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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荣华

都市南山客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朝穿越,苏烟成为侯府低等丫鬟,幸好是可以赎身那种,为赚钱赎身,苏烟一步步成为侯府嫡女于思薇身边贴身丫鬟,并随之嫁入镇国公府,结识镇国公沈翊,互生好感,只奈何身份悬殊,使君有妇,这段感情只得深深埋藏,苏烟本打算待于思薇在镇国公府后院站稳脚跟就抽身离去,然而风云变幻,于思薇因病而逝,苏烟黯然离府,本以为可以找个普通人相伴余生,奈何沈翊早已准备好一切,而苏烟也终于鼓起勇气接受沈翊,二人终携手并进,步步荣华。

主角:苏烟,沈翊   更新:2023-01-07 13: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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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烟,沈翊的其他类型小说《步步荣华》,由网络作家“都市南山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朝穿越,苏烟成为侯府低等丫鬟,幸好是可以赎身那种,为赚钱赎身,苏烟一步步成为侯府嫡女于思薇身边贴身丫鬟,并随之嫁入镇国公府,结识镇国公沈翊,互生好感,只奈何身份悬殊,使君有妇,这段感情只得深深埋藏,苏烟本打算待于思薇在镇国公府后院站稳脚跟就抽身离去,然而风云变幻,于思薇因病而逝,苏烟黯然离府,本以为可以找个普通人相伴余生,奈何沈翊早已准备好一切,而苏烟也终于鼓起勇气接受沈翊,二人终携手并进,步步荣华。

《步步荣华》精彩片段

“唉.....”苏烟一边浆洗手中衣服一边发出叹息,来到大周朝已近一月,但自己还是适应不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事,在现代,工作虽也辛苦,但好歹每周都有休息,而作为一个洒扫小丫鬟,自己是没有权利要求休息的,苏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还要过多久,但在命比纸薄的封建社会,向权势低头就是最好的保命方法。

待将衣服晾晒好,天光已大亮,苏烟顾不上吃早饭,马不停蹄开始打扫院子,天亮后院里来来往往走动的人渐多,不赶紧打扫干净自己又要被嬷嬷责骂了,幸好只要打扫庭院,工作量虽大,但不需太细致,只需将落叶清扫干净即可,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待苏烟坐下来吃早饭的时候,已是辰时末了,干了一早上的活,简单的白粥白馒头吃起来也津津有味,连吃一个月,苏烟都快忘了肉包子油条豆浆豆腐脑是什么味道了,每天只想着填饱肚子活下去。

苏烟是一月前穿越到这具身体上的,原身因为一场风寒丢了性命,说起来,苏烟现在身处的大周朝跟古代封建社会形制差不多,同样的男尊女卑,等级分明,苏烟本是京中小户人家之女,家中做点小生意,自幼不说大富大贵,但好歹衣食无忧,直到一年前父亲生了一场大病,看病吃药需要许多银钱,不仅将家中店铺卖了,还欠了许多外债,无奈之下只能将苏烟卖至侯府为奴,因不是家生子,苏烟只能做些洗衣、洒扫的活计,来了一年连主子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只知道主家姓于,是个侯爷,自己是在大小姐的院子做活,因是下等丫鬟,每月的月钱少得可怜。

“苏烟,你娘来看你了”与苏烟同住的小丫鬟红袖匆匆跑来,红袖是家生子,父亲看守着府里的角门,每次苏烟母亲来府里看望都是红袖帮忙的,苏烟谢过红袖,让她帮忙应付管事嬷嬷后急忙向角门跑去。

角门外边立着一位三十多岁,衣着朴素的妇人,正是苏烟的母亲,苏烟赶忙上前,妇人看到苏烟忙拿出篮子里面的吃食“烟儿,最近累不累,娘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米糕”苏烟看着妇人,心中顿感亲切,忙接过母亲递上的吃食,问道:“弟弟怎么没来,爹爹近来身体好些了吗”妇人满眼疼爱:“轩儿拜了师入了学,你爹他新找了份工,你放心吧,家里都好,等把外面欠的钱还上了就给你赎身,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谈起苏烟卖身为婢的事情,妇人又红了眼眶,苏烟赶紧安慰:“娘你放心吧,我过得好着呢,就是每天打扫院子洗洗衣服,活计轻松还有月钱,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你多攒点钱让弟弟好好读书,我这边不碍事的。”娘俩匆匆说完话,依依不舍分开。

回到住处,苏烟将母亲送来的米糕与红袖分食,红袖吃得满嘴都是:“烟烟,你娘手艺也太好了,做的东西都好好吃啊,可惜每次只能藏着带一点点,我每次都吃不够”苏烟觉得好笑:“你要是想吃,回头有机会去我家,我让我娘做很多好吃的,保管让你吃到撑”两姑娘边吃边笑,似乎将一切烦恼都忘记了。


吃完早饭尚有余裕,苏烟回到屋里,将藏在床底的存钱罐取出,将里面的铜板碎银细细数了两遍,顿觉前途渺茫,虽说在府里做事一年到头不愁吃穿,但自己前前后后为还家中欠债也贴补了不少银钱,自己是一个小丫鬟本身月钱也不高,更没有主子打赏,想想自己十两银子的赎身钱,苏烟愁上心头:既想早点筹钱回复自由身,又不想往上爬上赶着伺候人,可能自己骨子里还有着现代人的观念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将银钱放回原处,苏烟如是想道。

这天苏烟刚忙完自己手上活计,院里负责管理小丫鬟的苏妈妈就将几个小丫鬟唤到一起:“明日老太君大寿,府里上上下下都缺人手,明天你们几个小丫鬟都得去帮忙。”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大家都没怎么出过大小姐院子,这出去帮忙别说服侍主子了,连府里的路都不一定认得全,看出大家的担忧,苏妈妈紧接着道:“你们也别担心,活计我都分好了,苏烟和红袖在内院帮忙,听大小姐身边张妈妈差遣,负责后院女眷处添茶倒水,绿萝和文竹听我安排,负责内院洒扫事宜,都听明白了吗?”苏烟和其他三个丫鬟称是退下。

