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皆罪

男女主角分别是纪云笙陈予的现代都市小说《所爱皆罪》，由网络作家“千帆过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天安利的一篇小说叫做《所爱皆罪》，是以纪云笙陈予为主要角色的，原创作者“千帆过尽”，精彩无弹窗版本简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男朋友是个没钱且瘸腿的小可怜，直到他的未婚妻找上门，我才知道，他竟然是京圈太子爷。不仅有数不清的家产，还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我：“所以这半年我算什么？”这半年里我为了给他治腿，没日没夜地干活，哪怕是低血糖晕倒，我也傻笑着对他说没关系，我希望你的腿能好起来。如今却告诉我，一切都是他的骗局……后来，我整理情绪，接受家里安排嫁给别人，他开着豪车出现在我面前。他：“新婚快乐。”我：“谢谢……”...

《所爱皆罪》精彩片段

我接过了支票。

他们好像都很害怕我靠这半年的恩情纠缠不放。

其实我不会。

毕竟纪云笙在我这里的半年，我也很快乐。

灰头土脸的青春里，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又毫不犹豫被掐断了。

我攥着支票，露出一抹苦笑。

4

第二个月，我在电视上看到了纪云笙和那位小姐结婚的消息。

门当户对，网上一片祝福。

当天晚上，我接受了爸妈给我安排的相亲。

是邻居家知根知底的哥哥，陈予，有房有车，有高薪工作。

看到我，眼底明显露出惊艳。

因为知根知底，结婚的流程很快。

从相亲到结婚不过半年。

婚礼前夕，他举着一大堆气球来找我，牵着我的手，走在市中心的广场上。

我仰头看着花花绿绿的气球，问他：“买这么多气球做什么？”

“总觉得你不是很高兴。”

他小心地攥住我的手，见我没有挣扎，开心地笑了，把那一大堆气球放进我手里。

“听他们说，把气球放掉，烦恼也就跟着飞走了。

“我给你买了点，希望你可以高兴。”

我沉默地盯着手里的线，抬手擦掉眼里的雾气。

花花绿绿的气球飞向天空，广场上传来小孩子的喧闹声。

我攥住陈予的手腕，轻声说。

“谢谢你，我今天很高兴……以后，也都不会不开心。”

5

婚礼那天很热闹，酒店里喜气洋洋，满地的彩纸碎屑。

陈予喝得醉醺醺的，我费劲把他西装脱掉，盖上被子。

他突然睁开眼，看到我，咧开嘴笑了。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是。”

我无奈地安抚他：“你先睡吧，晚上我叫你起来吃饭。”

好不容易把他哄睡，我去厨房打算做晚饭，突然看到手机上的消息。

是一个陌生号码。

“往外看。”

我不明就里，借着厨房的窗户往外探头，一眼就看见了纪云笙。

他靠在我这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上，右手夹着烟，平淡地和我对视。

用口型示意：“新婚快乐。”

我抿了抿唇，刚要在手机上道谢，就看到新进来的一条信息。

“可看着你结婚，我不高兴，怎么办？”

6

我一时有些愣。

很想问他高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可还是靠理智忍住了。

我惹不起他，也无心和少爷玩哑谜。

刚想把手机放下，就看见新进来的一条信息。

很简单的两个字：“下来。”

我没理。

后面又有：“我投资了你丈夫的公司。”

赤裸裸的威胁让我脸色发白，披着衣服下去，看见纪云笙站在雪地上，肩上都是零落的雪花。

我走过去，问：“您来这里，是有事吗？”

“我说过了，沈朝朝，你结婚，我很不高兴。”

他的语调和往日并无二致，只是稍稍低沉了些，带着些许的哑。

“我可以理解为，您不希望我结婚吗？”

我抬头看着他：“可是纪先生，是您说的，我们从此再无关系。

“是您拿钱买断了我们的关系，您如今这般，让我觉得疑惑。

“您到底想干什么呢？”

7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肩膀颓下去，说。

“没什么，你上去吧，下面冷。”

走进楼道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纪云笙。

他又点了根烟，脸色迷蒙在烟雾里，神色怔愣。

我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半年。

我不喜欢他抽烟，给他准备了许多水果糖，每次他烟瘾犯了，就塞一颗到他嘴里。

那时的他挑眉：“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人。”

“抽烟对身体不好呀！”

我笑嘻嘻地搂着他：“纪云笙，我可要和你长命百岁，永永远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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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掐了下指尖，迈步往楼上走。

