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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风水师

发不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袁老头儿突然离世,袁命长离奇诡秘的生活也揭开了序幕。突然出现的神秘师叔,因缘巧合之下将他带入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意外突临,魔物缠身,从此魑魅魍魉、邪祟妖鬼、山精水怪……各种鬼怪便闯入他的生活之中。

主角:   更新:2022-11-19 12: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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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鬼道风水师》,由网络作家“发不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袁老头儿突然离世,袁命长离奇诡秘的生活也揭开了序幕。突然出现的神秘师叔,因缘巧合之下将他带入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意外突临,魔物缠身,从此魑魅魍魉、邪祟妖鬼、山精水怪……各种鬼怪便闯入他的生活之中。

《鬼道风水师》精彩片段

袁老头儿临终前人糊里糊涂的,总抱着那不大的老酒坛子跟袁命长嘀咕。

“命长命不长,枯骨踏脊梁,命长啊,你命带丧星,生人死宫,五谷不养,六亲缘薄,要多行善事才能真命长啊!”

“老头儿你就放心吧,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我这个小王八蛋能活几百年呢!”

这话袁命长听了多少年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敷衍了两句,见袁老头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把他手里的酒坛子给收走了。就在那天,老头儿睡过去后就再也没醒来。

袁命长不是袁老头儿的亲生儿子,听袁老头儿说自己是他捡回来的,一出生就克死了双亲,亲戚们都不愿意养他。

走街串户的煮酒客袁老头儿恰恰就经过此地,捡下了他这一条小命。

一晃二十多年,他白天跟着袁老头儿下村儿去煮酒,晚上跟着袁老头儿四处转坟头儿。他也不明白,袁老头儿最大的爱好竟然是给死人算命!

不过养育之恩大过天,甭管这老头儿有什么怪癖,他也没嫌弃过。

听袁老头儿说,他出生的那天晴了多日的天空突然惊雷炸响,大雨倾盆,偏偏那雷就打在了他家旁边的老槐树上。那老槐树年岁大了,被惊雷这么一劈直接倒在了房梁上。

老槐树砸断了房梁,瓦片砖头坍塌一地,一家人就他这个刚出生的婴儿活了下来。

都说槐树属阴,最是容易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招生魂死灵。袁命长一出生,树也断了,爹妈也死了,他自己也是哭个不停,浑身青紫,一点儿没有奶娃娃干净白嫩的模样。

倒像是个死孩子!

大伙儿都说他是个来讨债的厉鬼投胎,这才要了爹妈的命。

这讨债鬼丧门星的名号立刻就传了出来,叔伯婶娘都说不要他,恰恰袁老头儿就正好到了村里煮酒,一时不落忍,就这么收下了他,取名命长。

提起那天,袁老头儿常说,他那是倒了半坛子老酒饮醉了百鬼,生生夺回了被百鬼抢走的生气才将袁命长的命给保住了。

这话他只当是老头儿吹牛,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不过那老酒坛子他倒是认识,只要是到了一个地方,老头儿就带着那酒坛子去给不认识的野坟祭酒。时间久了,袁命长也就琢磨出味儿来了——老头子这是下辈子想当风水先生,提前来给孤魂野鬼打交道来了!他平时耳濡目染,早已不知道听了多少风水诡术,只不过自己从未放在心上罢了。

袁老头儿的丧事非常简单,毕竟他只是个煮酒客,也没多大影响力,再加上瞎了一只眼,三弊五缺的模样没能找到媳妇儿,除了袁命长这个养子,再没有什么亲人了。即便是大操大办也没人来祭奠,索性袁命长自己守了三天三夜,拿着袁老头儿留下的命书,选了个好时辰好位置,请人抬了棺下葬。

人走了日子照样得过,袁命长一个人骑着人力三轮车,带着煮酒的家伙,照样进村煮酒。

东远市青山镇真的是地如其名,山村四处都是山,村镇被群山环绕。

今天出门迟,再加上人力车速度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便像往常一样找了一户山边熟悉的人家敲门借宿。

“有人吗?太婆在家吗?”

“来喽——!”

戚太婆的声音依然那么爽朗,虽说上了年岁,脚步还是够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门已经打开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原本堆满了笑容,佝偻着身躯,鼻子还凑到了于堂的三轮车上使劲儿闻。

下一秒,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小子,买路酒都不带,就想打这儿歇?”

“哎呀!太婆,真是对不住了,你看我这记性,竟然将酒忘带了!”

袁命长本来还在疑惑,这戚太婆怎么突然变脸,谁知竟是自己忘带酒的缘故!

他知道老头儿每次路过这儿,总会给戚太婆倒上一杯老酒,戚太婆喝得高兴,不用老头儿开口,自己就请他们进屋歇息了。这本是他们约定俗成的老规矩了,但没成想因为自己不喝酒的缘故,竟将这事儿给忘了!

袁命长顿时有些尴尬了,连忙赔罪。

“袁老头儿一走,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不记事儿,对不住您了……”

“回去,以后没带那坛子酒就别出门!”

戚太婆原本只是不满的脸一听袁老头儿走了,立刻更加阴沉了。她没有多余的话,在厉声呵斥了袁命长之后,转身便关门回去了。摔门的声音震得袁命长心头颤抖了一下,随即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人家不欢迎,那自己也别在这儿磨蹭了。

眼看天都要黑了,袁命长只能继续赶路,尽快赶到下一户人家借宿。

这条路上有条上坡路,袁命长停下车推行,这一车子家伙事儿可不轻,以前都是袁老头儿骑车,他在后面推的,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自然力气小了不少,他咬着牙低头推车,脸都涨红了也没能把三轮车给推上去。袁命长原本也没在意,毕竟这车确实是挺重的。

然而等他抬头才发现,三轮车里不知何时竟然坐了个女人!

“啊!”

袁命长被吓得手一抖,差点儿就松了手!这大傍晚的,虽然不能算是黑灯瞎火,可也不是大白天啊,突然冒出个人来,实在是叫人吓了一大跳。他虽然面色不显,但却暗中用力抓住了车把,皱眉询问到。

“你是哪家的丫头?!”

“噗嗤!”

一声巧笑证明了女人年龄不大。

天色暗沉,袁命长看不清女人的脸,那女人长发及腰,身上穿的是素色的旗袍,皮肤透出青白色来,浑身瘦得没有二两肉,此时抬手掩唇轻笑出声来,倒让袁命长心头猛跳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女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是真让这个走村下乡,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伙子有些腼腆了,袁命长有些尴尬地抬手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

“你……你谁啊?”

“你仔细瞧瞧我是谁~”

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轻声细语像小猫儿的爪子,骚动着男人的心,直挠得袁命长眉头直跳。这架势如果是个普通小伙子,恐怕就得把持不住了,可偏偏是遇上了袁命长。


他的那颗心脏二十多年来都没怎么剧烈跳动过,虽说这女人确实叫他心头有些异样,但却还没达到让他丧失理智的地步。

他甚至还有些发怵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便没有接下话茬儿,只低头用力推车。

“你家在前面吗?坐好了,我送你一程。”

“你这人……你当真不好奇?”

女人没想到袁命长竟然没有被她给迷惑住,不由得征愣了一下。随即她便巧笑着伸出了纤细的手臂,直向着袁命长的脖子伸了出去。那手臂柔如无骨,男人见了是不可能忽略的,可偏偏在袁命长眼中,看到的却像是一条蛇向着自己伸了过来!