苏烟是见过张妈妈的,听闻张妈妈是大小姐身边的管事妈妈,管着大小姐所在的漪澜院部分事宜,虽不是贴身妈妈,但也是能说的上话的,这还是苏烟第一次亲眼见识古代的豪门宴会,不由得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夜间辗转反侧好一会才入睡。

到得第二日,院里大小丫鬟都早早开始忙碌起来,苏烟和红袖也在院中等待张妈妈分派任务。

这是苏烟第一次直面张妈妈,张妈妈大概四十来岁,身穿酱紫色锦缎云纹上衣,下着同色褶裙,一张圆脸看着和蔼可亲,但两眼透着精光,看得出来不愧是管事妈妈,苏烟到这个时代也已一个月了,第一次面对张妈妈,很有一种现代社会见领导的感觉,心下更是告诫自己要一万个小心,千万不能在老太君寿宴上出岔子。

张妈妈看着面前两个小姑娘,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看着娇憨可人,尤其是那个叫苏烟的,五官身材俱都不错,不难看出日后的美貌,想到大小姐在家的处境,说不定这个苏烟日后可堪大用,张妈妈心里细细盘算,脸上一点不显,吩咐苏烟二人:“你们俩今日就跟着我,听我命令行事,凡事多听多看少打听。”

苏烟还不知道自己已入她人眼,忙跟红袖称是,然后跟着张妈妈一道,到府中女眷休息的后花园处准备各项事宜。

刚过巳时,园中陆陆续续来了各家女眷,从众人谈论中,苏烟也大致知道了府中情况:原来苏烟所在之处是威武侯府,按说这簪缨世家本不需要从外购置丫鬟,府中家生子身世清白还好拿捏,但现任威武侯原配夫人因病故去后,又续娶了一位侯夫人,再加上庶出子女,府中子嗣颇多,于是偶尔也会从外购置丫鬟婆子,苏烟所在的漪澜院的主子正是威武侯原配夫人赵氏所出嫡长女于思薇。

苏烟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小姐于思薇,只见她大概十五六岁年纪,柳叶眉容长脸,生的颇为美貌,只是待人接物时,言行之中略显窘迫,仿佛没见过什么世面,好几次与其他小姐交谈时都差点冷场,还是贴身嬷嬷颜嬷嬷将话头圆过去,气氛才热烈起来。

后花园里众人一直不温不火的闲聊,直到有丫鬟来禀二小姐到了,“对不住各位姐妹了,我先去了老太太处,跟几位夫人说了会话,所以来晚了。”只见来人十四五岁左右年纪,眉眼带笑,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正是威武侯府二小姐于思葭。

在场的众小姐显然也与二小姐相熟,纷纷上前与之交谈,倒将大小姐冷落一边,苏烟冷眼旁观,不由感叹二小姐长袖善舞,这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放到现代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纪,在古代都能独当一面了。

思忖间,只听一位圆脸小姑娘发问:“薇姐姐,听说镇国公下个月就出孝了,你们是不是快成亲啦?”

于思薇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旁边颜嬷嬷连忙打圆场:“多谢顾小姐关心,咱家姑娘最是守礼之人,虽说有婚约在前,但这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哪有大家小姐自己做决定的。”

只见顾小姐一脸还想继续追问的样子,颜嬷嬷连忙唤苏烟上前摆上点心:“姑娘们尝一尝,这是咱们府里特有的莲花酥,形似莲花,里面是芝麻豆沙馅,味道很是不错。”顾小姐只好按下不提,而一旁的二小姐于思葭也仿佛若有所思。

待到下午,宾客陆陆续续离府,苏烟和红袖终于能回到房中坐下歇息,这时苏妈妈拿了两个荷包过来:“这是大小姐特意吩咐给的赏钱,咱们院里人人都有,这是你们俩的。”两人忙谢过苏妈妈,待苏妈妈离开,两人打开荷包,俱都是半两银子,高兴地苏烟合不拢嘴,仿佛离自由又近了半分。


第二日,趁着红袖外出,苏烟忙将半两银子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存钱罐,开心之余不由发愁:辛辛苦苦攒一年还不到一两银子,这卖身的十两纹银何时才能攒够。看着罐中唯一的一角银子,苏烟不禁心想:虽然在主子身边风险大,但高风险高收益,看昨日情形大小姐是个和善的,出手也大方,自己还是努力一把,说不定能求个恩典,早获自由身,苏烟这般想着,不由细细谋划。

而府中正院世安院偏厅内,二小姐于思葭正对侯夫人小赵氏旁敲侧击:“母亲,我昨日听顾家姐姐说起镇国公家的事情来,听说翊哥哥快出孝了。”

“是啊,说起来,三年前镇国公因救驾不治身亡,算算时间,翊哥儿出孝也就是下个月的事了,这两天有时间得跟你父亲商量下两家婚约之事。”

于思葭急了“做什么这么着急,这不还没出孝嘛!”

看着不同于往日稳重的女儿,小赵氏也略感奇怪:“这婚约早就定下了,成不成婚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且现在筹划,经过三书六礼,到正式成亲还有好一段时间呢,算起来一点都耽搁不得,你年纪也不小了,大小姐出嫁后你才能嫁人,这府里有得忙了。”

于思葭不敢再问,怕引起小赵氏怀疑,只得压下心事,作害羞状:“女儿还小呢,母亲做甚跟女儿讲这些!女儿先回房了。”说着忙行礼告退。

与此同时,漪澜院里也在商议,颜嬷嬷道“小姐,别怪我老婆子多嘴,昨天顾小姐之言虽有些僭越,但姑娘不能不为自己考虑了。”

见于思薇若有所思,颜嬷嬷继续道:“先夫人为您与小公爷早早定下亲事,小公爷虽年轻,但因老国公缘故沈家圣眷正隆,前途不可限量,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亲事啊!”