陈予还没醒，轻微的鼾声响着，新房里满是酒气。

我在床边坐了会儿，抚摸着他的眼角，才稍稍定下心。

我不知道纪云笙为什么要来找我，也不关心。

那半年就像镜花水月，美好但飘渺。

但过去了，就该被彻底忘记。

8

第二天，我和陈予休了年假出去玩。

快要到达火车站的时候，他突然接到电话，说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

我看着他愧疚的眉眼，笑了笑。

“你是在赚钱养我呢，没关系。”

我摸了摸他为结婚剪过的头发：“快去吧，下次再去也一样的。”

拎着行李箱回家，我又看见了等在门口的纪云笙。

脚步稍稍顿了下，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靠在车上，沙哑着嗓子说。

“朝朝，我想吃草莓味的水果糖。”

“纪云笙。”

我喊了他的名字，眉梢冷凝。

“我结婚了，并且没有出轨的习惯。”

“而且你也应该已经结……”

“我离婚了。”

他迅速地说：“上周刚离。”

气氛诡异的安静，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垂着头，语气很轻很无奈地问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9

“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

他也垂下头，轻声说：“我离婚了，一时没有地方去，就想回来找你。”

我觉得他在开玩笑。

京圈大佬的独子，哪怕离婚了，也是无数名媛眼里的香饽饽，怎么会没有地方去？

不过我也没有反驳他。

只是看着他苍白的神色，想了想，问：

“你想吃喜糖吗？我可以给你拿一点。

“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但都是我亲手挑的，沾沾喜气。”

纪云笙脸色更难看了。

他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表情几分隐忍。

“朝朝，你应该知道我回来找你是什么意思。

“给我吃你的喜糖……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我垂着头不说话。

他回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呢？

大抵忘不了，舍不掉，觉得那半年值得回忆，于是回来施舍我一眼罢。

“纪云笙，我已经结婚了。”

我平静地抬头看他：“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想再去了解。

“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怕你离婚了，也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生。

“我们两个相处那半年，只是意外。

“你会忘了我的，只是需要时间。”

我攥紧手里行李箱的拉杆：“以后，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来找我。

“我不想我的丈夫看见误会，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纪云笙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对不起，我只是没忍住，以后不会了。”

他喃喃自语。

“你说的对，我们两个的相处只是意外……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

他递给我一个烫金的红包：“新婚快乐。”

红包鼓鼓囊囊的，可想而知里面很多钱。

我一瞬间有点想笑。

纪云笙就像来给我送钱的财神爷，每一次见面，都往我头上砸钱。

看着他坚决的表情，我也没有推脱，收下了放进包里，轻声对他道了谢。

“您是个好人。”

我说：“我以为像您这样的人，都不会讲道理，可您依旧很尊重我。

“纪先生，祝您往后的日子，能幸福快乐。”

当时纪云笙的神色隐在路灯的阴影里，我没太看清。

只记得他扯了扯嘴角，说了声：“谢谢。”

10

往后的三个月，我都没有再见过纪云笙。

陈予很好，对我也很好，生活平淡又甜蜜。

他每日下班，都绕两公里，去我最喜欢的那家糖炒栗子店铺买栗子。

捧着热乎乎的板栗回家，他笑着揽住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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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门口，下着雨，他撑伞看我，表情晦涩。

“朝朝，对不起，我……”

我打断他的话：

“那个女孩，不止是纪云笙的秘书吧，还是某个有钱人的千金？”

陈予垂着头，没有说话。

我笑了笑：“没事，我懂，她家庭条件好，能在事业上帮你，我不能。

“没关系，我们好聚好散。”

我把手插进兜里，隐约觉得秋雨打在身上，冷瑟得厉害。

看着他有些弯的脊背，我莫名想起结婚那天，他醉醺醺地躺在床上，很高兴地跟我说。

“朝朝，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

“陈予。”

我突然喊了他的名字：“我一开始和你结婚，是真的打算安稳过一辈子……算了。”

我摆摆手：“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联系了。”

24

刚回家，妈妈的电话就打过来。

妈妈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控诉我不知好歹，那么好的婚姻，那么好的女婿，就被我弄砸了。

我平静地听着她的谩骂，心底没有半分波澜，甚至有点好笑。

我想起当初我大学刚毕业那会，听着爸妈劝诫不成的谩骂，还会躲在寝室楼下偷偷哭。

而现在……

“妈。”

我无波无澜地说。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一个帮你儿子的工具。

“你也别逼我了，再用自杀来威胁我，我会回家给你们办一场盛大的葬礼。

“曾经我那么渴望你和爸爸的爱，处处听话，也没能让你们对我好一点……现在我看开了。

“我会给你们打抚养费，至于别的，你们好自为之。”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想了好久，脑子都是一团乱麻。

