了,顾吟霜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丫鬟把蒲团摆在了王爷和侧妃的面前。

顾吟霜疑惑的看向褚明泽,只见他俊美的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像极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顾吟霜知道逸王府沈氏仗着皇后的关系,一直在掌中馈,可她到底也只是个妾而已,这敬茶安排就是羞辱人的。这不仅是打王妃的脸,也是把褚明泽这个大少爷还有她这个新进门的大少奶奶的脸放到地上踩。

褚明珠刚刚被顾吟霜给落了脸面,这会儿别提有多得意了,他娘是侧妃不假,却是有诰命得的,而且是逸王府的当家主母,还有她姨母那可是皇后,连老夫人和王妃都不敢拿她娘怎么样,她一个新进门的大少奶奶又算什么东西呢,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回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褚明珠的得意和挑衅,顾吟霜没法当成看不见,还有沈氏,刚刚气的脸铁青,脖子爆筋,这会儿一副漫不经心的等她敬茶,一会儿还不知道怎么给她立规矩呢。

顾吟霜看向王妃,发现她面色平静,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习以为常了,倒是逸王眉头微拢,面色不虞,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

切,还真是够纵容的,宠妾灭妻,既然逸王府不讲规矩,那她也不讲呗,反正是和他逸王学的。

顾吟霜心里怒气翻腾,面上不显,小声的和褚明泽嘀咕,“你们家的规矩好生奇怪,一个妾竟然要排在王妃前头。”

语不惊人死不休。

直白的话不仅把屋子里的其他人给整蒙了,褚明泽也不例外。

妾?

这女人还真是敢说。

明着说沈氏是妾的她还是第一个。

虽然的确是妾。


老夫人的眼里有光闪过,不顾沈氏猪肝色的脸色,指着摆谱团的丫鬟说:“如此不懂规矩的丫头,来人,把人给我拉出去,打六十大板,要不是大少奶奶新进门不宜见血,就冲你这主次不分的错,就是把你杖毙都不为过。”

顾吟霜嘴角抽搐,要不要反应这么快。

六十大板也不能活人的好不好。

接着,老夫人身边的许妈妈亲自把蒲团放到王妃那里,褚明泽又把茶盏递给顾吟霜,示意她敬茶。

逸王满意的喝完了茶,还不忘夸赞一句,“好茶。”

拿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顾吟霜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王爷明显的情绪高涨,把普通的茶喝出了酒的气势。

难道媳妇茶还能喝出别的味道来?

轮到褚明泽敬茶给王爷敬茶时,顾吟霜觉得他很是敷衍。

王爷脾气挺好。

接下来是王妃,对于这个发现自己手红就认为自己手冷的美丽妇人,顾吟霜特别有好感,也就格外的诚心。

接下来是二房二老爷,二太太,三房三老爷,三太太,对于沈氏,谁也没提再让顾吟霜敬茶的话。

敬完长辈,再是府里的小辈,到褚朝颜时,小姑娘不好意思看他们,还在为昨天的事情向顾吟霜道歉。

顾吟霜倒是没什么,笑眯眯的,反正丢人的也不是她。

褚明泽恨不得把她脸上的笑容戳破。

其他小辈都上前让顾吟霜混了个熟脸。

至于沈氏的一双儿女对顾吟霜是没有一个有好脸色的。

王爷知道二人也累了,直接就让褚明泽带着顾吟霜回去。

褚明泽很是自然的牵起顾吟霜的手就走。

见远处有丫鬟聚在一起像是说着什么,顾吟霜对褚明泽道,“他们说你被踹下床丢人。”

褚明泽也不生气,“打是亲骂是爱,他们再说你爱惨了我。”

顾吟霜:“呕!”

褚明泽嘴角含笑。

眼见出了长青院很远褚明泽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顾吟霜看着褚明泽完美的下颌线提醒道,“没人了。”

褚明泽直接把顾吟霜的手给揣进了怀里,“我怕母妃说落我没给你暖手。”

顾吟霜咬牙,还敢提?

“你祖母还给你出气呢,我胳膊都是软的。”

“祖母那是老的反应不过来”

顾吟霜:......

好一个孝顺的大孙子。

一进柏林院月见就迎了上来,“姑娘,我和怀夕真的领到赏钱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打了人还能领到钱,这逸王府真奇怪。”

某个奇怪的逸王府大少爷:我还在这里呢。

月见像是才看到褚明泽,嗷呜一声就跑远了。

紧接着来自老夫人和王爷的赏赐就到了,顾吟霜看着那一箱子的珍珠有些反应不过来,错愕的问褚明泽,“老夫人为何要赏我?”

褚明泽轻松的说:“想必是你把王府风气拨乱反正了吧。”

顾吟霜又看着那一箱子银子问:“那王爷为何要赏我?”

褚明泽嫌弃的说:“大概是脑子抽筋了吧。”

顾吟霜对褚明泽竖起大拇指,“如果王爷打你,我会给王爷端茶的,毕竟教训逆子是个体力活。”

褚明泽:......

怀夕没有像月见一样因为拿到赏钱而高兴,而是忧心忡忡看着顾吟霜,眼圈微红,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姑娘一定是在强颜欢笑哄骗她们,老夫人那得事他都听说了,她就知道姑娘还是一心求死,昨晚没有被大少爷打死,早上就让她们打沈侧妃的心腹嬷嬷,刚刚在老夫人处又说沈侧妃是妾,一心惹怒她,只为找死。

怀夕的想法顾吟霜并不知道,因为她看到江离背着包袱回来了,想必是买到了需要的药材,她要赶紧去熬药为褚明泽医治老寒腿了。

书房里没有地龙,顾吟霜捣药的手都快冻僵了,看书的褚明泽怎么也看不下去了,眼神示意江沐去拿个炭盆。

看着认真捣鼓药材的顾吟霜,褚明泽的眼里闪过探究,不懂这个留在京城的三房孤女是怎么习得一身医术的,探查的人只说三姑娘爱看书,各种书,医书也的确是看了百十本,如果不是看到她对顾家大姑娘和二姑娘的算计,他是不可能让娶她的,可是以她下针的熟练和对自己症状的自信,不像是仅靠医书。

“想知道顾家现在的情况吗?”褚明泽突然出声。

顾吟霜愣住了,没理褚明泽,继续捣药。

褚明泽又说;“顾家大姑娘和三姑娘的情况,不想知道吗?”

他知道?

顾吟霜轻笑一声,“你是说大姐姐脚疼,二姐姐伤口溃烂吗?”

“我也不介意再加一个逸王府大少爷瘫痪。”

褚明泽看着搅拌膏药的顾吟霜,只觉得膝盖疼,“我是提醒你明日回门会不太平。”

顾吟霜粲然一笑,“这不是有夫君你吗?夫妻本应同根,我相信夫君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褚明泽:......

江沐听着大少奶奶说话的声音就想到了,大少奶奶把银针揉进顾家大姑娘脚腕的神情,面上柔弱,下手毫不手软,再想到他听到的顾家大姑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只觉得脚底发凉。

其实在皇上赐婚后,大少爷就派他去顾家查看,他知道顾家大姑娘坑害二姑娘不成就坑害了大少奶奶,也知道大少奶奶跳河的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江离拍了一下江沐的肩膀。

突然地说话声惊到了江沐,下意识的说:“在想大少奶奶......”

江离紧张的看了一眼书房,“你活腻了就直说。”

江沐直接给了他一拳,“在想大少奶奶在顾家的事情。”

看着屋内又把大少爷裤子给脱掉的大少奶奶,江离也沉默了。

褚明泽躺在小塌上,双手抓着半退的裤子,还想抢救一下所剩不多的尊严,“我自己来。”

顾吟霜一脸的无所谓,医生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瞧见褚明泽扭捏的劲就说:“矫情个什么劲,昨天又不是没见过。”

江离,江沐:大少奶奶威武!