颜嬷嬷见于思薇仍旧一言不发,只得暂时退下,说起来小姐这性子不知道随了谁,凡事喜欢憋在心里,也不喜交际,这京中的夫人们最是挑剔,长此以往恐于将来不利啊。

于思薇心中其实没有颜嬷嬷看到的那么平静,十六岁的姑娘,正是憧憬未来的时候,自家虽然人口众多,上下和睦,但于思薇总觉得格格不入,父亲是自己亲生父亲,母亲是自己亲小姨,但自己仿佛一直是个外人,冷眼旁观家中上慈下孝,一团和气,自己却一直拉不下脸示好,时日一长,越发与人疏离,不善交际,但自身性格如此,于思薇并不想尝试改变。

至于自己的婚事,犹记得小时候自己见过的沈翊哥哥,着实是性格稳重,若自己能与其共度余生,确实是令人期待的。

苏烟房中,既然下定决心更进一步早获自由身,苏烟暗暗告诫自己,就当自己是个打工的,为了银钱,为了自由,忍一时海阔天空。

当天下值,苏烟就开始向红袖打听府中情况,红袖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也不问苏烟个中缘由,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了苏烟“咱们这是世袭罔替的威武侯府,府上老太爷多年前就去世了,现任侯爷是嫡长子,侯爷下面还有两个弟弟,都在外做官,具体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咱们侯爷有四位少爷和三位小姐,咱们院里的大小姐是原配夫人赵氏所出,可惜生完小姐没多久就因病去世,后来先夫人的庶妹,也就是现在的侯夫人嫁了进来,生了大公子、二公子和二小姐,三公子是梅姨娘所出,三小姐是孙姨娘所出,四公子还小,是钱姨娘所出,府上还有两位未生育的姨娘。。。。”

“好了好了,先停一停,我要记不住了,你要不跟我重点说说大小姐的情况吧!”听到一堆姨娘少爷的,苏烟不禁头疼,只能先打断红袖 。

“大小姐啊,大小姐今年有16了,我娘说大小姐为人和善,在府里不争不抢,所以托了关系把我送到漪澜院当差,说即使我有点疏漏,大小姐大概率也不会怪罪,是个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这样说来,我运气还是挺好的,一来就在大小姐院子里。”苏烟喃喃

“对呀对呀,虽然拿不了多少赏赐,但是很稳定,也不算辛苦”红袖一脸满足,对于她这样的家生子,只要不犯错,这一辈子算是在体制内了。

听完红袖的科普,苏烟更坚定了自己好好侍奉大小姐,早点恢复自由身的想法,至于如何筹谋,还得从长计议。


弄玉院中,二小姐于思葭屏退了大小丫鬟,内心无法平静。

想到小时候见过的沈翊,年纪虽小,但端方有礼,进退有度,镇国公爵位比侯府还高了一级,虽因守孝暂无实职,但以沈家的救驾之功,圣上一定不会亏待沈翊。

想到这里,于思葭心中止不住的激动,虽说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愁嫁,但有更好的选择,谁会嫌自己嫁得好呢。

再说,女人前半辈子靠投胎,后半辈子靠嫁人,只有嫁得好,才不枉自己学习琴棋书画,学习看账管家。

想到于思薇与沈翊的定亲,于思葭坚信自己才是最合格的国公夫人,她会为姐姐找个最适合的夫婿,于思葭如是想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苏妈妈发现苏烟这两天勤快了很多,不仅嘴巴甜了,还将家中送过来的吃食特意孝顺自己,虽说自己也不缺这点吃食,但有便宜谁不占呢。

不过说起苏烟这个小丫鬟,刚来时畏畏缩缩不太显,现在看着越发有气度了,背脊挺得笔直,人也聪明伶俐,要不看穿着打扮,说是小姐也有人信的。

苏妈妈在府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不在少数,直觉苏烟将来指不定有大造化,自己也乐意与之交好。

这天苏烟主动找上张妈妈,直接开门见山:“妈妈好,苏烟有件事想劳烦妈妈。”

张妈妈倒也不拿乔,笑道:“你这丫头,献了这么久殷勤,终于舍得开口了,说吧,什么事儿?”

苏烟见苏妈妈态度和蔼,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妈妈,苏烟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让妈妈见笑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妈妈也知道,烟儿是府里从外头买进来的丫鬟,按照大周朝律例,奴婢是可以自赎自身的,但我家中父亲身体尚未痊愈恢复,幼弟刚入学,实在无余钱为我赎身。”

说道这儿,苏烟象征性的拭了拭眼角:“所以我就想着,为自己挣份好前途,前几日听红袖说大小姐房里丫鬟职位有缺,就想着能不能劳妈妈举荐,让我到大小姐面前服侍,多挣几分银钱早日归家。”

说完,苏烟看向苏妈妈,苏妈妈略一思忖,内心细思量:苏烟这丫头确实聪明伶俐,为人也实诚,若自己能推其一把,就算选不上,自己也没有坏处。

想到这里,苏妈妈脸上带笑:“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不过小事一桩,不过事先说清楚,这事儿本不归我管,我只能将你名字递上去,至于去留那得看你自己了。”

苏烟万万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忙谢过苏妈妈:“多谢妈妈相助,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记着妈妈的情。”

又从袖带中掏出一个荷包:“妈妈为我疏通肯定是卖了人情的,这点银钱虽然不多,但烟儿也就这点家当了,还望妈妈不要嫌弃。”说着拉过苏妈妈的手将荷包递上。

苏妈妈很是满意苏烟的识趣,假意推辞了一番就将荷包收下,面上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放心吧,你这丫头聪明伶俐的,定能选上。”说着拍了拍苏烟的手。

苏妈妈说话果然算话,过得几日果真将苏烟的名字报给了张妈妈,并多说了几句:“苏烟这丫头啊,是我手下比较得力的了,虽然不是家生子,但是做事勤快,不偷奸耍滑,是个实诚人”。

过的几日,张妈妈将几个待选小丫鬟唤到一起,站成一排,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边上的苏烟,她还记得老太君寿宴那日苏烟正是在自己手底下当差的,想起苏烟当日表现,又想到苏妈妈的话,张妈妈心下先满意了半分,只面上不显,按例询问:“你们都先介绍下自己的情况,包括叫什么,之前在何处当差,家中情况。”

“奴婢名叫红枝,现在小厨房当差,父母都在外头庄子上。”

“女婢名叫彩香。。。。。。”

。。。。。。

“女婢名叫苏烟,现在苏妈妈手下,负责衣物浆洗及院中清扫,日常在角门处当值,父亲现在外面酒楼当账房先生,母亲打理家中庶务,还有一幼弟,今年刚进书院读书。”

