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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救赎

云隐牡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治愈+偏爱+又虐又甜+霸总爽文)适合和男朋友一起阅读的小说俞天鸿,一个自认为普普通通的辞职打工人,遇上一个落魄的脾气怪怪的倒霉邻居。但这个邻居好像并不像自己了解的那样,他的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而他的眼神从冰凉到炽热。到底是她拯救他,还是他拯救她?又或许是,彼此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光和热。然而,她不能原谅隐瞒与欺骗;她也无法承受岁月里的罪孽。她说:“山水一程,不在相逢。”他说:“山水一程,我偏要与你相逢。”

主角:廖逾白,俞天鸿   更新:2023-01-04 18: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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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廖逾白,俞天鸿的其他类型小说《爱的救赎》,由网络作家“云隐牡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治愈+偏爱+又虐又甜+霸总爽文)适合和男朋友一起阅读的小说俞天鸿,一个自认为普普通通的辞职打工人,遇上一个落魄的脾气怪怪的倒霉邻居。但这个邻居好像并不像自己了解的那样,他的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而他的眼神从冰凉到炽热。到底是她拯救他,还是他拯救她?又或许是,彼此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光和热。然而,她不能原谅隐瞒与欺骗;她也无法承受岁月里的罪孽。她说:“山水一程,不在相逢。”他说:“山水一程,我偏要与你相逢。”

《爱的救赎》精彩片段

地铁口,风很大。

或许晚上会下雪吧!想到这里,俞天鸿将她的领子竖起来,再将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夹紧了包,微低着头,顶着刺骨寒风向家的方向走去。

说是家,其实就是出租屋。

感恩老天,她租到了一室一厅的房子。这样既不用与人合住,也无需承担太高的房租。

步行十分钟后,她远远地看见了自己住的小区,正准备加紧步伐,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出现,也向同一个小区大门迈进。

“廖总?”俞天鸿一时发愣,脚步也慢下来。

廖总——廖逾白,是自己公司的老板。

廖总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的样子,听说是大学毕业之前就创业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极少在公司露面,常常是跟公司员工开视频会议。看视频,有时候感觉他是在火车上;有时候他背后是一堵墙;有时候又好像是在野外什么地方。总而言之,他一直是公司里最大的秘密。

但只要是他现身的会议,俞天鸿发现公司里很多女员工都会积极地提前赶到会议室,甚至 有的会在洗手间里先收拾打扮一通,抢着前排的位置。俞天鸿则坐在最后的角落里自得其乐。

“难道他这种开劳斯莱斯幻影的人还有朋友住我们小区?”俞天鸿摇摇头,暗自道:“这很正常,皇帝还有穷亲戚呢。”

可是,他怎么还拉着个行李箱呢?

这是个A市的老小区, 门卫是个本地大爷,对小区里的人和事都“门儿清”,姓万。

俞天鸿问:“万伯,刚刚进去一个男的,拉行李箱的那个,你咋不拦他?”

万伯朝着小区东南角一点下巴,“他刚搬进来两天,估计今天还在搬行李呢……他和你一栋楼,你不知道吗?”

顺着万伯的视线,李青望向自己住的那栋楼,怔怔地问:“他不会是和我一个门栋吧?”

万伯眼睛扭头望过去,“他租的是三楼钱胖子家的房子……你是租谁家来着?”

俞天鸿马上报上自家房东的名字。

万伯一乐,露出缺了一块角的门牙,“嘿,这不巧了吗?就在你头顶上!”

哈???

“怎么,你认识?” 万伯的八卦好奇之浓度一向不低于同龄大妈。

“不,不是,就是好奇。” 俞天鸿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假装着急回家,赶紧开溜,往家奔。

……

在出租屋里,俞天鸿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和城市另一端的闺蜜李溢视频聊天。

李溢是她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好朋友,毕业后去了城北某家大公司,混得还不错。

李溢问:“你咋吃泡面啊?”

“没时间煮啊,我得保证今晚小说更新啊。”李青燃很认真地说道:“我下定决心了,明天就交辞呈。”

“啊,这么快吗?你不是说干到年底再辞职的吗?”

“干到年底估计也拿不到年终奖,我们公司可能要破产了。”

这话引起了李溢的担忧和八卦之意,急迫道:“ 啊?展开讲讲!”

俞天鸿简单地讲了讲老板搬自己楼上之事,叹息道:“我们老板原本是开劳斯莱斯幻影的,沦落到现在这样,我就主动给他减轻一点工资负担吧……”

“你说啥 ,你们老板开劳斯莱斯幻影系列?据我所知,这个城市拥有这种车的只有十一个人啊!”

原来,李溢的老板昨晚去参加一个车友会,但是他的秘书回老家办事,所以近日暂由李溢担起秘书的责任。她这个老板有个毛病,就是肝不好,又爱喝酒,就高价买了解酒的药和护肝的药,自己又不记得吃,需要秘书提醒,所以每次外出都带着秘书跑。

李溢需要看着老板喝酒的时间,及时递药递水,这才有机会近距离看到当时的另外十个车主。

当时在场的,非富即贵。说是车友会,其实就是一帮在同一个层级上的人搭建人脉关系的俱乐部。聊车只是一个由头,交流经验教训、分享政策趋势、进行异业合作、拓展更多关系,彼此互惠互助才是主要目的。

“你老板叫什么名字?”李溢问道。

“廖逾白。”

李溢惊呼:“就是那个长得超帅的年轻男人吗?他昨晚来了啊,他还带了一瓶奥维那的什么酒,听服务员说好几万一瓶……我们老板还主动向他打招呼呢!一看就是春风得意之人,怎么可能会公司倒闭啊?”末了,又又补了:“天鸿,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人了? 一个开着九百万豪车,喝着几万块一瓶红酒的人,会住我们这种连电梯都没有的破旧老区小户型?

嗯嗯,一定是我看错了。想到这里,俞天鸿安心了许多,她虽说迟早是要辞职的,但她对公司有感情,不希望公司倒闭。

既然是看错了,俞天鸿心一安,情绪也好起来。她将手机带到厨房,一边视频,一边洗碗。

李溢嗓门也大,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都掩不住她的声音和燃烧的八卦热情:

“你们那个老板啊,昨晚可爆出个大瓜呀哈哈哈我跟你说……”

“他们用餐的时候,我在隔壁休息厅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一个服务员就和另一个服务员跑过来休息,就听其中一个人问‘你听见他们说那姓廖的帅哥要和高贡集团的千金定婚’了吗?另一个服务员说‘听见了,真的是王子配公主啊!’……”

这绝对是个大瓜啊,俞天鸿立马关掉水龙头,急急问道:“是说我们老板和高贡联姻吗?”