我用了二十六年，才认清我爸妈并不爱我这个事实。

我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帮衬儿子的工具。

我的婚姻，家庭，乃至人生，都要为弟弟铺路。

泪水从眼角滑落，又被我咬牙擦去。

实在是哭了太多次。

从今往后，我决不会为他们，再掉一滴眼泪。

25

工作很忙，但很充实，每日加班忙忙碌碌，等再见到纪云笙，竟然有几分恍惚。

他穿着大衣，很日常的装扮，冲我招了招手，像一个相熟的友人那样，熟稔地问。

“饿不饿，想吃什么？”

豪车停在公司门口，一起下班的同事都好奇地观望。

我只能跟他上了车。

车上是熟悉的木质香。

我看着他的侧脸，问：“纪云笙，你想干什么呢？”

“想娶你，我的目的一直很明确。”

他嗓音平静，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沈朝朝，是你自己，一直没有看清你的路。”

我原本想说的话顿住。

他继续说。

“你离婚，工作，在京城飘着，用各种理由回避我的感情。

“你说我和你的相遇是欺骗，我无法反驳，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无法原谅的过错。

“我的身份，地位，愿意给你的东西，都有资格弥补曾经的错误，哪怕要花很长时间，很多精力，我都有自信去做。

“但是你连和我在一起的可能性都没有考虑过，丁点儿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

“为什么？”

刚好红灯，他把车停下，侧脸过来看我，很认真地问我。

“朝朝，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抗拒我？”

26

我盯着他的方向盘看了很久，眸光落到他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扯了扯唇角。

低声说：“你要是天上的云，我就是地里的泥。

“你有钱有权，我一个离婚的女人，只有老家的几套房子。”

我仰头看着车外干枯的树，眼睛涩涩的，还有点疼。

声音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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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笙，那半年模糊了阶级，我和你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喜欢的，经历的，我都不懂，你从小耳熟能详的东西，对我来说是天方夜谭。

“哪怕没有你家人的阻碍，我和你本质上，也不可能一起生活，就算在一起了，没有共同语言，你也早晚会厌倦我。

“其实……我和你，正常情况下，就不可能遇见，不是吗？”

27

纪云笙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了，手背隐隐透出青筋。

他在压抑着怒气，嗓音哑得不像话。

“我不赞成你的观点。”

他说：“大家都是人，没什么不可磨合的差距。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和你的家庭，你的背景，那些所谓共同语言都没有关系。

“只要是你，是你站在那里，我就对你魂牵梦萦。”

28

“纪云笙——”

“朝朝！”

他打断我的话：“你权衡利弊，想的多，很正常，我不逼你。

“但我想告诉你，也请你相信我，我喜欢你，想和你结婚，只是因为你是你。

“你的性格，你的学识，你的思想，都首先是你的东西，我才会去喜欢和接纳。

“我爱的是你的整体，你的全部，你这个人。

“不要因为未来可能会分开而拒绝我，恋爱本就是个磨合的过程，我爱你，愿意为了你去改变。

“朝朝，你相信我，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

纪云笙这跟表白一样的话把我搞蒙了，到吃饭的时候，都浑浑噩噩的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是想的太多。”

纪云笙把挑好鱼刺的鱼肉放进我的盘子里，说。

“我们还没在一起，你就考虑分开的事，越想越怕，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恋爱本就是个体验的过程，退一万步讲，就算将来分开了，我和你恋爱的快乐也是真的。

“朝朝，我努力了那么久，才把阻碍我们的外界因素消磨掉，如今，只需要你向我走一步……哪怕半步，我也可以紧紧握住你的手，保护你整个下半生。”

他凑近我，很温柔地问。

“朝朝，难道你就不想和我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29

我骨子里，其实是喜欢冒险的。

想蹦极，想出国，想支教，想去北极……

如果说二十六年寡淡如死水一样的生活里，收留纪云笙是第一个意外。

那现在，抛却一切利弊的考量，不管未来，不顾后果，抬手攥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是我人生里第二个意外。

我盯着他漆黑的，带着明晃晃笑意的眼睛，看着交握的手，突然有一种冲破牢笼的快感。

我终于打破了从幼年开始，就一直禁锢我的东西。

“纪云笙。”

我身体微微颤抖，抬眸看着他：“很刺激，你感受到了吗？”