袁命长只觉得后脊骨发凉,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这女人的样子实在是让他有些发怵,不由自主地就向后躲了一下。

这一躲不要紧,偏生这是一条上坡路!他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车子骨碌碌地就向后倒退!

“啊——!”

三轮车直接翻滚了一圈儿,将袁命长给甩到了一边。袁命长一骨碌摔到地上,他没有理会自己生疼的手臂,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看女人受伤没有。

“你怎么样了?”

“那你来仔细看看……”

这声音带着一股子阴气,把他吓了一大跳,他正准备拉女人的手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然而女人却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袁命长的手腕!旗袍下的手臂哪里是人手,分明就是一只骷髅,骷髅上还粘黏着些许腐烂的皮肉,蛆虫正在腐肉上攀爬!

鬼相示人!

袁命长老听袁老头儿念叨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没想到自己竟然给遇上了。

“啊,鬼啊——!”

袁命长只觉得手腕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一下子从脚底蹿了上来,恶心感直击脑门儿,叫人几欲作呕!鬼一般是不会显邪出现在人面前的,一旦显邪,用鬼相示人,那就意味着——她要害人!

他连忙站了起来,连东西都不要了,转身就跑。

“我的手……还我的手……”

幽怨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身后响起,阴风阵阵刮在他的脸上,叫他整个人神经都绷紧了。跑着跑着,袁命长突然感觉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低头一看,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只见自己的手腕还被那只骷髅手抓着,那骷髅手指正在自己的手臂上攀爬!袁命长顿时尖叫了一声,脸色难得地变化了,连忙将那骷髅手给拍了下去!

“别走……哥哥,别丢下娟儿……”

然而那骷髅一掉到地上,竟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裤脚。

紧接着那女鬼一下子扑了过来,竟直接趴在了袁命长的背上!

“救命——救命啊!”

他只觉得浑身的汗毛炸起,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就崩断了,精神高度紧张之下毛孔都传来了刺痛感。情急之下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连滚带爬地跑着。

那女鬼却阴森地笑了起来,腐烂的脑袋攀附在袁命长的头顶,腥臭粘腻的尸水便顺着他的脑袋流淌进了脖子里。这冰凉的触感直叫他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上下牙更是直打颤。

“哥哥……”

脑子丧失思考能力,然而这女鬼却突然伸出手向着袁命长的身上摸去!

“啊——!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袁浮生是你什么人!”

就在他以为要命丧当场的时候,袁命长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烫,这女鬼突然尖叫了起来,一下子飘了出去。他一听袁老头儿的名字,顿时明白老头儿平日里神神叨叨的竟然是有真本事!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脖子上挂着老头儿给他的护身符,看来这女鬼怕的是这个!

他连忙将符纸一把扯了下来,直接对着女鬼怒喝一声。

“别过来!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

就在符纸对准女鬼的那一刻竟突然爆裂,一道浓烟升起,袁命长惊讶地看着袁老头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不由得惊呼出声。

“老头儿!”

然而袁老头儿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叫声似的,直接向着那女鬼而去。一张大口仿佛有吞天之势,直接就将那女鬼一口给吞了下去,整个过程迅猛如闪电一般,那女鬼的惨叫声还回荡在山林之间,骷髅架子已经消失不见。

老头儿死的时候袁命长没有哭出声来,可偏偏这个时候,他的泪珠子却滴答滴答掉落了下来。

“你还舍得回来瞧我!”

劫后余生见到亲人总是叫人控制不住,他连忙向着袁老头儿冲了过去,身体却扑了个空,他怔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哽咽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了出来,喉结上下耸动着,似有千万句言语,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老头儿……”

“命长啊,没想到你还是没能逃过这七煞围宫的命数,日后老头儿再也保不住你了,你千万护好那坛子酒,它将对你大有裨益!”

下一秒,袁老头儿的身影突然有些飘渺了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似的。

“爸——!”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叫他爸,老头儿从小就说他克亲克友,命里无福,从不让他叫自己爸。袁命长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他,最终还是化为了黑烟,消失在了袁命长的面前。

袁命长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推起翻滚的三轮车。

煮酒的家伙什儿已经破损,袁命长一骨碌将东西收回了三轮车便折返了回去。车轮子估计是变形了,根本走不快,袁命长累得筋疲力尽,也没能赶多远的路。

眼看天色已经已经晚了,他决定就这么找个草窝对付一晚。

他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一窝高耸的茅草,决定就在那儿将就。然而等他走近一看,却发现这分明是个坟包,一看就荒在这儿很长时间了,连墓碑都缺了一个角。

“嘶!”

袁命长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退后了好几步。

这大半夜的冲撞上了什么就不好了,毕竟自己可没有第二张护身符了!然而倒退的时候,他一时没看清路,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拌,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啊!”

袁命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想要爬起来,谁知这一抬头,便看到那墓碑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显妣戚氏墓!


袁命长瞬间瞪大了眼珠子,左右一打量,只见背面群山环绕,一条小河穿山而过,山头在河流的位置低头,那模样分明就是“苍山汲水”的风水宝地,命书上写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戚太婆家的位置……

刹那间,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根根汗毛竖起。

他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一出门几乎都在这儿借宿,瞬间心头一震,原来袁老头儿真不是神神叨叨,而是真有大本事在身上。他说过这种地方容易养阴生魂,也就是……容易出鬼,但却是出心善之鬼,常在山林之间替迷路的人引路,人们常称呼他们为“山鬼”。

山鬼积攒功德,不仅对自己有益,还能裨益子孙。

也难怪戚太婆一听袁老头儿走了,而且自己没带那罐子酒,便让自己回家去,她分明就是知道自己会遇上东西,故意在救自己啊!

看来那酒当真不一般,能保自己平安!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甭管戚太婆是人是鬼,她总归没有害过自己。袁命长连忙爬了起来,对着坟头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顾不得疲惫,也顾不上那堆瓮甄,双腿一迈便匆忙返回。

一回到家中,他顾不得其开灯,黑灯瞎火的就跑到了那坛子酒旁。

他小心翼翼地将酒取了下来,谁知刚一打开,寒气直逼双眼,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一道道黑烟便从那坛子里飞了出去。

“好酒……好酒!”

“哈哈哈……”

那些黑烟就像是一个个人头模样的黑球,那些东西仿佛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地在屋子里乱蹿,屋里阴气阵阵实在骇人。袁命长顿时吓得双腿发软,这到底是些什么魑魅魍魉之流?!

他想起老头子跟自己说过的话,立刻就担心起那坛子老酒,连忙探头向着小坛子看了进去。

只见那酒竟是丝毫未减,和之前大半坛子的模样并没有半分区别。袁命长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情况显然是十分不对的,这么多野鬼饮了酒,就算是一鬼一口,这么多厉鬼,也得喝了不少了!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脊背发凉,一大股凉气灌进了他的脖子里,激得他慌乱地抬起了头,一眼就看到那些人头在黑烟之中向着自己围拢了过来,一个个笑得不怀好意。

“呀!”

袁命长在心里暗叫了一声,暗自惊慌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双眼之中满是忌惮,眼珠子怔怔地盯着那些人头。那些东西自然也是不会放过他的,疯狂地向着他涌了过来。

“酒……给我酒!”

“滚开!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袁命长明白自己是色厉内荏,但现在凶狠的脸色是他现在唯一的底气,只是那些人头鬼并没有被他狠厉的模样吓到而已。他们嘻嘻哈哈肆无忌惮地嘲笑着,直接围住了他的脑袋,兜兜转转地转圈,意图十分明显。

甚至声音都变得尖利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重重叠叠,百鬼嘶吼。

“把酒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

“滚——!”

