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完整版古代言情《相府小姐又凶又娇,撩疯小奸臣》,此文也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可见网络热度颇高!主角有宫惢嫣裴厌缺,由作者“狸猫夫人”精心编写完成,简介如下:一睁眼,她发现自己穿越来到禹国。但没过几年,父母就相继离世。令她没想到的是母亲的亲哥哥竟是当朝丞相大人,后世臭名昭著的大奸臣。来到佞臣舅舅家后,她发现自己还有个表哥,舅舅的养子,后世罪行几卷书的小奸臣。本以为表哥名花有主,矜贵高冷,是朵生人勿近的高冷之花。可接触下来,发现表哥身心高冷,俊面长腿,无一处不在吸引她……你说,高冷禁欲的表哥和美丽粘人的她会擦出爱的火花吗?...
主角:宫惢嫣裴厌缺 更新:2024-01-10 1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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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宫惢嫣裴厌缺的现代都市小说《相府小姐又凶又娇,撩疯小奸臣》,由网络作家“狸猫夫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完整版古代言情《相府小姐又凶又娇,撩疯小奸臣》,此文也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可见网络热度颇高!主角有宫惢嫣裴厌缺,由作者“狸猫夫人”精心编写完成,简介如下:一睁眼,她发现自己穿越来到禹国。但没过几年,父母就相继离世。令她没想到的是母亲的亲哥哥竟是当朝丞相大人,后世臭名昭著的大奸臣。来到佞臣舅舅家后,她发现自己还有个表哥,舅舅的养子,后世罪行几卷书的小奸臣。本以为表哥名花有主,矜贵高冷,是朵生人勿近的高冷之花。可接触下来,发现表哥身心高冷,俊面长腿,无一处不在吸引她……你说,高冷禁欲的表哥和美丽粘人的她会擦出爱的火花吗?...
“二弟,二弟你流血了!”那个稍壮实一些的男人,瞪大了眼睛,眼白是眼黑的两倍,足以见得惢嫣这出乎意料的一刀,给了他们多大的震撼了。
“大哥!流血了,好痛啊,痛啊!我要死了!!!”
“别、别慌,医馆,我们快去医馆!”
跌在床上的宫惢嫣心有余悸,她吞了吞口水,睁大眼睛,警惕的看着团团转的二人。
他们刚搜摸到的银两在混乱之中洒了满地,白花花的银子沾染这殷红的血。看得出来他们很慌很急,口中高声说着要去医馆,可也不忘捡干净地上的银子。
他们朝门口跑去。
黑暗的门槛后突然伸出一条腿,为首的大哥一下子被掀翻在地,身后被捅了个血窟窿的二弟跟着栽了上去。
他们坐在地上,双手撑着缓缓往后挪,嗓音里带着惊恐,“你……你是什么人?”
“不干你事,就少管闲事!”
外面闹腾起来,还有旁人指指点点的声音,想必是其他的客人。
惢嫣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缓缓出现在门框里。男人英俊的侧脸,映在她的眼眸。
恰是裴厌缺。
他冷着一张脸,极大的压迫感逼近,如割人性命的修罗,两个贼压根儿就爬不起来。只眼睁睁看着他,迈出修长的腿,狠狠踩下去……
两阵杀猪般的嚎叫,惊醒了客栈的大半客人。
掌柜得知这二人是贼,连忙报了官。
官兵来时两个贼已经在地上嚎了半晌了,下体混乱混合着肉糜,同鲜血一齐,在地上涂抹出诡异的痕迹。
所有人都盯着这间屋子看,所有人都远离这间屋子,只因着门口,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看不清脸,但依稀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叫两个官兵面面相觑,一个吞了吞口水,上前道,“人是你伤的?就算是贼也不能这么狠啊,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裴厌缺微垂着头,不语。
一个中年男人匆匆从一楼往上跑,拨开较密集的人流,来到房间前,先是狠狠敲了官兵的脑袋,旋即对着裴厌缺点头哈腰,“公子……裴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您肯出贵手捉拿这两个恶人,毕某,首先就得感恩戴德……”
一阵阿谀奉承,两阵折腾,人终于散去了。
百姓好奇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让官府的人这样奉承。然架不住深夜天寒,纷纷裹着衣裳回去了。
宫惢嫣始终能从门框里看到男人伟岸的身影。
她攥着把柄匕首,想了想将其埋进枕头里。
黑暗中男人朝门里看了一眼,那一眼邃深,叫惢嫣心跟着颤了颤。
旋即他大步离开了门框。
宫惢嫣顿了顿,旋即立马跳下床追了上去,她甚至来不及穿鞋,地面很冷,冰的她一个激灵。
跨出去的速度太快,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脚趾曲起,疼痛袭来叫她冷嘶了两声。
她知道她要摔跤,两条腿由于惯性,不听使唤的往前跑。看到那高大的背脊,惢嫣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的抓了上去。
恰好抓住男人的窄腰。
她两条腿曲了下来。
两个人的姿势有些诡异。
裴厌缺僵硬了一下,感受着少女扒拉着他的腰,慢慢的站起来,稳住了身形。
“表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宫惢嫣嗓音里透着惊喜。
裴厌缺缓缓转过身子,目光落在她的面上,神色莫测。
惢嫣才想起来自己脸上都是血,她抬手欲抹,又觉得不好,只用手指刮了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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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跑到颂花来了?”
“来找表哥你啊!”惢嫣俏皮的眯眯眼,“只是以前那个院子已经空掉了,我也不知道表哥住哪个客栈,就想着……有缘肯定能碰见嘛!”
