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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爱情听不见

安大雄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很多年以后,沈易在枕边告诉苏棠,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得眼前一亮,那天她穿着一条明黄色的裙子,满面红光,仿佛是从日本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苏棠:“哪部动画?”沈易眉眼含笑,温柔地用手语比出了那部动画的中文译名——《宠物小精灵》苏棠:“……离婚!”

主角:   更新:2022-11-19 16: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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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假如爱情听不见》,由网络作家“安大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多年以后,沈易在枕边告诉苏棠,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得眼前一亮,那天她穿着一条明黄色的裙子,满面红光,仿佛是从日本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苏棠:“哪部动画?”沈易眉眼含笑,温柔地用手语比出了那部动画的中文译名——《宠物小精灵》苏棠:“……离婚!”

《假如爱情听不见》精彩片段

当你可以跟一个人不说话,分享片刻寂静,且不会觉得尴尬,那一刻你就会明白,你遇到了对的人。

——电影《低俗小说》

在s市国际机场的停车场第一次见到沈易的时候,苏棠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一个生活在无声世界里的男人。

那天是个八月初的大晴天,傍晚时分暑气还重,沈易穿着淡蓝衬衣,灰色西裤,倚站在一辆黑色suv车头,目不斜视地看着苏棠走来的方向,给苏棠一种此车代售的错觉。

进机场大厅接苏棠的是司机老陈,和苏棠一块儿走到沈易面前,“苏设计,这是沈易,沈先生。”

苏棠是学土木工程的,刚在法国的一所公立工程师学校里跌跌撞撞地毕业,工作还没着落,老陈得知她打算在s市的几家建筑设计公司里找工作,就一口一个“苏设计”地叫她,苏棠听着别扭,但还不至于请他改口。

苏棠笑得很明朗,“沈先生,你好,谢谢你替外婆来接我。”

沈易微笑着点了下头,走过去给苏棠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merci.”苏棠条件反射地蹦出一句法语,还没起脚就反应过来,吐了下舌头,赶紧改口,“谢谢。”

在车尾帮苏棠放行李的老陈像是听了什么新鲜笑话似的,夸张地笑出声来,“苏设计,你不知道他是个聋子啊?”

苏棠一愣,一只脚踩在踏板上,尴尬地回头看向沈易,这个轮廓英俊的男人仍然笑得像车模一样,看见苏棠突然回头看他,还把笑容里的含糖量提高了几个加号,光天化日之下生生把苏棠看晃了神。

老陈放完行李走向驾驶座,探出秃得一毛不剩的脑袋,脸上带着刻意放大的好奇看了苏棠一眼,“苏设计,周大夫没跟你说啊?”

周大夫就是苏棠的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一家私人疗养院的高级护理,写过几本关于特殊护理的书,在这个圈子里小有名气,退休后被返聘为那家疗养院的顾问,就住在疗养院的公寓里,那里把穿白大褂的一律称为大夫。

外婆只跟她说,有人会到机场接她,接她的人叫沈易,是个二十多岁的高个子男人,可没跟她说是个长得这么有存在感的男人,当然也没跟她说,他是个听不见声音的男人。

“没,没啊……”

也不知道沈易介不介意刚才她冒昧地对他说话,苏棠有点儿心虚地坐进车里,沈易跟着进来,坐到苏棠旁边,随手关上车门。

沈易身上有种很浅的味道,不是香水味,是种能让苏棠感觉很踏实的气味,这种气味很熟悉,苏棠一时想不起来,忍不住又看了沈易一眼,却没成想沈易也在看她。

对上苏棠好奇打量的目光,那张车模脸微微怔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容淡了下去,倒是没淡到消失的程度。

老陈一屁股坐进驾驶座,笑得意味深长,“周大夫还说你俩是青梅竹马呢,不像嘛……”

“青梅竹马?”

苏棠愣愣地看着沈易棱角分明的脸。她三岁时父母闹离婚,各自成家,谁也不要她,她从小乖乖地跟着外婆长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二十四岁了还没谈过一场像样的恋爱……哪儿冒出来个这么大的竹马?

