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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村花妈咪富养娃

傲骨小猪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无穿越+无系统+无金手指+年代+现实+虐渣+言情】八十年代于秋香的丈夫死后,恶毒婆婆连同小叔子将她和孩子赶出了家门。贪财的娘家人,为了彩礼逼她嫁给村里又老又丑的恶霸。走投无路的秋香,带着孩子连夜出逃。多年后。前婆婆:“秋香啊,以前是妈做的不对,妈向你道歉!”小叔子:“大嫂,看在我大哥面子上,你就原谅我之前的不懂事吧!”父亲:“闺女,好久不见了,爸想你了!”于秋香:“你们谁啊?”

主角:于秋香,柳安如   更新:2022-12-26 11: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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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于秋香,柳安如的其他类型小说《八零年代村花妈咪富养娃》,由网络作家“傲骨小猪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穿越+无系统+无金手指+年代+现实+虐渣+言情】八十年代于秋香的丈夫死后,恶毒婆婆连同小叔子将她和孩子赶出了家门。贪财的娘家人,为了彩礼逼她嫁给村里又老又丑的恶霸。走投无路的秋香,带着孩子连夜出逃。多年后。前婆婆:“秋香啊,以前是妈做的不对,妈向你道歉!”小叔子:“大嫂,看在我大哥面子上,你就原谅我之前的不懂事吧!”父亲:“闺女,好久不见了,爸想你了!”于秋香:“你们谁啊?”

《八零年代村花妈咪富养娃》精彩片段

“爸,我不嫁!”

于秋香双眼含泪,委屈的看着蹲在一旁抽旱烟的于大放。

“你说啥?”

于大放把烟嘴从嘴边移开,紧锁着眉头恶狠狠的瞪着她,“嫁不嫁不是你说了算,五天以后必须完婚,一天也甭想耽搁!”

陈绣花掏出手绢心疼的帮女儿擦掉眼泪。

壮着胆子走到于大放跟前,劝说道:“她爸,咱闺女刚经历了难产,还没出月子呢!现在让她嫁人,她的身子哪受得住啊!”

于大放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吓得陈绣花的身子猛然往后一缩。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当年她奶奶生完我当天可就下地干活了!就她矫情?再说了不就伺候男人嘛,有啥受不住的?”

说完他把烟杆子别在腰上,气呼呼的离开了屋。

陈绣花不敢再多言,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根本没什么地位。

可她实在心疼闺女啊。

秋香刚经历了丧夫之痛,生孩子大出血又差点丢了命。

现在她月子还没坐完就让她嫁人,她这个当妈的看着别提多心疼了。

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于大放那个脾气她是知道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陈绣花心疼的抱着秋香,忍痛劝道道:“闺女,咱认命吧!谁让咱们是妇道人家呢!妈知道你委屈!不想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可你毕竟也当妈了,就当是为了孩子,忍一忍吧!”

于秋香眼中充满倔强,斩钉截铁的回道:“我不嫁!大诚他才刚走,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唉…”陈绣花无奈的叹了口气,“可人家是个乡镇书记,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陈绣花嘴里说的乡镇书记叫马建,五十多岁,留着个地中海发型,身形肥硕满脸横肉。

他老婆十几年前就死了,从那起他就一直单着。

他是出了名的恶霸,仗势欺人作威作福,口碑极差!

秋香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女人,马建对她垂涎已久。

以前秋香有那个柳大诚护着,还有两个不好惹的小叔子,他不敢贸然下手。

现在她彻底没了靠山,他的机会可算来了。

于是他火速给秋香娘家下了高额聘礼,利用于大放贪财的性格,快速得到了他的认可。

聘礼他们收了,她爹妈也同意了。

现在,他就盼着早点抱到自己的美娇娘了。

“我管他是谁,反正我谁也不嫁!”

陈绣花轻轻抚摸着秋香的头,无奈道:“妈的傻闺女啊,你不靠男人你以后咋生活啊?孩子要是有个好奶奶还能帮衬你一下,可惜你摊上那么个孬种婆婆!”

提起那个婆婆,秋香就来气。

那天她得知丈夫去世的消息后,因受不了打击动了胎气,当天就被送到了医院。

婆家一听说是难产,因为怕花钱,把秋香一个人扔在医院里就走了。

陈绣花得了信后,和小儿子驾着驴车连夜赶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她赶紧把还该交的费都交了,生怕医生怠慢了闺女。

秋香生了两天才把孩子生下来,多亏了医生医术高超,硬生生把她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孩子生下来后,婆婆就去医院看了一次,一看生的是个女孩,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秋香出院后,陈绣花先把她送到了婆家,谁知道那个婆婆不仅不认这个孙女,还把秋香辱骂了一顿。

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连吼带骂,大骂秋香是个扫把星,说是秋香把她儿子克死了,还指责秋香生了个丫头让她儿子断了后!

不仅如此,她还连同两个小叔子霸占了大诚所有的财产和赔偿金,一分钱都没给秋香留。

婆家不留秋香,秋香只好先跟着母亲回了娘家。

回到娘家后,秋香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由于秋香生的俊俏身材又好,不管到哪都十分惹眼,惦记着她的男人一大堆。

因此,虽然她是个寡妇还带个孩子,仍旧有很多男人上门提亲。

从秋香回娘家那天起,于大放就急着给她物色新对象。

他挑选姑爷的标准很简单,有钱就行。

除了父亲,大弟媳妇也没给过秋香好脸色,明里暗里的讽刺她在家里吃闲饭。

秋香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做着计划,这个家她是不能多待了,她必须找机会带着闺女离开这。

她有手有脚不怕吃苦,人穷志不能穷,就算过得再苦,她也不想去过那憋屈日子!

可是,再坚硬的铜铁遇火就会融化,再灼热的烈火遇水便会熄灭,任何事物都有弱点,何况是人呢?

才只一件事,就让秋香彻底败下阵来。


早上,秋香在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发现喂多少她吐多少。

秋香立马就急了,赶紧求助陈绣花。

陈绣花一摸孩子的头,烧的跟个烤山芋似的。

她赶紧边穿衣裳边催促秋香,“孩子发烧了,赶紧带孩子去卫生所!”