褚明泽老脸一红,往榻上一躺,他不管了,爱怎么来怎么来吧!

费劲。

顾吟霜一把把褚明泽的裤子给扒了,毫不拖泥带水,小心的把纱布上的膏药糊在褚明泽的腿上,期间手不小心碰到褚明泽的皮肤,冰的她凉到心底。

腿上一触即逝的温暖让褚明泽的心颤抖了一下,药膏散发的温热让他的腿不再那么冰凉,过了一会儿发现屋子里没了动静,褚明泽不由得睁开眼睛看看那个女人在做什么?

他发现顾吟霜原来是躺在小榻上睡着了,那姿势和端庄毫无关系,倒是和她写的字有些相像,褚明泽头一回发现字也可以很像人。

算着药膏到了时辰,褚明泽揭掉药膏,抱起榻上的顾吟霜就向书房的床走去,他也困了,就勉为其难的让一半床给这个女人吧。

顾吟霜是被饭菜的香味给馋醒的,一个翻身,差点没有从床上滚下来,褚明泽便多看了一眼,月见觉得很是尴尬,这大少爷还在呢,姑娘也太不端庄了吧。

褚明泽嘴角紧抿,把脸撇向了一边,他就是被挤下来的,这女人睡觉总是往他怀里钻,这他哪受得了,一让再让,觉是压根没睡着。

顾吟霜醒来,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发现饭摆在了书房也没问,等她坐到桌前,怀夕已经把饭摆好了,很是丰盛,并且色香味俱全,勾的顾吟霜肚子里的馋虫直叫。

顾吟霜正准备动筷,一旁的嬷嬷就端了一碗血燕放在她面前,而褚明泽没有。

按理说这种温养身体的褚明泽吃了更好,可是这里是柏林院,不会亏了褚明泽的,给她的,吃就是了。

顾吟霜端起来,搅拌了一勺子,里面多出的味道让她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了,看向端来燕窝的嬷嬷,“是不是放错了,大少爷吃血燕更好。”

顾吟霜转手就把血燕递给褚明泽,叮嘱说:“这个适合你,你吃吧。”

褚明泽不明所以,“再端一碗就是了。”

杜妈妈神色不自然的说:“就是给大少奶补身子的,只一碗。大少爷要是吃的话,等会让厨房再炖一碗来。”

只一碗,还点名给大少奶奶吃。

这话要是听不出来有问题就是傻子。

顾吟霜没事人一样的吃着饭,看也不看燕窝一眼。

褚明泽脸上带怒,瞪着杜妈妈说:“哪来的?”

杜妈妈看多了大少爷发怒暴躁的模样,早已留下敬畏之心,见大少爷这会儿又发怒了,扑通一声跪下,惶恐的从实招来,“老奴,是大姑娘身边的韵儿拿过来的,说是给大少奶奶赔礼的,老奴想着不会有问题,就,就做主端上来了。”

以为的挺好。

顾吟霜状似无意的说,“有没有问题吃下去不就知道了吗?”

杜妈妈朝着顾吟霜磕头,“大少奶奶饶命啊!”

顾吟霜放下筷子,优雅的擦了擦嘴,冷笑一声,“你端给我吃就是为我好,我让你吃就是要你命,难道是专门给我加了料的?”

杜妈妈知道自己害怕说错了话,只得尽力弥补,“大少奶奶想多了,是老奴身体低贱,无福消受血燕这样的金贵东西。”

顾吟霜温和一笑,“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杜妈妈了,杜妈妈放心,这血燕最是温和滋养,您老人家也为这柏林院操心了半辈子,这燕窝你还是受的起的。”

杜妈妈还想推辞,就被顾吟霜打断,“杜妈妈莫不是不想给我这个新来的大少奶奶面子?”

杜妈妈惶恐,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燕窝,道,“那老奴就斗胆接了,大少爷大少奶奶您们用饭,老奴就先退下了。”

顾吟霜微笑,“不妨碍的,就在这吃吧。”

杜妈妈捧着碗的手直抖,顾吟霜就笑盈盈得看着她,杜妈妈脸色难看的举起碗,把一碗燕窝吃了个干净,正准备退下就听顾吟霜说,“怀夕,咱们初来乍到,杜妈妈管院子可是一把好手,还不赶快讨好杜妈妈取经去。”

杜妈妈脚步一怔。

怀夕会意,上前挽着杜妈妈的胳膊,笑着说,“杜妈妈可要疼我啊!”

俩人走远,顾吟霜拿起筷子接着吃饭,褚明泽看着面色如常的她,皱眉道,“里面加了什么?”

顾吟霜看也不看褚明泽,平静吃饭。

褚明泽无语极了,睡觉没形象,吃饭倒是挺讲究的。

顾吟霜一碗饭吃完,怀夕就气呼呼的走了进来,气愤的脸都红了,看到褚明泽还在吃饭便忍住没说。

顾吟霜悠哉的看着正吃饭的褚明泽说:“怀夕不用顾绿他,他们家的人,没道理让我们恶心。”

怀夕气愤的说,“姑娘,杜妈妈真是太过分了,一出门她就往恭房跑,走到半路就......,这说明她知道燕窝里面加了什么,分明是要让姑娘丢人。”

褚明泽瞬间没有食欲,面色不虞的看着顾吟霜,这个女人,明知道燕窝里面有东西还让自己吃,若是杜妈妈不拦,现在......

顾吟霜对褚明泽的指控没有丝毫的歉意,笑容灿烂的说,“这也说明你这个大少爷在她心中还是有地位的,不过,敢这么不掩饰的把加了料的东西送过来,说明你的地位有,但还是不多。”

顾吟霜进去书房里间,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小包东西出来,“江沐,这是我回报给大姑娘的礼物,记得一定给我送到哦。”

江沐心头咯噔一下,大姑娘要倒霉。

怀夕不放心顾吟霜出手的东西,小声提醒,“姑娘,医术你是看了不少,可是从来没有用过,可不要出问题才好啊!”

顾吟霜傲娇一笑,“安啦,你家姑娘我送的东西都很温和的。”

褚明泽道额头一颤,他这个小白鼠做的挺好。

顾吟霜觉得逸王府虽不是豺狼虎窝,但是也差不离了,还是得准备些防身的东西才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看着顾吟霜列的一长串药材,褚明泽皱眉,“你莫不是要把药铺搬回来。”

顾吟霜眼神一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啊!

看着巴巴望着自己的顾吟霜,褚明泽眉头皱成川字,“想说什么就说。”

“你这每天都要贴膏药,还要泡药浴,要是有个药铺也不错,我看你那小隔间就挺好,方便又隐蔽,”顾吟霜道。

褚明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要求并不过分,褚明泽点头同意,“我也想请你帮个忙,”

想起顾吟霜捡银票时的神情,褚明泽又补了一句,“我会付你银子。”

顾吟霜挑眉,“我的诊费可是很贵的。”

“一万两。”

“成交!”

芳香院。

是侧妃沈氏住的地方。

沈氏正闭目歪在小塌上,两个丫鬟在给她按摩头部,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屋子里的其他人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从敬茶回来,沈氏就一直在发脾气,这会儿头疼了才消停会儿,早上被新来的大少奶奶顶撞,结果老夫人和王爷还不惩罚,直接给人送了一堆赏赐。

为何而赏?