没想到只在这种情况下……
唉,其实她都有计划。锦上跟曹其俊大类“官商勾结”,而裴厌缺就是来查这个事的,她和锦上又是好友,裴厌缺要是想多了解此事,肯定会来找她的,那样他们就能见面了,后面的事儿也好安排。
“你还有胆去看那宅子?”
“偷看过一眼。”惢嫣道。
的确是装作路过看了一眼,她怕傻姑娘缠枝还在里面,抱着这点子期许匆匆看过。空的吓人,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那日的惨状,莫说尸体,就是半根手指头都没留下。
“不过表哥,你刚才怎么在我门外呢,那么巧……”她垂着头,露出些羞怯,好似裴厌缺是那不轨之人。
他果然微拧了眉。
淡道,“我就住这家客栈。”
“啊??”
那这也太巧了吧!
宫惢嫣震惊,“那……那你这两日怎么不主动露面呢?难道是故意躲着我?”
“咳咳!”
二人似乎忘记,他们站在一间客房的门前,那间客房显而易见是住了客人的。
里面穿出咳嗽声。
旋即带了暧昧出口,“什么表哥表妹的~要调情去自个儿屋子里调,我听着腻耳朵。”
宫惢嫣小脸上攀上一抹薄红。她虚咳了一声,抬手示意裴厌缺跟她走。
他顿了片刻,倒也跟了上去。
宫惢嫣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脸盆里有水,她点了灯,小心翼翼的用布巾沾水,擦掉面上的痕迹。可惜衣服上也染了大片,肯定是要丢掉的。
方才还不觉,现在真的是黏糊糊的,还有一股子铁锈味。如果不是裴厌缺坐在这里,她指定一把脱掉给烧了。
“表哥,你住哪间房?你故意躲着我的吧?只看你衣角,我也是能一眼认出来你的,可这几天你一片衣角也没露在我面前。”
她擦着面上的污秽,回过头去看了男人一眼,眼眸笑眯眯的犹如一只狐狸,在说:看我多了解你。
这段时间她这样俏皮的模样算是常见了。
裴厌缺眸中闪过一缕笑意。
“我才是,今天才在这间客栈发现你。”
低磁的嗓音也染着让耳朵发痒的浅笑,惢嫣的心飘了飘,这个男人,真是哪哪都迷人!
不过他的话……
鬼才信!
以他的警惕,肯定在她踏入客栈第一步便发现了!
裴厌缺住在客栈三楼。
的确在宫惢嫣踏足客栈时他便发现了她。
陈锦上送她来的。
他就坐在一楼的桌子旁吃饭,她当时肯定见过他的背影,这个小骗子,还说什么看到他的衣角就能认出他来。
呵。
“那表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那两个男人对我图谋不轨?”
宫惢嫣的嗓音拉回裴厌缺的思绪,他抬眸,对上惢嫣眨巴的眼睛。
“他们一开始只是求财罢了。”他淡道。
他也不知道这女子什么时候被盯上的。这间客栈也是鱼龙混杂。好在今夜他们动手之时,他有所察觉,径直来到她屋前,恰把他们的谋算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呵。
卑鄙蝼蚁,胆子不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倘宫惢嫣出事,父亲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这女子也算是机灵……
看着惢嫣身上染红的里衣,裴厌缺眸子深了深。
“你好好打理一番,我先走了。”他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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惢嫣要是知道裴厌缺在想什么,指定把脑袋都缩下去了。
嗯,问出来就后悔了呢。
但既然他们没有那种关系,那也就没有臆想的危机了。
她顶多就是尴尬一阵。
“内个那个,把你的尺寸告诉我,我去帮你买几件换洗的衣裳。”面对男人一副‘真服了你了’的表情,惢嫣挠挠头站起来,找机会溜走。
裴厌缺很坦然的说出几个数字,惢嫣撤开目光,一溜烟跑了。
傍晚,惢嫣和裴厌缺吃完饭,她一面收拾碗筷,一面烧晚上洗澡的水。
她还特地问了下裴厌缺洗不洗,他那种情况最好不要洗澡,不洗的话她也能少烧点水。
然裴厌缺却给出肯定的答复。
宫惢嫣烧水的时候就憋了一肚子的话。
他来提水,惢嫣看着他的背脊,还是没忍住提醒,“你的伤口不能碰水哦,沐浴的时候悠着点。”
他低低应了一声。
“洗好了我帮你换药。”她临时加了一句。
对方没言语,但他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惢嫣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啥。
貌似知道他并不是名花有主后,她心里绷的那根弦,松动了许多。
宫惢嫣想等裴厌缺洗完去帮他上药的,等了一刻钟还没出来,无奈自己也去沐浴了。
热水澡泡的很舒服,她依依不舍的爬起来,拿过洁白的里衣穿在身上。外套了一件不算厚的披衣,一出门便对上不远处男人的目光。
他问询,“水倒在哪里。”
“你洗完啦。”
宫惢嫣打量眼前的男人,同样一袭洁白的里衣,没有穿外衣,也没有披披衣,比例很分明的展现在她眼前。
他洗了头发,还没有干,如墨的长发大抵铺满了肩背,几缕乌黑划到胸前,剔透的水珠子从前襟滚进去,胸腹上极具力量感的线条便分明了。
她见过他的身体,虽不曾细细打量,然现下,也能透过那禁欲的白,触及他麦色的健康肌肤了……
宫惢嫣指挥着裴厌缺将洗澡水倒入排水槽,他来回倒了两趟。将桶洗刷搁置后,他回客房去,发现那条小尾巴跟在身后。他顿了顿,余光瞥了一眼,一言不发默许了她的行为。
惢嫣把要用的药物摆在桌上,神色坦然的站在裴厌缺面前,开口却是让他脱掉衣裳。
裴厌缺解开腰间的衣绳,修长如玉的指拉开衣服,露出胸口深色的痂。
那痂并未结好,黑紫色,横亘在胸前,交杂着粉色的肉。
恢复的好快。
宫惢嫣坐在他身旁,鬼使神差的抬手触了触。
触感很奇怪。
待她反应过来,要抽离手指时,恍然发现男人并没有阻止她。她眼眸轻转,沿着那疤痕又摸了摸,力道保持在不弄疼他。
裴厌缺始终一言不发。
他能感觉到少女温吞的呼吸,慢慢洒在他胸前。她乌黑的发蹭在他下颌脖颈,同她的呼吸一齐,在酥麻中带起难耐的痒。
裴厌缺很迟钝,可也觉察到其中隐晦的暧昧。
他眸色深了深。想开口打断她,然而张了张唇,还是合上了。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给他看伤换药的。
她是个姑娘,他大抵在她眼中只是个病人,她未觉得不妥,他何必点破。
心思坦然的人,自然没有乌七八糟的想法。
裴厌缺只是微微仰首,避免她柔软的发触到他。
宫惢嫣很熟练的给他上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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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上也没怀疑,只是扫了眼裴厌缺,“那他是……”
衣衫不整,披头散发。
陈锦上眼中稍纵即逝敌意。
这不是裴二么,怎会在这儿?