“我就说嘛,像苏设计这样优秀又漂亮的姑娘肯定从小就有眼光,哪会看得上个聋子啊……”

苏棠怀疑自己在法国三年汉语水平严重退化,居然一时没听明白老陈这话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于是苏棠没答话,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张新备忘录,打上一行字,递到沈易面前。

——你认识我外婆?

沈易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又看了看把手机举到他面前的人,才点点头,接过苏棠的手机,轻抿着嘴唇在苏棠那行字下面慢慢地敲了两句。

——你可以说话,我能读懂你的口型。不过我的中文不太好,请你说得慢一点。如果你愿意说英文的话,我可以读得更准确一些。

苏棠愣了足有一分钟,看着挨在驾驶座靠背上的那半个秃得锃亮的后脑勺细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刚才老陈说那些笑里带刺的话的时候,果真都是在沈易视线以外的。苏棠发现,这比在背地里说人坏话还要缺德。

苏棠又低头看了看沈易打在手机上的话,眉头拧成一团,从他手里接过手机。

——我已经把英语丢得差不多了,说法语行吗?

沈易有点抱歉地摇摇头。

苏棠抿抿嘴唇。

——那咱们就打字吧,我不想让老陈听见,你跟他好像不是一伙儿的。

沈易被苏棠有些孩子气的措辞逗得嘴角上扬。


——我的司机在休假,他是我继母的司机。

苏棠扬了扬眉毛。

——你是白雪公主啊?

沈易无声地笑着,修长干净的手指明显放松下来,敲字速度快得让苏棠眼花。

——不是,我是灰姑娘,继母还生了个妹妹。

苏棠抬头看了眼老陈的背影。

——给灰姑娘拉车的白马是耗子变的吧?

沈易笑得露出一排白牙。

——帮我跟他说,十二点之前一定要到家,否则这辆车要被贴罚单了。

苏棠一愣。

——为什么?

——高速公路上不允许耗子拉南瓜。

苏棠一向偏低的笑点被沈易戳了个正着,“噗”地笑出声来,惹得老陈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苏设计,你还真认识他啊?”

“认识啊,”苏棠脑子里想着拼命拉扯南瓜的光头耗子,嘴角想压都压不下来,“刚认识。”

被老陈这么一提醒,苏棠才又想起来那个“青梅竹马”的问题。

——咱俩以前认识?

——我见过你。

苏棠不太懂得拐弯抹角。

——我怎么没印象?

——二十年前的事了。

苏棠仔细想了想,二十年前,她四岁,只记得那会儿天天粘着外婆,跟在外婆屁股后面,在她工作的疗养院里晃来晃去。

——在博雅疗养院里?

沈易有些惊喜地看了苏棠一眼,飞快地敲字。

——你想起来了?

苏棠盯着沈易看了足有五秒。

——你填过遗体捐献登记表吧?

沈易一愣,点点头,神情很认真。

——八岁那年去美国之前填的,全身捐献。

——能先捐给我点儿记性吗?

沈易仰在座椅背上,笑得身子发颤,苏棠发现他的身材也很好,稍稍有点偏瘦,但丝毫不影响大局。

老陈忍不住又瞥了眼后视镜,“苏设计,怪不得周大夫老是夸你性格好呢,你跟聋子都能聊得这么热乎啊!”

苏棠有点气不过老陈一口一个聋子的腔调,看着沈易,故意说得很慢很清楚,“我们俩正聊欧洲的饭店呢,有家饭店的老板挺有意思的,店门口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秃子与狗不得入内。”

老陈剩下的话全噎回了肚子里。

看着沈易一脸费解,苏棠拿过手机敲字。

——我说得太快了?

沈易摇摇头,轻轻皱眉。

——你的口型很清楚,我都看懂了,可是为什么秃子与狗不得入内?

沈易一脸认真的模样把苏棠逗得直乐,笑够了才抓起手机。

——我骗他的,你还真相信啦!

沈易没像苏棠一样笑得前仰后合,若有所思,温和地看着苏棠,笑得很安静。

苏棠被他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干咳了几声收住自己脸上的傻笑,埋头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

——你平时是用手语吗?