还不是那个老太婆太偏心那个不声不响的王妃,自己赏便罢了,还逼着王爷赏,一个个的都来下她的脸面,让她怎能不气。

主子正在气头上,没有哪个下人敢不尽心伺候,还个个寄希望于王爷,偏王爷给大少奶奶送了赏赐也没来这里看看,要是王爷来哄两句,侧妃也不至于气到现在,连饭都不吃。

沈氏闭着眼睛,胸口气的直起伏。

这时候,一丫鬟焦急上前,“侧妃,姑娘出事了。”

沈氏猛然睁开眼睛,吓得丫鬟立刻跪下。

“珠儿出了什么事,说清楚,”沈氏厉声道。

丫鬟战战兢兢的回道,“姑娘听到柏林院的消息,一时有些激动,来不及,来不及......”

丫鬟说到这里不敢往下说了。

王妈妈气的一巴掌扇了过去,“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舌头不想要了?”

丫鬟一闭眼,扑通趴到地上,“来不及去恭房,弄脏了衣服。”

沈氏气的嘴皮都颤抖,咬牙切齿道,“谁做的?”

丫鬟回道,“姑娘午饭时,给大少奶奶送了一碗加了泻药的血燕。”

王妈妈急急问道,“大少奶奶吃了?”

要是吃了也算出口恶气。

丫鬟直接抖了起来,“是杜妈妈吃了,所以姑娘才生气的。”

王妈妈有些不敢看沈氏的脸色,这个新进门的大少奶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这才一天,直接就踩上他们侧妃的脸了,侧妃这要是能忍,以后也没法出门了。

沈氏气的脸色铁青,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真是好样的。”

等沈氏来到晴烟阁时,褚明珠刚换好衣服,同样的脸色铁青,看到沈氏过来,直接委屈的哭了出来,结果这一哭,屋子里又被难以言说的气味给覆盖了。

刚踏进一只脚的沈氏差点没被熏晕,为了女儿的脸面也没有捂鼻子,但是也没有进屋,指着面露难色的丫鬟训斥,“一群小蹄子们,瞎了是不是,还不赶紧给姑娘备水。”

褚明珠的贴身丫鬟韵儿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侧妃息怒,热水正在烧。”

褚明珠尴尬极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换了三套衣服了,而且拉之前没有一点前兆,真是太刁钻了。

她敢肯定,这药就是顾吟霜给她下的。

要不是不能有大的动作,她现在真的想撕了顾吟霜。

“咘咘!”

许是褚明珠的手握的太紧,力气用的太大,衣裙已经兜不住二次进恭,波及到了地板,沈氏再也站不住,带头走了出去。

柏林院

江沐面色蜡黄的禀报着晴烟阁的动静。

褚明泽额头满是黑线的看着笑的前俯后仰的主仆三人,突然想到一句话,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子。

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尤其是会医术的女子。”

切记!

“属下告退,”江沐快速的退了出去。

顾吟霜心头痛快极了,看着脸色苍白出去的江沐说:“江离,给他送杯水,真是难为他了。”

江离端着水杯看着趴在墙角呕吐的江沐,那恨不得把心肝肺都给吐出来的模样,不禁让他怀疑,“有那么难受吗?”

“呕”

江沐吐得话都说不出来,以实际行动回答了江离的话,他都不知道大姑娘一个姑娘家怎么会那么臭。

顾吟霜笑够了,便对褚明泽说:“我这人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杜妈妈明显的忠心不在这边,你想怎么处置。”

褚明泽端坐好,“依你。”

顾吟霜满意一笑,“月见,你去请杜妈妈,就说大少爷想吃她亲手做的雪花糕,让她半个时辰后送过来。”

月见对于想害她们姑娘的人都是深恶痛绝的,去到杜妈妈的住处,也不进屋,只在屋外喊了一声,听到杜妈妈答应了,便把姑娘吩咐的事情交代了,说完就跑,完全不给杜妈妈推辞的机会。

顾吟霜嗑着瓜子,吃着半梅,烤着火,好不自在的等了半个时辰,吩咐江离道,“杜妈妈真是好大的架子,连给大少爷做个糕点都请不动她,还是送去庄子上养老吧。”

工具人褚明泽:......

晚上褚明泽从书房出来,一进门就看到顾吟霜包裹着被子,手拿银针在观察,不解的问,"不是说十天以后再施诊吗?"

顾吟霜嘴角微勾,眼神邪魅,淡淡的笑着,“我这个人吧,一个人睡习惯了,要是身边有动静,总是手比脑子反应快......”

早上被踹了一脚的人:......

顾吟霜挑眉道,“所以说,你懂吗?”

褚明泽不敢置信,他要是没想错的话,这女人是不想让他睡床。

他偏不。

“这床是我的,你要是有那毛病,就睡地板去,”褚明泽说着就往床上挤去。

顾吟霜也不阻拦,笑眯眯的手一抬,褚明泽就防备着她突然出针,在她抬手的一瞬间就闪身避开了。

哈哈,没扎到!

还没来得及得意,身体酸软的险些站不住,靠在了床柱上不可置信的瞪着顾吟霜,“你耍诈,我......”

顾吟霜懒懒的支起胳膊,笑道,“我又没说要用针,兵不厌诈,是你自己笨,怎么样?还睡床吗?”

褚明泽咬牙,“我——睡——地——上,还不赶紧给我解药。”

顾吟霜满意一笑,嘴巴呶向桌子,“那,把杯子里的水喝掉,水壶里的水明天记得倒掉,临时做的药,解药就一次的。”

褚明泽直接气笑了,合着这是一计不成还有后招呢。

好。

真是好的很。

拖着软成泥的身躯,喝了桌子上早已凉掉的茶,褚明泽清楚的感受到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再一次认同顾吟霜的医术高超。

这是他靠亲身体验得来的。

认命的拿出柜子里已经准备好的被子铺在地上。

三朝回门。

月见一大早进来服侍姑娘时,看到睡在地上的大少爷,和若无其事的姑娘,一时不知道该同情谁?

虽然没有那么喜欢顾家,但是总要去欣赏送出去的礼物,快乐始终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顾吟霜早早的穿戴整齐,并且拒绝褚明泽的陪伴。

一进长青院就被等在门口的褚朝颜给拉到一边,面色担忧的说:“大嫂,侧妃的脸色难看的很,你等下一定要小心。”

顾吟霜内心一暖,反手拉着褚朝颜的手就往里走,“气大伤身,活不长的,咱们不气。”

顾吟霜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屋子里的人听的是清清楚楚。

顾吟霜一进屋就迎上了老夫人带着笑意的脸,还没来得及请安,王妃就把手里的手炉递了过来,“怎么也不带个手炉,快暖暖。”

沈氏冷声道,“大少奶奶忙着掌权,怎么会冷呢?”

“私自就把掌院妈妈给发配了,这是仗着自己是大少奶奶,觉得没人能管的了你了是吗?”

训斥指责扑面而来,顾吟霜面色不改,站立从容,怯怯道,“姨娘误会了,是相公想吃杜妈妈做的糕点,请不动杜妈妈,这才动了气把她丢出去养老的,不是我。”

沈氏面容扭曲,尖着声音叫,“姨娘?你竟然叫我姨娘。”

顾吟霜像是为难极了,“难道我叫错了吗?可是我大姐姐就是这么叫大伯父的妾室的啊。”

王妃看着沈氏额头的青筋,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拉了一下顾吟霜的手,让她不要把人得罪太狠。

褚朝颜简直太崇拜这个大嫂了,说了她不敢说的话,做了她不敢做的事。

老夫人笑弯了眼睛,对着个孙媳妇是越看越满意,顾忌沈氏的面子佯装训斥,“真是不懂规矩,要是放到普通人家这么叫无可厚非,咱们是王府,就喊侧妃吧。”

这不还是妾?