“哦,这是我表哥,裴厌缺。表哥,这是我在华阳的好朋友,陈锦上。”惢嫣便介绍。
陈锦上眼眸一睁,笑意溢了满面,他一拍手,“哦哦,表哥啊,表哥好,表哥好!”
有些事情是需要避开裴厌缺谈的。宫惢嫣借口去厨房拿些糕点,陈锦上笑眯眯的在裴厌缺身边坐了片刻,也寻了个借口进厨房。
“颂花郡那边都安排好了?”惢嫣问他。
“酒楼都安排好了,就是小厮,得寻老人带新人……你不用担心,我有考量。倒是你,”他上下打量一眼惢嫣,“在上京裴家过的怎么样,我打探了一下,裴家可不简单。”
惢嫣随意的点着头,“你不用管,你怎的跑到华阳来了?”
陈锦上耸耸肩,“那边曹其骏实在是磨耳朵,我干脆就溜到这边来了。路过,就想着进屋瞧瞧,哪成想你竟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话说,你真是过来玩儿的?”
他眼里惢嫣事业心很重,没有主要目的单纯去某处散心玩乐,是从未有过的。
“总之会待一段时间。”惢嫣道。
心却道锦上果然心细如发,一丝一毫端倪都能觉察出问题来。
她不想说,陈锦上心里叹了口气。
“曹其骏还是盯着直上青云,我同你说过,也按你的意思把明珠给了他,怎么样,探出点什么来了?”
惢嫣默了。
“咦,对了,缠枝那丫头呢?”
那小妮子总爱跟在惢嫣身后头,可而今这院儿怎么就她和她那表哥两个人!
“缠枝……”宫惢嫣眼眸敛了敛,“不太好说,我把她给弄丢了。”
生死不明。其实惢嫣觉得,这丫头要是无事的话,肯定会来华阳找她,或者是去上京。然而话不能说全,她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她幸免于难。
陈锦上面上露出诧异疑惑的神色,“什么意思?”
“有机会跟你说,我先出去了。”宫惢嫣情绪低落下来,她捧着一碟糕点,跨出厨房。
陈锦上眉宇深锁,片刻后才跟出去。
裴厌缺静坐在石椅上,惢嫣出门便见凝着这边的黑眸。她心里咯噔一声,话说习武之人五感要高于常人,她方才同锦上的对话不会全叫他听到了吧。
惢嫣心中起疑,面上却镇定,捧着糕点放在石桌,笑眯眯道,“我才去瑧酥阁买的,表哥尝尝。”
裴厌缺敛眸,神色似乎更沉了些。
惢嫣暗急,不会真被听去了吧!
宫惢嫣一时心慌,没明白其中的计较。陈锦上却是看的分明,他们二人一道进厨房摆弄糕点,拿出来便对这表哥招待,让他先尝尝,不就是把他当做客人么?
陈锦上心头暗笑。
“你们聊吧,恕不奉陪。”裴厌缺淡淡道一句,起身进了屋舍。
宫惢嫣眨眨眼,将糕点搁置,失神的坐了下去。
陈锦上面上的笑意扩大,坐在裴厌缺方才的位子,环胸问,“你这表情,又咋了?”
惢嫣压低声音把想法告诉他。
陈锦上嗤笑出声,“不可能,不可能听到的,放心。”
“是么?”
他眸中溺笑着应是。
他就是习武之人,怎会连这都不知道。
下午陈锦上提议一起去直上青云吃饭,惢嫣怕裴厌缺暴露,给拒绝了。然而,拒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裴厌缺打断,一行三人去了直上青云。
直上青云的规格是惢嫣亲自设计,又叫这边有名的设计大师修改,反反复复三五次才敲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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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吩咐下去的事情多少都有了可靠信息,唯有缠枝,一直寻不到人。
她的线人网织的并不大,但倘缠枝还活着,一定可以有目的的在她的眼线下活动,但是没并没有,她杳无音信,一算竟有一月之久了。
惢嫣并未停止寻觅,却也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宫惢嫣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婢子茶饭无心,可自幼一块儿长大之人失踪,她多少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然她情绪最突出的那日,在饭桌上被裴厌缺给看了出来。
那日裴相因为突如其来的公务耽搁了,虽唤他们过来,却无空吃饭,饭桌上只坐着惢嫣和裴厌缺二人。
他看了她一眼,嗓音淡淡,“在担心你那婢子?”