沈易坦然地摇摇头。

看苏棠发愣,沈易微笑着在手机上敲字。

——识字的人比懂手语的人多。

——工作怎么办?

——助理会做手语翻译。

——过日子呢?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苏棠挑起眉梢,这个似乎没有脾气的人激活了她细胞深处蛰伏已久的恶劣因子。

——叫/床怎么办?

沈易手一抖,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脸颊发红,硬着头皮勉强敲了一行字。

——男人也得叫?

苏棠一脸淡然地敲字。

——早晨不叫你就能自己起床?

苏棠满意地看着那张红脸瞬间转黑,勾着嘴角补了一行。

——你还挺自律的嘛。

沈易扫了眼手机屏幕,仰靠到座椅背上闭起眼睛来,那张五官深刻的车模脸黑红交替了好一阵子,然后隐隐发白。

苏棠以为是玩笑开过火了,赶紧敲下一行字,扯扯沈易的胳膊,把手机举到他眼前。

——对不起,闹着玩的。

沈易勉强笑笑,摇摇头,又闭起了眼睛。

苏棠愣了愣,又把他扯醒。

——晕车?

沈易看了足有两秒,轻轻点头。

苏棠叹气,果然,在飞奔的汽车上看字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玩得起的。


苏棠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陈师傅,车上有水吗?”

老陈扫了眼后视镜,看见靠在座椅上脸色惨白的沈易,“喝水不管用。”

苏棠淡淡地顶过去,“那喝什么管用?”

老陈听出苏棠话里的火药味,挑着嘴角一笑,伸手打开驾驶座旁边的储物盒,拿出一瓶矿泉水。

苏棠笑盈盈地接过来,“merde.(法语国骂)”

老陈一愣,想起苏棠对沈易说谢谢之前也说了句“卖”什么的外国话,唯恐苏棠笑话他听不懂,于是很大方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苏棠突然想起出国前语言培训的时候在补习班门口看到的一句宣传语:精彩人生,从小语种开始。

苏棠满足地拧开瓶盖,拍拍沈易的胳膊,把水递了过去。

沈易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矿泉水瓶子接到手里,凑到嘴边含进一小口,皱着眉头好一阵子才咽下去。

苏棠以为是老陈拿了什么不能喝的东西给他,吓得一把抢过瓶子,凑到瓶口上闻了闻,抿了一口,确认是再普通不过的矿泉水,才疑惑地看向沈易。

沈易正静静看着她,笑得很浅很勉强。

苏棠把矿泉水瓶搁下。

“你没事吧?”

沈易摇摇头。

“你确定?”

沈易点点头。

苏棠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仁至义尽了,于是收起手机安静坐好,不打扰沈易闭目养神。

沈易一直没睁眼,老陈也没再自讨没趣,于是一直到车开进博雅疗养院的大门,在里面七拐八绕之后停到一栋公寓楼前,苏棠也没再说话。

八点半,天已经黒透了,借着庭院里柔和的灯光,苏棠还是老远就看到外婆笑盈盈地等在公寓楼下。

法国工程师学校的后两年课业紧张,实习更紧张,苏棠上次回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今年外婆七十岁了,苏棠一毕业就毫不犹豫地奔回来,打定主意陪在她唯一的亲人身边。

车一停,苏棠刚想开门下车,突然想起那个晕车的人。

沈易像是睡着了,头歪靠在座椅背上,苏棠犹豫了一下,还是拍拍他的胳膊把他叫醒,“我到了,谢谢你到机场接我。”

沈易有点苍白地笑了笑,坐直了身子,整整微乱的头发,向苏棠比了个电话的手势,苏棠忙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沈易接过手机,退出备忘录,点开通讯录,在新联系人的界面里飞快地输入姓名,电话,e-mail,以及住宅地址,最后点了下添加照片,自拍一张笑得像朵向日葵似的大头照,才重新点开那页备忘录。

——有事随时找我,发短信,e-mail都可以。

苏棠发誓,她这会儿一定是用看外星人的眼神在看着他。

沈易笑容满满地添了一句。

——替我向周大夫问好。

然后把手机还给苏棠。

苏棠点点头,收起手机下车,脚还没落稳当,外婆已经迎了过来,笑呵呵地拉住苏棠的手,“棠棠回来啦……”说着也冲车里的人笑着摆摆手,话还是说给苏棠听的,“棠棠,谢谢人家小易没有啊?”