30

大城市快节奏很累，但我依旧很兴奋。

做着自己憧憬的工作，很小的办公桌，密密麻麻的文件，抽屉里的零食。

这些都是我期待很久的东西。

我以为突破了囚笼，往后等待我的会是坦途。

直到某日傍晚的一个电话。

是爸爸打来的。

他焦急地说：“你妈妈割腕自杀了。”

31

守在手术室门口，看着上面的红灯，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句话。

很多父母，这辈子只有在儿女身上，才能体会到掌控和权力的快感。

妈妈不止把我当作帮衬弟弟的工具，还把我当作掌控的傀儡。

一旦有逃离的想法，就歇斯底里地阻止。

她妄图用伤害自己控制我。

她唯一的倚仗，不过是我爱她。

手术室灯灭了，她白着脸被推出来，我蜷缩在角落里，抱着手臂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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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空闲了，我带你去板栗园，捡从树上掉下来的栗子。”

可惜他太忙了。

事业刚起步，忙到蜜月旅行都没时间兑现，回家时间也越来越晚，总是醉醺醺的，应酬多个不停。

某天中午，我请了假，拎着保温桶去看他。

隔着厚厚的玻璃，看他热烈地和助理讨论事情，手上笔动个不停。

我抿了抿唇，终究没有敲门打扰他。

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坐了会儿。

刚思索保温桶里的饭菜怎么办，就看见纪云笙一点也不见外地在我对面坐下。

我皱眉：“您……”

“你倒是找了个潜力股。”

他打断我的话：“他眼光不错，能力也行，将来当上高层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被调到京城。”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但还是客气地说：“谢谢。”

纪云笙的表情突然玩味起来。

他胳膊撑着桌面，含笑问我：“你说将来他发达了，还会记得你吗？

“朝朝，你不是会争的性子，和他也没什么利益纠葛，你说将来，万一他去了京城，还能不能记得你这个糟糠妻？”

“这些好像和纪先生没什么关系吧。”

我蹙眉盯着他。

纪云笙笑意不达眼底。

“更何况，他现在事业起步，忙得跟头驴一样，整日不着家。

“你修家电要自己找人，去医院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朝朝，这样的丈夫，要来有什么用？”

我觉得纪云笙在挑事，但我不能说。

按下心里的不耐。

“我和他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我自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劳纪先生费心了。”

“我就不会。”

他抬头盯着我：“朝朝，我就不会那么对你。

“我不会让你生病了还一个人去医院，不会让你一个人睡，不会让你结婚跟丧偶没什么区别，到现在都……”

“你是不是有病！”

我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他的话。

“你一个上市公司经理，就那么闲吗？一天天关心我的事，公司要倒闭了吗？

“纪云笙，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已经结婚了，日子过成什么样都和你没关系，也请你别一天天闲得没事盯着我的家事看。

“我尊重你的地位，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也不怕你。”

最后，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很认真很坚定地说。

“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也不要再管我的事。”

说完，我拎起包就想走。

身后，纪云笙突然开口了。

“我发烧了。

“朝朝，我想吃你做的云吞面。”

11

那半年，纪云笙右腿受伤，只能坐轮椅，身体不好，总是发烧生病。

他生病了，我就给他做云吞面。

不加一点调料，底下是云吞，上面盖着厚厚的面条。

很鲜很香的味道，他很喜欢，总是吃得一干二净。

我停住脚步，突然有点想笑。

没有回头，就这么告诉他。

“其实刚开始，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霸总。

“山珍海味一脸嫌弃，对清汤寡水的面条反而喜欢得不行。

“后来我想明白了，你就是新奇。

“法式大餐吃多了，难免想吃点清粥小菜换换胃口。

“纪云笙，我对你，就是个换胃口的清粥小菜而已。

“你只是没体验过我这种，才会念念不忘……信不信，你离开这里，就一年，你就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纪云笙，你走吧，有很多事情值得你去做，而不是在这里盯着我这一亩三分地。”

我疲倦地揉了揉眉头，转身回头。

看他怔愣地攥着咖啡杯，眸光空洞。

我轻声说：“和您周旋，真的很累，我也很疲惫。

“纪先生，算我求您，不要再在暗中，窥探我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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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念那半年吗？”

他突然问我：“朝朝，那半年，你过得高兴吗？”

他询问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我笑了笑，不想骗人。

“我很高兴，纪先生。”

我说：“我的青春寡淡无味，一路学习，工作，和您相处的那半年，是我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唯一称得上波澜的事情。

“我很感激你，如果您不再打扰我生活的话。”