“高贡集团那可是国内排名前十的大公司啊!有这么大个靠山,我们公司不会倒闭啦!!!”俞天鸿兴奋地脱口而出。

“你别急呀!”李溢神神秘秘地说,“听说你们老板当场就否认,说是谣传。”

俞天鸿仿佛刚点燃的柴火被一盆水扑灭。

李溢又绘声绘色地说:“最爆炸的消息在后面啊!另外一个大佬说是廖总不愿意接纳高贡的公主,好几个大佬都劝他要多考虑考虑,毕竟高贡在纳斯达克上市多年,家中唯有一女,这么大的产业最后还不都是他的。”

哈?他还拒绝?“那一定是嫌弃人家长得丑?”

“那服务员说了,之前高贡的千金在他们VIP包厢用餐,见到她的都以为是明星程菲儿呢!”

这……俞天鸿不由沉思起来,廖逾白虽说有两家公司,但也不是什么厉害大公司。她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好奇过,就凭这两家公司的营收,老板竟舍得买近千万的豪车,或许是特别喜爱豪车?又或许是想借此进入豪车俱乐部获取更多人脉,但真如此,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联姻机会呢?

俞天鸿逾白虽说是个老板,但不管年龄还是身家,似乎与李溢那上市集团公司老板差一大截吧,怎么听起来大家都非常尊重他的样子?

……

啊,老板身上的瓜充满了神秘,啃起来好像没完没了啊!

管他呢,只要公司不倒,同事们能平平安安干下去就行了。

想到这里,俞天鸿看了看窗外,万家灯火,一片宁静祥和。天空的云翳散开了,风好像也停了,雪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拉上窗帘,回到自己的小小天地里。

俞天鸿认认真真洗干净手,端坐在电脑前,敲下了“第一百零一章,春天就在拐角处”,然后照着之前写的大纲和细纲进入码字状态。

这是她写的第三本武侠小说了。前面两本不温不火,有同行说是因为“没有写后宫”,但俞天鸿坚决不改。

她从小喜欢读武侠小说,向往武侠的世界,但她的世界里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永远不会为了市场需要而改变自己的原则。好在也积累了一些读者,一本比一本的成绩好,小说收入逐渐比工资高了一点点,这让她动了全职的念头。

正全身心投入地码字,忽然头顶上传来阵阵“吱呀吱呀”的摇床的声音,不急不缓,颇有节奏感。

难道是楼上人在锻炼?可怎么听,怎么都是摇床的声音。

东隔壁没有人家,西隔壁住着一对老夫妻,常年早早入睡,从来没有声音。

这声音毫无疑问就是楼上的。

万伯不是说楼上只搬进来一个单身男人吗?

没想到,他搬过来住第一天就开始“暖房”了。而自己在这里住这么些年了,只有愈发浓烈的“单身狗”气息。

俞天鸿自嘲地笑笑,又看了看时间,正好十点。

这声音不由地令人浮想联翩起来,俞天鸿忍不住就着这节奏,给男女主角写了一段浪漫旖旎、烛火摇曳的画面。因为这种内容描写极其考验语言艺术,自己又无甚经验,写得颇有些费时费力。

好不容易写完,一看时间,豁! 半小时过去了! 楼上仍不时传出一些摇曳之音。

这了不起的体力啊!

但幸好,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要不然就太尴尬了。

俞天鸿笑着塞上耳机,听着自己最喜欢的轻音乐,继续奋斗在武侠的世界里。

在十二点即将到来之时,稳稳地点击了“上传”键,俞天鸿摘下耳机,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而楼上此时也终于悄然无息了。

拖着疲惫的躯体,俞天鸿快速的冲了一个澡,然后钻进被窝,很快就睡着了。

在梦里,她踏在一片干枯的冬季草坪上,而前方不远处却是无边无际的绿林,她甚至能看见那林子里忽隐忽现的花朵,引着她往前探去……

……

当清脆悦耳的起床闹钟响起,俞天鸿伸了伸懒腰,爬起来做了几个伸展的运动,然后给自己做了豆浆和三明治,捧着书,一边看一边吃。

吃完,像往常一样搭配好今天穿的衣服,化一个淡妆,将头发简单绑了一个丸子头,便出了门。

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愿今天是个大晴天。

临近小区门口的时候,俞天鸿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这回他没有拉行李箱。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面料的问题,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她将口罩往上拉拉,往前赶了几步,见那男人也戴着口罩,十米开外还是很难确认他的面容。他似乎也是朝着地铁方向在赶路。

“啊,楼上的昨晚消耗那么大,今天也得这么早出门,怕是和我一样是个打工人!” 俞天鸿回忆昨晚听到的声音,觉得自己有点八卦了,不由笑出声,惹得身旁的路人好奇相看。

俞天鸿赶紧抿起双唇,专心赶路。

“楼上的”确实是往地铁去了。他看着身高大约185左右,腰板挺直,略带三七分的背头发型,露出光洁的额头,头发很浓密,且有纹理,看得出来有认真打理过。全身都是浅咖系,脚上也是一双咖系运动鞋,着装看似非常普通,但细看却又十分得体干净,几乎看不到皱褶。

快近地铁口时,迎面莽撞的冲出一对情侣,女孩子不小心踩到了“楼上的”的鞋,点着头大约在说“对不起”之类的话,“楼上的”似乎没事人一般,径直走下地铁口,根本不搭理。

俞天鸿往前走的时候,与情侣擦身而过,就听男生和女友说:“他那双鞋我超喜欢,可是绝版买不到……”女生则说:“我踩了,他都不在乎,可能是假货吧……”

二人话音远去,“楼上的”也早就不见了踪迹,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恐怕已经过了地铁闸机了。俞天鸿看了看手机时间,啊,自己也得赶紧了,晚了又要挨朱主管骂了。


朱主管今年四十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性更年期”,还是在家受够气了,天天在公司摆脸色。或许是因为俞天鸿是最后进公司的,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找她的麻烦。

果不其然,刚进公司,就看见朱主管阴着脸就开始了,“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根本不放心上?”

俞天鸿赶紧看手机,这不还有五分钟才迟到吗?又怎么了?

“我跟你说话,你眼睛看哪里?”朱主管焦躁地扯起了大嗓门,瞪眼呵斥,“报表不是让你昨天一定要交给我的吗?你交哪里去了?”

俞天鸿一愣,回道:“昨天下午就交给您了。”

“交给我,哪里?你倒是说说交在哪里?”朱主管愤怒地拿着一份文档在自己桌面上一阵乱拍,意思是他桌上根本没有这份报表。

真是“多做多错”!昨天的这份报表明明不是自己份内的事,但是朱主管还是一如既往地丢给自己。好在对excel精通,别人半天干完的活,自己半小时就能搞定。所以昨天肯定是交给他了。当时朱主管鼻子哼了一声道:“放着,我等会看。”

现在倒好,说我没交?

俞天鸿忍着气,说道:“那我再把电子档发您一份吧!”