张妈妈点点头,又问:“你们可识字?”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这时苏烟上前:“回张妈妈,奴婢小时候父亲在外做些小生意,架不住奴婢哭闹,有时会教奴婢认字看账本,所以奴婢些许认得几个字。”

张妈妈最后细细询问了苏烟几个的年纪等情况,就让她们先散了。

回到房中,张妈妈将几个丫鬟的情况详细告知大小姐于思薇,并着重点出了苏烟:“老奴冷眼瞧着,苏妈妈跟我举荐的那个叫苏烟的小丫头,长得齐整,还识字,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于思薇对这些庶务一向不上心,为人也缺乏主见,就听了张妈妈的主意,挑了苏烟和一个叫春桃的丫鬟,至此,苏烟算是进入了领导视线。


既然到了小姐跟前,虽然是二等丫鬟,但终归是不一样了,住处也搬到了耳房,要走的时候,红袖小丫头一万个不舍,抱着苏烟不撒手:“烟烟,你怎么就离开我了呢,那我以后还能不能吃到你家的米糕啊?”

苏烟被红袖孩子气的话语冲淡了离愁;“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舍不得的只有吃的,放心吧,以后这吃的一定少不了你这份。”红袖是她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认识的人,为人天真烂漫又没心机,苏烟也很珍惜与红袖一起上值的日子。

“要不我去跟我爹娘说说,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把我也提成二等丫鬟,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苏烟也觉得红袖的想法可行:“回头看看大小姐房中什么时候有空缺,到时候你再去求求你爹娘,说不定我们又能一起了!”说实话,苏烟也很是舍不得红袖。

说话间,苏妈妈过来催促:“苏烟,时辰不早了,把东西放下还得去拜见大小姐,可别误了时辰。”

苏烟这才和红袖分开,忙收拾好衣服,带上存钱罐,穿过庭院,搬到了耳房。

匆匆放下东西,苏烟来不及收拾,就跟同住的春桃一起,赶去拜见大小姐于思薇。

到了漪澜院正房,见于思薇已端坐上方,苏烟和春桃连忙上前,口称:“奴婢苏烟(春桃)见过小姐。”

于思薇让二人站起身,仔细端详片刻,见二人俱都举止端庄,不卑不亢,笑道:“在我院子里无需多礼,日后你们俩就跟着碧梧,一应大小事听她调遣。”

说话间,一位大丫鬟打扮的侍女上前与苏烟二人见礼:“两位妹妹好,我虚长二位妹妹几岁,今后咱们姐妹相称,互相提携。”

苏烟二人忙回礼:“碧梧姐姐好!”

待众人互相都见过礼,于思薇略略说了两句,就让丫鬟们退下了,至此,苏烟算是在主子面前露了脸了,正式成为领导眼前人。

说起来,这二等丫鬟比之前的活计轻松不少,只需跟着碧梧听其调派,端茶送水、跑腿当差,既能偶尔出漪澜院稍微松快些,也能见识到古代贵族小姐的气派开开眼界,苏烟很是满意现状。

夜间,体谅到苏烟和春桃刚提拔没甚经验,碧梧并未安排二人值夜,苏烟趁机与春桃攀谈。

“春桃姐姐好,我叫苏烟,今年虚岁十四,因是外头买来的丫鬟,日后还望姐姐多提携!”

春桃也是个好性子:“妹妹好,我虚长你一岁,当得一声姐姐也不为过,不过提携谈不上,日后咱俩互相照应,做个伴儿。”

苏烟笑道:“那我就尊称一声春桃姐姐啦,春桃姐姐在上,小妹苏烟有礼了。”说着学了戏文里的样子作了个揖,惹得春桃一阵哭笑不得。

待到第二日,碧梧就带着两个小丫鬟,教她们如何当值,并教导院里的规矩,一天下来忙的团团转,苏烟深觉豪门大院规矩多,何时起床,何时定省,何时入食都有规定,再是主子都不能逾矩。

苏烟更是要每天早早起床,以防小姐有事唤人,每天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这一日,大小姐贴身嬷嬷颜嬷嬷一脸喜气来到漪澜院正房,简单的行了礼,也不管苏烟等人在场,就冲于思薇到:“小姐,老奴刚刚听说今日镇国公沈公爷来府拜见,现在正在前院与侯爷相谈,想必是商量两家婚事的,小姐要不要去前院送茶水。”

于思薇心中一动,但转念一想,按下心中波澜:“这不太好吧,后院女眷岂能见外男,这于礼不合!”

颜嬷嬷一脸着急,仿佛错失了大好机会,却又说不出个大道理,只能干着急。

这时苏烟看出于思薇内心想法,上前一步:“小姐,奴婢看今日天气不错,您这几日一直闷在屋子里,要不去小花园走走松快松快。”

于思薇脑中一闪:这小花园正是前后院分隔之所,去那也能多探听点消息。于是点点头:“苏烟这话说的不错,这几日我闷得慌,正想出去走走,听说小花园处桂花开得好,咱们正好去瞧瞧。”

说完带上苏烟和碧梧,以及颜嬷嬷,一行四人往小花园而去。

到得小花园,迎面桂花香气扑鼻,菊花也开的正好,于思薇心中开怀,倒也真起了几分游兴,在花园驻足赏景。

此时碧梧见入秋天气渐寒,赶忙吩咐苏烟回院去斗篷。

待苏烟拿上斗篷正走到拐角处,忽听得对面传来说话声,苏烟此时连府中主子都认不全,这又是在人来人往之处,当下闪身躲到假山后,待来人走后再离开。

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二小姐,这位镇国公就是跟大小姐定亲的那位吗?”

另外一人没吭声。

先前那个声音继续道:“大小姐真是好福气,镇国公长得真俊。”

另外一个声音隐隐带着怒气:“镇国公也是你能评价的吗,再说姐姐该没与其成亲呢,万一有什么变数呢,话不要说的太早!”

小丫鬟见主子生气,心下颤颤,后悔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二小姐的御下手段了,忙道:“奴婢该死,是奴婢一时忘记身份,还望小姐饶恕!”

说着就想跪下

“行了,手上还拿着食盒呢,这次就算了,你记着下不为例!”