纪云笙笑了。

“其实对我来说，那半年，也是我唯一离经叛道，反抗家里的生活。”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不起，朝朝，是我一直舍不下。

“很感谢你，给了我那半年，不受家里约束的快乐。

“我很快就会走，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

他看着我，神情专注，低声说。

“祝你幸福，朝朝。”

12

往后的三年，纪云笙都没有再打扰我。

也如他所言，陈予一路升职，在第三年，得到前往京城总部的调令。

我的工作不好调动，要是想和他一起去京城，只有辞职。

那晚陈予抱着我，说了好多遍“我养你。”

爸妈也来劝我，让我以陈予为先，辞职好好照顾家庭。

我扯了扯唇角。

“当初我大学毕业，想留在京城，你们说女孩子安稳就好，自杀逼我回来考上这个工作，如今怎么倒让我辞职了。”

“你结婚了，自然该顺着你的丈夫。”

母亲好声好气地劝我。

“陈予这孩子，将来能有大出息，你可一定要握住了，早点生个孩子，将来也好帮衬你弟弟……”

“妈。”

我抬头看着她，忍不住问。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你女儿，还是帮你儿子的工具？”

啪——

我妈扇了我一巴掌，气到嘴唇都在打着哆嗦。

我苦涩地笑了下，轻声说：“我知道了，明天就去辞职。”

从小到大，我都像个被父母攥在手里的傀儡。

读书，上大学，读他们想让我读的专业，毕业那年，被他们用自杀逼回老家，考上稳定的工作。

这辈子唯一的出格，就是当初收留纪云笙，并且违背父母的意愿，和他相爱。

那是我做的唯一的反抗。

可惜失败了。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和我爸妈热切交谈的陈予，扯了扯唇角。

13

在京城的第三个月，专门为陈予开的小型庆功宴上，我又一次见到了纪云笙。

他身边跟着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扎着高马尾，一脸学生气。

陈予很惶恐。

他不知道我和纪云笙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总经理为何屈尊降贵，来他这一个分公司总监的庆功宴。

我攥住他因兴奋而微微发抖的手。

他小声在我耳畔说：“朝朝，我的梦想要实现了。

“这可是从前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人，我的努力终于有回报了……我好高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倒在桌子上，我头疼地看着他，思索怎么把他弄回家。

“姐姐，要帮忙吗？”

抬头，是纪云笙带来的那个小姑娘，正笑意盈盈地问我：“我们可以送你们回家。”

我犹豫地看了眼坐在主位的纪云笙。

他没喝酒，脸色平淡，女孩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看我，像是根本不在意。

我客气地拒绝：“不用了，我一会儿找个代驾……”

“没关系啦，我和云笙哥哥也是顺路。”

她强硬地叫来保镖，把陈予架起来往外走。

我略微有点尴尬，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纪云笙站起来，神色几分不耐。

“要走就快点。”

女孩俏皮地回复。

“知道啦知道啦，很快。”

听着他俩打情骂俏一样的话，我知趣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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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离了纪云笙，就一无所有的废物。

35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掀开被子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云，和云后露出的丁点儿月亮。

我想起纪云笙曾经告诉我的话。

“是你没有看清前方的路。”

“在干什么？”

温热的身子搂住我的腰，他黏糊贴上来，脑袋贴在我的脖颈。

我垂着头，用被寒风吹了许久的手，抓住他温热的手心，感受他的体温。

我说：“纪云笙，我想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你。”

“什么意思？”

“我想去继续读书。”

“出国吗？”

“不。”

我坚定地摇头：“我要自己考。”

纪云笙顿住了：“明明有更顺畅的法子，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

因为出国用的也是他的钱。

我看向天边飘渺的云：“你就当我矫情吧。

“纪云笙，我想在不靠你的情况下变得更好，再堂堂正正地走到你面前。”

我想要一段，至少可以稍微平等一点的感情。

36

备考的日子很辛苦。

纪云笙其实不算理解，但他尊重我的意愿，不干涉我的决定。

只是时常摸着我的头，看着我眼底的青黑警告。

“学习可以，但不能熬夜了。”

我讨好地冲他笑了下。

那一年里，唯一的意外就是陈予。

他被那个女孩甩了，得知我和纪云笙的关系，跑到我家门口发疯。

他说我一直在欺骗他，说我和纪云笙一起做局，就是为了和他离婚。

疯疯癫癫的，我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离婚是因为你出轨，陈予，没人绑着你逼你上床。

“你想要女孩家里的权势，怎么不想想，你算什么东西，值得人富家千金当小三？”

陈予愤怒地盯着我。

“你和他一起算计我！”