“赶紧地,打印一份出来。”朱主管浑身弥漫着领导的官威,嘴里不依不饶道:“小年轻做事要长点记性,不要偷懒,知道吧?!”

俞天鸿终于忍不住了:“主管,我记得的,昨天下午四点左右交到了您的桌上,您说要等会儿……”

“嗬哟,还学会胡编乱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了?”朱主管卖弄着成语,却又“砰砰砰”地拍着桌子,像村口泼妇似地唾沫横飞道:“来来来,俞天鸿,你来搜,搜搜看有没有!”

有两个坐在角落的同事见状,忍不住偷笑,这男人真是绝了。

俞天鸿此时已经打开了电脑,将报表重新打印。

拿着打印好的报表和前些天写的辞职信,一并交给了朱主管:“主管,您这么爱生气,眼球又凸出,记得去挂甲乳科,看看有没有甲亢!”

朱主管一愣,什么“甲乳科”?还没来得及反应,俞天鸿又说:“还有,我小时候被狗吓过,所以你不要乱叫,我怕我阴影复发……”

从没见过好说话的俞天鸿会这么犀利,朱主管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你!” 他刚想发飙,俞天鸿指着角落里的摄像头说:“你要不要试试把昨天的视频调出来看看?看看是谁做事没记性,还是故意栽赃陷害!你不就是想挤兑我走吗?你成功了,老娘不干了!赶紧上报!”

“你你你,你这个没教养的……”

……

二人吵嚷的声音引来了不少围观者,很多人开始拉架。有几个人把俞天鸿拉到了会议室。

“哇塞,没看出来,你这么牛啊!”同事妮可低声拍手赞道,眼里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另一位同事小宋则笑眯眯道:“小俞啊,不是我说你,和领导这种态度确实不应该啊!我看,最好你还是去道个歉,我呢,去帮你求求情,就说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说着,拍拍俞天鸿的肩膀,“我去和朱主管说说好话去。”说着,转身出了会议室。

“呵呵,阴阳怪气!”妮可看了看关紧的会议室门,转而对俞天鸿说:“她说是帮你说好话,其实是去领导面前讨好去了,这会儿说不定在邀功,说她把你狠批一顿。”

妮可说的,俞天鸿何尝不知。上一回团建,自己不想喝酒,不就是这位小宋笑眯眯地说“给领导一个面子嘛!”硬把酒杯塞到自己嘴边,撞得自己到现在想想唇齿还疼。

妮可接着又小声地说:“你呀,早说了你还不信,朱主管女儿考上初中,得送礼,你偏不。你看,现在天天穿小鞋了吧。”

凭什么他女儿考上一个初中,我就得送礼啊?我送是情份,不送是本份。我偏不要助长这歪风邪气!俞天鸿想到这里,依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谢谢你,妮可。”俞天鸿淡淡一笑,“我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是在公司的最后一个月了。”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 第三十七条的规定, 劳动者提前三十日以书面形式通知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同。这点法律常识,俞天鸿还是知道的,更何况,无论如何,她都要坚守职业操守,等到所有工作交接好才能走。所以她决定了,坚守住最后三十天。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轻轻地推门而进几个人,都是平时相处不错的几个同事,刚刚他们拉开了朱主管,其实都是在帮她,俞天鸿很清楚。

同事们纷纷过来好言安抚,都表示希望俞天鸿留下来。这其中,有在自己刚进公司时给予指导的,有在生活难处上给予分享的,有在主管准备克扣奖金时站出来为自己争取的……这些人的存在是自己希望公司不要倒闭的主要原因。

俞天鸿的眼睛有点湿润,但还是微笑着和大家说:“谢谢大家,我会在接下来一个月里配合各位的工作,争取不给大家添麻烦!”

……


晚上回家,俞天鸿发现昨天更新的小说多了好些评论。

有的说“大都督开窍了,终于让李层尝到了甜头。” (“大都督”是俞天鸿的笔名,“李层”是男主的名字)有的说“大都督可以再给李层安排一个妞吗?” 类似这样的评论,俞天鸿都是皱着眉头跳过去。

突然看到有一个评论说:“这章写得不咋样,一看就是没体验。作者不会是女生吧?”

俞天鸿不由心头一跳。除了好朋友李溢,身边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写小说,也没有任何读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和性别。

这回,她依然选择了不回复,就像从来没看见这条评论一样。

俞天鸿伸了伸懒腰,继续码字。

写着写着,突然楼上又开始了有节奏的“咯吱”声。

啊,这!俞天鸿苦笑着打开音乐,塞上耳机。只可惜,思绪一被打断了,就卡文了!写一行删一行,写两行删两行。最后,俞天鸿关上电脑,坐在电钢琴前,给自己弹奏一曲《like the wind》。

电钢琴的好处不仅仅是便宜,更重要的是不扰民,耳机一塞,整个世界只有自己听见音乐。

以往卡文,都是用音乐来打发时间、触发灵感。可是今晚弹完一首接一首,灵感却是一点儿都没有。这真是令人沮丧!

俞天鸿拨开电钢琴的耳机塞,楼上依然“咯吱”作响,此时听来特别令人心烦。

看看时间,十一点半了,半小时足够写上三千字,但是她始终不愿胡乱水文。叹了一口气,写了一封致歉信给读者:

“对不起,我今晚开天窗,让大家失望了。楼上噪音实在烦人,请大家为我祈福,愿明天不再有噪音,愿明天我文思敏捷,补上今晚的内容。”

与此同时,楼上声音也终于停了。

……

不知道是不是被俞天鸿狠狠地怼了一通,朱主管也不再像从前经常把多余的工作交给她了。只是常常在说话中冷嗖嗖地来一两句暗讽的话。俞天鸿也就当他放屁,不往心里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本小说成绩不能掉下去,否则辞职回家就得喝西北风了。

坐地铁回家的路上,俞天鸿终于想出第一百零二章该怎么写下去了。她兴奋地冲过闸机口,往回奔。在小区门口买了最喜欢的甜辣味炸鸡,又买了一块小蛋糕和一些水果,当作给自己的犒赏,欢欢喜喜地朝家走去。

“丫头啊,今天有什么好事吗?”守门的万伯一眼瞧出俞天鸿的好心情。

俞天鸿歪了歪脑袋,眨了下眼睛说:“有呀,我辞职啦!”说着,自己哈哈笑起来,然后从水果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和一个梨塞到万伯手里,“分享快乐!”

万伯还没来得及谢绝,就看着俞天鸿一溜烟地跑了,不由笑了:“这丫头,啥时候给她介绍个男朋友。”

晚上,李溢的视频又来了。

“哎,你们公司咋样了,会倒闭吗?”