“谢小姐恩典,奴婢知错。”

耳听得谈话声渐远,苏烟从假山后出来,心中大为震惊,看样子二小姐是刚从前院见过镇国公回来,且听其话里意思并不乐见这桩婚事,苏烟一时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并未多谢,继续往小花园走去。

一刻钟前,时任威武侯于臻正在书房接待镇国公沈翊,正如颜嬷嬷所料,沈翊出孝后就受母亲之名下帖子到于家商议婚约之事。

正谈论间,书房的小厮来报二小姐给侯爷送吃食,威武侯早把沈翊当自家女婿看待,并未在意男女大防,就让于思葭直接进了书房。

待于思葭进到书房见到沈翊,故作失色:“女儿不知父亲有客至,行事鲁莽,还望父亲恕罪!”

“无妨无妨,这位是镇国公沈翊,与你大姐姐自幼定亲,算是半个家人,无妨无妨。”

于思葭这才朝沈翊见礼,并悄悄打量,只见沈翊剑眉星目,气质冷冽,看着并不是太好相处,于思葭不敢细看,忙将糕点放下告退。

回住处的路上,听小丫鬟一席话,于思葭心烦意乱的同时,内心充斥着不甘,仿佛一场大火,快要烧掉自己的理智。

这边,待苏烟赶到花园,于思薇已经在园中亭子歇息了,苏烟忙将斗篷交予碧梧,旁边颜嬷嬷还在劝说:“姑娘,侯爷书房已经不远了,咱们要不要去拜见一下?”

于思薇摇摇头,她无甚主见,不善言辞,若贸然去书房,待今日之事传出去,自己多长几张嘴也说不清,何况来这花园赏玩已是破格之举,于思薇并不想徒增麻烦。

在亭中又稍坐了会,只见游廊传来谈话声。

亭中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威武侯于臻领着一年轻男子自游廊而来,于思薇忙站起身,看清来人,赶忙行礼:“女儿见过父亲。”

威武侯也没想到在花园遇见大女儿,忙介绍沈翊:“这是镇国公沈翊,今日到府拜访,现正要去拜见老太太。”

又对沈翊道:“这是小女。”沈翊与于思薇双双行礼。

于思薇羞得满面通红,不敢抬头,到时苏烟仔细打量起镇国公沈翊,见来人腰背挺直,少了几分书生的文弱,但多了些习武之人的气概,五官英挺,着实是人中龙凤!

沈翊也没想到一天之内见到府中两位小姐,他内心知道面前这位就是跟自己订过亲的大小姐,虽则少年老成,但十八岁的少年对自己将来的夫人也是有所期待的。

但见面前的姑娘低头不敢看自己,手中丝帕快要被拧出花了,从自己角度看过去虽不能见到全貌,但整体说来应是个清秀佳人。

这时沈翊感觉到一股视线盯着自己,抬头望去,只见于思薇后面一个小丫鬟正打量自己,小丫鬟十三四岁的模样,表情坦荡,眼带好奇,全没有为人奴婢的卑微,见自己看过去,这才后知后觉垂首。

沈翊不觉好笑,只觉自己像珍禽阁里的动物,引得这于家上上下下都来观赏自己。

威武侯叮嘱了于思薇几句,就带着沈翊往老太君住处去了,于思薇这才缓过气来,刚刚她也察觉到沈翊在看自己,这让她更加窘迫。

待沈翊走后,于思薇也带着人回了漪澜院。

二小姐于思葭回到自己的院落,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镇国公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优秀,也更加英俊,那一身的气度是自家几个弟弟身上所没有的,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

但于思葭也知道,今日沈翊拜访,多半是履行婚约的,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待到木已成舟,恐为时已晚。


正在于思葭为将来筹谋的时候,这天礼部尚书府大夫人郑氏来访,这礼部尚书府不是别家,正是于思薇外家,于思薇过世的母亲与赵尚书乃同胞兄妹,小赵氏则是庶出女,也正是有赵尚书一家时常照应,于思薇即使不善交际,也过得自在惬意。

郑夫人是府上常客,今次来还带上了正值休沐的儿子赵谦,她一来,老太君就打发了丫鬟去唤家中几个孩子过来拜见舅母。

老太君前几日刚过得六十大寿,长期的养尊处优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再加上老太君是个和善之人,府中也无烦心之事,更使得老太君看上去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于思薇领着苏烟到老太君院中正堂时,老太君正与郑夫人相谈甚欢。

于思薇忙上前与老太君和舅母见礼,待落座后,郑夫人道:“我这新得了一匣子绒花,是南边献上来的,想着老太君家姑娘们多,今日带过来给大家分一分,也不值当几个钱,就是图个新鲜。”

说着让侍女将带来的紫檀木匣子打开,只见一盒子绒花形态逼真,颜色喜庆,着实是稀罕物,老太君忙道:“这如何使得,你莫不是忘了芷昔了。”赵芷昔正是郑夫人所出,赵家唯一的女儿。

“老太君放心吧,府里什么好东西能少了她的,这绒花一共有两匣子,她还说要将她的也分给小姐妹呢!”

老太君这才让人收下,目光转向随郑夫人一起来的赵谦:“谦哥儿今儿怎么有空到府里,是书院放假了吗?”

赵谦忙起身回话:“书院先生让晚辈回家准备今年的乡试,是母亲怕我一直闷在家中读书难免滋生郁其,故今日带我出门松口气。”

老太君满意点头:“谦哥儿真是少年英才,可把我家的几个皮猴比下去喽!”

赵谦着急辩解:“几个表弟只是年纪小,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老太君过谦了!”

赵谦着急的模样看的在场的人一阵好笑,正堂里主宾融洽,相谈正欢。

于思葭看着大姐姐,又看向急的一脸窘迫的表哥赵谦,内心陡然生出一个想法:这谦表哥与小姐姐好一副般配模样,若是这俩人能成,自己不就能嫁去镇国公府了么。

仿佛一下子开了窍,于思葭适时插话:“今日天光正好,不如表哥带我们去后花园赏菊花吧,听说今年菊花开的正好,我还没见过呢!今日难得机会,我和表哥都松快松快!”

因小赵氏将于思薇照顾的很好,郑夫人对小赵氏所出子女也疼爱有加,听了这话忙让赵谦带着于思薇和于思葭去后花园转转,还让赵谦别急着回来。

就这样,赵谦带着于思薇姐妹二人往后花园而去。

路上,于思葭凑近于思薇说悄悄话:“大姐姐,谦表哥年纪轻轻都参加乡试了,好厉害啊!”