袁命长连忙弯下腰护住了坛子,即便是他再面色沉稳,这个时候已然是强弩之末,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顺着他的脸掉落在地,这一滴一滴的汗珠落地声就像是针尖一般,扎进了他的心脏。

“哈哈哈哈,不过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小术士……”

人头鬼们狂笑了几声,正欲动手,纷纷露出尖利的獠牙。千钧一发之际,袁命长却突然将酒坛子抱到了自己嘴边,哼哧哼哧大口吞咽——袁老头儿说了,这东西对自己大有裨益,不管这东西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对自己有益,现在都已经这情形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喝了再说!

“咳咳……”

也不知道多少口老酒下肚,从没喝过酒的他顿时呛得眼泪纵横,喉咙发烧,肚子里更是一股火辣辣的气流涌动,仿佛有烈火焚烧似的,被呛得喷洒出来的老酒瞬间打湿了衣服,人头鬼们却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声。

“……快跑!”

“啊!”

袁命长此刻头脑昏涨,浑身滚烫无比,恍恍惚惚地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突然红光乍现,一道黑影从地下冲了出来,那东西的模样用青面獠牙都不足以形容,黑光满面的脸上横肉抽搐,青筋曝起,手臂上更是筋肉分离一般鼓起健硕的肌肉,身上的护甲不知道是个什么材质,闪耀着冷光。

只见他庞大的身躯升到屋顶,随即如同泰山压顶般俯瞰整间屋子,沧桑沉重的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人头脑轰鸣。

“何方孽障在此作祟!”

“啊!”

只见黑影伸出了十来只粗壮的手臂,左右挥舞,屋子里便刮起了阵阵罡风,刮得袁命长脸上生疼,然而他现在酒劲上头,除了脑袋涨疼不已,根本没有半分惧意,只是呆愣愣地看着黑影和人头鬼们混战。

其实不能用混战来形容,根本就是这东西单方面殴打人头鬼,那四散逃跑的人头鬼们就像是麻将一般被十几只巨手揉搓,声声惨叫声传来,一个个人头鬼便被巨手抓在了手中。

“区区几个山野游魂,也敢在本将面前放肆!”

伴随着那大将一声震喝,人头鬼们便如同鸡蛋一般在巨手中破碎,散发出一阵黑烟,随即黑烟也消散在屋子里,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袁命长此刻感觉自己恐怕是醉意上头,浑身滚烫如同身处熔炉之中,整个人完全支撑不住,直接一屁股瘫倒在地。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胸口却突然一紧,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给提了起来,差点把他手中的酒坛子摔碎。

声音如雷震耳。

“小术士,你把本将唤出来仅仅只是为了解决这些小喽喽?”

“什么……”

袁命长只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疼,特别是脑袋,仿佛要融化了一般,哪里还能思考,只是凭着本能哼哼出声。谁知那大将一听这嘀咕声,顿时怒火中烧,身躯猛然膨胀,直接冲破了屋顶。

“好小子,你竟是把本将当成麾下小兵,任意使唤了?你付得起惊扰本将的代价吗!”


咆哮声直震得袁命长朦胧的意识瞬间归位,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直灼烧着他身躯的热浪却突然聚集成了一股热流,被那大将一口给吞了进去!接着下一秒,袁命长的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了似的,全身的温度降到了冰点,无数的冷气灌了进来,整个人被冻得僵硬不已。

立刻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年轻的大脸,那张脸一看他睁眼了,立刻向后蹦了一步。

“嘿!活了!”

“你是谁?”

袁命长此刻并没有清醒,只是凭本能问出了声。青年显然没想到袁命长会是这般表情,不由地拔高了声音。

“嘿!袁小子,别说我是你师叔,就说我把你从废墟里扒拉出来,不说三跪九叩,你也不该这般态度啊?”

“是你救了我?啊——我的酒!”

袁命长这才想起酒坛子,惊慌地四处张望,立刻想从床上起来,却被青年一把按住,声音急促。

“别动别动!你这小命刚刚保住,再给整丢了可对不住老子的还阳符了,东西在那儿呢!”

袁命长抬头一看,酒坛子果然就在前面的桌子上放着,这才放下心来。但随即心里就跳出了无数的问题,他隐约记得小时候是有个中年人来找过袁老头儿,自称是袁老头儿的师弟黄永宗,这青年的面相也和黄叔叔有八分相似,可这年龄明显对不上啊,怎么还越来越年轻?他忍不住眉头一紧。

“你是黄叔叔?”

“叫师叔!你小子没大没小的,胆子更是张狂,一点功法也没有就敢请将军魂相助,要不是老子及时赶到,你早就阳气耗尽,魂飞魄散了!”

“什么将军魂?”

虽然他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袁老头儿的不一般,但这并不代表他也想经历这么离奇的事儿。

“老袁不会啥都没跟你交代吧?”

黄永宗咋咋呼呼地一拍床板,毛毛躁躁地在这挂满了桃木剑符纸葫芦罗盘的屋子里翻箱倒柜,扒拉出一本和袁命长手上十分相似的命书。

“咱祖师爷传下来的命书总给你了吧?你就半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听黄永宗这么一说,他这才猛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喝醉了酒——袁老头儿留下的命书上有写过,这是阳气外灼的征兆!人身上有三把火,头顶两肩各一把,阳气外灼等于三把火猛烧,那烧的就是自己的阳气,阳气烧没了人就没命了。

现在就算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发生什么了,他也不想知道自己以后会发生什么!

命数这种东西没什么事儿是算不得的,就像是金银,不显摆自然没人知道,一旦显摆了,倒惹人惦记。命数也是同样的道理,不遇事就不要去算,说不定自己是个命数弱的,这一算就漏了白,倒叫邪祟给盯上了。

自己可不就是典型的引鬼命数?

他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像是针扎了似的连忙掏出命书,他可不想留着。

“这东西我没什么用,你既然是我师叔,那也算这东西的传人,你拿去吧。”

“哎哟喂,你可真是啥也不懂,咱们这行讲个缘分,你想入门,没缘进不去,你不想进,有缘逃不掉,这本命书跟我无缘,你自己放着吧,就当护身符了。”

黄永宗一屁股坐到他身旁,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既然老袁没引你入门,那师叔我就承担这个重任吧!”

袁命长心头一震,一想到自己经历的惊悚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谢谢师叔好意了,我只想安生混日子。”

对神鬼魍魉没有兴趣,更不想留着这东西当个神棍,倒惹来一堆鬼祟怨恨作弄。

袁命长这话没说出口,但黄永宗立刻就领会了,直接引开话题。

“得,最后再给你点一张还阳符你就能回家了。”

说着黄永宗也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一堆符纸,往东南西北四方一贴,再对着祖师爷像点了三炷香,眼睛一闭嘴上念念有词,突然睁开眼睛。

“天佑正道,荡气自存,上清庇佑,请青龙东升,急急如律令!”