俞天鸿一边啃着鸡翅,一边说:“倒不倒,我不知道。但我确定要走了。”

“哈,你真的辞职了?那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嘛!”李溢撒起娇来。

李溢的房子在城北某高档小区,是三室一厅中的一间。其中一间的租客听说年底就到期了,李溢希望俞天鸿能搬进来。如果天鸿愿意和她一个房间,她更高兴。

“不行啦!”俞天鸿摇头:“一来,我这里的房租已经交到了明年三月,二来,你那里与别人合住,我不习惯,晚上有动静,我就怕写不出来……”

说到这里,俞天鸿心里开始祈祷:今晚楼上别再折腾了,保重龙体要紧啊!

赶紧挂了视频,洗干净手,打开电脑。

哇,昨晚没有更,读者们意见好大啊!不过,也有安慰和祝福的。还有一条颇具建设性的意见:“你既然受不了楼上噪音,为什么不去处理呢?”

俞天鸿想说:“说得轻巧,那种事,我怎么敲人家的门提意见啊!”但想到这读者或许是好心出点子,也就笑笑。

不过,这读者的名字很眼熟——大都督父。就是前一天评论说写得不怎么样,猜测作者是女生的那位。

泥马,我叫“大都督”,你叫“大都督父”,这是赤裸裸地占便宜啊。

但,按照俞天鸿的习惯,她一律不回复。

突然间,她发现了一笔大额打赏,折成现金大概是六百多块。

这是她头一回收到这么大的打赏,激动的自言自语起来:“终于有人为了催更而打赏我了!”

这种被认可的感觉真好,比单位发一千块奖金好百倍。

但是打赏的人却留言说:“这不是停更的理由。”

俞天鸿一怔,仔细想了一想,突然觉得有点道理,毕竟自己完全可以防范这种事情发生。她赶紧把耳机塞上,放上最轻柔的武侠纯音乐,提前沉浸到自己的武侠世界里,防止突然间被楼上的声音干扰。

这个晚上,她十指在键盘上轻快飞舞,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等到点击完“上传”,她兴奋得都想亲自己一口。昨晚承诺读者的,今天做到了,太棒了!

但是每个晚上都塞耳塞几个小时,感觉耳孔都有点疼。

周末晚上,她决定了,只要中途卡文了,就把耳塞拨出来,然后喝喝水,伸伸腰什么的。

哈,拨掉耳塞,就能听到楼上的摇床运动。

啊,这个人类繁衍的种子选手,太厉害了!

俞天鸿啃了半个苹果,重新把耳机戴上,继续开工。刚投入状态,忽然楼上一声剧烈的“轰咚”,这种天崩地裂的声音太响,以至于戴着耳机的俞天鸿都被惊跳起来,盯着头顶,猜测着各种可能,到底是什么坏了?

猜来猜去,大概率是楼上床塌了!

那,人没事吧!?

甚至有一刻,她想冲到楼上,问问“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她克制住自己的担忧,紧张地倾听着楼上的动静。

忽然,楼上传来重物拖动的声音。俞天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不,他们还有力气拖东西,说明没事了。

这一瞬间,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灵感,俞天鸿兴奋地在屏幕上打出:“李层根本就想不到,床,它是会塌的!” 接下来,故事情节生动有趣起来,俞天鸿越写越兴奋,越写越顺手。

虽然小说有大纲,偶尔有细纲。但这种写作时的“神来之笔”常常是令人最兴奋的。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同情楼上,还是感激楼上。


按道理,周六可以美美睡个懒觉,奈何生物钟不同意。好不容易赖到八点,实在不想装睡了,俞天鸿还是爬了起来,简单的梳洗打扮了一下,啃着苹果就出了门。

今天和李溢约好了,一起去爬山的。

楼梯口,一群穿着工作装的人往三楼上去了。俞天鸿也没多想,继续往楼下走。走出楼栋没多远,电话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朱主管。

“小俞,你今天怎么不来加班?”

“主管,我的工作昨天已经完成了。而且公司签的劳动合同上明确规定了双休。我没有加班的义务。”

“那我问你,那个……”朱主管根本不愿意轻松放过她,刁难了一通工作上的事情。

俞天鸿不慌不忙,有问有答,可以说两句帮忙的就说两句,不愿意接受的就拒绝。说“NO”一下子变得好简单。

电话最后,朱主管仍然冷笑道:“小俞,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倔,迟早会后悔。”

俞天鸿根本不搭腔,直接挂了电话。此时,刚刚那帮工人扛着床脚和床板什么的往不远处的货车走去。

因为走的方向一致,俞天鸿就听到他们在讨论:“这人是怎么想的,拿这么贵的床锻炼身体!?”

“哬!你没瞧见他那床脚绑的拉力绳和哑铃吗?这人都买这么贵的床了,怎么不去健身房啊?”

俞天鸿顿感尴尬起来,合着这些天,楼上的运动是真运动啊!原是自己想歪了人家,不由对楼上有了一点点莫名的歉意。

和李溢约了九点半见的。来不及多想,她快步往小区门口走去,根本没注意到工人们从货车上将一张一模一样的新床送去了三楼。

……

天云山位于A市的东角,山体与名字倒是挺契合的,颇有些壮阔的样子,而且某些地方爬着不累,风景又好,最适合周末来游玩。

俞天鸿在山脚遇见了气喘吁吁赶来汇合的李溢。

李溢今天穿着厚实的运动款衣服,依然挡不住她高挑美好的身材。粉底虽然遮不住她脸上的小雀斑,但红扑扑的脸蛋映衬得那些小雀斑特别可爱。一路跑过来的时候,脑勺后的马尾一晃一晃的。

“啊,怎么脸都冻红了呀!”俞天鸿说着,拿手去捂李溢的脸。

“嘿,美女姐姐好!”从李溢身后窜出一个小伙,冲着俞天鸿露出讨好的笑容。

李溢无可奈何地对着俞天鸿解释:“我甩不掉这个拖油瓶!”

这个小伙叫赵寅,是李溢的室友,去年刚刚大学毕业,天天围着李溢“姐姐长姐姐短”的。今天看见李溢出门,硬是跟了过来。

“喂,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啊?”俞天鸿偷偷地问李溢,“要不然带过来当灯泡啊?还是说我是那个灯泡?”

李溢眉毛一挑,“胡说什么呢,他屁点儿大,就是一弟弟,看他乖巧可怜,带他出来玩罢了。”

“什么啊,他只比你小三岁而已……”

“你们俩偷偷说什么呢?”走在前头的赵寅转过头来大声问。

李溢一手叉腰,一手搭在俞天鸿的肩头,笑道:“说你坏话呢!”

赵寅嘿嘿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显得脸更黑了。

“他说他们家会种果树,还会酿些果酒什么的。我看这孩子肯定没少在果园里干活,晒得这么黑!”李溢给俞天鸿介绍着赵寅的事情。

俞天鸿好奇问:“你那边房租不便宜啊,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哦,IT。看不出来吧,他一点都不像,是吧?”