于思薇点点头。

于思葭不放弃:“我觉得谦表哥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子了,温文尔雅又有学问,将来谁嫁给他肯定很幸福。”

于思薇提到这话觉得很奇怪:“你是想嫁给表哥吗,那要不要让母亲跟舅母说说?”

于思葭一时语塞,索性将话头挑明:“我是觉得表哥跟姐姐你特别般配,姐姐你为人温柔,才识卓绝,与表哥定能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接着又道:“那个镇国公沈翊,不过是祖上荫封的爵位,哪有表哥这般真才实学,再者听说镇国公为人不善言辞,这不跟你撞上了嘛!”

于思薇本想斥责于思葭胡说八道,但转念一想,于思葭的话似有有几分道理。

苏烟在后面干着急,现在苏烟全部想明白了,前几日花园的偶遇,今日的挑拨,全在于于思葭自己想李代桃僵,嫁与镇国公。

见于思薇一副被打动的样子,苏烟不得已开口:“小姐,奴婢听说今日颜嬷嬷会来府上拜见呢,奴婢可是好几日没见过嬷嬷了!”

苏烟一来想转移话题,二来想提醒于思薇,颜嬷嬷可是一直盼着其与镇国公的婚事呢,于思薇显然也想明白这点,忙对于思葭说道:“妹妹休要胡言乱语,自古以来男女成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听说自己上赶着争取的,今日这话我全当没听到,妹妹日后休要再提!”

说完忙走上前,避开与于思葭并肩而行。

于思葭气馁,早知道这个姐姐没有主见,没想到连自己婚姻大事都不放在心上。

忽然间,于思葭见于思薇跟在表哥后面,一时冲动心生一计。

只见于思葭匆匆上前,佯装踩住于思薇裙子下摆,整个人向前扑倒,于思薇一个踉跄,眼见就要倒在赵谦身上,早就提防着的苏烟连忙一手拉住一个,整个人向后倒,顷刻间,于思薇、于思葭都倒在了苏烟身上,将苏烟压得够呛。

游园最后还是未能成行,于思薇和于思葭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各自回院压惊。


漪澜院一侧耳房,春桃正帮苏烟抹药膏:“你说说你,去个花园还能把自己摔了,看你这一身青紫,你确定不用大夫来看一下吗?”

“没事的,春桃姐姐,我心中有数,骨头没断,就是倒下来压到地上的石头所以都是青紫,另外就是手腕有点扭到了,都是小毛病,仔细休息下就好了。”

春桃说不过她,只能继续帮苏烟抹药。

正说着话,碧梧引着颜嬷嬷到了,见苏烟要下床行礼,颜嬷嬷忙阻止苏烟:“好孩子,快躺着,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待苏烟重新躺下,碧梧拉着春桃站到一边,颜嬷嬷顺势坐到苏烟边上,满面和蔼:“今日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有你及时扶稳姑娘,这后果真是。。。。”

想到可能的后果,颜嬷嬷一阵后怕,这通往后花园之路人来人往,若于思薇真与表少爷赵谦摔作一堆,保不准第二日会传出什么话来,那这婚约指不定保不保得住。。。

想到这,颜嬷嬷问苏烟:“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走路走得好好地为什么能摔了?”

苏烟斟酌再三,不想惹祸上身,决定隐下不提:“奴婢瞧着好似是二小姐走路太急,不小心踩到了小姐裙摆,这才没站稳。”

颜嬷嬷颔首,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防人之心不可无,事关女儿家声誉,可万万不能大意。

颜嬷嬷略略坐了坐,嘱咐苏烟好好养伤,不急着当差,就带着碧梧离开了。

回到漪澜院正房,颜嬷嬷屏退丫鬟,对于思薇细细道:“小姐,恕老奴冒犯,小姐与镇国公府的亲事着实令人眼红,小姐还需万事当心啊!”

“嬷嬷的意思是今日二妹是故意的?”

“这老奴不敢断言,但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姐光风霁月,温柔和善,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如此,老奴如今颐养天年,不能日夜陪伴小姐身侧,小姐还需多留心身边人和事。”

颜嬷嬷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小姐身边的张妈妈是老奴一手调教出来的,还算能用,丫鬟这边碧梧碧枝都还算衷心,但家生子在府里关系盘根错杂,难保日后不被人利用,老奴刚刚去瞧了瞧那个叫苏烟的,说话行事都还算稳妥,且是外头买来的,年纪也不大,姑娘可重点培养。”

想了想又继续说:“苏烟这丫鬟长得也不错,将来也可做妾为姑娘固宠。”

一番情深意切的嘱咐让于思薇红了眼眶:“嬷嬷放心,您说的我都记着了,今日您要不就歇在府上,明日再回。”

颜嬷嬷本是于思薇母亲赵氏的乳娘,如今已是近花甲的年纪,其儿子一直打理赵氏名下的庄子,前几年求了恩典接了颜嬷嬷出去颐养天年,故颜嬷嬷大半时间住在自己家。

听到于思薇难得的孩子气,颜嬷嬷笑的越发和蔼:“那老奴今晚就陪着我家姑娘。”主仆两人其乐融融。

弄玉院中,小赵氏陪着于思葭,反复确认其有没有摔伤,要不要请大夫,于思葭不耐:“行了母亲,我没事,你放心吧。”

再三确认于思葭没事之后,小赵氏终于想起来询问事情经过:“你今天是怎么了,走路走得好好的那么着急干嘛,要不是那个小丫鬟,你今天可就闯祸了。”

说着吩咐贴身丫鬟备好荷包,准备赏赐苏烟,见母亲还要打赏那个坏了她事的小丫鬟,于思葭气不打一处来,接口自己要休息就躺下不再说话,小赵氏只得嘱咐丫鬟好好照顾于思葭后离开。

躺下的于思葭其实并没有睡意,心中满是懊恼,今日之事虽是自己一时兴起,但事后想想着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不是有婚约在前,镇国公府的婚事威武侯府还不一高攀得上,听说当初皇上还想将嫡出公主下嫁镇国公沈翊,被沈翊以婚约在身为由婉拒。