“嗯。那日事变,我并未在满是尸首的庭院中看到她,故侥幸她还活着,但是我让……让好友锦上帮我关注,也没找到。”宫惢嫣低低叹了口气。
裴厌缺慢条斯理的夹着菜,话听在耳朵里,沉默了两息,道,“你同陈锦上很熟稔?”
“嗯。”宫惢嫣将同裴相那套说辞说给裴厌缺。
他眸色敛了敛,“故是姑母特地为你挑择的夫婿?”
宫惢嫣绣眉一蹙,“表哥怎么会这么想?母亲的确很照顾他,却只是怜他年幼丧亲。我与他熟稔几分,却非那种关系,况他不是我喜爱的类型。”
惢嫣这么说,心思却到了旁处。
这两日她怀疑自己只是馋上了裴厌缺的身子,爱他的颜。
可是说起颜,陈锦上也不差……他甚至更为妖魅,生的比女子更美丽。而她对他并无那种心思,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只拿他当哥哥罢了。”
宫惢上嘴上加了一句,心里却把“哥哥”二字叉去,换成了“弟弟”。
初见陈锦上,他是乞丐堆里备受欺辱那一个。她那会儿也是多管闲事,去拽了他一把,带着他跑掉了。
她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尤其看不惯他被围殴的一字不敢发,故怂恿他回去报仇,她拿着弹弓在墙头上打辅助。
这么一来便熟稔了。他在乞丐堆混的风生水起那一年,帮了她很多,打探商机、招揽人手……于是她让他成为诸多产业的明面掌柜。
时隔好多年,无论陈锦上如今长的如何出色,惢嫣印象里还是他被揍的鼻青脸肿,鼻涕连着鼻血更为深刻。
他比她大四岁,她却将他当小弟。
不过,这些都是前事了,多提不宜。
“那便不必多叨扰外人。”对面的人突然道。
惢嫣一愣,清透的眸抬起,落在男人身上。
“你那婢子的事交于我来办。”裴厌缺道。
惢嫣一愣,旋即面上涌出灿然笑意,连胜声道,“嗯,好,好……陈掌柜是外人,表哥你才是家里人呢。那这事便麻烦表哥了!”
宫惢嫣分明的知道,裴厌缺有两句话戳中了她的点,叫她这样的高兴。一是他包揽的此事,二是陈锦上是外人。
前者,裴厌缺愿意帮她找人真是太好不过了。相府的线人网,定然是比她的广的!
后者,反过来就是他们不是外人,如何能叫她不高兴?
她见了裴厌缺就是欢喜,就是身心俱愉。
也不知道是真喜欢上了他,还是单纯的馋他的身子……她不在乎,哪一种她都认了,近水楼台,如此大的优势,她迟早要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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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却王夫人外,裴贵妃闺阁中走的近的姑娘还真没有,有也只是明面关系,入了宫便断了往来。至于公子,贵妃当年花名远扬,追求者数不胜数,可走得近也屈指可数,有……”晴咕立在宫惢嫣身前,汇报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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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芳菲苑,恰逢秦嬷嬷领着一行婢子来。
见了宫惢嫣躬身问安,又道,“表小姐,这些个丫头都是府上顶机灵的,您看着挑择,相爷吩咐了,您的月例、包括身边服侍的人都按嫡小姐的规格安排。”
虽惢嫣一同进了院子,昨日的薄雪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秦嬷嬷让婢子们站成四排五列,又对惢嫣道,“嫡小姐身旁应有两个贴身大丫鬟服侍,四个小丫鬟,四个洒扫丫鬟。”
宫惢嫣点点头,目光从一行婢子身上扫过。这群丫头五官端正,年纪在十四到十八不等。惢嫣并未花太长时间,只是颇随意的指了三个人出来。
“舅舅抬爱,何事给惢嫣嫡女的规格安排,只是惢嫣用不得这么些人。嬷嬷,我只留下三个便是绰绰有余了。”
秦嬷嬷见惢嫣举止得体,从容不迫,心里直点头,面上却不显,笑道,“小姐庭院之大,这么些人只怕不够伺候了,再留下两个吧,做打杂的丫头。”
“嬷嬷安排就是。”
秦嬷嬷又指了二人给惢嫣,又说她身边缺个老人教规矩,她改日挑择一番再给她送过来。她安排的面面俱到,事无巨细,惢嫣知晓她在府上奴仆地位中仅次于管家,是裴相原配夫人的贴身丫鬟。
宫惢嫣立在门前送她走,秦嬷嬷出门,绣鞋跨过了垂花门槛,想起点什么一般,又折回来。
“昨夜那些个贼人吓着小姐了吧?”她暗暗观察惢嫣的神色。继续道,“小姐往后要住在相府直至出嫁,那么有些事情我也得给小姐提个醒儿,您夜里还是不要随意出门的好,相府家大业大,总招些个贼人惦记,小姐莫放在心上,夜里不出门,总归是不会有事的。”
昨日他们在芳菲苑门前留下一道长长的拖拽血迹,宫惢嫣真的不明白为何那么巧,裴厌缺恰停在她门口行凶。那道血迹今儿个一早上就没了。
秦嬷嬷不知道惢嫣是否听懂了她的话。
今早婢子禀报芳菲苑门口糟糕的情况,她也吓一大跳,不知道这姑娘夜里听到了多少。
秦嬷嬷走后,惢嫣领着五个婢子进屋,方一一问了名字,门口又来了一波人。
宫惢嫣便瞧见她舅舅的几个小老婆,她们带了许多金银首饰、布料成衣来,惢嫣一一收下,见过几个姨娘。
午膳过后。
“小姐。”
一婢子直挺挺跪在惢嫣跟前,她静坐在罗汉床上,品着某姨娘送来的上好茶叶,道,“起来吧。”
“这段时日你还了解到什么消息?”惢嫣对晴咕道。
晴咕,是方才五个丫鬟里面的一个。可也是她两个月前,在得知自己将要入相府认亲时,安插进相府的。
相府用人的确很严,她在牙市插的十余人只有三个入了府,三个中又只有晴咕被留下了。可以说,稍怀了一些不轨心思,身世不清白的,都入不了府。