秋香手忙脚乱的给孩子包上被子,急匆匆的就往卫生院赶。

卫生院的医生一看孩子这么小又烧的这么重,不敢贸然给治,于是就劝她们去镇中心医院。

秋香一听不敢耽搁,赶紧喊来小弟弟于秋风,让他驾着驴车送她们去镇医院。

来到镇医院后,医生给孩子做了全面检查后诊断为肺炎,催促他们赶紧办住院手续。

秋香拿着大大小小的缴费单子,立刻慌了神。

她哪有钱啊!

她跪下恳求医生能不能先救救孩子,钱她会想办法慢慢还。

医生把她扶起来,为难的说:“我也只是个上班的,你就别为难我了!赶紧回去借钱吧,孩子的病不能耽误!”

秋风看着跪着求人的姐姐,难受的直抹眼泪。

他也才十五岁,根本没有能力帮姐姐,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牵来驴车,争分夺秒的送姐姐和侄女回家拿钱。

秋香和秋风一进家门,就看到于大放正把陈绣花摁在地上打。

“爸!放开我妈!”

于秋风赶紧上前推开于大放,把倒在地上的母亲扶了起来。

原来陈绣花被打是因为偷了于大放的钱被他发现了,当他得知她偷钱是为了给孩子看病后更加生气了,于是把她揪过去就打。

于大放指着陈绣花破口大骂,“你个死老娘们,敢拿我的钱给那个赔钱丫头用!”

于秋风一下子跪到地上流着泪恳求父亲,“爸,你救救侄女吧,医生都说了她病的很重,得马上住院!”

于大放不为所动,但他舍不得打小儿子,于是提着胳膊把他拉到一边。

秋香看着母亲受伤的脸心疼不已,但这个时候她也没底气再和父亲吵架。

她哭着求父亲,“爸,救救孩子吧!她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外孙女啊!”

“别求我!一个赔钱丫头,死了更好!”

于秋香不再说话,她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眼里全是失望。

她不再求他,抱着女儿就出了门。

她先去了大弟弟家,借钱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弟妹给轰了出来!

她又挨个求村里的乡里乡亲,有的直接说没有,有的愿意借,但是忌惮她那个霸道不讲理父亲,不敢借给她。

此时,她怀中的婴儿已经口中吐沫,伴着呼吸急促。

她心急如焚,抱着孩子又去了婆家,期望他们能顾及亲情救救孩子,再怎么说她也是大诚唯一的骨肉。

可她刚进家门,孩子的奶奶和二儿媳就拿着扫把她赶了出去。

秋香彻底崩溃!

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她受苦,她心如刀割。

她再也不顾什么尊严和屈辱,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平安。

只要她的女儿能平安活着,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她抱着女儿扑通跪在了父亲脚下,坚定的跟父亲保证:“爸,我愿意嫁!我嫁给马建!求求你救我的女儿!爸,我不会再跟您对着干了!求求你救救她!”

于大放坐在床头,斜楞了她一眼,半信半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看他还不放心,秋香又补充道:“爸,我嫁过去以后我会好好伺候他,让他多帮衬咱们家!”

于大放一听眉头终于舒展了,“哼,早这样不就行了,非要找罪受!”

他把钱拿出来,让秋香打了欠条后才把钱交到她的手上。

医院里。

经过了几天的治疗,当医生说孩子病情痊愈的那一刻,秋香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医生看着这个日夜陪着孩子的母亲,心里不禁一酸。

她安慰秋香,“孩子没事了,别担心了,你也回去睡个好觉吧。”

病床上的婴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咧着嘴冲着医生咿呀咿呀的说话,仿佛能感知到是医生救了她。

医生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心也跟着融化了,摸着她的肉下巴问道:“她叫什么名字呀!”

“叫安如。平安的安,如意的如。”

这是秋香这几天给孩子想出来的名字,她希望她的女儿以后的生活一帆风顺,平安如意。

医生摸着婴儿的小肉脸,学着小朋友的声调说话,“你叫安如呀,名字怎么这么好听呀!”

安如被医生逗得小腿乱蹬,咯咯咯的笑。

秋香抱着孩子,感激的给医生鞠了一躬。

秋香抱着孩子回到家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与父亲顶嘴,一切顺从,甚至笑脸相迎。

于大放对她的转变十分满意,甚至在她临走前还主动叫了她一声闺女。

就这样,安如信守承诺跟了马健。

两人也没举行什么婚礼,她换了身新衣裳,带上红花,就算是走了个过场。

马健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哈喇子早就流了一地,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马健一直折腾到半夜,才肯睡去。

寂静的深夜,突兀的鼾声。

一滴泪顺着秋香的眼角流了下来。

她心中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不甘,还有对前夫柳大诚的愧疚。

柳大诚长得高大帅气,能挣钱还疼老婆。

自从秋香嫁给他后,他就对她疼爱有加,处处护着她,生怕委屈了她。

他活着的时候,因为他能挣钱,在婆家很有话语权,所以婆家人从不敢明着欺负秋香。

回想着往昔的幸福,秋香鼻头一酸。

如果没有闺女,兴许她就随着他去了。

可是她要走了,还有谁能护着她闺女啊?

认命吧!

婚后,刚开始马建表现的还挺好,对秋香挺温柔,对孩子也不错。

秋香是那种有恩必报的人,既然他给自己闺女提供了那么好的生活条件,她理应好好的回报他。

于是她把家里里外外收拾的利利索索,他每天回来都能吃上她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尽最大的努力做好妻子的本分。

这样平静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马建的性格缺陷和坏习惯就暴露了出来。

马建的占有欲特别强,只要他看到秋香跟哪个男人说句话,回去后他就会骂她,后来,只要哪个男人多看秋香两眼,他也会非打即骂。

秋香为了女儿强忍着委屈,尽量不与他发生矛盾。

可秋香的忍耐,并没有换来他的改变,他反而变本加厉。

他经常酗酒,酒后只要他不顺心了,或者秋香没有满足他的需求,他就会变着法子的折磨秋香。

秋香身上全是被他又挠又咬留下的血印子,还有多次打她留下的淤青。

原本这些秋香还能够忍受,直到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彻底决定离开。

这天晚上,马建又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他咚的一脚踢开房门,一进门就把秋香摁在床上想办事。

这时,一旁被惊醒的安如忽然哭了起来,秋香赶紧过去把孩子抱起来哄。

马建正在兴头上怎能放过她,于是又把她扯了过去。

可一旁的安如一直哭闹不停。

马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安如破口大骂:“小野种,你再哭我就宰了你!”