顾吟霜趁沈氏还没有缓过来气,直接大方认错,“侧妃恕罪,霜儿初来乍到,不懂咱们王府的规矩。”


沈氏气的心口发疼,没忘记自己是想找顾吟霜乱用职权的事,以为推到大少爷身上就和你没关系了吗?

缓了一会儿正要说话,就听下人来报,“大少奶奶,顾家派人来接您回门

杜妈妈的事还没有说清楚,沈氏自然不会吃这个亏,很快调整了脸色,“哟,大少奶奶还真是对不住,昨儿被别的事给绊住了脚,还没来得及准备回门礼,今儿怕是不能回了呢

来报的下人道,“可是大少爷已经坐上了去顾家的马车

沈氏咬牙看着下人,“我说回门礼还没准备好

下人回道,“侧妃不用担心,王爷怕侧妃忙不过来,刚刚让人开了库房,抬了十二台已经装上了车

这是妥妥的打

十二台?王爷还真是够给她脸

沈氏一口银牙差点没咬断,瞪着顾吟霜的目光恨不得带刀子,把顾吟霜给千刀万剐

偏偏顾吟霜没有见好就收的自

望着沈氏难看的脸色,像是受到了惊吓,捂着嘴巴,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姨娘,哦不,侧妃为何这般看着我?是觉得回门礼多了吗?我,我也可以不拿的

虽然沈氏的确觉得十二台是多了点,可是被顾吟霜心事当众说出她的脸往哪搁?厉声道,“大少奶奶在娘家说话就这么随心所欲,信口开河吗

顾吟霜无辜脸,“我又说错了吗?侧妃的眼神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了,要是我说错了,我可以道歉的

沈氏气急反笑,这大少奶奶怕不是个傻子吧,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正要指责顾吟霜胡说八道,就被上坐的老夫人放茶盏的声音打断。

老夫人看着沈氏被顾吟霜给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觉得今天的茶格外的香甜,接受到逸王妃求救的眼神,眼看今天的戏看的也差不多了,便放下茶盏道,“好啦!一句话而已啊,这种容人的度量作为长辈要有,”

老夫人看着顾吟霜安静听训的顺随模样,在心里十分的满意,看着沈氏忍不住皱眉,又道,“看看你那神情,也不怪大少奶奶觉得你对她不满,一点事都放到脸上,我们逸王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沈氏虽然可以压王妃一头,可是老夫人的话她不得不听,忍着怒气退到一边,双手的指甲恨不得握到肉里。

顾吟霜在老妇人的嘱咐声中出了长青院,待看到门口马车上堆积的箱子,忍不住一阵肉疼。

败家啊,这父子俩。

不要给我啊,干嘛要便宜顾家。

顾吟霜心情不好,看到端坐在马车里和自己穿着同色系衣服的褚明泽,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褚明泽被瞪得莫名其妙。

难道是受委屈了?

不对啊!

她可不像是好欺负的。

“可是担心回了顾家会被责罚?”褚明泽道。

顾吟霜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褚明泽,满脸的都是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会被欺负。

褚明泽不解道,“那你为何这副表情?”

顾吟霜再也忍不住,没好气的说,“我说你是不是傻,拉那么多东西去充实顾家的库房,是想把他们乐死吗?”

最后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白送给他们,还让不如给我呢?”

楚明泽直接被气笑了,忍不住在顾吟霜鼓起的脸颊上捏了一下,“真是个小财迷,你知不知道这是父王特意为你做脸面的?”

“也是,你是没看见沈式氏那忽晴忽阴的脸,简直比雷雨天都精彩,”顾吟霜道。

顾吟霜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褚明泽突然觉得这么冷的天气,出门也没什么不好的。

芳香院。

沈氏气急败坏的回到院子就开始摔东西,“大少爷怎么会那么巧的在门口遇见王爷?王爷开了库房为何不通知我,没一个省心的,都是废物。”

王妈妈被打的脸还肿着,风一吹就生疼,眼看侧妃发着脾气,就把一旁立着不动的小丫鬟支使了出去,压低声音说:“侧妃息怒,老奴听说大少爷是走着出去的。”

“谁不是走......”沈氏突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看着王妈妈又问了一遍,“走着出去的?”

王妈妈神情莫测的点了点头,“和常人无异,没有一丝僵硬。”

沈氏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眼底闪过寒光。

马车一路顺遂的到达顾家门口,顾吟霜正想下车就被楚明泽给抢了先。

褚明泽动作潇洒的跳下马车,把刚露头的顾吟霜给抱了下来,顾吟霜脸一红,这还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过,也不得不暗叹这家伙真上道,在顾家门口秀恩爱,再加上这完美的体形和神颜,估计顾吟情得后悔死。

“三姑爷,三姑奶奶好,快里面请,”守在门口的管家看着二人紧握的手笑脸相迎。

虽然管家脸上的笑够真诚,顾吟霜也知道,今日回门顾家的主子没有一位出来迎接,就是打她的脸。

指尖在褚明泽的手心里挠了挠,褚明泽秒懂,原本看向顾吟霜温柔的眼光,看向管家时就变得严肃,冷冷的问道,“是我逸王府入不了顾家的眼吗?”

说完还不忘眼神求表扬。

顾吟霜眼神夸赞:不错嘛,不愧是有暴躁之名的大少爷。

褚明泽:......

还不如不夸!

管家额头附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腰弯得更低,小心的陪着不是,“不敢,不敢,是大姑娘和三姑娘身体抱恙,大爷和三爷实在是分不开身。”

听到顾吟情和顾吟雪倒霉,顾吟霜笑的更是开心了,也不纠结打脸不打脸了,立刻换上担忧脸,“大姐姐和二姐姐怎么了?快点带我去。”

褚明泽看着顾吟霜秒变的脸,嘴角抽搐,要不是江沐亲眼看到是她下的手,他就真的信了。

怀夕眼见月见快忍不住笑出来了,狠狠的拧了一下她的胳膊,对顾吟霜道,“姑娘,我和月见想去看看云妈妈好了没。”

云妈妈是看着顾吟霜长大的,这次就是她把跳河昏迷的顾吟霜给救上来的,以至于得了风寒,没办法一起跟着去逸王府。

顾吟霜道,“你们去吧,告诉云妈妈一会儿我就去看她。”


管家领着二人直接去了顾老爷和老夫人的院子,一进院子就听到杀猪般的喊疼和谩骂声。

褚明泽看向面无表情的顾吟霜,嘴角微勾。

看来今天可以看戏了。

顾吟霜倒是觉得非常的悦耳动听,疼就对了,若不是你们强行把婚事加给原主,她也不会如此想不开,总要让你们付出点利息才行。

顾吟霜先褚明泽一步进屋,刚迈进一只脚,一股热气袭来,掀起帘子得手还没有放下,就被老夫人扔过来的茶盏给堵住了路。

接着老夫人就是满含怒意,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我原想着能把你教导过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你都是装的,骨子里的恶毒手段是怎么也改不掉的,我顾家有你这样的孙女真是耻辱。”

顾吟霜在门口站定,门帘堵住了后面的褚明泽,脸色淡然的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老夫人脸带怒气,祖父眼神阴冷,大爷二爷也是面色不善,大夫人二夫人一边心疼女儿,一边狠狠的瞪着她,尤其是脚脖子肿的像河豚的顾吟情和头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顾吟雪,被她们的母亲死死压住,那眼神像是要生啖了她。

还真是一家人不骗一家人啊!