我觉得好笑：“你没达到目的，就过来找我的麻烦，丢不丢人？”

我懒得和他吵。

纪云笙直接让保镖把他赶出去。

我想了会儿，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

“他被贬职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

他摇头：“他和你离婚后，我就懒得管他了。

“结了婚借口工作忙，让你结了婚还不如不结，丧偶一样，算什么男人。”

他好像有很大的怨气。

我不方便说什么，只能抿了抿唇。

37

研二那年，跟着导师出席学术会议，我头一次见到纪云笙的家人。

是他的姑姑，业界大牛，导师都要毕恭毕敬。

她看到我，明显愣了下，表情冷淡几分。

还是招手让我过去，弯腰替我倒了杯茶。

她说：“你很优秀，沈小姐，虽然还是配不上云笙。

“但我们家也不想管这件事了。”

她冲我苦涩地笑笑：“你不知道，云笙为了这件事，和他爸爸吵了多少回架。

“他从小就很乖，听我哥和嫂子的话，一路顺着他们安排好的路走。

“可被仇家设计出车祸失踪了半年，再回来，他就变了，像是叛逆期后移，我哥都奈何不了他。

“祠堂跪了，家法请了，他在雪地里跪着，烧到四十度，迷迷糊糊地说想吃你做的云吞面。

“我们都知道你的存在，也不会阻止这场婚姻，至于你们往后能走到什么地步，全看你们自己了。”

……

我拎着包，有些失神地坐在花坛边，闻着泥土的清香。

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纪云笙和我是一样的。

强压下被压抑的灵魂，一路按照父母的安排走，终于找到出口释放。

我不是他反抗的理由，只是一个催化剂，一个不想忍耐的，宣泄的出口。

——就像他对于我的意义一样。

不同的是，他父母全心全意地爱他，因此可以接纳他的叛逆。

而我的爸妈……

我揉了揉眉心。

“朝朝！”

纪云笙风尘仆仆地朝我走过来，眉眼带着担忧。

“你见到我小姑了？她说什么了？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

我摇摇头：“她说她祝福我们。”

“你骗人。”

他抱住我，声音闷闷的：“我家里人是什么德行我很清楚，朝朝，你不用替他们说好话。

“等我这周末回家，再跟他们吵一架，他们就不敢来烦你了。”

这撒娇，小孩一样的话让我有些愣，又忍不住想笑。

“她真的没有和我说什么。”

我说：“其实我很羡慕你们的家庭关系。”

哪怕他姑姑带着谴责地骂他，我也能看出来，她爱他，并为他自豪。

是我梦寐以求的家庭。

38

研究生毕业那年，我和纪云笙领证结婚。

工作稳定后怀孕，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婆婆。

她别扭地递给我一个红包：“给小孩子的。”

“谢谢您。”

我微笑着接过。

纪云笙很不满，从婆婆进来，就一直阴阳怪气地和她说话。

气得她回骂回去，让他这周别回家。

明明很焦灼的氛围，我却莫名觉得羡慕。

轻松，愉悦，彼此相爱……这才是正常的家庭，是我羡慕而不得的环境。

我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小腹。

有点庆幸，我的孩子，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39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花花绿绿的水果糖。

很廉价的糖果，被摆放在定制的红木家具上，莫名觉得违和。

我拆开了一个柠檬味的，塞进嘴里，感受满嘴融化的甜意。

纪云笙还在书房忙，我不想去打扰他。

手机里，是爸爸新发给我的信息。

他给我转了两万块钱，让我好好休养身体。

头顶是吊灯璀璨的光影，纪云笙知道我喜欢坐在床上办公，特意选的护眼的橘黄色。

卧室里空调无声转动。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其实已经足够幸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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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有没有哪一刻，你看着眼前满心满意都是你的女人，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傻透了，蠢得无可救药？”

纪云笙直愣愣地看着我：“我没有这样想过。”

“不重要了。”

我平静地摇头：“重点是在我心里，你肯定骂过当时的我蠢，毕竟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像个傻子。

“纪云笙，我们两个之间，从来都没什么外界因素。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们两个的相遇，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21