骂完了还不解气,啪的一下给了安如一巴掌。

安如粉嫩的小脸上,立刻多出了几道手印子。

秋香看得心都碎了,赶紧冲过去护住孩子,她害怕激怒他,就和声和气的与他商量道:“你想怎么样都行,就是别伤害孩子。”

事后,马建有向秋香道歉,她表面假装原谅,实际心中早已对他失望透顶。

秋香明白,他不会改的,打人这个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她原以为只要他对女儿好,能给女儿良好的生活条件,就算经常打她,她也认了。

可是在他打女儿的那一瞬间,她立刻清醒了。

他在她面前都能如此对待安如,她不敢想,如果她不在的时候他会怎么对安如!

所以,她必须离开这,她绝不能让女儿在这样的人身边长大。

她表面上平静如常,甚至比以往更加体贴温柔,然后等待时机离开这。

马建根本不会料想她会逃跑,他的想法很简单。

首先,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跟着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其次,她要跑了拿什么生活?离了男人,她还不得饿死在路边上?

再说了,她娘家离这也不远,她插翅也难飞!

终于,秋香等来了逃跑的机会。

作为镇里的领导班子,马建要去县里开会,并且三天以后才能回来。

秋香假装与他不舍道别,心中默默做着计划。

在他走后,秋香回到家先搂着闺女睡了一觉,她要养足精神。

深夜时分,镇上的人家都关灯睡觉了。

秋香开始收拾东西。

她把家里剩的钱全装进了裤兜里,虽然钱不多,但是够她对付一阵子了。

她把女儿用被子包好,再用绳子将她绑在自己身上,又背上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女儿用的毛巾、尿戒子、奶瓶和奶粉。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她就这样抱着闺女背着行李,逃离了那个家。

她拿着手电筒,边走路边不停为自己打气。

你行的!

勒紧裤腰带!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一定要把闺女平安养大!

她低头看了眼正在怀中酣睡的女儿,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她顺着柏油路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

就这样,一走就是两天。

每每走到一个村庄她都会十分高兴,因为对她来说,就是又多了一分希望。

只要找到一个能挣钱的活,她们的生活就有希望了。

于是她边要饭,边打听去哪里能找到活干。

她每到一个村庄都能遇见好心人家,他们基本都会给她口饭吃,然后再给孩子倒热水冲奶。

也有人看她不容易会给她塞点钱,每当这时,她都会掏出个小册子,把地址记下来,等到日后有机会,自己再来报答这份恩情。

也有人会劝她干脆把孩子送个好人家吧。

说实话她不是没有动摇过,她有想过如果让孩子去个好人家去享福会不会更好?

但是每次看到孩子冲着她笑,她就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舍不得啊!


在八零年代,一位带着孩子的单身母亲想找份工作,谈何容易!

所以,虽然秋香打听到了几份工作,但人家一看她的情况,基本都婉言拒绝了。

最后一位给她面试的老板看她实在不容易,就好心提醒道:“像你这种状况,就去找一份计件的工作吧,那样老板才不会嫌弃你!”

经这位老板这么一提点,秋香才恍然大悟。

一般的工作,像她这样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工作的,肯定会影响工作效率。

但计件的工作性质就不一样了,那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所以除了产品的质量,计件工作的老板不会太在意其它的。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从一位好心大姐的口中打听到了一份计件的工作。

她如获至宝,连连感谢。

她按照好心大姐说的地址,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地址上所说的前房庄粮管所。

粮管所门口停着多辆拖拉机,并有人不停地往上装货。

走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草毡子工厂。

粮管所只有在交公粮时期比较忙,其余时间都很清闲,所以这个时期,收粮食用的石灰场地都是空着的。

草毡子工厂就在这个时候把场地租了下来,那些工人们就在粮所的石灰地上扎草毡子。

扎一个一毛钱,多劳多得。

草毡子的老板陈楚河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还背着个孩子的女人,质疑道:“你能行吗?”

这次面试秋香有经验了,她提前想好了话术。

“陈老板,您这是计件的工作,干多少就拿多少,留下我您又不吃亏!我的孩子都是我自己照顾,也不用你们照顾的,工作我肯定能做好。”

陈老板噗嗤一笑,“你这人还挺有意思,那行吧,一会让老师傅带带你,我们这工资是每天一结的,下午五点准时发工资。”

这是秋香的第一份工作,她既兴奋又新奇。

秋香认真看着老师傅的扎草手法,没一会她就看懂了其中的规律,一上手就会了。

秋香从小就聪明,她特别善于观察和思考,不管学什么都快。

别人一般一天能扎五六个草毡子,秋香手灵活,半天就扎了四个,而且质量过关。

下午领完工资,她摸着手里崭新的四角钱看了又看,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虽然这次挣得不多,可是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这个开始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晚上,陈楚河整理好最后一批货品后,骑上自行车,准备回家。

他还没骑多远,就看见路边草垛子里有人顾顾涌涌的。

他猜想,一定又是哪家顽皮孩子点草垛子玩!

最近这附近已经发生了多起草垛子起火事件了。

他插好自行车车腿,走过去拿着手电筒一照,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秋香仔细一看原来是老板,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她能看得出来这个老板是个好人。

“于秋香?你怎么会睡在草垛子里?还带着孩子?”

“我暂时还没有住的地方,不碍事的,等我攒够了钱就带着孩子租个房。”秋香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楚河被她说的一阵心酸,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事,但她身上的那股韧劲感动了他。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会愿意住草垛子?不容易啊!

“走!我给你俩找地方住,不要钱!你不碍事可是孩子不行啊,这大冬天的给孩子冻着了怎么弄?”