厌恶的明明白白的。

原主养在西北时,爹和娘亲就宠爱有加,但也是知书达理,从不曾刁蛮任性,虽习武但也不曾欺负过任何人。留在老夫人身边以后为了减少老夫人对爹娘的厌恶,更是事事乖巧,以至于被逼自杀都不敢反抗,现在老夫人张嘴就是原主恶毒,可见厌恶是刻在她的骨子里了。

她现在都怀疑她爹是不是亲生的。

顾吟霜冷冷一笑,气息不变,道,“祖母给孙女安这么大的帽子,孙女可不敢接,祖母让我嫁,我就安安稳稳的嫁了,自认为很是听从祖母的话,不知又哪里惹了祖母的怒气,霜儿愚钝,斗胆请教祖母我使什么恶毒手段了?”

“你......”

顾吟情想站起来打她,被大夫人给拦住了,相比之下二姑娘顾吟雪倒是很安分,默默的留着眼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霜儿做了什么,想必自己心中很是清楚,还是老实的把人给治好,念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此事就当没有发生。”大夫人一副为了顾吟霜着想的模样。

顾吟霜简直要笑出声了,说的好像对我多好一样,面上一副受冤枉的委屈样,“姐姐们病了霜儿也很难受,自然是希望他们快点好起来的,不过,大伯母说的霜儿听不懂”

“我看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老夫人手指着一旁的丫鬟道,“你来告诉她。”

顾吟霜记得这人是那天老夫人派去跟着自己的,也并不认为她有看到什么。

仍旧气定神闲的很。

丫鬟一脸纠结又对不住顾吟霜的眼神,期期艾艾道,“三姑娘,奴婢本是同情你的,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再替你隐瞒了,那天我看到你把银针扎到了大姑娘的脚腕处。”

顾吟情一听这个就生气,再也忍不住一把甩开大太太的手,坐在轮椅上指着顾吟霜道,“你这个贱人,害了我你还敢回来?是觉得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我告诉你,今天你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情儿,住口。”老夫人皱眉看着顾吟情,并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夫人,责备的意味十足,

张口贱人这就是颇有才女之名的顾家大姑娘。

真是侮辱了才女这个词。

顾吟情面孔越是丑陋,顾吟霜就越是开心,面对丫鬟的指证丝毫不心虚,面不改色的说,“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又看向丫鬟道,“你亲眼看到我把银针扎进大姐姐脚腕,当时为何不阻止?是对大姐姐有意见,故意让她受罪吗?”

顾吟情立刻仇视的看向丫鬟。

丫鬟是老夫人的人,自然知道大姑娘在老夫人心里的地位,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奴,奴婢当时没看清,事后想起来的。”

顾吟霜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招呼到丫鬟的脸上,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厉声道,“你口口声声的为我好,结果一句没看清就给我安上了谋害姐姐的帽子,把我至于风口浪尖,让祖母误会我,诬陷主子不够,你还试图迷惑主子,要是传出去我顾家的脸面往哪搁,如此犯口舌的奴才,是要拔掉舌头的。”

顾吟霜说着迎上老夫人气的铁青的脸,最后又加上一句,“现在我问你看清楚了吗?”

丫鬟早已抖得像筛糠,头也不敢抬的哆嗦着答,“三姑娘饶命,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也没看见,是奴婢想领赏,这才诬陷到三姑娘头上的。”

看着顾吟情涨红的脸,顾吟霜很是满意丫鬟的话,娇憨的对着老夫人笑,“祖母你看,我是被冤枉的呢。”

没用的东西。

顾老夫人气的不行,可活了一把年纪情绪还是控制的很好,重重的放下茶盏,指着丫鬟说,“来人,把这个乱嚼舌根,陷害主子的贱人给拉下去打大板,卖出府区。”

啧啧,五十大板打下去焉知还有命在?还真是面慈心狠的老太婆。

“三妹妹可否和二姐姐说说那天故意挡住我的视线做了什么?”

柔弱委屈又带有疼爱幼妹的隐忍,比顾吟情那个蠢东西强多了。

瞧,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说话方式。

顾吟霜低头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再抬头时已红了眼眶,满脸的受伤,委屈更甚,“二姐姐真的不知吗?”

顾吟雪额头痒得不行,眼里闪过不耐烦,说话也冷淡很多,“姐姐只知去疤药里被加了致痒的药物,而妹妹那天形迹可疑又熟读医术......”

剩下的没有说完,顾吟霜也明白这是当面对质。

顾吟霜的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看着众人深吸一口气,像是不管不顾了一样,“我知道爹爹和娘亲不受祖母喜欢,连着我也不受待见,所以你们都避之如路的婚事,祖母让我嫁时,为了让祖母开心我嫁了,逸王府的大少爷凶名在外,脾气暴躁,我早已做了有去无回的打算,咱们一向姐妹情深,最后是想着和姐姐们告个别,没想到却被误会报复加害你们,若是......若是我认下可以让祖母开心,那我认下就是。”

说到最后顾吟霜早已泣不成声。

姐妹情深?

谁和你姐妹情深?

顾吟雪咬紧牙关才忍住没有把心里话给说出来,看顾吟霜的眼神带着厌恶。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不愧是他逸王府的大少奶奶。


“顾家自诩端正,今日一见,如此独特的家风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褚明泽信步走进,看也不看旁人,一手把顾吟霜揽进怀里,一手给她擦泪,柔声安慰,“不哭,进了我逸王府的门,就是我逸王府的人,我们家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爱护短,明日为夫进宫给你讨要个说法。”

真是深情,前提是不在外面看那么久的戏。

好一个护短的好夫君。

你眼里的笑要是不那么明目张胆,我就信了。

顾吟霜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没有给褚明泽一针。

顾老太爷的脸色从看到褚明泽的那一瞬间就变了,没想到已有三年不曾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逸王府大少爷会来,更没想到他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他曾身居高位,可是现在也已告老归田,大儿子迟迟没能更近一步,褚明泽出自逸王府,深受当今皇上宠爱,若不是三年前的变故,世子之位早已到手,就是现在他若是进宫告状,顾家也落不到好。

顾吟情从褚明泽进门看向他的目光就没有挪动过,怎么没人告诉她褚明泽是这模样,若是早知道,她也是愿意嫁的。

现在的她已然忘记当初是如何哭闹的不嫁的了。

看着他温柔又霸道的把顾吟霜那个贱人给揽进怀里,忍不住的想,被他呵护的人应该是我,心里的恨意把脚腕的疼都给掩盖住了,看向顾吟霜的眼神带着刀子,恨不能把她给千刀万剐了。

顾吟雪的反应就更好玩了,像是生怕被人看见似的,往后挪了挪,躲到了二太太身后。

“哈哈哈,明泽也来了,霜丫头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说,走,陪祖父去书房下棋去。”顾老太爷热情相邀。

大老爷,二老爷也都换上了笑脸。

褚明泽不为所动,细心的把顾吟霜脸上的泪给一点一点的擦干净,语气不明道,“这又是摔杯又是诬陷质问谩骂的,哪有机会说啊。”

说着还拿着顾吟霜打人的手吹了吹,“疼不疼啊霜儿?”

顾吟霜嘴角抽搐,这个戏精是演戏上瘾吗?

老夫人脸上挂着尴尬的笑解释,“明泽啊,你误会了,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的玩笑,是不是啊霜儿?”