确实不像,赵寅长得秀气而憨实,时而又有一些狡黠,说起来话来跟个机灵鬼一样,从没见他穿过格子衬衫,一头浓发梳得很有型男的感觉。

虽说是冬日,但是今日无风,暖阳一照,俞天鸿热得不得不脱掉夹棉外套。

天云山虽算不上层峦耸翠,但也些茂林修竹的景色让人静心养性,也有多姿多彩的灌木丛林,那山间叽喳的各种鸟鸣,以及那些不惧寒的不知名的野花,都让人忘却了城市的喧嚣烦恼。

跑累了,两个女孩子躺野餐垫上晒太阳,赵寅则忙乎着搭建一个小炉子。

“你干嘛呢?”李溢懒洋洋地问赵寅。

赵寅一边干活,一边得意地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溢也不管他,继续拉着俞天鸿八卦:“唉,你那老板咋样了?”

“老板?我是真不知道。”见李溢对此回答失望,俞天鸿就讲了自己楼上的事情,果然,把李溢听得乐不可支。

“哈哈哈那也太好笑了,幸好你没有上去敲门说‘喂,你们声音小点’哈哈哈……”李溢笑着笑着,突然停下来,一脸正经道:“不对啊,一个和你一样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住那么点大的房子,会用那么好一张床吗?”

俞天鸿想的是,可能那床是原屋主的吧。

谁料,她还没回答,一旁的赵寅插了一句:“会啊,每个人消费观不一样嘛!”

李溢丢给赵寅一个白眼后,说:“你当每个人会和你一样啊!?”说着,转头就告诉俞天鸿:“你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我有一个奇葩室友吗?那个买十万块一张床垫的那个,喏,就是他了。”

还未等俞天鸿回应,赵寅大叫:“喂,李溢,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我都听见了!”

李溢根本不接他话,继续和俞天鸿说:“那天送床垫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客厅里,我一看啥牌子呀,上网一查,震惊我呀,亏我那天还同情地分早餐给他吃,他倒好,省钱买床垫。”

赵寅敲着锅子,喊道:“好了好了,你请我吃早餐,我请你吃方便面,快起来,熟了!”

赵寅把两个搪瓷杯子分给女生,又贴心地递上两把叉子,自己就着锅子尝了一口,眼睛望向山谷处,满意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香!”

俞天鸿好奇而羡慕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这么容易满足的吗?”李溢则直接成了嘴替,将这疑问说了出来。

赵寅喝了一口汤,微笑地看着远处,仿佛想起了什么,“小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一次全家人一起出来玩的机会,刚刚爬到山顶,我爸就说要回去。我盯着旁边有一家人正在煮泡面,特别香,那小孩子吸溜面条的声音,到现在我都记得。可是我妈妈说,要听爸爸的,赶紧下山,下山去饭店吃好吃的……”

说到这里,赵寅扭过头来笑道:“我搬进来第一天,就看见李溢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吃泡面,吃得特别香,还问我要不要吃点。不得不说,她煮的泡面确实挺好吃。”

“那能不好吃吗?我还给你加了一个鸡蛋呢!”

俞天鸿一听,立马抗议:“好哇,被我逮到了,你重色轻友,你上次就没给我加蛋!”

“哎呀,那是因为你说你不饿嘛!”

“我不管,下次也要加蛋!”

“加加加,给你加两个!”

“二位姐姐,尝尝这酒!”

“哇塞,你这没有牌子的红酒真的很好喝哎!”

“那当然,我们家酿的酒肯定好喝!”

“别小气呀,下次给你俞姐姐搞两瓶!”

“好的,小弟得令!”

……

山腰里回荡着三人的欢声笑语,惊起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呀然飞远。


因为要回家赶稿,俞天鸿下午三点未到就先下山了,匆匆往家赶。

赵寅看着俞天鸿急匆匆的背影,小心翼翼而又喜滋滋地戏谑道:“溢姐,你说,她是不是故意帮我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呢?”

“你想什么呢?她那是急着回家写……”李溢想到俞天鸿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写手的身份,因为她觉得和别人交流讨论自己的作品或麻烦或尴尬。于是改口道:“写报告。你别自作多情哈。”

“哦,写报告啊。”赵寅笑起来,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李溢头上。

李溢觉得脑袋上暖和起来,她刚想发问,赵寅揉揉鼻子道:“让你戴帽子你不听,回头又头疼。”

李溢:“……”

……

俞天鸿到家,立马在外卖平台点了一份甜品,一份炒饭。然后边等外卖,边写小说。

等小说写了一半,外卖也吃完,天色已经全黑了。

又不知写了多久,只觉得肩膀酸痛,她站起来晃了晃胳膊,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接下来要写的是男主李层登上武林至尊之位后,对于江湖黑暗势力的扫荡,这是一场重头戏,读者们非常期待这一重要时刻,俞天鸿也想写得丰满而震撼一些。然而,对于隐藏在背后的反派大BOSS形象,她还没有敲定下来。

朱主管的形象,她已经嫁接在了一个宵小之辈上;这个大BOSS显然要更特别,更霸气一些才对。俞天鸿不想参考前人作品编造一个,她希望自己脑海中有一个具象,这样代入感更强些。俞天鸿在脑海中不断塑造着这个反派,但总很难“立”得起来,她自认自己信服不了,就不可能让读者信服。

正当此时,楼上间或地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那些声音因为没有规律,突如其来的,更是惹人心烦。俞天鸿拿起耳机,又放了下来。

不行,总不能一直堵自己的耳朵!

邻里之间就应该互相尊重啊!我干嘛要一直委屈自己!?更何况他是健身惹出来的声音嘛,总是好解决的啊!

想到这里,俞天鸿抓起外套,准备出门。

就在这一瞬间,她心跳加速——不行,万一上去发生争执,影响心情、浪费时间,那我小说怎么办?今天的章节完不成,读者会很失望吧!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重新戴上耳机,敲击着键盘,专注于对自己最重要的事情!

忍一时,绝不是忍一世。第二天一早,俞天鸿收拾妥当,直接跑到三楼。

因为九点她还要去养老院,所以她八点半礼貌地叩响了306的门。

屋人无人回应。她又“咚咚咚”敲了三下,这次声音稍微大一点。

正准备第三次敲时,门突然打开,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扑面而来:“大清早的敲门,属于扰民。”

不说“扰民”还好,一说这话可真气人了,明明是他自己扰民在先。俞天鸿气愤地脱口而出:“你这人——”

突然,她僵住了。

呃……

对方这回没有穿外套,只是套了件灰色的基本款羊绒衫。不知道是衣服做工精良,还是身材确实好,眼前这个男人欣修的身躯确实是自己的菜……可是这张脸……

这张脸确实英俊啊,眉目间充溢着一股正义之气,略有些内双的眼睛、鼻若悬胆、口似桃花,只是漠然的眼神让人觉得冷酷无情……

可是这张脸——

不就是经常在视频里,在公司看见的那个廖总——廖逾白吗?!