若姐姐德行有亏,府里又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亲事,大概率会将自己嫁过去,即使有心之人怀疑今日之事,只要自己抵死不认,想必家中也不会深究。

可惜啊~谦表哥日夜读书准备乡试,本就少出门,大姐姐虽性子慢但也不傻,就算今日之事不起疑日后想必也会多加防范,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泡汤了。

越想意越难平,于思葭整晚几乎没睡着,与于思葭不同,苏烟夜间睡得很是不错:因自己勉强算是救主而伤,于思薇特意嘱咐这几天苏烟不用当差,好好休息,苏烟难得睡了个囫囵觉。

一觉醒来已近晌午,春桃将午饭端入房内,将两个荷包塞给苏烟:“这红色的荷包是大小姐赏的,紫色的那个是夫人赏的,都特意嘱咐让你好好休息,别去谢恩。”

苏烟一听是赏赐,忙将荷包打开,只见红色的荷包里面装着一只银手镯,做工精致,镌刻花鸟纹,紫色的里面装着一只银簪,苏烟将手镯和银簪拿在手上估摸着有一两多重,抵得上自己两个月月钱了。

苏烟喜不自胜,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这样下去最迟后年自己就能赎身出府了!

春桃以为苏烟是得了首饰开心,忙让苏烟戴上试试,苏烟也不解释,直接将手镯和簪子放在枕头底下,打算等哪天母亲来看望自己时让其带出去当掉。


待苏烟养好身体再当值已是四天之后了,近几日苏烟明显感觉到于思薇待自己不同了,以前于思薇出门给长辈请安大多带大丫鬟,很少带自己,但现在但凡苏烟当值,于思薇出门必叫苏烟服侍。

于是苏烟这些天陆陆续续见过了府里大小主子,不得不感叹古代万恶的一夫一妻多妾制度,威武侯除正房夫人小赵氏外,先后纳了四房妾室,其中年纪最小的范姨娘去年才入府,今年才十九岁。

苏烟知道这是封建时代的婚姻制度,自己没有权利去批判,但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也要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心中难免膈应。

不过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还是先恢复自由身,苏烟暗暗告诫自己。

这天苏烟见碧枝避开众人出了漪澜院,不免心中生疑,于是暗暗跟上,

只见碧枝专走僻静小道,到了一处假山后,闪身钻进假山里面,苏烟不敢贸然进去,只得躲在角落。

约莫一刻钟后,碧枝鬼鬼祟祟从假山后出来,苏烟本想跟上,这时只听到假山后面又传来脚步声,竟是于思葭和贴身丫鬟。

苏烟只得按捺不动,待于思葭主仆二人离去后才匆匆赶回漪澜院。

一路上,苏烟百思不得其解,碧枝已是于思薇身边一等丫鬟,人前风光不说,于思薇日常赏赐也不少,为什么还要私下与二小姐见面?

待回到漪澜院,苏烟表面不显,上次之事于思葭怕是已经记恨上自己,这次若是自己捅破碧枝之事,怕是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苏烟只得日日留意碧枝的一举一动,内宅争斗无非是下药或者栽赃,现在碧枝在明苏烟在暗,总不至于被其陷害。

于思薇也觉得碧枝最近行事有些反常,常在无人之时给自己讲一些话本上的趣事,起初于思薇还听得津津有味,但时间长了,发现这些话本子都是一个套路:武将上阵杀敌,冷酷无情,书生寒窗苦读,终中状元。

正如于思葭所了解的,于思薇不善言辞,口拙,但并不愚昧,时间长了自然知道碧枝有问题,但苦没有证据。

这天,苏烟劝说于思薇:“小姐,奴婢听说小花园假山处梅花竟提前开了,也不知是不是今年天气寒冷的缘故,小姐可有兴致赏梅?”

于思薇心中一动,想到上次苏烟劝自己赏花的情形,当即带上人径直去往后花园。

尚未走到花园,迎面看见匆匆回院的碧枝,看到于思薇,碧枝脸色一下子变了,慌张解释自己娘亲来府看望,所以自己擅自离开漪澜院。

于思薇颔首,让其先回院子,自己则继续往后花园走去,没走多远,又迎面遇见于思葭,于思葭抢先一步:“姐姐也是来赏梅的吗,今年真是奇了,入冬还没多久呢,这梅花就开了。”

于思薇回道:“确实是奇景,所以我今日得空也来欣赏欣赏。”

“世人都爱牡丹、紫薇等花,花开时绚烂夺目,而古时文人多赞赏梅花性情高洁,凌寒独自开,姐姐你说,这冬日开的梅花比之牡丹、紫薇等如何,算不算后来者居上?”

这下连苏烟都听出了话里的火药味了,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二小姐出生于年末,梅花开时,这无异于明目张胆的言语挑衅了。

于思薇自然也听出来了,但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话反驳,只能看着于思葭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回到漪澜院,于思薇第一时间吩咐张妈妈去门房询问今日碧枝母亲是否入府,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将碧枝唤到房内。

“碧枝,我待你不薄,为何私下跟二小姐见面,你不知道这是大忌吗?”

碧枝仍想狡辩:“女婢没有,小姐明察。”

张妈妈上前:“我已去门房问过,今日你娘未曾过府,你还想狡辩!”

碧枝一下子慌了神:“小姐饶命,我今日确实见了二小姐,不过二小姐只是问我小姐近日身体情况,别的话奴婢都没说!”

“那为何你每日给我讲什么劳什子的话本子,难道这不是二小姐教你的?你再不讲实话,休怪我不念多年主仆之情!”