被问到的顾吟霜反射性的靠近褚明泽,然后又极快的反应过来挪开了点,看着老夫人有些抖的回道,“是......是的,我们一向姐妹情深,夫君误会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样子明显的像害怕极了。

老夫人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这个死丫头,在外人面前戏都不会演。

“哎呦,好疼。”

声音柔媚入骨。

顾吟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少爷见谅,情儿脚腕被人扎入银针,实在是太疼了,没忍住才失了礼。”顾吟情矫揉造作的说。

勾引。

赤果果的勾引。

我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敬你是条汉子。

褚明泽眼神都没有分给顾吟情一个,捏着顾吟霜的手,懒懒道,“我知道你挑针很熟练,但是我不允许你给她挑,我闻不得血腥气。”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

他什么时候知道她会挑针了?

顾吟霜不解的看着褚明泽。

这是主动给她提供下手的机会?

褚明泽宠溺的捏了捏顾吟霜的鼻子,“你个小糊涂虫,你昨天告诉我你在西北时常常给岳父挑针啊。”

这是诅咒我爹吧?

你丫才常常中针呢。

顾吟霜像是急了,扯了扯褚明泽的手,“别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重,大姐姐娇弱的很,我做不好的。”

大夫人眼睛一亮,询问的看向老夫人,得到首肯后,就欣喜的说,“霜儿会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大姐姐疼了几日了,你快帮帮她吧!”

不怪顾夫人病急乱投医,实在是这几天找了好几个大夫,都顾忌着顾家不敢下手,这才寄希望于顾吟霜。

顾吟情噘着嘴,不满的说,“娘,我不想让她给我挑,谁知道她会不会恶意报复我。”

顾吟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的脑子呢,这话能说出来吗?真不怕我到时候给你多挑几个洞啊,不过,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为难的说,“是啊大伯母,还是寻个大夫吧,挑针本就很疼,一次找不到位置,还要多挑几次,我怕大姐姐误会我。”

大夫人这才如梦初醒,她真是糊涂了,顾吟霜只是喜欢看医书,小时候给三弟挑过针,说不定是三弟哄她玩的呢,勉强笑着说,“是大伯母心急了,霜儿不要介意。”

顾吟霜不在意的笑笑,“大伯母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不过要快点找大夫了,我怕银针在大姐姐体内时间太久,会和肉长到一起,到时候再挑就更难了,最好三天内,不知大姐姐这样几天了。”

三天。

这分明是计划好的,奈何宫里的太医请不到好的,现在剩下这半天,让她去哪里寻手法高超的大夫去,看来三丫头是打定了主意要报复。

老太爷眼神微眯看着站在客厅的一对璧人,一双混浊的眸子里满是暗沉,三丫头能攀上逸王府,这也是他们顾家的助力,就让她出口气又何妨。

“就让三丫头给情儿挑针。”

老太爷发话,大夫人不敢反驳。

顾吟情不满的很,“祖父,顾吟霜她分明......”

“住口,她是你妹妹,不要忘记你的身份,”老太爷厉声训斥顾吟情,和善的对顾吟霜道,“三丫头,你姐姐就交给你了。”

顾吟霜为难的很,“可是祖父,是真的很疼的。”

“三丫头受累了。”

顾老太爷坚持。

顾吟霜内心狂笑,“既然祖父坚持,那我就......”

不客气了。

褚明泽像是不高兴极了,霸道的拉着顾吟霜的手不放,“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手上沾血,让她找别人去。”

您戏真多。

“可是她是我姐姐,我总不能看着她下半辈子做个跛子吧,再说了,我也算大夫了,都说医者本分......”顾吟霜为难的说。

褚明泽在顾吟霜眼里的看到狡黠,就和那天坑自己银票时一个样,当下明白她的意思,继续道,“我不管,刚刚她还骂你来着,我看她根本就没拿你当妹妹,你要是非要给她治,就要以大夫的名义。”

在座的各位不懂俩人争论个什么劲,说来说去不都是她本人治吗?

老夫人不喜道,“既然明泽不喜,那就以大夫的名义治吧。”

顾吟霜赶紧给老夫人行礼,慌忙解释,“祖母不可,若是以大夫的名义就要付诊金,我怎么能要大姐姐的诊金啊。”

老夫人:......

顾吟情恨死了顾吟霜,只要不牵扯姐妹情深这个东西来恶心她,诊金而已,她还不放在心上,当下便说,“付就付,说吧,多少?”

“大姐姐愿意给多少都行。”

顾吟霜说完拧了一把褚明泽的腰。

褚明泽霸道的直接把人扣紧,傲娇又焦躁,“呵,那可不行,你昨晚可是收了我一万两的,虽是闺房情趣,但也要一视同仁,否则我不依。”

穷疯了吧你。

顾吟情愣了一下,也忘记维持形象,“顾吟霜......唔,唔。”

大夫人快速捂上女儿的嘴,求助的看向大老爷。

从大夫人手里接过一小叠一千额度的银票,顾吟霜嘴角的笑就没落下过。

“借夫君匕首一用。”


腰间的匕首被拿走,褚明泽浑身一震,被顾吟霜扎过的地方又隐隐疼了起来,不由得感叹起顾吟情那个傻蛋,是有多不长眼才会招惹如此心狠手辣的妹妹。

顾吟霜对着大夫人盈盈一拜,“劳烦大伯母把大姐姐给固定住,霜儿怕大姐姐受不住疼乱踢,会多受很多疼的。”

顾吟情不知是不是被顾吟霜手里磨得发光的匕首给吓到了,发了疯似的往后退,喊叫着说,“娘你别听她的,我看她就是在蓄意报复讹钱,我不要让她给我挑针,给我找大夫,祖母,你快让顾吟霜滚啊。”

顾吟霜冷冷一笑,任由着顾吟情疯,知道我在报复你就好,麻沸散我有,但是我不给你用,就让你清醒着疼,把你这些年加给原主的痛苦一点一点的还给你。

“祖父,要不还是算了吧。”

顾老太爷看着褚明泽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知道这个针今天是挑定了,况且银子已经付了,向儿子使了个眼色,大老爷亲自上手把顾吟情给困了,还贴心的把嘴巴也给堵上了,挪到了小塌上。

这下好了就是想叫也叫不出来了。

这是亲爹啊!

顾吟霜一手在小油灯上过刀,一手在顾吟情肿的像猪蹄一样的脚脖子上按去,那力道是一点都不虚,还不忘柔着声音问,“大姐姐这里疼的厉害不。”

顾吟情疼的冷汗直冒,眼睛里满是控诉。

顾吟霜语重心长的说,“大姐姐一定要说实话啊,不然我很难找到位置的,下错了刀,受罪的还是你。”

说完还确定似的又按压了一下,这下顾吟情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大夫人心疼的赶紧拿帕子给她擦。

“看来是这里了,那大姐姐忍住了,我要下刀了。”

顾吟霜说完,慢悠悠的在那处挑拨起来,动作极慢,手上不停,嘴上还不忘说着她下了几刀。

就像是千刀万剐时,每一刀都报数一样。

众所周知,若是让你减轻痛苦,必定要出其不意,像顾吟霜这样的,就像是凌迟,把痛苦放到了最大化,每一刀都让人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不可谓不狠。

大夫人心疼女儿,几次想催促,又怕把人给催烦了,受罪的还是她闺女,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对顾吟霜的恨意是越发的深了。

就在顾吟霜找错了三个地方之后,终于从顾吟情的满是血洞的脚脖子处挑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针,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身上拿出一块磁铁,把针给吸到了磁铁上,还气死人不偿命的说了一句,“都怪大姐姐误导我,若是早知道是铁,用这磁铁轻轻一贴,就能吸出来,能少受很多罪呢。”

褚明泽一副宠妻狂魔样,给顾吟霜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这样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众人:……没有比这更好赚的银子了。

顾吟情疼的满头大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中间晕过去一次又在顾吟霜的关心下给唤醒了,这下再也控制不住怒气,直接给气晕了过去。

顾吟霜就是要她清醒的感受每一丝疼痛,一慰原主在天之灵。

老夫人的脸阴郁的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顾吟霜在大夫人满眼的恨意下,轻轻笑了一下,“所以说啊,不懂就不要乱说啊!”