俞天鸿这愣住的表情在廖逾白看来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很多第一次见到他的女孩子都是这表情。

“好看吗?”廖逾白一手把着门,一手撑着门框,低头凑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嘴角微微弯出一道好看的弧。

而其实俞天鸿发愣的瞬间,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老板为什么搬这里住?他是破产了吗?他会不会认出我来?我要怎么说噪音的事情……

此时廖逾白这句带有一丝嘲讽的问话将她拎回到现实。

还未等她回应,他又问了句:“你找谁?”听这冷冰冰的拒人十万八千里的语气,应该是没认出自己。俞天鸿松了口气,不奇怪,老板哪会认识我这样的小啰啰。

不认识我?

那也太好了吧!

既然不认识,就当是普通邻居吧。俞天鸿把之前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你好,我是楼下206的。作为邻居,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助您。但我现在有一个困难请您帮忙——”还没等廖逾白问是什么困难,俞天鸿仰着头,一口气不带停地说了出来:

“我现在天天晚上被噪音困扰。我想可能是因为您不清楚您锻炼身体带出了多大的噪音吧?所以,拜托您这方面能不能处理一下,谢谢!”

“噪音?”廖逾白蹙眉沉思,自从他的床坏掉之后,他不得不购置了一些锻炼器材在家里。而且在他以往的生活经历中,从来没有人指责抱怨过他制造噪音。他之前也经常在家里锻炼,也没有人说自己啊?啊,不是,之前楼下也是自己家。

廖逾白思虑的神情全落在了俞天鸿的眼里。想想一个大老板,如今混得和自己一样租小破屋,可能是真不知道这房子楼板的隔音质量吧。

俞天鸿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是这样的,这种老房子是楼板的,隔音很差的。你在上面做什么我都知道。”

俞天鸿简约而夸张的表达方式显然惊吓到了对方。看着廖逾白眼睛变圆、眉心收紧,俞天鸿赶紧说:“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就是你在地面上掉什么东西,移动什么,我在下面都听着非常刺耳。”

廖逾白这才直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慎重道:“好吧,我知道了,回头我垫一些垫子。”

说着,就把门给关上了。

关!上!了!?

这也太没礼貌了吧!?俞天鸿苦笑着摇摇头,往楼下走。

她也懒得计较礼貌问题,现在赶着时间还要去敬老院。


这是一家公立的敬老院,里面有三十几位老人。

俞天鸿有时候会教老人们使用智能手机,帮每个人装微信;有时候会带他们一起唱歌跳舞;有时候给他们讲一些保健知识;有时候跟他们开开玩笑,逗他们开心……

每次看见俞天鸿来,老人们都很开心,因为她让这个地方多了一些年轻的气息、新鲜的事物,和晚辈的关爱。

陈奶奶一见她来,马上往她手里塞自己存下来的水果。

“您自己留着吃。我今天都没给您带吃的。”俞天鸿不好意思地把水果往回推。

陈奶奶力气倒挺大,还是塞过来,眼角的皱纹笑起来更像是一朵花了:“上回你带的那饼干啊,我们还没吃完呢!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老给我们花钱,给自己买点漂亮衣服!”

“对对对!”旁边的老人们都点头,“你看你穿的还是和上回一样,太朴素了不行的,找不到男朋友的。”

说着,老人们哈哈哈都笑起来。

看到老人们开心,俞天鸿也很开心,哪怕被老人们取笑逗乐子,她也感觉特别有意义。

打开自己捐赠的那台电钢琴,老人们也端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俞天鸿弹着老人们熟悉的歌曲给他们作伴奏,带他们一起唱歌。

唱了一个小时后,老人们也乏了。俞天鸿安排他们出去晒太阳,自己则跑到后面的厨房,远远地叫了一声:“梅姨!”

厨房里立马有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回应到:“是天鸿吗?”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妇女一瘸一拐地迎了出来。

“你怎么又来厨房了?”梅姨的语气带着嗔怪之意,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温柔和欢喜。

天鸿假装委屈的样子:“你不喜欢我来呀?!”

说着,熟门熟路地从货架上找到一副长长的橡胶手套,三下两下地给自己套了上去,又拎起一围裙系在腰间,指着地上那一大盆菜问道:“这是不是今天中午要煮的?”

梅姨点点头又道:“哎呀,你别管,这些事我天天干!”

天鸿蹲下,使劲端起那盆菜,一边往水池边走,一边笑道:“梅姨,我力气特别大!”

厨房里另一个在切肉的大姨抬头问:“小俞啊,你是不是心疼你梅姨腿脚不利索?放心吧,我们平时都照顾着她呢!”说完,又向梅姨投去羡慕的眼神,“阿梅啊,要说福气啊,你福气最好咯!儿子孝顺,还有一个懂事的干女儿。”

“是啊,我福气是好啊!”梅姨微笑着回应,温柔地看向俞天鸿。

第一次见梅姨,那是疫情之前,俞天鸿临近毕业,奔走于各种招聘现场。某天,她抱着一堆简历疲惫地走在路上,看见前面有一个阿姨闭着眼睛一手扶着路边的树干,一手抚着脑袋。虽然闭着眼睛,但从侧脸看,年轻时应该是个大美人。

俞天鸿快步向前,关切道:“阿姨,您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梅姨显得非常有礼貌,转过头来看着俞天鸿笑了一下。那这个转头的动作使她差点站不稳,俞天鸿赶紧扶住她,同时也看到她右脸上那怵目惊心的累累伤疤,紧张地问:“阿姨要不要紧,我送您去医院吧”。

“没事,是颈椎引起的眩晕,老毛病了。”阿姨反过来安慰着俞天鸿,“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看她头昏又瘸腿,根本走不稳,俞天鸿便扶着将她送了回去。

梅姨说的住处,其实就是敬老院里员工的宿舍。其它员工都在前面忙碌,宿舍里没人。俞天鸿只好将她搀扶到床上,然后又找来热水袋,捂住梅姨的脖颈处。

“谢谢你,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梅姨显得十分不好意思,虽然此时她仍是天昏地转,但没有忘了感谢,她只能握住俞天鸿的手晃了晃。

因为没有其它人照顾,俞天鸿也不敢离开,一直候着。

十分钟之后,梅姨眼皮缓缓睁开,微笑道:“姑娘,这法子是真灵!脖子一热,血管大概通了。”

这时,门外闯进来一个职员,嚷嚷着:“哎呀,前面忙死了,那陈老太太又在和人吵架了……哎,阿梅你不是出去买东西了吗,怎么躺这里……”