到现在，我都没有细致了解过，纪云笙一个大少爷，为什么要出现在三线城市破旧居民楼，又是为什么出了车祸。

我觉得不重要。

哪怕是欺骗，我也不恨纪云笙。

因为过程是愉悦的，所以最后的痛苦也可以忍受。

但这不代表我不在乎那些痛苦。

他刚离开那会儿，我深夜惊醒，摸着一旁充满凉意的被窝，忍不住想。

当我躺在他怀里畅想未来生几个孩子的时候，纪云笙在想什么？

在想这个女人不自量力，蠢笨如猪，居然还妄想给他生孩子。

在想这个女人真没有自知之明，明明就不配和他有未来。

……

那段时间的痛苦被深埋心底，像腐烂的招惹了蚊蝇的血肉，在心里埋了三年。

每次我难过到难以入睡，就把银行账户打开，一点点数上面的数字，安慰自己纪云笙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就像现在，我抬头看着面色苍白的他。

“陈予自作自受，可这也不是你插手我婚姻的理由。

“至于我们，早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可能。”

纪云笙轻声喃喃：“你是在怪我打搅你的婚姻？

“可明明出轨的是他，就算不是我安排，也会有别人——”

“那我等着别人来。”

我看着他，声音很轻地说：“我一直觉得人性是复杂的，我也从未相信过陈予的忠贞。

“但他自己主动出轨，和被人算计出轨，归根结底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背叛！”

纪云笙突然激动了，胸膛不住起伏，盯着我，眼睛通红：“你就这么舍不得他？

“哪怕他背叛了你，也要原谅吗？”

……

逻辑是怎么到这一步的？

我觉得疑惑，又隐隐有些烦躁。

往病床上靠了靠，躲开纪云笙带着怒意的眸子，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我不打算原谅他，我和他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但这和我和你的关系没什么关系，就是……”

我自己把自己绕晕了，索性闭了嘴。

半晌，头疼地看着纪云笙。

“你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22

纪云笙离开后，我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树干发呆。

手机上，是领导让我修改的新闻稿。

我擦了擦干涩的眼睛，开始看他的修改意见。

当初大学毕业后，我原本在很好的出版社找到工作，可爸妈认为女孩子在外面工作没价值，逼我回家，甚至不惜用自杀威胁。

我妥协了。

回家的日子很平静，很安稳，却也是我的心有不甘。

我渴望波澜起伏的生活。

就像我当初，冒着风险收留纪云笙一样。

我曾经盼望他能给我如一摊死水的生活带来生机。

没想到生机过了头，把原本的死水也熬干了。

我想起刚刚妈妈让我不要和陈予离婚的话，讽刺地笑了下。

我做了二十多年的乖女儿，也做了他们儿子二十多年的帮衬。

这次，我不想再那么听话了。

23

许是纪云笙在公司做了什么，和陈予的离婚异常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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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回去好不容易把陈予安顿好，手机上收到一个好友通知。

白云头像，网名就是真名。

——纪云笙。

跟个老年人一样。

我犹豫了下，点了通过。

三年过去了，他也有了新女友，应该不会再和我有牵扯。

我问他：“您有什么事情吗？”

他拍给我一张皮夹克的照片：“是陈予的吗？”

我仔细看了会儿，回复：“不是，麻烦您了。”

“嗯。”

很简洁的一个字，我看了又看，最后舒了口气。

前男友成了现任丈夫顶头上司这种事……还真是刺激神经。

15

我忙着在京城投简历找工作，好不容易收到HR回复，兴奋地去找陈予吃饭。

却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从他办公室里跑出来。

就是那天纪云笙带过去的女孩。

我问陈予要解释，他无奈摸着我的头。

“她是纪云笙的秘书，工作上替我解决了很多麻烦。

“我们只是朋友，朝朝，别多想。”

我冲他笑了笑：“我相信你。”

后面我找到工作上班，陈予越来越忙，甚至经常夜不归宿。

我习惯了他的忙碌，什么也都习惯自己完成，但他越来越忙，乃至我的电话都不接的行为还是让我觉得不安。

终于某天晚上，我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接电话的是个女孩。

她含笑回应我：“陈总监在洗澡，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转告给他。”

我呆愣的举着电话，沉默好久，问：“你们现在在哪儿？”

女孩回复得很快。

或许她原本就想让我知道。

我看着信息里那一行黑色的字，头疼地摁了摁眉心。

16

抓奸的过程很简单。

我亲眼看着陈予穿着睡衣来开门，女孩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人赃并获。

陈予坐在沙发上，看向我，一脸歉意。

“朝朝，我……对不起。”

“离婚。”

我说：“你净身出户。”

陈予皱眉：“这……”

“你现在应该在升职关键期吧，如果我去公司闹事，你猜会怎么样？”

我忍着疼到快要炸掉的头，冷声说：“想升职还是想要钱，你自己想清楚。”

陈予会选什么我很清楚。

他太看重地位了，职位就是他的全部。

他接受不了我毁了他的事业。

“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找律师聊。”

他想过来扶我：“要我送你……”

“别碰我！”

我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离开酒店。

酒店门口，我看见穿着风衣靠在豪车上，一脸云淡风轻的纪云笙。

17

到现在，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陈予突然被调来京城，庆功宴上的纪云笙，他的秘书，那个女孩的刻意接近......