只见他反手取下墙上的桃木剑,一剑刺向了东方的符纸,符纸上的大印金光一闪,一团火焰凭空出现在符纸之上。黄永宗挑起燃烧的符纸,迅速调转方向,直勾勾地向着袁命长的人中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眼皮一跳,连忙稳住心神,闭上了双眼,任凭黄永宗动作。

毕竟他是看过命书的,东方青龙主管春阳,请青龙神就是给自己灌阳气,人中就是灌入点,这些行为非常合理,他自己自然配合。

下一秒,一股熟悉的灼烧感便从人中处蔓延进了经脉之中,一瞬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他睁开眼睛,便看到黄永宗点了一支烟,一手将那一小坛子酒递了过来。

“走吧,没事儿别来找我,有事儿更别找我。”

袁命长走出黄永宗居住的老小区之后才想起自己现在不仅无家可归,甚至连煮酒的家伙什儿也摔碎了,要想接着煮酒,还得赚点钱重新置办,索性就在这东远市市区找了个包吃包住的饭店做服务员。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了下去,老板爽朗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小袁,风语别墅2号的菜给送一下!”

“好。”

袁命长把手上的抹布一扔,立刻就提起装着酒坛的布袋子挂到身上进了厨房,也得亏这酒坛子也就两斤的样子,否则还真不好携带。老板把打包盒递了过来,不由地打趣。

“哟,这是准备酒驾啊?可别把人撞了!”

“就咱店里那古董自行车,要是撞了人,估计人还没事儿车先散架了。”

袁命长提上外卖,一溜烟儿就跑出去了,谁知一出店门,他就看到两条流浪狗在门口打架,他眉头暗自一皱,出门遇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自己骑车得小心点。

然而这一路顺顺利利到达了别墅门口,就在他放心下来的时候,就看到王先生正和一个人纠缠推搡。

“滚!什么江湖骗子还敢来我家招摇撞骗,老子在你那儿买的一堆破符挂了两天了,屁用都没有!”


“你别不信,不出三天,你女儿就没命了,到时候你就是求我,我也不来!”

熟悉的声音让袁命长心中一震,难不成自己今天看到的凶兆出在这儿?连忙下车推行。

“师叔!”

黄永宗身穿一身法衣,身上挂着一大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法器,此刻正气鼓鼓地和王先生对吼,一看到袁命长出现,眼珠子仿佛都亮了一下,他一把将袁命长拉了过去,小声嘀咕。

“这男人不信老子,你配合我糊弄一下他,剩下的我来办!”

说着便将袁命长推到了王先生面前。

“王先生,你不信我没关系,这是我师侄,最擅长驱邪,今天就让我师侄给你露一手,保管让王小姐立刻就生龙活虎!”

“师叔,你说什么呢……”

袁命长一听黄永宗乱打包票,连忙想要拒绝,自己哪有那个本事!然而黄永宗却眉头一提,悄悄在他手臂上一拧,疼得袁命长立刻闭了嘴。王先生气得直骂。

“你们倒是会吹牛,这小子不过是个送饭的,当老子傻啊!”

“治不好老子把头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治好了你得付五倍价钱!”

黄永宗把手一伸,根本不给王先生说话的机会,拉着袁命长就往屋里走。王先生一看两人要硬闯,连忙阻拦。

“站住!”

“王先生,你印堂发黑,眼角斜纹混乱,命犯七杀,最近时运不济,还有血光之灾!”

袁命长根据命书上写的对照了一下,勉强给王先生卜了一卦,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算命。黄永宗一听这话,连忙抬头一看,顿时惊呼。

“黑气上浮,邪在巅顶,你脑袋得出事!”

“呸!你们少在这儿装神弄鬼,老子顺顺当当,什么也事儿也……啊——!”

话音刚落,客厅的吊灯竟直接掉落了下来,恰恰就砸在了王先生的脑袋上!袁命长连忙伸手去挡,这要是砸下来可得出人命,说时急那时快,吊灯被袁命长一挡,避开了王先生的头顶,只在头皮上刮出了一道小小的血痕。

倒是袁命长手臂上被砸青。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特么真是出门遇凶了,看来自己还是有点算命的天赋!

黄永宗眉眼一横,没好气地说道。

“现在信我师侄有大本事了吧!走开别挡路!”

“兴许是碰巧……见了真本事再说。”

王先生现在估计是半信不信,虽然没再阻拦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黄永宗不再跟他废话,继续前行,转头嘱咐王先生不能跟来。袁命长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生怕坏了黄永宗的事儿,毕竟他那半吊子功夫说多了容易露馅儿。

然而当他一踏进二楼,整个人立刻打了个激灵——寒气逼人!

这种寒气普通人是感觉不到的,偏偏袁命长是个生人死宫的命数,这阴气他太熟悉了,只要他遇到这种阴寒之气,第二天肯定生病,袁老头儿每次都要给他烧符纸化水喝才能好。

阴气入体,魂归故里。

以前只觉得是袁老头儿神叨,现在自己看了他留下的命书,才知道那恐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侵扰了自己,要是没有袁老头儿,估计自己早死了千百回了。就在他僵硬的那一刻,黄永宗揶揄地低声道。

“发现不对劲了吧?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道缘!”

“你们倒是快进去啊!”

王先生本来就怀疑两人,语气十分不善,倒是听话地没有跟来。两人接着往前走,越往深处寒气更甚,即便是别墅里开着中央空调,这温度也叫人直起鸡皮疙瘩,袁命长越走心里越发毛。

屋里贴满了各种符咒,八卦桃木剑大蒜十字架……中西结合,这倒是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样子了。

一到王小姐卧室门口,就见到一只黑猫龇牙咧嘴地站在门口,猫身微微打颤,后腿却是蓄势待发,一副随时攻击的模样,不过这攻击的方向却是向着卧室。

黑虎守戾!

袁老头儿整天神神叨叨的喜欢说些陈年旧事,恰恰袁命长听他说过这事儿——一般都是家里进了东西,黑猫黑狗通灵,会一直跟着那东西守着主人,直到那东西离开。

袁命长连忙拉了黄永宗一把,用眼神示意他看向黑猫,黄永宗却不甚在意地摇摇头。

“就怕那东西不在!”

说着便一脚踢开了卧室门。

“阿嘁!”

一股强烈的寒意扑面而来,袁命长只觉得浑身冻得僵硬不已,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随即就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满脸疯狂地向着自己冲了过来,皮包骨头的样子仿佛一个骷髅架子,披头散发声音癫狂无比。

“饿!我饿!”

“啊!师叔!!有鬼——!”

袁命长被吓得冷汗直流,连忙向后倒退,直躲到了黄永宗身后,然而手中的外卖袋子还是被女人抓了过去,一下子冲到了角落里,盒子都没打开就往嘴里塞,混着纸盒子就嚼吧嚼吧吞咽了下去,那模样可以说是饿死鬼投胎转世,这场景确实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袁命长惊得目瞪口呆,这要不是黄永宗在场,他估计得拔腿就跑。

倒是黄永宗嗤笑了一声。

“老子当是多厉害的东西,竟然不怕驱魔符,原来只是个贪食障,顶多算个邪祟,连鬼都算不上,难怪驱魔符没用!”

“既然不算厉害,那你赶紧动手,我还得回去上班呢。”

道理袁命长还是懂的,等于说是没到驱魔符运作的级别,就像是捕鼠器里进了蚊子,重量不够不会合闸。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饭店正忙,再不回去老板该发火了。黄永宗耍帅一般从袖子里甩出一张定身符,明明可以直接贴她头上,偏偏他要掐诀念咒走个流程,看得袁命长直翻白眼,直接抢过符纸,盖到了女人头上,女人尖叫了一声一下子就僵住了。

黄永宗瞪了他一眼,袁命长无奈耸肩。

“师叔,我真的挺忙!”