秋香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他说的对,她能吃苦,但她不想让孩子跟着自己受罪。

“真的吗?”秋香眼神跟着亮了起来。

陈楚河没说话,直接帮她把行李搬到自行车上,推着自行车带着她往粮管所里走。

粮管所里有陈楚河租的一个小单间,平时如果下班比较晚的话,他就会住在这。

虽然房间还不足六平米,但是生活用品还算齐全,里面有床,有脸盆,有炉子,还有暖壶。

“谢谢老板,这个算我租的,租金就在我工资里扣。”秋香感激的说道。

陈楚河连连摆手,“都说了不要钱!谁还没有个有难处的时候,我看出来了大妹子你是个实在人。你要真想报答我,做工的时候别磨洋工就行。

这里是煤球炉子,上面是烧水的铝壶,蜂窝煤在外面随便用,因为屋里有炉子,晚上睡觉前得把窗户开点缝。”

交代了这些事后,陈楚河骑着自行车就回家了。

哄睡孩子后,秋香烧了壶水,好好洗了个澡。

她好些天没洗澡没洗头了,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现在看起来一定很脏很狼狈。

第二天,秋香背着孩子上班的时候,大家都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她。

“我滴个乖乖,这是昨天那娘们?长得真俊啊!跟个明星似的!”二麻子看得眼都直了。

这么个大美人放在他面前,他也无心工作了,对着秋香一会出口哨,一会污言秽语的。

“喂!我说于秋香!你怎么还拿奶瓶喂孩子?怎么不用你身上自带的那个喂呢?”

话音刚落,许多人开始跟着起哄。

“tui!长得跟狐狸精似的,真不要脸!”一旁的两位四十多岁的老妇女鄙夷的看着秋香。

“就是!带着个孩子还出来勾引男人!真不知羞臊!破鞋!”

秋香埋头干活假装听不见,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份工作,她不想跟任何人发生冲突。

“两个死老娘们!说谁呢?有种再说一遍!”

刚才那两个嚼舌根的妇女同时看向一方,纷纷露出了畏惧的表情。


秋香也顺着声音抬头望去。

一个身形壮硕皮肤黝黑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中年女人的眼睛有神、眉毛很粗,英气十足这个词放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

女人名叫李芹,因性格泼辣在十里八乡小有名气。

当年有个小混混欺负她男人,她一个人拿着砍刀追了他们二里地,吓得几个混混连连求饶,从此再也没再她男人面前出现过。

这个事情后来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同时大家对她也多了几分惧怕。

李芹的男人就是陈楚河。

昨晚陈楚河回到家后,就把遇见秋香的经过跟李芹说了。

李芹今天过来,一来也是好奇想瞅瞅秋香是个啥样子的女人。

二来,就是她怕别人说她男人闲话。

她明白,他男人把自己住的小屋让给一个女人住了,如果这个事情不掰扯清楚,还指不定能传出什么谣言来,别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的还不得淹死她男人?

她可不能让自己的男人受这些委屈。

刚才她躲在后面偷偷观察了,秋香这个女人一直在埋头干活,被别人欺负也不吱声,一看就是个老实妹子。

她身上的正义感,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欺负老实人!

刚才那俩盛气凌人嚼舌根的妇女瞬间软了下来,对着李芹忙解释道:“我们和那妹子开玩笑的!”

“开你妈的玩笑!”李芹一点都没给她们留面子,“我要当着你孩子面骂你是个破鞋,我又说是开玩笑的你愿意吗?”

两个人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随即李芹又指着二麻子骂道:“还有你!你他娘的没见过女人啊?你不是喝你娘的奶长大的?人家孤儿寡母的你也欺负,不怕遭天谴?”

李芹双臂抱胸,厉声警告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告诉你们,是我让我男人把那个小屋让给她们母子住的,谁要敢在背后嚼舌根…”

李芹快速走到铡刀面前,对着一捆稻草咔咔咔一顿猛铡,把稻草铡的七零八落,吓得那俩长舌妇身子不停地往后缩。

接着李芹指了指地上的铡刀,咬着牙又重复了遍刚才的话,“要是被我发现谁敢嚼舌根,就是这个下场!我就干死他!最后都给我听好了,那些爱欺负人的,能干干不能干就给我滚蛋!我这里招的是工人!不是流氓阿菲二流子!”

秋香被她的气场镇住了,同时又为她帮自己说话感动不已。

原来她是陈老板的老婆,他们两口子虽然性格迥异,但都是大好人。

李芹走到秋香面前,看着秋香背上的小安如,她立刻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笑容,拿手捏了捏安如的小脸。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和陈老板了…”秋香的手揉着裤管有些拘谨。

李芹不以为意,说话有点冲却带着暖意,“谢什么谢!小菜一碟的事!”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包龙丹奶粉递给秋香,“妹子,屈什么都不能屈了孩子!那个屋子你安心住着,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以后有啥事,你尽管跟楚河说!”

秋香双眼含泪推脱道:“这奶粉我不能收,你们已经帮了我那么多了…”

“别跟我整那些没用的!废什么话!拿着!这是给娃娃的又不是给你的!”

李芹把奶粉扔给秋香,扭头就走了。

秋香感激的看着李芹的背影,她的步伐铿锵,气质潇洒。

让她想到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历史人物,女中豪杰陈硕贞。

李芹走后,再也没人敢乱说话了。

在那个年代,找份工作可不容易,更别提能遇到一个像陈老板这样不克扣工资,又处处为员工着想的好老板了。

大家都不傻,一牵扯到自身利益,谁都不糊涂。

所以,最好还是少说话多做事。

秋香抱着怀里那包还带着温度的奶粉,心中升起浓浓的暖意,她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开心的笑容。

或许是感应到了母亲的开心,背上的小安如乱蹬着小胖腿,也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秋香怜爱的拍了拍背上的小人儿,干活更加卖力了。

下午,秋香领到了八毛钱的工资。

她花了一毛钱,给自己买了两个香喷喷的烤牌。

以前她每次经过卖烤牌的地方,都只能吸吸鼻子闻一闻。

现在她挣工资了,终于有能力买回来品尝品尝了。

烤牌上全是芝麻,吃起来又脆又香。

两个大烤牌下肚吃了个八分饱,吃完饭后,外面的天也已经黑了。

床上的小安如已进入了梦乡,秋香给女儿掖了掖被子。

确认女儿已经睡熟后,她才起来坐到水盆前,撸起袖子给女儿洗尿戒子。

虽然水是冷的,可是她的心却是热的。

屋内的画面温馨动人,屋外不远处却站着一个黑影,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躲在阴暗处偷窥她娘俩的人叫金启动,是这个粮管所的所长。

他已经暗中偷窥秋香好几天了。

他还从未见过像秋香这么俊的女人。

那鹅蛋脸和桃花眼,还有她那若隐若现丰腴的身姿,在他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一想起她那美丽的倩影,就勾的他心痒难耐。

当得知她就是个寡妇,而且就住在粮管所时,他不禁心中大喜。

这简直就是上天给他安排的机会!