大夫人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咬牙切齿的说,“霜儿说的对。”

围观了全程的二夫人,紧紧抓住女儿的发抖的手,眼神暗沉的看着顾吟霜轻松的模样,心中越发肯定这一切就是她的手笔,既然她是有意为之,而她们又无法破局,还不如主动示好,这样或许能减轻些疼痛。

二夫人牵着女儿上前,温和道,“霜儿博览群书,不知对你二姐姐的伤有何看法。”

顾吟霜嘴角含笑,一双镇定的眸子在母女二人的脸上扫过,心道,这俩人道行够深的,当初拒不代嫁就是快狠准的做出判断,就连女子最看重的脸都敢拿来做文章,不遗余力的把原主推上位,可见心思深沉的很。目睹顾吟情的遭遇,还能主动送上门来,以为主动承担我就会大发慈悲吗?

想多了。

顾吟霜笑意加深,看起来好说话的不得了,“二伯母如此看重霜儿,霜儿真是开心,那我就班门弄斧一回,不知二姐姐是何症状啊?”

有了自以为是的顾吟情在前,顾吟雪不敢乱说话,又顾忌着自己的名声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现在的面目,上前拉住顾吟霜的手,瞄了一眼褚明泽,又飞快的低下头,像是不好意思似的,“三妹和二姐姐去我哪里吧。”

呦呵,中了我的药还想在外人面前保持脸面,哪有那么好的事。

顾吟霜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不解的问,“二姐姐伤在私处?不便见人?”

说完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捂住嘴巴,慌忙解释,“我医书看多了,都说大夫眼中无男女,更不分病在哪里,妹妹只是想快点给姐姐看症状,二姐姐你不会生我气吧,我......”

你是不是瞎,额头看不到吗?

顾吟雪握紧双手,努力维持住端庄的形象,话都说到私处了,若是她还想要名声,必要把额头上的疤给露出来,为了不让顾吟霜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不待她说完就赶紧道,“二姐姐知道,不怪你,”

说着就让二太太把她头上的纱布给拆下来,露出了额头的伤疤。

几乎占了半个额头的伤口,结痂的深浅不一,有的地方还在渗出丝血,一看就是痒的受不住抓出来的,顾吟霜对自己的药的效果很是清楚,从她进门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时辰,顾吟雪竟然没有抓挠一下,就单论这份心性,也是让她佩服的,这种人若是成为敌人,有点吃亏。

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从他们共同排挤爹,明里暗里欺负她那么多次开始,他们就已经是敌人了,对待敌人她也不会客气,张嘴就要了两万两。

顾吟霜话音落客厅里安静的只剩下努力压抑的粗喘声,不用想就知道大家定是在心里后悔这几年没有把她给养死,若是眼神能杀人,她估计自己早就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二夫人指甲掐进肉里,努力挤出一丝笑,“三丫头说笑了。”


褚明泽眼神凌厉,仗着这几年凶名在外,毫不顾忌的踢了一脚椅子,“我逸王府的大少奶奶看诊,嫌贵可以不看,若是这次不看,那可就没有下次了,依我看还是别看了,毕竟心灵美才是真的美,看脸就肤浅了。”

空气静的都忘记了流动。

顾吟霜忍得好辛苦,这家伙怎么那么毒舌。

摔打东西是发怒的前兆,顾吟雪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褚明泽,她的身材娇小,一双眼睛总是湿漉漉的,此时泪水在眼里打转,要哭不哭欲说还羞的样子格外的引人怜爱——如果忽略丑陋的伤疤不计的话。

这是发现褚明泽没有传言那么夸张,再加上这家伙确实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把之前的嫌弃推拒都忘得一干二净,都开始动心思了。

顾吟霜内心冷笑,我辛苦浇灌的花,你们都想摘走,问过我了吗?长的丑就算了,还净想美事,这算盘打的八百里外的西北都能听见了。

褚明泽冷着一张脸低头把玩顾吟霜的手指,对顾吟雪的眉目传情完全置之不理,眼看顾吟雪一张俏脸快要绷不住,二夫人这才出声,慈爱的拉住顾吟霜的手,把自己手上的青玉镯子给了出去,“霜儿可是我们家的小神医,这诊金啊,不高,等会二伯母就把银子给霜儿送来。”

又一顶高帽子,顾吟霜发现这顾家人都特别喜欢给人戴帽子,也不知道是啥毛病,还能治否。

对顾家人她是没有一点好感,原主死了,身为现代人的她,遵纪守法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也不想害人,原主的遭遇少不了顾吟情的的甩锅,她让顾吟情受点疼,算是放她一马。

顾吟情不惜破相也要推波助澜把原主推上花轿,她就让她处于破相的恐惧之中,也算放她一马。

可她不是放马的,若是顾家人还想从她下手得到什么,那么也别怪她不客气。

拿了二夫人送过来的二万两银票,承诺三日后送来药膏之后,她也不想在这里顶着厌恶她的眼光与一群别有用心的人虚与委蛇,便借口要带褚明泽看看她住的地方出来了。

顾吟霜穿过来之后只在这里生活了几天,感情自是没有多深厚,还没有怀里厚实的三万两银票来的开心,这一笔小财她自然不会独吞,晃了晃褚明泽牵着她的手,大方的说,“回去分你一半。”

真是个财迷。

褚明泽把人往身边拉了拉,低头靠近顾吟霜耳朵,声音低沉,“那倒不必,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今天就要做。”

褚明泽眼神太直白,声音太磁性,靠的又太近。

身为颜狗的顾吟霜耳朵尖都红了。

于是——恼羞成怒了。

“你丫的,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把给人看病的事说的那么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顾吟霜说着看见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丫鬟,更来气了,“你脸皮厚,我可还要脸呢。”

褚明泽被骂的一头雾水,又担心某人的小心眼,弱弱的辩驳,“不是你说要在外人面前秀恩爱吗?”

顾吟霜原地升天。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刚刚的异样,“我......,大少爷真听话。”

褚明泽:......女人心海底针!

惹不起!

惹不起啊!

一走进顾吟霜在顾家居住的院子,她就把褚明泽的手给甩开,朝着有说话声的屋子走去,“云妈妈,我回来了。”

云妈妈是从原主记事起就陪在她身边的,比她娘相处的时间都长,而且这次要不是云妈妈,顾吟霜觉得她就是穿越过来了,也得被寒冷的水给冻的魂归地府,毕竟那时她是昏迷的。

褚明泽站在院子里,愣愣的看着被甩开的手,只觉得手里空落落的,再一次感叹顾吟霜那女人绝对有毒,这才几天啊,自己竟然就养成了习惯,真是太可怕了。

顾吟霜站在床边看着脸色还很苍白的云妈妈,心里很是愧疚,“云妈妈,对不起,要不是我任性,你也不会被我连累,这都几天了还这么严重,都是我不好。”

云妈妈看着姑娘冻的发红的脸,想起刚刚怀夕悄悄和自己说的姑娘还没有放弃寻死,就一阵心疼,“姑娘已经做得很好了,老爷和夫人快回来了,姑娘一定要坚强。”

“知道,知道,云妈妈你看这是什么?”顾吟霜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三万两银票,说了两万两塞到云妈妈手里,“这可是我从大伯母,二伯母那里赚来的,云妈妈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不然我的银票都没人帮我管了。”

