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的天气说变就变，一夜之间气温低了十几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行人纷纷戴着口罩裹上了最厚实的羽绒服。
“小花，咳咳，带我去医院吧，我感觉头很晕。”屋内，男人痛苦的喊叫着，满面的皱纹拧在了一起。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又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汪汪汪。”一条金毛犬飞快的从客厅冲进来，它用爪子轻踩男人的手臂试图让他清醒，但这个男人早已昏迷。
街道上一只狗肆意地狂奔，路人纷纷避让投来异样的目光。
白离在便利店喝着热豆浆，看着外面的大雾有些担心会不会影响今天的生意。
“汪汪汪...汪汪汪”门外阵阵犬吠。金毛正在用两只前爪费力地拍打着玻璃门。
少女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往门口望去，瞳孔微震，这是昨天来过的那只狗妖。
她犹豫了几秒，将门拉开，
金毛迅速窜进了店。“求求你，救救我的主人。”它开口说话了，只有白离一个人听得见。
“他很危险，在家晕倒了，你快帮我找医生。”
“什么，好好...好”少女慌忙地去柜台拿自己的手机，拨打救护车的电话。“你主人家在哪，快带我去吧。”
一人一狗朝着那个小区的方向狂奔，几分钟后，救护车的急救声传来。
病房外，医生问谁是病人的家属，但只有白离和一只金毛站在这里。男人没有亲人，只有一条狗陪着他。这是街坊邻居对他的评价。
“我先替他垫付吧。”白离拿了病单便下楼缴费。这个男人本就有些基础病加上来之突然的降温，促使他的病情加重了。
少女交了三千块钱感觉肉都在痛，只希望这个老先生可以赶紧平安醒来。
男人已经从急救室转入普通病房内，金毛一动不动地守在病床前，它的眼神中有人类的情感。
“我先回店里了，你在这里守着吧。医生说了老先生是旧疾犯了，没有太大问题，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白离看得出这个妖怪的担心。
“谢谢你，白离。我能感受到你身上善良的气息，你是个好人。”金毛诚挚地感谢。
病房内，只有病人和一只狗让这里显得格外冷清。男人名叫李德是著名的盲人作家，今年刚满五十，却也一个苍老孤独的独居者。
李德逐渐有了意识，尽管睁开双眼仍然一片漆黑。他躺在床上手颤颤巍巍地伸向四周。“小花，小花。”
“汪汪汪。”听到回应后，李德欣慰的笑了。“小花，你又救了我一命啊。”
晚上到了白离下班的时间，少女脱掉工作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后便背着包去了医院。她提着一袋水果敲了敲房门。
“老先生，你感觉怎么样了。”白离看着李德已经可以坐起身，心里悬着的心放下了。他这样的年纪让她想起来自己的奶奶。
“啊，你就是今日帮我的姑娘吧，真的太感谢你了，我们一定曾经见过。”李德说话时努力地抬着头尽管眼神空洞，却笑得真诚，有种注视着白离的感觉。
“是的，我是昨天便利店的工作人员，是你的狗狗跑来找我帮忙的。”
李德的手上有不少老茧，枯老的大手不停的抚摸着金毛的头顶。“我这辈子无依无靠，小花是我生活里唯一的光。”
白离听到这里有些动容，这到底也并非只是一条普通的狗。
李德并不是先天失明，在他十几岁还是孩子的年纪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就医不及时导致再也无法看见。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家里人开始逐渐放弃他。李德无法在继续讲述他是如何苟活下去的，听故事的人也早已红了眼眶。
“不过，我也是幸运的。那时我攒到了钱，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便是我要领养一只导盲犬。我足够幸运遇见了小花。”李德没有怪罪抛弃他的人，没有埋怨上天的不公。他只是说他足够幸运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狗狗。
“它...陪伴了您多少年呢？”
“很久了，今年是第二十三年。我知道这对于狗狗的年纪来说已经超越了极限，也许它也放不下我。”
这是白离第一次对妖有了一些具体认知。它们有人类的情感，甚至比人更似人。
李德出院后又在一个清晨牵着小花走进了便利店，交给了白离一个信封。里面有白离曾垫付的医药费还有一本未拆封的书籍。
“作家，李德。”原来他便是李德啊，少女此刻才意识到那个男人是畅销书籍的著名作家。难怪人们对他的评价是用生命书写的文字。他也的确在用生命歌颂着生活。
小花其实常年混迹在人类世界，它懂得人类的交往法则，因为外貌长得与人间的犬并无差异，时不时以金毛的身份流浪街道。
那天它如往常一样装模做样的摇着尾巴跑到人类面前，希望以此能换取点什么好处。可是眼前的年轻人目光呆滞，浑身上下也脏兮兮的。它象征性的叫了两声，准备转身离开，结果听到他略带兴奋的语气：
“你好，小狗狗，你要和我玩吗？”好吧，就陪这个可怜虫玩会儿吧。这一陪便是二十三年。
妖到底因什么而存在呢？说不清也道不明。
太阳爬上树梢，清脆的鸟鸣又回来了。冬季里难得的太阳，白离趁着太阳够大，拿着家里的被子搭在楼下的竹竿上。
“喵。”在距白离不远的矮屋檐上，一只黑猫懒散地晒着太阳。细长的尾巴慢悠悠的在身后摇晃着。
香如故观察这个少女许久了，看着女孩笨拙的抱着一团被子，手忙脚乱的模样惹人发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又出现在这里。自从那天感应到她的特殊体质就难以控制的被女孩吸引。
黑猫敏捷地跳过房梁，悄无声息。
男人长得漂亮自然引的无数目光，他在人类世界混的风生水起。有车有房，坐拥千万资产。香如故回到家里打开冰箱拿起一罐可乐仰头猛吞了几口。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嘴角边有几滴水珠顺势落下。
香如故抽出餐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呼，白离那个小姑娘喜欢的东西还真不赖，以前怎么没发现有这么好喝的饮料呢。
等什么时候回到妖界，也给其他妖推荐这个东西。人间可真是个逍遥又自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