反正她是个寡妇,占了她便宜也不用负责。

再说了,这里是他的地盘,如果她不同意,他就赶她走让她丢工作,看她还犟不犟!

“咚咚咚!”

刚洗完戒子的秋香被敲门声吓了一跳,她从脸盆架上拽下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

好奇的问道:“谁啊?”

“我是金所长。”

“金所长?”秋香一听便放下了警惕,她见过几次这个金所长,知道这整个粮管所都归他管,他和陈厂长一样都是当领导的。

秋香打开门礼貌的问道:“金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猜?”

金启动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秋香,看得秋香浑身不自在。

她立刻意识到了此人来者不善。

“天晚了,金所长您有事明天再说吧!”说完了秋香就要关门。

金启动一脚挡住门框直接挤了进来,直接对着秋香上下其手。

秋香吓得花容失色,刚要喊救命就被金启动捂住了嘴巴。

她拼命挣扎,情急之下她摸到了一个“武器”。

她一下子拔出插在蜂窝煤里被烧的火红的铁钎子,猛的插在他的脚上。

金启动的鞋子顿时滋滋冒烟,疼的他嗷的一声抱着脚单腿跳跃。

“臭娘们!”金启动忍着脚痛再次朝着秋香扑过去,死死擒住秋香的胳膊欲行不轨。

秋香对着他耳朵猛的一咬,疼得他立即松了手,趁他不备秋香拿着铁钎子对着他的小腿猛的一戳。

红红的烙铁遇上易燃的棉花,犹如干柴和烈火,金启动的棉裤顿时起火。

这下金启动不淡定了,边在地上滚边哆哆嗦嗦的嚎叫:“水!!浇水!快给我浇水!”

秋香也怕出事,端起刚才洗完戒子的水盆,对着他着火的腿,猛的泼了过去。

火浇灭了,金启动的腿也被烧伤了。

他怒目圆睁一副要吃了秋香的表情似的,咒骂道:“臭婊子!你敢烧我?”

秋香紧握铁钎,连连后退。

“金启动!你死哪去了?”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叫朱红霞,是金启动的老婆。

朱红霞拿着手电筒好奇的东张西望,刚才她男人明明说出去巡视一下就回去的,这都出去看半天了,咋连个人影都没了?

金启动闻声吓得赶紧蹲下身子,刚才嚣张的气焰全然不见,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等到朱红霞走远后,金启动才扶着他那条伤腿站起来,一跛一跛的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恶狠狠的瞪了秋香一眼,并撂下狠话:“臭娘们,今天算你走运,不过你给我等着,下回我绝饶不了你!”

待他走后,秋香全身紧绷着的肌肉陡然放松了下来,她的小腿肚不停地发着抖。

她瞅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女儿,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女儿睡眠深没有吵醒她,还好他没有要伤害女儿。

秋香把门反锁后,又把桌子搬过去抵在门上。

接着她把塞在枕套里的钱,全部拿出来装进了自己的内衣口袋。

她就这样搂着闺女,一夜没敢合眼。

秋香咬着牙,默默承受着满腹的委屈。

在那个封闭的年代,一个无依无靠又长相漂亮的女人,似乎成了原罪。

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会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那些善妒的女人,则喜欢戴着有色眼镜为她贴上骚货、荡妇的标签。

仿佛只要贴上了这个标签,她的美丽就会变得一文不值,不仅如此,他们还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判她的“罪过”。

秋香顾不上自己委屈,此刻她最担心的是女儿的安全。

白天的时候大家一起做工毕竟人多,所以她不担心金启动来找麻烦。

可是晚上呢?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况她现在是彻底把金所长给得罪了,所以晚上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住这里了。

下午下班以后,她早早的就背上女儿按照她事先计划好的路线,往离粮所不远的村庄走去。

那个村庄,名叫前房庄。

她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有租房子的,如果打听不到,她大不了就再住几天草垛子。

她打听了好几家,都说不租,也都说不知道谁家租房子。

无奈她只能挨家挨户的问。

在她打算要放弃的时候,背上的安如哇哇的哭了起来。

她算了下时间,立刻意识到女儿这是饿了。

小婴儿不像大人一天只是三顿饭,他们隔不多会儿就会饿。

还好她带了奶瓶和奶粉,一会去找个好心人家要点水,就能给女儿泡奶了。

怀里的小安如越哭越厉害,秋香赶紧先把她抱在怀里哄。

“需要帮忙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一个身形较胖慈眉善目的女人站在秋香的身后,再次询问道:“大妹子,你需要帮忙吗?”

秋香一颠一颠的哄着孩子,连忙点头,“嗯,大姐您家里有热水吗?我孩子饿了,能不能借点水给孩子冲个奶?”

“有水,跟我过来吧!”女人热情的招呼秋香,带着她往前走。

她停在了一个红木大门前,招呼道:“妹子,快进家里来吧!”

红木大门两边还有两个石头凳子,看得出这是村里的富裕人家。

“妈,谁来咱家啦?”

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男孩从屋里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

女人对秋香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儿云飞和小儿云湘”她勾勾手招呼大男孩过来,“云飞,快叫阿姨!”

大男孩长得很壮实,模样看起来很憨厚。

他立刻恭敬的问好:“阿姨好!”

“哎!孩子真乖。”秋香连忙应声。

男孩很懂事,看到妈妈在和阿姨说话,知趣的抱着弟弟进了里屋。

看着怀里大口大口吸吮着奶嘴的闺女,秋香起身表示感谢。

女人赶紧扶她坐下,看着她疑惑的问:“妹子,你咋一个人带着孩子出来了?你家人呢?没人帮你照应下孩子吗?”

秋香把她的经历跟眼前的女人如实讲了一遍。

女人听完直抹眼泪,她能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是单亲妈妈,她知道一个女人带孩子有多不容易。

她拍着秋香的肩膀说道:“妹子,我正巧有套老宅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住着吧!”

秋香眼睛忽的亮了起来,声音都颤抖了,“姐,真的吗?”