惢嫣插人进来当然没有什么太大的目的。想要立住脚跟走的顺遂必须要有心腹,她来的途中收到过晴咕的信,秦嬷嬷告诉她的那些事,其实她都从晴咕的信上得知。
不光是相府。上京重臣府上她都或多或少插了眼线,亦或者是正准备安排的。身份干净的人她有的是。
母亲希望她能规劝舅舅收手,然利欲熏心的人,哪会轻易放下权力?倘要保相府,只能助、纣、为、虐。
在这之前,她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晴咕倒是没探到什么特殊情报。也是,她要是有异动,只差早就死无葬身了。惢嫣在晴咕口中又一次听到了裴厌缺的名字。
“二公子当初本是要去颂州接小姐您的,可相府出了一些事情,丞相遭到暗袭,他特地赶了回来。”晴咕顿了顿道,“相爷和二公子遭到暗杀是常有的事儿,尤其是近日,入府坑杀的贼人就有好几波。”
宫惢嫣的思绪在昨夜转了一转,旋即点头。
晴咕不仅告诉了惢嫣相府的消息,还有关于朝政的。
这些消息是她各方的线人搜集,并且汇总给晴咕的,现在由她禀给她。
这是宫惢嫣初到上京,朝臣党羽,她真真儿一无所知。
从晴咕口中,她大抵了解。
当今陛下已年过六十,朝臣议的最凶的当属立储君一事。
皇帝子嗣颇丰,排却夭折的、年幼的,养到成年的如今就有七个。嫡长子早夭,平摊了许多机会给七个成年皇子,臣子对立储各有看法,割裂了好几派。呼声最高的属现下最年长的二皇子一派,以及养在皇后膝下的四皇子一派,再次是七皇子。余下也有臣子支持,只是比不得这三位。
因皇帝对臣子站队皇子一事颇忌讳,那些朝臣大抵都不敢明面上支持。他并不知晓因他上了年纪,他的臣子背着他纷纷站好了队了。
只有宰相裴鹤擎,从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皇帝不瞎,揪着相府打压。以免自家江山落入他姓之手,魏姓的几个皇子,也都暗里算计裴鹤擎。前狼后虎,左狮右豹,裴鹤擎能撑到现在,还能在夹缝里结党营私做大做强,可谓是非常不容易了。
宫惢嫣只听得冰山一角,就颇唏嘘了。
也不知这几脉朋党之中,发生过怎样波涛汹涌的争斗。她那未来要臭名昭著的舅舅,又多少次躲过命悬一线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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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惢嫣现在没什么安排,主要就是熟悉相府环境,收集上京百官消息。
偌大相府,骑马都得一个时辰才能逛完,这些日子她的心思都放在上面了。
除却她的月银之外,裴相另从账房支了五千银票给她,叫她缺了什么自个儿置办。这舅舅待她倒是不错,只是人是难见到的。
惢嫣性子沉静,不爱热闹,好奇心也没那么重,入上京好几日都待在了相府。第四日终于在秦嬷嬷的催促下出了门。
她尚在孝期,不做太多打扮,只朝云发髻绾银钗,着一袭素色沾青的袄裙,外加一层兔毛滚边的夹袄,便出了门。
即使是大寒冬日,上京的街市也热闹非凡。
上京的街一入眼是沉稳的红色色调。
排却街旁叫卖的商贩少了些,行人是足多的。百姓着厚重的棉袄,大多把手藏进袖口之中,口中呼出缕缕的白气儿来,更添冬日气韵。铺前各有布幌,在寒风中摇曳,于是吆喝声、招呼声、寒暄声一齐入耳了,马车驶过,銮铃轻响,各有行程却不慌不徐,一派平和景象。
宫惢嫣泯于众人,却又有着一眼出挑的独特气质。这种漠然的气质抓人眼球,第二眼你又会被她出众容貌吸引。
惢嫣初行在上京街市,第一个想法是,她要把生意做到这里来。
会的,时日问题而已。
她唇边勒出轻轻的弧度。
再抬眸时,已有细碎的雪花悠悠飘扬下来了。身后缠枝怪叫了一声,暗恼自己出门没带伞。惢嫣笑了笑,“去前面的铺子瞧瞧。”
这边的古人都有落雪撑伞的习惯,惢嫣是没有的。
缠枝应和了一声,前头的铺子尚多,她不知晓主儿说的是哪个,只是跟着。蕊嫣进了一间成衣铺子。
一入门,抬眼便能瞧见一排排衣架子前,摆着一件极精致的成衣。
是月白的冬日锦裘,被穿在一架木制的人体模特身上。模特高挑,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这件华服的精妙,从领口细腻的兰花,到衣摆大镶大滚的修叶,精致却收放自如,叫人得以窥见,它穿在人身上,又会展现出怎样的气韵。
“姑娘,是淮上锦的衣裳呢!”缠枝惊喜道。她看到衣裳胸口处的一只同色系绸缎吊牌,只有她们淮上锦才有这种独家的吊牌。
惢嫣回忆起进铺子时瞧见的精致匾额,写着“锦绣坊”三字。
是了,和淮上锦有过合作关系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家店铺了,还是上京名铺。
淮上锦,颂州淮河河岸一家闻名遐迩的成衣铺子,也是宫惢嫣的第一份产业。她经营好几载,在南方开了六七家,这六七家店铺,却让淮上锦有了禹国第一成衣铺的地位。品牌的名声打起来了,店还没开到上京来,就颇受上京贵族关注了,许多贵族以买到淮上锦的衣裳为傲。
尤其是买到“珍品”。珍品成衣,淮上锦一式一件,每年大抵只产五六件。
眼前这件月白华服就是淮上锦出的珍品成衣。
两年前锦绣坊的掌柜找过来,希望跟淮上锦合作。宫惢嫣划掉了他大部分合作内容,只留下并且修减了一条:
淮上锦每季为锦绣坊提供一件珍品女式成衣,三年为期。
锦绣坊就是以此,在上京一干强劲同行中出类拔萃的。后又有其余商家寻宫惢嫣合作,她都拒绝了。
宫惢嫣驻足看了片刻,这衣裳她有印象,淮上锦每件精品成衣的示图都会经她的眼,她不同意,衣服就不会出现在市面上。
“掌柜的,我来取淮上锦那件衣裳了。”身后传来一道傲然的女音,惢嫣没回头,不动声色的往旁走了一步。
“呀!淮上锦的珍品成衣,竟是被柳姐姐得了!怪不得姐姐一出门就领我们来锦绣坊呢!”