碧枝这才慌了神:“女婢都说、都说”

据碧枝交待,于思葭是一月前找到自己的,上来就给了碧枝十两银子,言外之意更是会关照碧枝在外头庄子上的爹娘,碧枝本还纠结,但看到于思薇待苏烟日益亲厚,自己心生不满,于是就答应了与于思葭的交易。

两人大致三天见一次面,碧枝会汇报于思薇近期情况,而于思葭则让碧枝给于思薇灌输武将不如文官的思想,那些话本子的故事也是于思葭教的。

待碧枝和盘托出,于思薇再是好脾性也被气得不行,让张妈妈自行处置了碧枝后,就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苏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给于思薇倒了茶水,劝道:“小姐莫生气,所幸没遭受什么损失,气坏自己身子就不好了。”

于思薇看向苏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苏烟顿觉不妙,连忙跪下:“奴婢不敢说谎,碧枝和二小姐私下见面之事奴婢也是近日才知晓,但奴婢深知自己人微言轻,拿不出证据恐有诬告之嫌,且上次后花园之事后二小姐怕是对奴婢印象深刻,若二小姐知道是我揭发此事恐会记恨上奴婢,奴婢死不足惜,但奴婢上有高堂,幼弟才八岁刚入学,若听闻噩耗只怕承受不住打击。”

于思薇见苏烟衣服诚惶诚恐的样子,叹道:“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日后有事需及时禀告于我,我再不济,护个人还是能护得住的。”

苏烟连忙跪谢,心下对于思薇万分感激。

第二日,张妈妈召集院中大小丫鬟,宣布了对于碧枝的处理结果,当众提拔了苏烟为一等丫鬟,苏烟原本的空缺由红袖补上。

苏烟没想到在自己对于思薇有所隐瞒后还能升职,心中自是百味杂陈,待众丫鬟散去后,张妈妈单独将苏烟留下。

“你看看这是什么?”说完将一张纸递给苏烟。

苏烟定睛一瞧,心中激动万分,这张纸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卖身契,一时不知所以然的看向张妈妈。

张妈妈道:“今日一大早小姐就让我去管事处要了你的卖身契,主子体谅下人难处,解决后顾之忧,做下人的更要懂得知恩图报,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苏烟知道张妈妈这是在敲打自己,连忙表态:“苏烟知晓,谢张妈妈教诲。”

张妈妈这才满意点头:“知道就好,能够伺候小姐这样好气性的主子也是你的福气,伺候好了,好处定少不了你的。”

这是恩威并施了,苏烟只能低头称是。


对于苏烟来说,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与红袖相聚了,此前二人虽同在漪澜院,但各自都有差事,吃住也不在一起,现在红袖与自己一起当差,能够日日见面讲话,着实是件大喜事。

当天晚上,苏烟特地花了银子,让小厨房送来一桌简单的席面,摆上水酒,叫上红袖与春桃,三人把酒言欢,共同庆祝能在一起当差。

红袖本就是个直肠子,喝过酒更是什么话都往出说:“烟烟,一段时间没见,你变好看了。”

苏烟只当她酒后胡话:“就你会说话,我瞧着我没什么变化啊。”

春桃这时也插话:“我觉得红袖说的有道理,你本来长得就好看,最近好像长开了更好看了!”

红袖不依不饶:“就是就是,以我家苏烟的美貌,将来指不定有什么造化呢!”

苏烟听完一身冷汗,以自己的身份,当主子最多就是姨娘之流,别人眼中的造化,自己可是敬谢不敏。

当下正色朝二人说道:“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小心传到主子耳朵里!”勒令红袖日后不准再提。

穿越到大周朝已有小半年,苏烟一直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容貌,一是古代没有水银镜,没法看清自己的长相,二是日日忙着当差,并没有多少闲暇时间对镜自怜。

被红袖和春桃这么一说,苏烟意识到自己长相或许还是不错的,但她也深知在等级森严、男尊女卑的封建王朝,作为一名下人,自己的容貌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灾,古人常道红颜祸水,不过是将亡国的罪名安插在女人身上罢了。

心里有事,苏烟第二天当差就显得心不在焉。

于思薇正在试府里新送来的发簪,从镜中看到苏烟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她上前帮忙一起挑选发饰,苏烟这才如梦初醒,赶忙上前帮于思薇试戴。

无意间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苏烟只觉一阵迷茫:原来自己长得真的不错啊,柳叶眉大眼睛,鼻子高挺,樱桃嘴不粉而朱,皮肤白皙光滑,带着十几岁小姑娘特有的光泽。

于思薇见苏烟一直盯着镜子看,不自觉地扶了扶头上的发簪,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对?”

苏烟回过神,将簪子移了位:“奴婢觉得这样好看。”

于思薇见确实比之前好看,不疑有他,继续与苏烟商议留下那些首饰。

待苏烟下值回到房内,拿起自己房内的铜镜看了又看,下人房内的铜镜自是比不上小姐房间的,苏烟看来看去只看到模糊的影子,顿时有些丧气。

自开始服侍于思薇,苏烟在府内常有走动,一来二去也见过了不少主子,幸而自己年纪小还不打眼,但现在自己是一等丫鬟,抛头露面的机会只会更多,想到侯爷后院19岁的范姨娘,苏烟一阵恶寒,还是等想办法彻底断绝这种可能性。

苏烟知道漪澜院花园里有一种植物,这种植物结出的果实的汁液碰到皮肤就会使皮肤变黄,说起这个还多亏苏烟打扫了大半年的院子。

趁着夜色,苏烟来到院中小花园,找到散落在地的果实,再次庆幸现在是冬天,果实掉在地上并没腐烂。

将能找到的果实都收集起来带回房内,小心捏碎其中一个,将其汁液涂在手背,涂完明显手背黄了许多。

苏烟仔细将涂黄的手洗了又洗,没见到明显褪色,顿时满意极了。

于是细细的捣碎了几个果子,将汁液薄涂一层在脸上和手背等容易露出的位置,确保一切准备就绪后才上床睡觉。

第二日众人就发现苏烟脸色不太好,原本晶莹剔透的脸蛋变得微黄,于思薇甚至还让人请了府医帮苏烟把脉。

府医望闻问切一番,无奈摇头:“从脉象上看,这位姑娘并无宿疾,脸色不好或是饮食不调所致,小姐放心,这位姑娘实无大碍,在下开个方子,服用几贴后看有无缓解。”

谢过府医,苏烟安慰于思薇:“小姐放心,我觉得身体并无不适,或许真如府医所说,是饮食不当或休息不好所致,奴婢日后会多加注意,这次多谢小姐为奴婢费心了。”

苏烟是真心感动,为下人延请府医对于思薇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对自己来说却是极大的恩典。

于思薇拉住苏烟的手:“说什么傻话呢,你服侍我尽心尽力,这些我都看得出来,为你请个府医算不得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

苏烟一时间很想将实情告知,但最终还是未能说的出口,只将心中的感激深深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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