“真的,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通个信,就是这个老宅子里面以前死过人,是个凶宅。你看你要不嫌弃就住下吧。”

“姐,我怎么能嫌弃呢?我不怕那些!谢谢!谢谢!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秋香赶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钱袋子,还没递出去就被女人给推了回去!

女人握着秋香的手说道:“妹子你听姐说,姐不差你那点钱,那个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等你以后挣着钱了再补交房租!”

“哎!”秋香不再推脱,感激的看着她,“姐您贵姓?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别您啊您的,听着怪别扭的!”女人抿嘴笑了笑,接着说:“我叫梁玉珍,村里头的人都喜欢管我叫胖婶,和我平辈的就都管我叫肥姐,你以后叫我肥姐就行!妹子,你叫啥?”

“肥姐,我叫于秋香。”

“秋香妹子,走!我这就带你去看看老宅子!就在我家旁边,走几步路就到了。”

梁玉珍拿着手电筒前面带路,果然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老宅子的门是黄木色的,院子特别大,总共两间屋。

梁玉珍拿出事先备好的蜡烛,划着火柴一个个点上,房间里瞬间明亮了许多。

“这宅子前天我刚打扫了,不脏。今天你就先用蜡烛照个亮,明天我找人帮你把电扯上,扯上电以后你就能使电灯泡了。”

“对了妹子,你先在这等会,我还有点东西给你拿过来!”说完梁玉珍就急呼呼的跑回了家。

秋香看着她笑了,她看得出来肥姐是个风风火火的热心肠子,她又碰上好人了。

没一会,梁玉珍和大儿子云飞,各自抱了一大推东西过来了。

秋香连忙过去接,被梁玉珍躲开了,“你抱着孩子不方便,我来就行!”接着指挥儿子“大飞,把东西给你姨放床上去。”

梁玉珍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坐到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还不忘指挥儿子干活:“大飞,你再去咱家抱个煤球炉子,再拿几个蜂窝煤过来!”

秋香实在不好意思了,她怎么能让孩子给她干活呢!她把睡着的女儿小心放到床上,起身说道:“姐,我去吧!”

梁玉珍一把把她拉回椅子上,拜拜手道:“男孩子皮实,让他干点活累不着他!不用心疼他!”

梁玉珍和秋香聊着家常,大飞在院子里卖力的给炉子生火。

“秋香,那个工作你干的习惯不?”

“习惯,编草毡子很简单的,我编的快,一天能编八九个!”

“那怪好!别管啥工作,做起来顺手最重要。”梁玉珍点着头说道。

“妈,炉子生好了!”从院子里传来大飞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大飞把生好的炉子搬进了屋,又把灌好水的铝壶放了上去。

梁玉珍看着天不早了,就站起来要回去。

“妹子,以后有啥事你就跟姐说!”

梁玉珍的话,一下子戳进了秋香的心窝子,她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就红了。

梁玉珍边拍她的背边安慰道:“咱不哭!咱们不蒸馒头争口气,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不能越来越孬!”

秋香擦干眼泪笑着点点头,“嗯!”

肥姐给她们送了两床棉花褥子、两床棉花被子、两个暖瓶、两个塑料盆、毛巾、肥皂、牙刷、牙膏。

秋香铺好了床,又把女儿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揉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蛋说道:“闺女,铺了两床褥子暖和吧?闺女,咱有家了!”


金启动自从被烧伤后就一直在家休养,他骗老婆说是自己吸烟时烟头不小心引燃了棉裤。

因为他本身确实爱吸烟,朱红霞也没怀疑。

金启动虽对上次那事耿耿于怀,但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几天秋香一直担心金启动会找自己麻烦,毕竟是她把他给烧伤的,而且貌似烧的还挺重。

一连几天他也没出现。

看来那个妻管严怕他老婆不敢说实话,活该!秋香有点小窃喜。

她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了下来。

秋香的编草毡子技术越来越娴熟了,已经进步到了一天能编十几个,她一天能挣一块多钱了。

而且她编的草毡子外观平滑,摸上去不扎手,过来收货的老板,不止一次的表扬过她的技术。

工友们十分羡慕,纷纷向秋香请教心得。

不管谁过来向她请教,她都会非常耐心的与他们分享经验。

包括曾经欺负过她的那些人向她请教,她也一视同仁。

工友们纷纷感叹,原来找准规律再去做比自己动蛮力更有效率,原来先把材料归类好后再去编会更省时省力。

经过了秋香的耐心指导,大家的工作效率和草毡子的产品质量,都提高了上去。

同时,大家也都被秋香的善良所感化,卸下了对她的种种偏见。

有时候看见秋香忙不过来的时候,那些女性工友还会帮她照看孩子。

秋香们与工友们相处的气氛融洽了许多。

秋香平常背着安如干活的时候,小家伙乖的很,可是小家伙这两天总爱哭闹。

一旁干活的一个老婶子一眼看出了端倪,说道:“秋香啊,娃娃的脸皴了呀!”

“是啊婶,你说咋弄?”秋香看着安如的小脸心疼道。

这几天安如的脸皴的很厉害,每次给她洗脸的时候她就疼得哇哇哭,可把秋香心疼坏了。

这也不意外,大冬天的,她成天背着她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孩子的皮肤嫩,很容易就会皴。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没人帮她看孩子她只能走到哪带到哪。

“婶,你有什么办法治吗?我用香皂给孩子洗脸了,不管用!”

老婶子急忙摆手道:“脸都皴了你咋还能再用香皂洗呢?那香皂是碱性的,会越洗越干的!你得去给孩子买点马油涂涂!”

秋香一听更内疚了,主要她也缺乏照顾孩子的生活经验。

“我也不懂这些,那等会下了班,我就赶紧去供销社给孩子买点油油!”

下了班领上工资后,秋香背上安如就急匆匆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开在前房庄的村头上。

供销社门前的地上垒着水泥台阶,绿色的大门上面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人民供销社,字的两边各有一个金光闪闪的五角星。

那个年代的供销社就相当于当今的超市,里面的商品种类丰富,包含日用百货、烟酒副食、布匹鞋帽、油盐酱醋、种子化肥、等。

供销社售货员在那个年代里,是人人羡慕的体面工作。

“有人吗?”秋香走进去后发现售货员不在,小声询问道。

等了一会仍旧没人过来,秋香又提高了分贝喊道:“有人吗?”