宫惢嫣同缠枝退到一旁,抬眸瞧见这一行衣着华贵,扮相精致的女子。
为首的是那“柳姐姐”,身后坠着三个姑娘捧哏。
一行人恰堵在了门口,宫惢嫣出去还得挤一挤,她不会做这样的事,不如待在原地稍等片刻。
柳如瑟仰着头,面上颇骄傲,嘴上却道,“不过是一件衣裳,我顺路过来取罢了。淮上锦的衣裳我想要,还真真没有买不到的。”
“姐姐压的多少银子?”
“七千两!”
顿传来一阵唏嘘,花七千两银子,就买一件衣裳……柳尚书的二千金,果真豪气!
淮上锦的珍品成衣会作为招牌被锦绣坊摆在铺内展示,季尾售出。并非是明码标价的售出,而是有意者提前三五日,暗中递价给掌柜,价高者得。为避免竞争性提价,买只能递一次价格。
虽是为避免竞争性抬价,性质却是与之一般。有意者为保证一矢中的,会给出自己能拿的最高价,在众多“最高”中选出最最高的那一个,店家是不会亏本的。
这笔钱淮上锦跟锦绣坊七三分成,年结。
锦绣坊也是会做生意的。
宫惢嫣轻笑,这衣裳在南方绝对抬不到七千的价,上京贵族还真是……算了,消费者的闲话,她这生产者没资格讲。
柳如瑟抬抬手,让掌柜慢点包装,她上前几步到人体模特前,拿起吊牌看了看。
淮上锦的吊牌都是绣成的,会用刺绣记录成衣的用料,绣法。
柳如瑟看着第二页吊牌,极其复杂的记载,颇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叫掌柜命人包装。
掌柜立马叫来了四个女侍,一个抱着精致的淮上锦包装匣,另外三个小心翼翼的叠起了衣裳。
“这衣裳其实是送给我惠妃姐姐的,掌柜的,我姐姐穿着不合适,你可得及时送到淮上锦去改尺寸,要不然留到明年我惠妃姐姐可是不会穿了。”柳如瑟对掌柜道。
掌柜连连道是,称不合适尽管送过来。
改码也是珍品成衣的特权。其实锦绣坊也能改,只是贵族多追捧淮上锦的手艺,被锦绣坊碰过,她们反倒不喜,这也是掌柜觉得悲哀的一点。
柳如瑟的亲姐姐是惠妃娘娘,他们得更担待着,伏低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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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如瑟,你竟要把这件衣裳送给惠妃娘娘?”有人惊异道,“我还以为你要在宫宴上穿呢!”
“这衣裳太素了,宫宴可是年宴,不合适穿。不妨告诉你们,淮上锦为贺年特地制了一件衣裳,那件衣裳不出售,但是我有的是法子弄到手!”柳如瑟神色自得,眉宇间带着许多的神气。
不禁又引得贵女声声追捧。
宫惢嫣脑子里出现一张成衣示图。
那是淮上锦绣娘为给她贺年,特地为她设计的衣裳。那是绣娘们的一番心意,尽管惢嫣对示图颇多微词,却没有提出更改。
那件衣裳尚在制作中,惢嫣却戴孝了。知晓她真实身份的那批绣女颇颓丧,本不打算继续绣下去,惢嫣却叫她们完成它。现在大抵是绣完了,只是没有献上来。
那衣裳包好送到柳如瑟手里,宫惢嫣听了一场,不打算多留了。
她欲走,却捕捉到柳如瑟对她许多的打量。
暗惑,她在颂州明面上可是“籍籍无名”,这姑娘要是认得她,肯定是认得她相府表小姐的身份,只是她这段时间没出门来着。
柳如瑟此时却确定了。
眼前的少女,正是爹爹所说的,裴相培养起来,打算献给皇帝帮助裴贵妃争宠的那个女子!她见过她的画像!裴相还说是外甥女表小姐,谁会信!
裴贵妃凶悍,惠妃姐姐本就难,再加这么个狐媚子去,姐姐可怎么办!
柳如瑟好似看到亲姐姐备受冷落、嘤泣连连的模样,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根修美的食指指在了惢嫣背脊,“你站住!”
宫惢嫣不明所以,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那涂着蔻丹的白皙手指,“有事?”