“急个屁,不就是个送饭的工作嘛,等老子这笔佣金到手了,够你吃三年了!”


估计是这笔佣金真的很丰厚,黄永宗的心情非常不错,哼着小调就从口袋里抓出几张阻邪符纸,贴到了门窗上,独留一扇窗户不贴,又抓出一把又一把的糯米,在屋子里洒得到处都是,然后用脚踢出一排出口,开出一排引魂路,直通那扇没有贴符纸的窗户。黄永宗拍拍手上的粉尘,对着贪食障威胁到。

“等会儿我给你揭开定身符,你自己走,否则就别怪我打得你灰飞烟灭!”

“大仙饶命!我这就走!”

王小姐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诡异地涌动着,明明没有张嘴,声音却发了出来,皮包骨头的身体竟鼓出了一个人脸!那东西没有五官,不断地颤抖着,明显是非常忌惮黄永宗,黄永宗这才满意地揭开了王小姐头上的定身符。

只听王小姐痛苦地嚎叫了几声,一股混浊发黑的瘴气从王小姐的肚子里冲了出来,然而那东西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诱人的东西,贪婪的神色从他那没有五官的脸上表现了出来。

那东西的脸上竟出现了一张巨口,巨口在一瞬间便长得能吞下一个人,对着袁命长张牙舞爪,那巨口就像一个黑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

黄永宗冷笑一声,从背上抽出桃木剑。袁命长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见那东西越来越膨胀,而且明显是对着自己来的,条件反射地尖叫出声。

“师叔救命啊!他……他他他想吃我!”

袁命长的心脏一下子抓紧了,整个人都快吓尿了,一下子就跳到了黄永宗身上,双手紧紧地抓着黄永宗的脖子,恨不得把自己蜷缩进他的荷包里。黄永宗被他给直接带倒,身体不稳两人摔成一团,倒把周围的糯米给搅乱了,黄永宗呸了一声,立刻怒骂。

“你怂个屁,你个天生阴体当然会吸引邪祟鬼魅,从小到大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东西,要不是袁老头儿护着你,估计你早没命了!”

“过……过来了!”

这话说得袁命长心服口服,但害怕的情绪还是不会减少。

原本只在王小姐身上活动的贪食障,如今却能在被搅乱的糯米空地上行动,吓得他更是说话都结巴了。紧接着他的脑子突然一闪,连忙看向自己的酒坛子,自己刚才那一摔,酒坛子不就破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这坛子是个什么材质做的,刚才摔成那样,酒坛子竟然没碎,而且酒一滴也没洒出来!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那东西就飞到了两人面前的空地上,对着袁命长露出更是垂涎的嘶鸣声,只是忌惮黄永宗,不敢轻易行动罢了。

“胆子不小啊,敢在你黄道爷面前放肆!”

黄永宗简直要被气笑了,再洒出几把糯米,将周围的空隙补足,随即便将抓着糯米的手对着贪食障一伸。

“滚!这是最后的机会,再不走别怪道爷翻脸!”

“嘎嘎嘎……好香~”

一声声公鸭嗓般的诡笑从那东西身上传来,大概是袁命长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诱惑邪祟,那东西竟然胆大包天地在黄永宗面前喷张巨口,吓得袁命长更是尖叫一声。

“啊!来了——!”

黄永宗哪里还能容许他这么放肆,立刻洒了一把糯米。

“找死!”

“嘎——!”

糯米打在那东西身上就像是滚烫的火焰一般,黑烟直冒,直烫得那东西吱哇乱叫,而打过贪食障的糯米掉落在地已经成了一粒粒黑炭。那东西实在是被打得扛不住,立刻求饶。

“大仙!我这就走,饶小的一条命!”

“滚!”

黄永宗怒目而视,然而那东西却突然缩小,原本就只是一团瘴气,这一下子就仿佛消失了一般。袁命长这才站直了身体,怯怯地指着窗户。

“走了?”

“躲了!”

黄永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五颜六色十分不好看,他咬紧了后槽牙手指捏得咯咯作响。袁命长被这话吓得如同惊弓之鸟,连忙拉住了黄宗宗的衣服。

“躲躲躲……躲哪儿了?”

“我哪儿知道,一时半会儿他也不敢出来!站着别动!”

黄永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突然嘴角一挑,不怀好意地盯着袁命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你站在这儿,我不说话你就别乱动。”

“别啊师叔!”

袁命长哪里不明白,这是要把自己当诱饵儿。这要是其他事还可以商量,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答应!既然黄永宗说自己是天生阴体极易吸引邪祟,那自己对那东西来说不就是一块香饽饽吗?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别动!”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黄永宗厉声呵斥一声后,已经迅速地给自己贴了一张符退到了墙角窗帘后面。

“不行啊师叔!”

袁命长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神经紧绷,生怕那东西突然冲出来咬他一口。他双眼四处张望,随即向着黄永宗躲藏的方向望去,正想开口求助,却突然想起黄永宗的嘱咐。袁命长连忙将眼神转移,瞬间明白那张贴在黄永宗身上的符应该就是“藏息咒”。

自己看得太明显,要是那东西出来了,肯定会暴露黄永宗的位置的。

他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干脆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周围,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眼睛看不见,感觉反而更加敏锐。原本就冰冷的空气仿佛更加寒冷了,不时还有一阵阵的寒风从头顶灌下来……

等等!

袁命长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东西在他头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暴露的好时机,毕竟黄永宗距离自己还是有几步路的,自己一旦大吼大叫,黄永宗来不及动手,自己恐怕会被直接秒杀。他暗自吞咽了一下口水,感受着那东西慢慢靠近自己,冰冷刺骨的感觉愈发强烈,他状似不经意地抬手擦了擦汗水。

下一秒。

“师叔动手——!”

袁命长大喝一声,立刻将黄永宗躲藏之时悄悄塞给他的符咒拍到了那东西的身上,随即飞快地向着黄永宗冲了过去!只听那东西凄厉地惨叫了一声一下子就摔落到了地上。地上的糯米对这东西来说就像是滚烫的烙铁,直烫得那东西惨叫不已,随即想要飞到空中。


“呀!!!——!”

“看招!”

与此同时黄永宗一把将袁命长拉到身后,手中一把糯米扔向空中,将那东西再次打到地上,紧接着手指翻飞,脚踏八卦步,飞快地在糯米地上画出一张八卦阵,将那东西困在里面。

霎时间,八卦阵成,金光一闪,那东西的尖叫声直刺得袁命长心头一颤,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身体。黄永宗眼看一切尘埃落定,便气定神闲地走到了那东西面前,取出桃木剑直指贪食鬼。

“既然请你不走,那就只能收了你!”

“大仙饶命——!”

“嘭——!”

偏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先生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一看到地上的王小姐顿时怒火中烧。

“我女儿怎么在地上!你们叮叮咚咚装神弄鬼这么半天了,难不成是在害小颖?!”

“关门!!”

黄永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随即立刻勃然大怒,连忙对着王先生怒喝一声。然而王先生根本没有理会黄永宗,毕竟他是看不见贪食障的,自顾自地径直冲向了王小姐。

袁命长见状,连忙冲过去关门。然而地上的八卦阵已经被王先生踩乱,只见一道黑影从袁命长耳边掠过,直接冲进了屋子。

“别跑!”