“在…有!有人!”

售货员李云从售货台里站了起来,嘴角还贴着半截瓜子皮。

刚才她看人不多,就坐在地上看会画报书,磕会儿瓜子,小憩一下。

李云长着四方脸,皮肤较白浓眉大眼,秋香看着她莫名的眼熟。

“你要买什么?”

秋香赶紧收回目光,“哦你好,我想买个马油给孩子抹抹脸,孩子脸皴了!”

李云这才看清了她背了个婴儿。

她从里面搬了个凳子放在秋香面前,说道:“你先坐着,我帮你去拿!”

秋香走了半天路确实累了,抱着孩子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李云看着安如又红又干的小脸,心疼道:“皴的挺厉害的,光买马油不行,再买个雪花膏吧,我给我闺女就抹这个!”

李云手上拿着一根马油,还拿着一瓶友谊牌的雪花膏。

“多少钱?”

“马油1毛一根,雪花膏2块。”

“行!我都要了!”秋香立马付了钱。

她撕开马油的包装,就要往安如脸上抹。

“等等!”李云叫住了她。

“咋了?”秋香疑惑的看着李云。

不一会儿,李云从屋里端来一盆温水,她又把一块毛巾放在水里。

毛巾浸湿后她拧个半干,用还冒着热气的湿毛巾轻轻地擦拭安如的脸蛋。

“你得先用湿毛巾给孩子敷敷脸,你直接涂,孩子沙的慌,会疼的!”

安如认真的听着,虚心取经。

敷完毛巾后,李云才小心的给安如抹上雪花膏。

冰凉舒服的触感让小安如喜笑颜开,冲着李云咯咯的笑。

李云立刻被她逗笑了,禁不住夸赞道:“这孩子乐呵呵的真讨人喜欢,不像我那个闺女整天板着脸,跟我欠她钱似的!”

李云拧干毛巾擦了擦手,看着她问道:“妹子,我看你脸生,你不是我们庄上的人吧?”

“是的,我不是这边人,我刚在这附近找了份活,就每天边干活边带着孩子。”

“哦,那你是在哪里干活?”

说着李云搬了个凳子过来坐下,和秋香聊起了家常。

“就在粮管所编草毡子。”

“啊?那你们厂长是谁?”李云忽然提高了分贝。

“叫陈楚河,咋了?”秋香对她的反应有些吃惊!

李云猛的一拍大腿说道:“这不巧了嘛!”


“你也认识陈厂长吗?”秋香满脸好奇的问。

李云爽朗的笑了起来,“何止认识,简直熟的不得了,那是我姐夫!”

秋香激动道:“李芹大姐是你姐姐啊?”

“嗯呐,是我亲姐!”

“怪不得我总觉得看着你面熟呢!你们姐俩长得是有点像。”

李云听后很不认同,撇嘴道:“她长得跟个男人似的,我可不跟她一样!我长得比她白,比她俊多了!”

秋香一下子被她逗乐了。

李云的性格和她姐姐李芹是有些相像的,个性都很直爽,不过她姐姐比她多了份英气,而她的性格里有种不自知的可爱。

秋香对她莫名有种一见如故的好感。

“妹子你嗑瓜子不?”李云拿了一包鸡汤瓜子递给秋香。

秋香摇了摇头。

李云边嗑瓜子边唠起了嗑,“妹子,孩子爸做什么的?孩子奶奶平时帮你带孩子不?”

秋香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我是个寡妇,男人走后婆家就把我们俩赶出来了,娘家那头有两个弟弟,他们也都顾不上我。”

“呸!”李云把嘴里的瓜子皮一下子吐出老远,愤愤不平道:“就是都重男轻女呗!女的怎么了?没有女的生他们,他们都咋出来的!我去她娘了个ding的!”

秋香拍了拍李云的胳膊安抚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李云平息了下怒火继续问道:“妹子,那你们住哪呀?”

“哦,我们现在就住在前房庄,是位好心大姐把她的老宅子租给了我们,她让我管她叫肥姐!”

“你住肥姐那?”李云激动的又一拍大腿。

秋香吓了一跳,她弱弱的问:“咋了?”

李云忽然又哈哈笑了起来,样子多少带点憨,“那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我们家就住在肥姐家前面呢!”

“那太好了!”秋香也特别高兴能做她的邻居。

李云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忽的一跺脚兴奋的说道:“妹子,那你还去编个锤子草毡子,来我们厂编草帽吧!”

“编草帽?”

“是啊,我男人开了个草帽厂,我们收草帽也是计件的,两毛钱一个,在家就能干!”

秋香一听立刻就心动了,并不是因为价格高,而是听她说在家就能干。

那样闺女就不用再跟着她在外头风吹日晒的了。

“行,那我什么时候能去?”

李云看了看手表,高兴得回道:“正好我要下班了,走!咱们一块回家,等会去我家拿样品给你看!”

“哎!”秋香重重点头。

李云家收的草帽,是用黄草编的。

工人们根据自己所需的量,去工厂领黄草,编好了之后再拿回工厂换钱,多劳多得。

不过这是一项技术活,比较笨的人要学很长时间才能学会,要是编的草帽质量不过关还得返工。

不仅如此,拿回去的黄草需要用硫磺熏褪色了才能用。

很多人嫌麻烦不愿干,直接去草毡子厂了。

但实际上,如果不嫌麻烦,又熟悉了操作的话,编草帽肯定比编草毡子挣得多。

秋香脑子瓜好使,别人都学好几天才能学会编帽子,她才学了一天就会了。

上手了之后,轻轻松松的一天能编六七个帽子。

攒下些钱后,秋香赶紧补交了房租,交了她心里踏实。

剩下的钱给闺女买了两条青援饼干又买了许多蔬菜种子。

安如身体长得很快,到了要喂辅食的时候了,除了喂她饼干鸡蛋奶粉之外,也得给孩子吃点蔬菜。

要是自己种菜就划算多了,吃不完还能送给肥姐和云姐她们吃。

在征得肥姐同意后,秋香把整个院子的地都翻了一遍,种上了好几种蔬菜。

在秋香的悉心照料下,没几天地上就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

这天,秋香正在院子里给菜浇着水,肥姐就抱着云湘进来了。

“秋香妹子,我来给你送几个红鸡蛋!”肥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鸡蛋进了家门。

秋香赶紧跑过去把鸡蛋接过来。

吃红鸡蛋是他们那里的风俗,谁家里若生孩子了,就会把煮鸡蛋用食用颜料染成红色,然后分发给亲朋好友们吃,一来是向大家报喜并让大家沾沾喜气,二来赤红鸡蛋象征着红红火火、团团圆圆,图个吉利。

看到红鸡蛋秋香赶忙的问道:“肥姐,你们家有喜事了?”