“无事,只是本小姐见你在这衣裳前驻足良久颇感好奇罢了,怎么,平民也买得起淮上锦的衣裳么?”柳如瑟慢悠悠的放下那根手指,仰面道。
相府表小姐自算不得平民,可是,她就装作不知道咋滴?这人浑身上下,哪一点像是贵族小姐了?连个首饰都簪不起。
宫惢嫣方才还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确定了。她知晓她相府表小姐的身份,并因此而针对她。她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认识她的,但她觉得,正常好姑娘,谁会对陌生人抱这么大恶意的?
“如果看看就是要买的话,这位小姐只怕是要使尽天下银两,买一堆华而无用之物了。”宫惢嫣淡淡道。
柳家老爷子官居尚书职,站队四皇子,四皇子又被皇后抚养。柳家长孙女是惠妃,惠妃依附皇后,跟她表姐,裴贵妃是对头。惢嫣脑子里调出最简洁的关系图,便明白这姑娘为何针对她了。
宫惢嫣说罢,不等柳如瑟回应,便抬步打算往外走,缠枝在身后跟上。
“嘿!你等等!”柳如瑟眸色微闪,抱着淮上锦的包装下匣追了上去。
“哎呀!”身后少女突然怪叫了一声,还有木制的物件儿落地的声响,宫惢嫣眉心微拧,侧眸一瞧,只见淮上锦的匣子落在地上,摔将开来,华贵的衣裳全掉了出来。
“你这丫鬟,好生没眼力见!见着本小姐过去,直挺挺的撞上来!”柳如瑟咬牙瞪着缠枝。
缠枝面色发白,意识到自己闯祸,眼泪都要坠下来了,她朝宫惢嫣连连摆手,“小姐,不是……我……”
“无事。”宫惢嫣朝她摇摇头。
“喂!你的婢子将我的衣裳摔坏了,你要怎么陪我?”柳如瑟环胸,管也不管地上的衣裳,对宫惢嫣发难,“这可是要送给我惠妃姐姐的衣裳,你该当何罪?”
她身后一行少女,有人想去装好衣裳,却被有眼色的人制止了。
宫惢嫣腹中的话颇委婉,只是陡想到了奸臣舅舅的话,不要给相府丢脸。
她微眯了眯杏眸,“长眼睛都能看出是柳小姐自个儿朝我的婢女身上撞的。再说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衣裳摔一下能摔坏的。”
“明明是你的丫鬟撞了我,要不然我的衣裳怎么会掉?淮上锦的衣裳那么珍贵,摔了也是不得了的,你这通身不出一百两的平民,怎么懂得?”柳如瑟冷哼道。
宫惢嫣扫了一眼摔府乱七八糟的衣裳,“你大可以叫掌柜查看,摔坏了我原价赔你,如若没有,柳小姐在斤斤计较一个包装匣的话,这种匣子,我可以送上千个到贵府。”
气氛微凝起来,柳如瑟贝齿轻咬,看着宫惢嫣的眸中满含不善。
谁都没有去碰地上的衣裳。如此僵了三四息,年迈的掌柜知道不能继续下去了,笑呵呵的上前,躬身把衣裳捡起来。还招来了几个女侍检查,只是摔了一下,自然不会有什么破损的地方。
还是那几个女侍,合着将衣裳叠好放入匣子,掌柜捧着,恭恭敬敬送到柳如瑟跟前,她狠狠瞪了惢嫣一眼,抓起盒子走了。身后的姑娘立马跟上去。
掌柜抹了一把虚汗。
宫惢嫣冷眸目送她们走远。
还没有打上照面就被盯上了,果然跟奸臣舅舅沾染上干系的人都不好过活。
雪突然下大了。
掌柜递过来一把伞,“姑娘,我看你没带伞,拿上这个吧。”
惢嫣目光落到那柄油纸伞上,面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多谢。”
锦绣坊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宫惢嫣才刚出来,自然不会这么早回去。她又在外头待了许久,去买了上京盛誉的糕点,又去茶馆坐了坐。
要回去的时候雪停了,惢嫣折了半条街的路,将那把油纸伞还给了锦绣坊掌柜,才带着缠枝回相府。
她回芳菲苑、经过弄墨轩的途中,恰逢这间院子的主人出来。
裴厌缺高大挺拔,一袭靛色的常服,冬日厚实衣裳一点不显得赘庸,腰间三指黑鞓带,恰到好处的展现出他的宽肩蜂腰。
宫惢嫣见到人,微微驻足,唤一声表哥才离去。
裴厌缺回头看一眼这姑娘的背影,便径直朝裴相书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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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是丞相,食君之禄,惩奸除恶是分内之事。他说这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可惢嫣却知道,他暗里派裴厌缺去,打个底心里也有谱儿。必要的话,一击即中,足以拉贪官污吏下台。
他们大抵不知道,曹其骏是贪官,却也只是一条狗。他背后的人,是七皇子魏行彦。
次日一早。
宫惢嫣早早就醒了,出门一瞧,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男人打拳的身影。她愣了下,还心怀期许的往客房的方向走,却见得客房门开着,床榻上被褥叠的整齐,桌上茶具器皿同他住进去之前一般,完全看不出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榻上冰冷一片,人显然离去许久。
她低低叹了口气,这人不会是大半夜走的吧?至于么,好歹吃个早饭啊。
罢了。
他走了她也好忙自个儿的事儿了。
宫惢嫣去了淮上锦一趟,交代了几件事情,最主要的就是安排各分店注意缠枝的事。查账还查了小半日。在这边简单吃了饭,下午回去后,陈锦上已经在宅院里等着了。
见她一个人回来,他眸子翻了翻,得到确切的答复,裴厌缺已经走了,他勾唇轻笑。
“你貌似很高兴。”宫惢嫣坐到石椅上,淡淡道。
“我当然高兴,外人在这里,你不会觉得束手束脚么?”陈锦上直言不讳,他同宫惢嫣这么多年的交情,自然而然将裴厌缺当做外人。
“他走了正好,我们聊聊曹其骏。”
“……嗯。”
必要告诉陈锦上的宫惢嫣也没瞒他,扳倒曹其骏需要他去做几件事。
规划完时候还早,陈锦上便说起其他话题,关于上京的,关于缠枝为何会失踪。
听完他英气的眉蹙起,眸中划过什么,转瞬即逝。
一通下来,已近午时了。宫惢嫣也懒得出去,做了几个小菜,和陈锦上一块吃的午饭。