黄永宗气得声音都抖动了,直接追了过去,袁命长见状,连忙跟上黄永宗。然而那东西会飞,两条腿哪里追的上,两人一路追到客厅,却不见那东西的踪影。

“让那东西跑了!”

“既然已经跑了,那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袁命长倒是不在乎那东西跑不跑,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工作保不保得住,毕竟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黄永宗一咬牙,直接转身上了楼,不一会儿,王先生的叫骂声就传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要钱?别以为装模作样跳跳大神我就相信你斩妖除魔了,既然你已经把脏东西赶走了,那我女儿怎么还没好?滚!”

“呸!什么东西!”

黄永宗吃了闭门羹,直接拉着袁命长气鼓鼓地离开了。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回去晚了挨了一顿骂,倒没什么能让袁命长上心的。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事儿在第二天晚上却出现了转变。当时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正在收拾餐桌准备下班,一个人却慌忙地冲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

袁命长疑惑地抬头一看,竟然是王先生,不过此时的他完全不像昨天那般,只见他额头上隐隐有黑气萦绕,虽然昨天也有,但今天更加明显,显然就是霉运罩顶,危及性命。

“王先生?”

“大仙,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仙,请您一定发发善心,救救我女儿吧!”

王先生一改昨天的嚣张跋扈,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袁命长倒是不意外他能找到自己,毕竟自己穿着这家店的工作服,找他不容易找店还是容易的,他意外的是王小姐竟然又出事了。

“王小姐怎么了?我师叔不是已经将脏东西赶走了吗?你没去找过我师叔吗?”

“黄大仙不在家,我一时找不到他,我女儿现在情况更严重了,您可一定要救救小颖,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王先生说着就抱着袁命长的大腿不让他走,还好这会儿饭点已经过了,也没什么人在店里,袁命长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眼球下方的子女宫凹陷发黑,必定是儿女出事了。

常言道,右三阴枯,有女受苦。

可让袁命长不解的是,明明王先生女儿出事了,按理来说应该右三阴枯之兆,可王先生的面相恰恰相反,呈现出左三阳枯之兆,这显然是儿子出事的征兆。袁命长眉头一皱,只认为自己是半吊子功夫,水平不够看不懂。

昨天把脏东西弄走了这情况还没改变,那自己就更没有办法了,连忙想要抽腿。

“王先生你找我没用啊,我师叔会驱邪,您还是去找我师叔吧!”

“大仙,您一定要救救小颖啊!”

王先生见袁命长不肯帮忙,急得连连磕头,这动静,倒把厨房里的老板给吓出来了。

“哎呀!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这是我亲戚,找我有事儿,我们先出去一趟啊!”

袁命长生怕把事情闹大,连忙拉着王先生就往外面走,老板也是豪爽,一口就答应了,顺便还把袁命长的宝贝酒坛子挂到了他身上,毕竟这东西他走哪儿都不离身,老板已经习惯了。

“去吧,马上下班了,你先走吧!”

“谢谢哥!”

袁命长连推带拉地把王先生推出了门,谁知王先生立刻打蛇随棍上,直接将袁命长拉到了车上。

“谢谢大仙救命之恩!”

“王先生,我不会驱邪啊!”

袁命长本想下车的,然而他被王先生一推进车后座,就发现这车里还有个漂亮的女人,那女人一把拉住了袁命长,整个人就贴了过来,哭得梨花带雨,直往袁命长怀里蹭。

“大仙,您可一定要救救小颖,她要是出了事儿,我就不活了!”

“别别别……”

袁命长吓得双手连忙抬了起来,生怕产生什么误会,他一时也分不清这女人是个什么身份,这要是王太太可容易误会啊!然而此刻王先生却没空管女人的行为合不合适,一脚油门就飙了出去。车子风驰电掣,袁命长这才反应了过来,王先生这是要带他去抓鬼啊!

他立刻慌乱了起来,这事儿他可是真不会——更何况他还是最容易吸引邪祟的阴体,那他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停车!快停车!我要下去!”

“大仙,您这一下去不是要了我的命了吗!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女人果真是王太太,王颖估计是真不行了,两口子配合非常默契,一定要留下袁命长。王太太一咬牙直接扑到了袁命长身上,直接将他按在座位上,丰满的部位隔着衣服蹭到了他的胸膛,这一动作直接给袁命长吓懵了,他声音都颤抖了。

“干什么……干什么!”

“大仙您就救救小颖吧,不然我就一头瞌死在你面前!”


女人一看就是亲妈,她真是为了女儿不要命了,袁命长也不好再推脱,搞不好真弄出人命来,只想去看一下敷衍敷衍就回去,毕竟他是真不会驱鬼。他连忙劝说女人。

“你先起来,我去看看行吧?”

“谢谢大仙,您的救命之恩我一定报答!”

王太太喜极而泣,连忙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多不合适,脸上唰一下就红了,有些尴尬地坐到了旁边。估计是爱女心切,王太太虽然又羞又急,但又胆怯地不停瞥向袁命长,生怕他悄悄逃跑。袁命长自己也是尴尬无比,还好这尴尬时刻很快就过去了,车子停了下来。

王先生两口子连忙将袁命长请了下来。

袁命长一进门就发现屋里一团乱,甚至还有一张已经掀翻的道台。那股熟悉的寒气并没有退去,按理说那东西跑了应该是不会这么冷了的,而且香烛纸钱混乱地扔到了地上,这些东西昨天都还没有,他疑惑地看向两人,王太太立刻愧疚地开了口。

“大仙,这都怪我,请了个骗子回来做法,没想到倒把您驱走的东西给招了回来!”

“你看得见那东西?”

这话说得袁命长吓了一跳,这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看见的,除非对方想让你看见,或者像黄永宗似的,凭实力让对方出现。难不成这王太太不是一般人?就在袁命长疑惑不已的时候,王先生才出声解释。

“我们哪里看得见那东西啊,其实你们走了之后,小颖就清醒了,我这才知道错怪你们了,原本是想来感谢您两位的,偏偏那么巧,我老婆带了个骗子回来,一做法,倒让小颖又犯病了,他自己也吓跑了!”

“你家本来刚刚才驱走邪祟阴气就重,再用一堆假符纸做法,倒把周围的邪祟惹毛了,能不动手吗?”

袁命长捡起地上的各种符纸,除了黄云留下的符纸,其他符纸连符篆都给画错了,能有用才怪!他虽然没画过符纸,但袁老头儿之前可是把画符篆当成了业余爱好,他天天看也看会了!

就在这时,楼上的王颖果真狂怒地拍打起门板来。要不是别墅工程质量好,加上王颖身体瘦弱,没多大力气,估计这门板也承受不住。

王太太一听宝贝女儿又发作了,心疼地直掉眼泪,连忙给袁命长跪下了。

“大仙!您快救救小颖啊!”

袁命长眉头一皱,这种时候再说自己不会驱邪,那肯定没人信,干脆虚晃一枪去门口转转找个理由走了算了,毕竟他是真不知道怎么驱邪啊!于是他咬牙暗自镇定地走了上去,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说到。

“王太太,你是女人,阴气太重不要进去,躲远一点,最好躲到小区外面去,王先生,你去准备公鸡血,如果没有立刻去买,一定要新鲜的公鸡血。”

“行行行!”

两人完全不假思索的回答让袁命长眉头一紧,紧接着面前的门突然就开了!他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向着他扑了过来,袁命长条件反射地“喝”了一声,想要倒退躲避,然而背后却被两双手狠狠地推了进去,声音狠厉无比。

“去死吧,去给她陪葬!”