顾吟霜的娇憨逗笑了云妈妈,他们姑娘从小就是个小机灵鬼,从不肯真正的的吃亏,这次要不是被逼狠了,是万万不会轻生,好在姑娘想通了。

“一会儿云妈妈就跟我一块回逸王府,离得近,月见和怀夕还能帮着点,留你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顾吟霜道。

云妈妈怪呻道,“真是个小糊涂虫,哪有带病去的呀,没的说我们顾家的闲话,我这是小病,过几天好了再去。”

顾吟霜一再的劝,奈何云妈妈坚持,最后没办法只得留下月见照顾她。

吃饭时顾吟情还昏迷着,顾吟雪倒是大大方方的出现在饭桌上,顾吟霜吃了几口就不再动筷,不是因为她不饿,她是怕吃了顾家的饭不消化。

一顿饭很快结束,褚明泽在男桌的耐性早已耗尽,拒绝拉他下棋的顾大爷,直接牵着顾吟霜走了,留下一群笑脸相送的顾家人,尴尬的处在寒风中。

从顾府出来雪就稀稀两两的下了下来,马车在南郊小院停下时,路都白了,褚明泽扶着顾吟霜下马车,还贴心的给她穿上了他的披风,小心的带好帽子,这才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顾吟霜在现代就是北方人,滑雪打雪仗那都是小意思,要不是斗篷太碍事,她真想蹲在地上,让褚明泽拉着她走,眼见两步远的小路上有一棵万年青,叶子上落了一层层厚厚的积雪,恶作剧的因子也上来了。


顾吟霜一撅屁股把褚明泽挤到了树下,照着树干用力踹了一脚,就闪到了一边。看着站在树下落了一头一脸雪,还在傻愣着的褚明泽,直接笑弯了腰,“哈哈,呆子。”

雪顺着脖子落下化成了水,褚明泽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激灵,好半天才回神,抬眼望去,不远处的罪魁祸首笑的放肆又张扬,明媚的脸上满是得意。

“好啊顾吟霜,胆子不小,竟敢暗算我,看我怎么惩罚你。”褚明泽放完狠话就作势去抓。

“略略略。”

顾吟霜早有准备,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结果......悲催了!

褚明泽的披风穿在顾吟霜身上太长,一转身她就踩到了衣摆,摔了个狗啃雪。

典型的乐极生悲。

把脸从雪地里薅起来,吐掉嘴里的雪,顾吟霜恶狠狠的想,褚明泽这个老六,怪不得这么好心的把他的披风给我,原来在这等着我呢,那就别怪我放大招了。

褚明泽:……

变故来的太突然,褚明泽想不笑都难,奈何对手太弱,都不用他出手,忍着笑去扶顾吟霜起来。

褚明泽刚一蹲下,顾吟霜瞅准时机从地上一蹦而起,双手快速从他的后颈伸进去。

“哦呜!”冰凉的触感来的猝不及防,褚明泽差点没有跳起来,伸手就去抓作恶的小恶魔。

“哈哈,又中招了吧?”

顾吟霜怎么可能给他抓到的机会,抽出手,提起衣摆就跑,刚跑到屋檐下就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说话,转身就对着褚明泽比了个嘘的动作,趴在窗口偷听了起来。

“三年了,你一句话都不和我说,真的有那么厌恶我吗?”

“穆叶,你听到没有,说话啊你。”

......

屋内始终只有一道说话声。

顾吟霜对屋内的男人佩服的很,人家小姑娘都快崩溃了也换不来他的一句话,真当自己金口玉言,一说话就能破产似的啊,皇帝都没你金贵。

褚明泽把顾吟霜冰凉的小手握进手里,面色低落,“穆叶他说不出来话。”

怪不得,感情是个哑巴,错怪人家了。

原来这就是今天要看的人,顾吟霜皱眉,“我也不是神仙,有些病也是没办法的。”

褚明泽眼神都黯淡了下来,“他不是天生的,从三年前开始的,大夫都说身体没有问题,可穆叶就是无法发出声音,所以我想让你帮他看看。”

身体没问题,那就是心理有问题。

顾吟霜指指屋内,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腊梅,“边走边说。”

“三年前,我和穆叶跟着长信侯去战场历练,在一个小包围中,被敌军埋伏,我们奋死杀敌,我不慎中箭之后,都是穆叶护着我撤退,可是敌军怎么可能放我们离开,拼到最后只剩下极少的人,又一支暗箭袭来,穆叶为了护我,只身挡箭,副将为了保护我们,迎了上去,被一剑穿喉,血溅了穆叶一脸,穆叶忍着悲痛把我带到营地后,就直接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就无法说话了。”

受刺激了。

顾吟霜了然,“那副将......”

“穆叶可以说是被他带大的,我小时候也向他学过武。”

顾吟霜指了指哭着从屋内跑出来的姑娘道,“怎么听那姑娘的意思是不知道啊。”

褚明泽把落到顾吟霜头上的雪打掉,继续说道,“长信侯是武将,镇守一方,若是他的独子出事,难免长敌人志气。”

顾吟霜秒懂,“哦,所以传言把你五年前种的毒说成是三年前战场受伤,是为了替他遮掩吗?不过你这也太夸大了,好好的一个大好青年名声都不好了,就连皇上替你相中的媳妇儿都嫌弃你。”

什么五年前,不是三年前吗?

褚明泽愣住。

江沐不解。

顾吟霜小脸一抬,傲娇的不行,“做什么这副表情,切,你也不想想我是谁?我能看错吗?你要是敢怀疑我,我就让你再次看看我的厉害。”

褚明泽不确定的问,“你是说我五年前就中毒了?”

顾吟霜看着褚明泽和不远处同样不敢置信的江沐,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样会显得你很蠢。”

褚明泽眼神微沉,骤然迸出寒光,握着顾吟霜的手也不自觉的用了力,“为何三年前我受伤之后才毒发?”

这下顾吟霜是真的确定这人是真的不知道了,“你种的这种毒是慢性的,他会一点一点的侵蚀你的心智,让你变得暴躁,易怒,嗜血,残暴,最后会血管爆裂而亡,由于是慢慢改变你的心性,所以熟悉你的人也很难察觉,只会认为你是变了性格。”

“本来两年不足以毒发,三年前你受伤,可能是用了某种药物,激发了毒提前发作,同时也将毒变成了间歇性的发作,加上你每次用寒冰压制,所以你的身子才会弱了些,这下毒的人也是有脑子的,给你下慢毒,在你复发之后又停了药物,说明他足够谨慎,不然啊你坟头的草都能编草席了。”

褚明泽眼神里风云变幻,黑沉沉的瞳仁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言不发。

顾吟霜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像他们这种家大业大的家族,有龌龊那是常事,便拍了拍褚明泽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总之有我呢。”

褚明泽内心波澜起伏,听到顾吟霜的话猛地抬头看向她的眼睛,那眼里满是光芒和自信,褚明泽有一瞬间的怔愣,心里的怒意随之消散,晃了晃交握的双手,在顾吟霜耳边打趣道,“我可是会当真的哦,到时候你想走都难。”

顾吟霜内心撇嘴,等你的白月光回来,我怕你打包送我走。

她知道褚明泽有白月光是因为初一赐婚时,她去老夫人院子里请安,不小心听到顾吟情哭着说如果褚明泽没病或者病的不重的话,李清婉根本就不会外出游学,逸王府的大少奶奶根本就轮不到她。

看着褚明泽风光霁月的脸,顾吟霜可以想到当初的他是多么风流潇洒,和他的名字并立的李清婉又该是何等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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