下午他也没赖着,转了半条街,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的宅院比惢嫣的要小,毕竟一直是一个人住。推门而入,格调简朴,被洒扫的一尘不染。
他随意坐在那张石椅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不知从哪里一个黑衣暗卫。
恭直的站在他面前,开口叫主子。
陈锦上把人召出来,却没即刻吩咐任务。
他剑眉轻敛,眸色深邃,那股皮相表现出来的明艳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人可远观不可近瞻的冷冽气场。
他取下腰间乌黑亮丽的佛珠,放在手掌心盘弄。如此这般叫人捉摸不透,暗卫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陈锦上突然站起来,朝里屋走去。
“跟上来。”他命令道。
暗卫连忙跟着他进了书房。
陈锦上铺了纸砚,小笔的笔尖飞快在上面扫着。
片刻后,他将其抬起,递给暗卫,“暗中去找这个人,找到了好生照料,送过来。”
暗卫垂着头接过,一瞧,只见画上是个娇美的女子,寥寥几笔就绘出其神韵,很好记住。
恰是缠枝。
暗卫认得她,却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宫小姐来这边做客时,她总是跟着,该是个丫鬟。
主子让他们找到这个丫鬟,还要好生照料,大抵是为了讨宫小姐高兴吧。
暗卫领了命,退离书房。
他去后,陈锦上叹了一声,卸了力道骤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他揉了揉眉心,总觉得近来心里乱的很。
她为何就是不听他的话呢。
裴鹤擎,相府……从来就不是能安然度日的地儿,她为何偏要只身往里闯?遇到的事桩桩件件,从她口中听到的,包括他自己查到的,难道还不足以打消她的心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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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吃上饭了,还是自己做的,惢嫣目中都要冒出星子来。
裴厌缺点点头,他慢条斯理的用筷子尖挑起一团软糯的米饭,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他这个动作倒是叫惢嫣想起点什么,她收回夹回锅肉的筷子,转身进了厨房。
裴厌缺见她又拿来两双筷子,摆在二人面前,笑嘻嘻道,“公筷!”
他默默拿起公筷,夹了一片回锅肉,放在自己碗中,又用自己的筷子将其夹起,放入口中。
眸色微亮,闪过诧异。
倒是没想到,这小女子还有这样烧菜的手艺。
宫惢嫣吃的欢快,饭菜从喉中咽下去,抵达胃中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涌上心头,叫她眯起了眼眸。
“宫家没有奴仆么?”对面的男人突然问。
“没有。”宫惢嫣脱口答复着,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裴厌缺竟然在吃饭的时候跟她说话。
他吃饭时向来很沉默的,搞的她还以为相府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重新斟酌了下他的问题,惢嫣道,“算是有吧,我带进相府的缠枝,是母亲自幼让她跟在我身边的。”
那丫头幼时被家里人用大箩筐装着,在街上叫卖,犹如一个物件儿。裴氏看不下去眼,把她带了回来,放在惢嫣身边。
因着自幼跟惢嫣一块长大,虽观念不同做不得朋友,但惢嫣也没把她当做奴仆。包括裴氏,她甚至在寻人教惢嫣跳舞,发现她没有天赋,反倒是缠枝天赋斐然时,特地留了舞娘教她。
那姑娘跳舞可是一把好手,惢嫣觉得整个颂州都没几人比得过她。
还有就是后来惢嫣忙起来,招来照顾裴氏的一个孀妇,她尽心照料裴氏,惢嫣总能见到她们有说有笑。裴氏对下面平易近人,惢嫣很难想象她以前是个大小姐。
现在这间宅子,也是她在打理,半月一次,惢嫣给了她足够的银钱养老。
这两个人在她眼中都算不得奴仆,故裴厌缺方才问,她的第一反应是回答没有。
说起缠枝,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她并未在一地的尸首里见到女性。故庆幸她应该是逃走了。
逃走了最好。
宫惢嫣想着,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抬眸见裴厌缺眉宇舒展,吃饭的速度倒是比以往快许多,但依旧矜贵自持,高冷傲然。
她心头一跳。
笑意浮上面颊,陡然明了他何故问那问题。
“你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爹娘感情很好,我爹出事前家里大小事务都是他在做,他从不肯让娘下厨。六岁我爹出事,厨房便由我接管了,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惢嫣想到裴氏,面上露出温和笑意。
那个娇小温柔的妇人,在丈夫离世后颓废了一段时间,看着年幼的女儿,她终究鼓足了劲要好好生活。卖掉了家里的铺子,换了现银,买了这间宅子,才开始考虑吃饭的问题。
她有尝试烧菜,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险些没把厨房烧掉。
裴厌缺顿了顿,片刻后才吐出一句,“确实很不错。”
到老宅第一日,除却折腾着烧了一顿饭外,惢嫣几乎瘫了一整天。她从酉时开始睡,到次日日上三竿。
熟悉的环境和气味叫她放松下来。
对于裴厌缺子时出门,一点都未察觉。
他依旧穿着那身并不合身的简朴常服,那衣裳勾勒出他健硕的身体,男人自内向外的矜贵与风度却不被遮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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