俞天鸿这才知道,这个敬老员人手少,也没太好的娱乐设施,所以老人家经常拉扯闲话,发生一些口角。

俞天鸿是姥姥带大的孩子,对于哄老人,她自诩颇有些经验。从此,她经常休息天过来帮忙。

见梅姨有跛腿做事不是很方便,俞天鸿总是愿意帮她多干点。梅姨想去市区办点什么,也总是俞天鸿来代劳。一来二去,两人就比较熟了。

敬老院里的老人们觉得这两人脾气性格相似,心性都很善良,所以总是拿她们打趣,说梅姨是俞天鸿捡来的“妈妈”。俞天鸿从小失去了母亲,所以对梅姨也多少倾注了一些女儿对母亲的爱意。

晚上在写小说的时候,俞天鸿将梅姨的形象用在了一位善良的母亲身上。因为对梅姨很熟悉,所以写起来非常得心应手。小说写得很顺利,楼上也很安静。

看来,楼上虽然没什么礼貌,但还算懂点人事。

嗯,这个夜晚很美好。

周一上午,人事部就通知面谈了。

人事说:“公司决定,只要你手头的工作与姜妮可交接完毕,就可以离司了。”

这么简单?这么快?

这不得不令人联想到公司的财务状况,毕竟之前从来没有人离职这么迅速的;再想想老板都搬到自己楼上住了。唉,果然公司是不行了,能少结一个月工资也是好的。

俞天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妮可除了有些碎嘴子,是个不错的同事。所以,工作交接很顺利,也很快。想到因为自己的离职,让妮可背负了更多的工作量,俞天鸿加了妮可的微信,这是她头一回主动加同事的微信。

“妮可,材料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发微信给我就是了。”

“放心吧!你自己多保重,赶紧找下家哈!”

周三,俞天鸿退出了所有的工作群,谢绝了同事们为她办送别宴的提议。毕竟,她不想让他们在朱主管那里为难。

当她走出这家她毕业之后就进的公司大门时,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来是轻松快活,还是遗憾伤感。但她没有回头看,抱着自己的东西,坚定地往地铁走去。

在她身后,朱主管冷冷地盯着,从牙缝里低沉地吐出一句:“辞职这么容易吗?呵呵。”


辞职后,有更多的时间打磨小说质量,更新字数也变多了。

关于自己辞职,成为一个全职作者的事情,俞天鸿没说,读者们也不知道。但评论区的赞美表扬多了,甚至还有人揶揄猜测说“大都督最近是不是失恋了?”,“如此发奋图强必定是情场失意啊!”……

余天鸿看评论哭笑不得。说起失恋,她想想自己母胎单身了26年,虽说从小到大也经历过两次暗恋,也被一个很挫的渣男表白过……但由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余天鸿自我调侃道“可不就是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嘛!这不,又一笔大额打赏!”她留意到,这次大额打赏的还是上次那位,一位名叫“青山依旧在”的读者。

余天鸿的人生理想里,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一个严肃文学作家,但她觉得至少要考虑到社会层面的影响,特别是有很多未成年的读者,她希望自己的小说宣扬惩善除恶的精神,能够传递出真善美,能正面影响到一些年轻人,那将是她为之努力的方向;并且,她可以通过写小说养活自己,在这个城市扎根。

她不想回到那个所谓的家乡了。

父母双亡后,外婆拉扯她长大。虽然舅舅、舅妈不太待见,但外婆一直很疼爱她。她为了让外婆开心,也非常努力的学习,考上了一所985大学。

然而,大二下半学期的时候外婆突然摔了一跤,去世了。若不是李溢陪同,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灵堂上,舅母说,为了操办外婆的丧事,他们花了很多钱,所以大三的学费没办法给她交,建议她回老家找份工作,早点嫁人。甚至拉着她往过来祭拜的人跟前凑,介绍说“这是老大家女儿,挺乖巧的,你儿子不是没对象吗?”、“这是老大家女儿,你给看看,你家隔壁那王家小二子是不是可以介绍介绍?”……

“王家小二子”俞天鸿认识,是她小学同学,从小偷鸡摸狗,中专毕业后在当地给一个赌场看场子。

舅母那急迫的样子就像要把烫手山芋赶紧丢出去一样。

俞天鸿甩开手,跪伏在外婆旁边,握住外婆冰凉的手,放声痛哭,一言不发。

她知道,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疼爱、守护她的人了。那哭声,就像寒冬夜里的孤鸟在临死前的悲鸣……这是她记忆中最后一次大哭,她发誓以后往生再也不要经历这么痛苦的事情。

大概,就是从那一天起,俞天鸿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

葬礼之后,她冷静至极地问舅舅:“姥姥这些年给你们的钱呢?单位给的丧葬费呢?办完丧事还剩下的呢?”

舅母马上挡在了前面,又委屈又带着嘲弄道:“你这丫头说得!你姥姥合着就生了你妈一个啊,不还有你舅舅吗?你姥姥的钱都得养你吗?她还有孙子的呀!”

说着,舅母招招手,将自己两个肥头大脑的儿子叫过来,“大宝,二宝,去,给你们的奶奶上香!”

舅舅看了看儿子,狠狠地吸了口烟,低头不吭声。

俞天鸿看着默不作声的舅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上大学不会再问家里要一分钱。但请你们别忘了,我爸妈的房子当年被姥姥给了你们!我不欠你们的!”说着扭头就走了。

这些年,她偶尔会回去,偷偷去姥姥墓地看看,但是她再也没去看过亲戚。

从那时候开始她一边做着家教,一边开始写网文小说赚钱。从来不买衣服和化妆品,更不可能有时间、有心思谈恋爱。

李溢则常常借口说“自己吃不完”或者“穿不下了”给俞天鸿送衣服和吃的。俞天鸿知道李溢家里条件不错,所以也不见外,但也只是吃的和旧衣服收下,新的基本就拒绝。对于这个好朋友,俞天鸿当作世上最亲的人,所以什么事情都会和她讲。

李溢经常开玩笑说,俞天鸿是自己把自己拉扯毕业的。俞天鸿也会补充一句:“还有你这个奶妈!”她一直记得李溢对她的好,也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李溢的“奶妈”。真正的友谊不就是这样吗——彼此温暖,雪中送炭!

现如今,辞职了,她更不能懈怠。虽然李溢总开玩笑说:“写累了就歇歇,奶妈养你!”但俞天鸿很少断更,除非生病等原因。

虽然卖力写文,但俞天鸿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身体垮了,那一切白搭。所以,她也经常起来做做简单的运动,比如打打太极、八段锦什么的。

这些锻炼的方法全部是跟着网上自学的。包括她的钢琴,也是自学的。小时候就想学钢琴,但是外婆忌惮于舅母的脸色,只给她买了一个一百多块的电子琴,上了一个月的兴趣班。终于在工作之后,攒钱买了一个几千块的电钢琴,终于满足了自己儿时的梦想,她特别开心。

弹完琴,俞天鸿端着杯子一边喝水,一边无意地往窗外看。

那个骑着自行车回来的男人,不就是廖逾白吗?