“啊!”

袁命长只觉得身体向着屋里一摔,门板被用力地拉上,罐子落地的声音传进了耳边,还好没有感受到酒水洒落的感觉,这就证明罐子确实没碎。

但随即就是暗自在心里一个卧槽,王颖死了?

难怪今天姓王的子女宫深陷,昨天都还没这么明显!这么看来,他真被当成了凶手,这是要弄死自己啊!

他惊慌地想要爬起来看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就突然被一股力量给拖了起来。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仿佛是一只巨鸟将他给提到了空中,整个人完全就是吊了起来,然而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见鬼了!

袁命长虽然现在心里有些发毛,但他很清楚,现在气势上不能输,毕竟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外面的男女联合什么东西算计了自己,也就是说,这屋里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眼睛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没看到半个人影,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厉声怒骂到。

“哪里来的鼠辈,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出来啊!”

“吱吱吱……”

就在袁命长怒吼之时,屋子里的各个角落涌出了一大片老鼠,那些老鼠满眼红光,排列整齐,看起来就像是中邪了似的井然有序。更加诡异的是,老鼠们越来越多,甚至堆叠了起来,层层叠叠,跟叠罗汉似的——叠出了一个个“人”来!

袁命长惊讶得嘴都张圆了,他连忙挣扎了起来,然而身上隐形的枷锁却将他的肩膀牢牢地锁住,根本挣扎不开。

“有本事放开我!”

“你胆子不小啊,在老夫面前还敢如此放肆!”

那些老鼠人齐齐开口,竟发出了一模一样的声音。袁命长看着这些成了精的老鼠,实在是有些胆寒,但他依然嘴硬不已,毕竟现在一旦松口,对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他十分不屑地开口讥讽。

“我胆子确实没你小,躲在暗处的无名鼠辈!”

“放肆!”

袁命长一听这震怒的声音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这后面的东西绝不是什么鬼祟,而是一个邪道!鬼怪可不屑于借刀杀人,只有人才会出小人。既然对方是人,那自己就有机会对抗!对方显然是有些震怒了,他身下的老鼠人再次暴躁了起来,直接将袁命长给围在了中间,甚至有一些老鼠还跳了起来,想要撕咬他的脚。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些老鼠身上有种骇人的死人尸气,不出意外,这些老鼠肯定是见过人血的,甚至是……扒坟头吃死人肉长大的!只有这种荒山野坟堆里长大的老鼠才能散发出尸气。

袁命长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蜷缩起小腿,拉开与鼠群的距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逼对方出来。

“我放肆?我行的正坐的端,不像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个人竟然和鬼祟为伍,我真为你感到丢人!”

“你个鬼道人竟然好意思说我与鬼祟为伍?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让袁命长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没被他给激怒,反而说了一句他根本听不懂的话。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他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打蛇随棍上,顺势诈道。

“你既然知道我的底细,那你肯定也清楚我师傅是谁,你对我下手,就不怕报复吗!”

“是吗?那你猜我为什么要诓你过来?”

背后那人这话一出,那些尸鼠就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击他。袁命长冷汗直流,连忙用双脚不停地踢踏那些上蹿下跳的尸鼠。尽管他踢打得十分用力,还是有些凶悍异常的尸鼠却还是跳上来咬住了他的裤脚,布料被撕咬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啊!滚开!”

这些东西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不说一口一块肉,就是身上可怕的尸毒,就能叫人死得极其恐怖。这些常识袁老头儿以前经常念叨,可惜袁命长一直当成志怪故事听,完全没放在心上,这下子连怎么应对都不知道。

“吱吱吱——!”

“滚,都特么滚!”

情急之下他用尽全力把自己当成了秋千去荡,好不容易甩掉了身上的尸鼠,身体却开始下降——背后那东西在使坏!看着身体距离鼠群越来越近,一瞬间,脑子里那根弦“嗡”地一声断了,袁命长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大脑,无数的血液向着头顶倒流。

难不成自己真要命丧鼠口?

一想到自己被这么肮脏恶心的东西撕咬啃食,最后成为一摊烂肉腐骨,他顿时就觉得膈应无比,一股恶寒从天灵盖灌下,这才拉回了丧失的理智。他双眼气得发红,双腿做兔子蹬鹰状,双手不停地向着肩膀处抓挠,然而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身体越来越下降,已经有好几只尸鼠爬上了他的脚背,尸鼠人的“脑袋”更是离他的脚咫尺之遥,情急之下袁命长干脆把肩膀当成了支点,直接来了个倒立!尸鼠们猝不及防,直接掉落了下去,摔得吱哇乱叫。

就是在这倒立之间,袁命长却听到了纸片飞舞的声音!

悬空术!

他还以为是什么能指挥鬼祟的本事,原来只是茅山术法里的本事,但凡有些道行的都会。

袁命长气得冷笑了一声,反手一把将背后的符纸给揭了下来!下一秒,他的身体迅速掉落,这高度倒是不高,袁命长护住脑袋掉落在地。

“啊!”

然而诡异的是,这么多尸鼠,竟然默契地给他让开了一块地上,没有压死一只尸鼠!这绝不可能是巧合,就算是再调教得当,这些东西终究是畜牲,不可能如此聪慧。

袁命长连忙爬了起来,暗自咬牙,直接闭上了眼睛,四周闹哄哄的尸鼠们飞快地冲了过来,然而他迅速而精准地将其中的几只尸鼠踩死!睁眼的刹那间,变化天翻地覆——地上密密麻麻的鼠群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散,只剩下十几只尸鼠在地上乱窜,

剩下的尸鼠们连忙四处逃窜,一下子藏得无影无踪。果然如此——那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搜集到这么多尸鼠,不过是用了什么术法瞒住了自己的眼睛罢了。

虽说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但尸鼠发出的动静却是真实的,他就是凭借着声音辨别出了真实的尸鼠方位。既然可以通过声音辨别鼠位,那么同样的道理,他也可以用声音辨别出那妖道的位置!

“出来!”

“你这小子倒是够机灵的,像黄永宗的种!”

声音依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叫人分不清方向,然而这是在睁眼的情况下,有时候眼睛真的可以蒙蔽自己,偏偏袁命长闭上了眼睛!他虽然没有准确地辨别出准确地位置,但大概的方位已经出来了——就在天花板上!

下一步就是再次确认方位。

袁命长也不在乎对方在说什么,直接接话。

“我是谁的种关你什么事?”

“哈哈哈……这关系可就大了,你要不是他的种,那我把你弄来可就没意义了,咳咳……。”

兴许是说到了兴奋点上,那人的声音一下子就漏出了本色,多年的老烟腔带着沙哑声,忍不住还咳了几声。然而正是这几声不受控制的咳嗽声直接暴露了他的位置!

“妖道!”

袁命长飞快地操起化妆凳,狠狠向着天花板砸了过去。

下一秒,天花板上传来了巨大的碰撞声,凳子直接碎成了几块掉落下来。更加诡异的是,天花板如同纸板一般直接破裂,一坨黑乎乎粘腻腻湿漉漉的东西从裂口处挤了出来!

一条条拉丝的粘液滴落下来,腥臭无比的味道叫他肠胃翻涌,袁命长惊讶地看着这湿乎乎的东西在天花板上露出全貌——这竟是一只如同鬣狗般巨大的尸鼠!那尸鼠身体虽然臃肿肥硕,但身手极其灵活,在挤出天花板的一瞬间,并不是掉落在地,反而迅速地以天花板作为跳板,直接向着袁命长扑了过来!