我忍着头痛走到他面前，甩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质问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右脸被打得发红，也没生气，平静地看着我。

“人虽然是我安排的，但陈予是自愿出轨，我没有押着他上床。

“朝朝，他本来就不够忠贞。”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快要崩溃了：“我平静的生活都被你打乱了，纪云笙，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要你这么算计我？”

他沉默地盯着我，半晌，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朝朝，我忘不了你——”

啪！

我又扇了他一巴掌。

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纪云笙，你让我觉得恶心！

“我恨——”

眼前突然一阵眩晕，头痛到快要炸裂。

我晕倒在酒店门口。

18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

医生说我低血糖，加上情绪太激动，要好好补充营养。

我苍白着脸，跟医生道了谢。

纪云笙站在一边，一直保持沉默，等医生走了才开口。

“现在的身体怎么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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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回复，他又自言自语：“看来丧偶式婚姻对你是不小的打击。”

三年没见，他变得成熟些许，身上商业精英的气质显露出来，眉梢都泛着锐利。

隐隐透着强迫的味道。

我不想理他，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突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陈予没有给我发消息，反倒是我妈，给我打了好多个电话。

我打回去。

“妈——

“你哄哄陈予，不能离婚。

“你弟弟快毕业了，到时候还需要陈予帮忙，你不能和他闹翻。

“男人嘛，偷吃不是什么大事，陈予现在站得高，这种事情很正常，你要为你弟弟着想……”

我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揉了揉眼睛，想给陈予打个电话问清楚。

手机被纪云笙抽走了。

“我让我的律师联系他了，用你的名义。

“你放心，我会帮你把一切处理好。”

我抿了抿唇：“谢谢。”

仰头看他：“可你做这些，图什么呢？”

“我图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俯身向前，脸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鼻尖。

他重复问了我一遍。

“沈朝朝，我图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19

我不是傻子。

他费尽心思，不过是图我这个人。

我睫毛颤抖，敛下眉眼不敢看他。

他直起身子，嗓音平淡：“沈朝朝，你在害怕什么？”

“你有钱有权，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纪云笙，我们没有可能的。”

“从前的确没有，但如今我家我说了算。”

他抬手想捏我的脸，被我警惕地躲过去，长叹一声。

“你以为三年前，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因为我意识到，不能再那么浑浑噩噩地跟在你身边了。

“我要留住你，就必须有足够的能力，有足够的权势，能自己做主，决定自己的婚姻。

“这三年，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通宵处理工作，每次盯着墙上的表，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你们会亲吻，会拥抱，会……”

他闭了闭眼睛：“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纪云笙——”

我突然卡了壳。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枉然。

我深吸一口气：“三年前，是你用钱买断和我的关系，也是你让我从此不要再纠缠。

“你如今这副样子，是想告诉我，你后悔了吗？”

“嗯。”

他平静地应声：“很早就后悔了。

“我的第一段婚姻，纯粹是为家族谋利，可我发现我受不了和不爱的女人结婚，等我离了婚去找你，却发现你结婚了。

“你想象不到我有多恨，朝朝，恨你，也恨我自己，恨我的无能……

“从那时开始，我就谋划让你离婚，直到现在，我彻底掌控了我家公司，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娶你了。”

我沉默地听着，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问他。

“你觉得我和你之间，最大的问题是我的婚姻？还有你家人的阻拦？”

“不是吗？”

纪云笙歪着头，有点疑惑。

我抬头看他，呼吸都浅淡了几分。

我问他：“纪云笙，你就没有考虑过，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20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鸷，被我一错不错地盯着，被迫恢复正常的神情。

呼吸还是重了几分。

“你不愿意？”

“是的。”

我盯着他，说：“我不愿意。

“哪怕抛却我和陈予的婚姻，不管我和你之间的阶级差异，不管你的家庭背景，我也不愿意嫁给你。”

“为什么？”

纪云笙猛地站起来：“明明我已经把我们之间的阻碍都扫除了，明明你从前是喜欢我的，明明——”

“那半年，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我打断他的话：“看着我忙前忙后地打工挣钱，像个傻子一样说带你去大城市治腿，大言不惭地说养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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