豪车呢?不会也卖掉了吧!?

人生啊,真是无常!

俞天鸿叹息着,廖逾白就像心电感应一般抬头看了一眼,吓得她赶紧往后缩了缩。

“奇怪,我怕什么?”俞天鸿自嘲地笑笑,打开电脑,又开始了一天的奋斗。


天,越来越冷了。俞天鸿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期待的发工资的日子也到了。可是卡上的数字怎么少了那么多?按照月工资结算,少了差不多一半。不行,明天去超市购物的时候顺便去公司问问人事。

俞天鸿一边吃着自己煮的炖面,一面看着微信朋友圈。突然,有一条内容使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仔细端看起来。

那是妮可发的朋友圈。内容是:“新公司!新起点!”

配图三张:一张新办公桌、新办公室的窗口向外拍摄的街景,以及一个美美的大头照。

妮可怎么跳槽了?记得她曾经说过:“我要在这里(公司)一直待下去!”

看来,公司是真的完蛋了,不是倒闭就是裁员了!

想想,还是不要问她,徒增她的伤悲罢了。于是,俞天鸿只是默默地给她这条内容点了个赞。

算了,公司都这样了,还要什么钱!?工资变少的事情,俞天鸿就这样作罢了。

同时,俞天鸿不由抬头看了看楼顶,想象着三楼的男人,或许,那天的没礼貌是因为心情太差吧。算了,也原谅他。

虽然不去公司讨钱,但是超市还得去。

对于俞天鸿来说,一个人逛超市是她的一种娱乐方式。正当她兴致勃勃地在零食货架前观望,不远处有一个人上下打量她,然后渐渐走近,惊喜而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天鸿,俞天鸿?”

顺着声音,俞天鸿看到一个男人笑容满面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喜悦。

“你……”俞天鸿在脑海记忆中搜索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有一点招风耳的男生,看着是有点眼熟,“你是……”

男生赶紧接口道:“张诚,我是张诚啊!我们初中一个班。后来你成绩好,考去一中,我去了三中。”

啊,想起来了,原来初中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调皮蛋张诚。那时候他圆圆脸,小矮个子,没想到现在长成了大高个,脸也长开了,只是招风耳还是没变。

张诚自我解嘲道:“也难怪你记不得我,我那时候坐第一排,成绩又不好;你是班花,成绩又好……”

俞天鸿赶紧解释:“别这样说,我是因为最近太耗脑子,记忆力减退了。不好意思啊!”心里想着,我上初中有那么好看吗?他是不是记错人了。

而张诚则摇摇手,“没事没事,哎,你买什么呢?”

……

就这样,张诚就像老朋友一样,俞天鸿走到哪里,他也推着购物车跟到哪里,还主动帮她挑选商品,这种自来熟让俞天鸿颇有些压力。

最后听说俞天鸿准备打车回家,眼睛一亮:“这不巧了嘛,我有车,我送你!”

容不得拒绝,拎起俞天鸿购物车里的大包小包往前走。没办法,俞天鸿只能跟在身后去取车。

一路上,两人继续聊着,俞天鸿只说自己在公司干着,并没有提辞职的事情,因为她担心接下来他会关切更多的问题。

而张诚则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自己从高中到现在的经历。比如说高中时突然长高个了,成绩突然好了,考上了一本,然后在A市工作了,就和女朋友分手了。说到这里,他好像无意地问一句:“你呢?你男朋友呢?”

俞天鸿特别不喜欢回答这种隐私话题,碍于情面淡淡地回了句:“我没谈”。

听到这个答案,张诚嘴角微微翘起,说了句:“嗨,那肯定是因为你要求高嘛,要不然你还能没有男朋友!”

这赞美人的能力,张诚是挺高。

非小区车辆进不了小区,张诚一手一只大袋子,根本不让俞天鸿拿一点东西,嘴里还说:“这么点东西很轻的。”但俞天鸿眼见着他的手被勒得发紫,也不好说什么。

万伯站在后面,摇了摇头:“还是差了点。”

这时候,廖逾白骑着自行车进了小区,万伯快走两步,将他拦住:“哎哎哎,小伙子,你等等。”

廖逾白摘下耳机套,只听万伯说:“我才听我孙子说,你这车要十多万。是不是真的?”

见廖逾白点点头,万伯一脸后怕地发急道:“那你可再别随随便便锁在楼下了,丢了我赔不起,赶紧地放你家里去啊,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廖逾白还想说点什么,见万伯还在用急切地眼神盯着自己,就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戴上耳机,继续往前骑。

在楼栋门口,他看见前面两人正在互相“客气”:

“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拿上去。”

“不麻烦,我帮你拿上去!”

“不用不用,改天我请你喝茶!”

“喝茶我请你,今天我帮你拿!”

……

“别挡道!”廖逾白冷漠而大声打断了二人,在二人闪开的瞬间,扛起自行车往楼上走。突然,又回头冲着张诚道:“你一个大男人干什么要强行去女孩子家里,这是性骚扰,知道吗?”

“哎,你这人!”张诚脸涨得通红,想发飙,又碍于俞天鸿在眼前,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廖逾白扬长而去。

俞天鸿怕事情闹大,赶紧小声安抚张诚:“别生气哈,我这邻居一向脾气古怪的。我们上去吧。”

张诚一听“我们上去吧”,马上气顺了,拎起东西跟着俞天鸿上了楼。

当205的房门被打开,张诚像攻下一个新城池的将军一样,喜滋滋向城内开进。

坐在俞天鸿的沙发上,喝着她倒的饮料,张诚自顾自道:“你刚刚那个邻居,我看着眼熟。”

俞天鸿不作声,只是切着水果。

“好像经常给我们公司送外卖。”张诚这话一出口,俞天鸿不由侧过脸来,生怕自己听错了。

张诚毫不客气地接过水果,接着又嘲讽道:“没错,就是他,一个送外卖的有什么好牛的。你说是吧?”

这话听得俞天鸿很不舒服。人品如何,常常在言辞间就能感觉出来。

张诚东扯西扯的,也不见要告辞的意思。俞天鸿组织了一下措辞,微笑道:“张诚,我晚上还有一份材料要提交,所以我不能陪你聊了。改天请你喝茶好吗?”

张诚看了看手机,一副很着急的表情:“哎呀,和你说话给忘了,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我就先走了哈!”

将张诚送走,俞天鸿长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306的窗口,廖逾白喝着咖啡,看着从楼栋口走出来的张诚,不由眉头微皱,“到底还是让他进了家门,没出息!”想起那天她伶牙俐齿的样子,真是高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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