这东西嘴上黄褐色的獠牙狠厉无比,这一口下去估计得直接咬断他的脖子!

“走开!”

袁命长可不会认为这东西也是幻觉,他想也没想,立刻将桌子上的东西哗啦啦扔了过去,本想阻止这尸鼠的攻击,然而这些玻璃瓶瓶罐罐却被尸鼠当成了零食,咔嚓咔嚓就咬得稀碎。

幸运的是,尸鼠确实被这一攻击挡了一下,顺势落到地上,

“嘶!”

这东西浑身炸毛,根根毫毛如同钢针一般竖起,蓄势待发一般对着他嘶鸣,牙齿磨得咔咔作响,威胁意味十足。袁命长只觉得冷汗布满了全身,连忙寻找逃生的方法,然而这屋子就这么大,也没什么武器。

更何况这尸鼠最大的武器可不是牙齿,而是他浑身携带的病菌,只要粘上身体,恐怕就是凶多吉少。这么大的尸鼠肯定不是自己在乱葬岗刨尸吃长大的,这得刨多少坟啊!显然就是人为豢养,搞不好是用人肉来豢养的。

自己可不想给它当饲料!

袁命长不断地向后倒退,那尸鼠越发压低了前爪。

终于,他的脚后跟抵住了墙角,窗台就在他身后,他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背后。


“吱——!”

尸鼠终于等不住了,尖叫一声飞身向着袁命长扑了过来!就在这一刻袁命长反手一推,推开了窗户,飞快地蹲了下去。下一秒那尸鼠没能刹住车,直接惨叫了一声向着窗外飞了出去。这可是二楼,那么胖的尸鼠就算摔不死也得骨折,袁命长暗自庆幸,自己刚才背着手真的打开了插销!

老烟腔愤怒的声音在屋子里盘旋,一道黑影闪过,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头儿直接出现在了袁命长的面前,只见他一身补丁衣服,不修边幅,帽子把脸遮了大半,阴影之下根本看不到脸色,身上还散发着恶臭,如果不是尸鼠的味道更加强烈,估计凭味道袁命长也能发现他藏身之处。

“你敢害了我的尸鼠!”

“你讲不讲理,明明是你害我,我还不能反击了!”

袁命长被这倒打一耙的样子给气到了,他起身就要撸袖子跟这老头儿干一场,没想到的是,老头儿却先出手了。

他看样子是真气坏了,完全没了含蓄,直接挥出一根骨头。这骨头可不一般,削尖了像巨针似的,颜色赤红,一尺长,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骨头,直接对着袁命长喉咙刺来!

“找死!”

“卧槽!”

这要命的事儿他可不能忍,连忙左右闪躲,骨尖唰唰几下刺进了墙壁之中,留下了几个锥形的圆洞。袁命长看得瑟瑟发抖,这老小子是真下死手!

“咱俩到底有什么仇怨?”

“这事儿你得问你爸!”

老头儿冷哼一声,手中的骨头突然如尖枪一般横扫过来,速度之快叫人根本看不清楚,这速度完全不像人能够打出来的!袁命长根本么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杀气袭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死。

然而意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倒是黄永宗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瘸子,咱们向来没有纠葛,今天怎么破了规矩?”

“你是谁?黄永宗呢?”

老烟腔的声音让袁命长惊讶地睁开了眼睛——这不是黄永宗是谁?袁命长回头一看,“黄永宗”手持一把桃木剑挡住了骨头,两人僵持不下,暗暗有火光浮现,这是道光和邪祟的较量。

袁命长暗自为他捏了把汗,紧张又担心地看着他,然而“黄永宗”根本没在乎袁命长的眼神,一把将他拉到身后。

“你腿瘸眼也瞎?认识我爸不认识我?”

“你才是黄云?那他是谁!”

刘瘸子手上的骨头再次用力,显然是带着怒气,直向着黄云攻击而去,这个“他”不言而喻就是袁命长了。黄云也不甘示弱,直接抬手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点上一滴“正血”一剑顶了回去。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像你那般畏畏缩缩躲躲藏藏!出来!”

“哈哈哈……那就要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这声音竟又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这东西不是刘瘸子!

说着刘瘸子便率先动手,那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人形物很快就表现出了与常人不一样的敏捷和力量。黄云不敢托大,虽然“正血”有驱邪的作用,毕竟这是道血,暗含正气,可对方也不是一般的小鬼邪祟!

袁命长跟在黄云身后,见他们交手好几次,不分胜负,不由得担忧起来。

“你怎么样?”

“你赶紧离开!”

黄云没空搭理他,不停地从身上掏出各种符咒,豆大的汗珠从黄云额头上冒了出来。各种符咒在那东西身上炸开,本应该让对方节节败退的,然而换来的却是黄云步步后退。

袁命长眼看黄云露出败势,心知今天这事不能善了,搞不好性命都要交代在这儿,哪肯丢下黄云就这么离开。情急之下,袁命长一咬牙,手掌摸向了老酒坛。

黄云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袁命长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吓得声音都嘶哑了。

“我的妈啊,太阴酒特么地瞎喝,你不要命了!”

“黄云躲开——!”

袁命长只觉得浑身炙热的感觉再次出现,然而这次却意识清晰,身体灵活。他大喝一声,一把抓住黄云踹门而出。那东西怎么可能让两人逃跑,特别是刘瘸子,更是不愿意让黄云逃跑。

“站住!”

黑影立刻飞起追了过来,袁命长能感觉到背后飕飕的凉气袭来,即便自己浑身滚烫,也能感觉到凉气的存在,他更是不敢有半分停留,拉着黄云跑得更快了。然而两人刚跑出门口,只见一团漆黑的浓雾飘进了别墅大门,一股剧烈的狂风从外面冲了进来,直接将两人给刮了进去。

“啊——!”

两人“啪”地一声被甩到了墙上,随即掉落在地。袁命长一抬头,就看到一头巨大的老黄牛飘在屋子里,那老黄牛鼻子上还有个铜铸的鼻环,厚厚的牛蹄子在空中刨了几下,咆哮了一声便冲向了被狂风刮到墙上的黑影。

“嘭!”

一声巨响过后,老黄牛的半截身体已经穿出墙壁,那黑影更是不见了踪迹,袁命长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忍不住惊呼出声。

“什么东西?”

“你招来的你不知道?这是太阴酒请的邪灵!”

黄云已经无力吐槽了,这阴气太重,与他术士实在相冲,令他觉得浑身发寒。他原本可以用符纸驱邪,但这邪祟却是袁命长请来的,伤他就等于伤了袁命长。

袁命长被这一幕吓得不敢说话,他确实是不知道自己请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包括这酒名为太阴酒也是刚刚从黄云口中得知的,他只知道自己喝了太阴酒会请出东西而已,至于后果,那是保命以后的事。

果然,那东西被黄牛顶散以后,黄牛对着袁命长咆哮了一声,便围着袁命长奔跑了一圈,停在了他的身边。

就在这时,刘瘸子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想要袭击两人。

“鬼道派的!你们竟敢偷习太阴鬼术,老子这替天行道,清扫你这个败类!”

看着面前的花白头发老头儿明明一瘸一拐,但速度却不减分毫,带着十几只尸鼠向着自己冲来,这些尸鼠可不简单,明明只有十几只却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袁命长已经见识过这东西,自然知道不该用眼睛去看,然而黄云却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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