“嗯呐!”肥姐满脸都写着幸福,“是我小叔子的老婆生了,生了个闺女!”边说还边把刚给侄女打的银锁和银镯子掏给秋香看。

肥姐的小叔子从小没有爸妈,肥姐嫁过去的时候小叔子还很小,是她把他照顾大的。

所以小叔子生了孩子,那感觉就跟她当奶奶了似的。

“那个…”

秋香看肥姐欲言又止的,紧忙说:“肥姐,你有啥事?尽管说!”

“我小叔子跟他老婆都是命苦的娃,爹妈都死的早,孩子生了没人照顾。

我就心思想过去给她伺候月子,我家这个小的我怕照顾不过来,能不能放你这待几天?”


“肥姐,你说什么呢!这就跟我见外了!你放心去照顾妹妹,孩子我一准给你喂的胖胖的!”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下我就让大飞把驴车牵过来,送我过去了!”说完肥姐把怀里的小云湘放到了地上。

快两岁的小云湘已经会跑了,噔噔噔跑到安如的身边,用手指着她温柔的喊道:“妹妹!妹妹!”

安如奶呼呼的小手抓着云湘的手,冲着他咯咯笑。

看着这个景象,秋香一脸慈母笑的对着肥姐说道:“看来我们家安如很喜欢这个哥哥!”

云湘这个孩子很乖,不哭也不闹的,很招人疼。

晚上睡觉也不用大人哄,自己自言自语道:“天黑了,该睡觉觉了!”自个儿脱了衣服就钻进被窝躺下了。

“云湘真乖呀!”秋香揉着他的小脸稀罕的不得了。

秋香让云湘和安如睡床的一头,她睡床的另一头。

看着两个小家伙都已进入了梦乡,秋香怜爱的摸了摸两个人的头,都可爱,都越看越喜欢。

她伸了伸懒腰也准备要睡了,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

秋香披上衣服,走到院子里喊道:“谁啊?”

“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但是却始终没人说话。

对方不说话,秋香也不敢开门。

就这样僵持了没一会儿,对方忽然就不敲了。

秋香赶紧跑回到屋里,然后把门反锁。

她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但转念又想,兴许是哪家小孩子顽皮敲着玩的呢?

平静的过了一天。

到了晚上,她帮两个孩子洗漱完后,刚想哄他们睡觉,又听到了昨晚那样急促的敲门声。

秋香心里咯噔一下子!

她找了根木棍,壮着胆子走到院子里大声喊道:“谁啊?”

秋香瞅了眼门口,吓得猛然一惊。

刚才她明明把大门关上并杠好了,可现在的大门却是开着的。

她握紧着棍子,再次呵斥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阴恻恻的传来,“是我!”

秋香身子一激灵猛的转身,顿时吓得小脸发白。

“马…马建,怎么是你?”

马建眼睛中充满愤怒,“怎么不能是我?别忘了,我可是你男人!臭娘们,你躲到这来了?我可找的你好苦啊!”

秋香心里明白求他没用,可还是不死心的恳求道:“你能不能放了我?你给我爸的彩礼我保证慢慢还给你!”

“啪!”马建毫不留情的扇了她一耳光,咬牙切齿的问:“你拿什么还?你他妈嫁给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有什么资格逃跑?”

秋香也不再跟他废话,拿着棍子对着他的头敲过去,却被他猛的一躲敲了个空。

秋香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马建,他从她手里抢过棍子快速扔掉,然后对着秋香拳打脚踢。

他拽着秋香的头发就要把她往屋里拖,秋香死死地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进屋。

听见动静的云湘跑了出来,看到此景,立刻吓得哇哇大哭。

马建顿时就火了,指着云湘质问道:“怎么有个男孩在你这?你是不是背着我养男人了?你这个贱货,看我不打死你!”

秋香用手臂死死地扣住他的双腿,不让他接近云湘,对着云湘大喊:“云湘快跑!去找你云姨!”

刚才还不知所措的云湘,被秋香提醒后立马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你个死孩子往哪跑?”

马建要去抓云湘,无奈他的双腿正被秋香死死地抱着,暴怒的他对着秋香的后背一阵猛捶。

小云湘哭着敲开了李云家的门,李云的老公张大强开的门。

看见门口哭得稀里哗啦的云湘后,赶紧把他抱在怀里,好奇的问:“咋了云湘?你不是在你香姨那里吗?”

李云也披着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正在哭的云湘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云湘边哭边说:“香姨…被打!”

李云一听就怒了抓起铁锹就往外走,“谁?谁打你香姨?我去干死他!”

张大强赶紧拦住李云,“老婆,你别冲动!你在家里看着云湘,我过去看看!”

李云挣开他的手,对着张大强说道:“你在家看着他,我去!”

张大强拧不过她,但又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只能叹了口气先把云湘锁在家里,自己也跟了过去。

李云过去后,看见秋香正在被一个陌生的老头打,顿时脑门充血,一铁锹就把马建拍到了地上。

马建气的直骂:“于秋香你他娘的臭娘们敢邀人!”

李云一听直接把铁锹扔了,抓起他的领子就开始掌嘴,“你吃si了嘴那么臭?我让你嘴贱!我让你嘴贱!”

张大强过来后,赶紧把地上的秋香扶起来,然后又过去拉李云。

“老婆,快别打了!你下手太重了,再打下去就出事了!”

张大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李云拉开,劝说道:“老婆别打了,咱们还是先问问怎么回事吧?”

张大强对着马建呵斥道:“ 你他娘的谁啊?还打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我打我自己的女人,你管得着吗?”马建不服气的回怼道。

李云上去抓起马建后脑勺处的头发往后猛地一拽,对着他的脸又是一阵输出!

“我让你放屁!我让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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