苏棠还没张嘴,老陈拖着苏棠的行李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谢过了,谢过了……光说不行啊,周大夫在培养孩子上真有一套,这年头像苏设计这样才貌双全又知书达理的姑娘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外婆从不娇惯苏棠,但免不了爱听夸外孙女的话,明明知道是奉承话,还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还是个黄毛丫头呦!”

苏棠再怎么话痨也没有跟老陈客套的兴趣,伸手从老陈手里接过了自己的箱子,“谢谢陈师傅跑这一趟……沈先生不大舒服,麻烦您先送他回去吧。”

老陈还没说话,外婆先变了脸色,紧张地看向苏棠,“小易怎么了?”

“呃……他好像有点儿晕车。”

外婆撇下苏棠,皱着眉头钻进车里,伸手摸了摸沈易的额头,用手语跟沈易说了些什么,沈易也用手语慢慢地回了外婆几句,苏棠看不懂,但看见沈易的手还没放下,外婆原本慈祥的脸就一下子板了起来,柔软的声音也严厉了,“这傻孩子……小陈啊,赶紧开车,去医院!”

“哎,哎……”

老陈像是小警卫员听见将军的铁令一样,手忙脚乱地奔上驾驶座,苏棠就看见外婆干脆利索地把车门一关,宽大的suv立马像长了眼一样地在小径上熟练调头,霸气地扬尘而去。

医院这个词在苏棠的脑子里盘旋了一阵,苏棠才想起来,沈易身上那种淡淡的气味正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三拐两拐就消失在视线里,苏棠无奈地看看脚边30寸的大行李箱,低声嘟囔了一句,“到底谁是亲生的啊……”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她好像也不是外婆生的。

抱怨不过是嘴上说说,苏棠打心眼里是在心疼外婆,好在她现在已经毕业了,只要赶紧找到一份说得过去的工作,就能让外婆歇歇,享享清福了。

苏棠手里有外婆住处的钥匙,公寓里有电梯,把行李箱拖上四楼也不费事,苏棠把箱子推到客厅一角,扫了眼摆在厨房操作台上的碗碟,都是切好的生食材。显然外婆是想等她来了再下锅,让她吃口刚出锅的家常菜,可惜半道被那个晕车还要送医院的灰姑娘截走了。

苏棠暗自好笑,哪有这么娇贵的灰姑娘啊……

飞机降落前才吃了一餐晚饭,苏棠一点儿也不饿,到浴室里好好洗了洗被十一个小时的航班□□到极限的身子,就把箱子拖进外婆为她收拾好的房间,慢悠悠地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收拾好,整理完之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快十一点了。

外婆还没回来。

苏棠拨通外婆的手机,“外婆,你还在医院啊?”

那边静了一阵,轻微的关门声之后才听到外婆努力压低的声音,“棠棠啊……你吃过饭了吗?”

“没呢,还不饿……外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挺晚了。”

电话那头外婆轻叹,“小易住院,我陪陪他,晚上就不回去了……”

苏棠拧起眉头,“晕车还得住院?”

“不是晕车……你乖乖在家,小心水电天然气,早点睡觉,明天外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啊……”

苏棠听得哭笑不得,隐约觉得自已穿越回了一位数的年纪。

“外婆……我去医院替你,你回来睡觉吧。”

“不用不用,老人家觉少,不碍事……你在家好好睡觉,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坏了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公司面试吗?”

苏棠回国前同时给s市的七八家单位投了简历,条件最好的那家公司要求她明天上午就去面试。

苏棠还是坚持,“有时差,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在家也是看电视。”

外婆在犹豫。

“还不如让我到医院看着我那个青梅竹马呢。”

外婆“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好……来吧,来吧……博雅医院记得吧?”

“嗯。”

这家疗养院就是附属于博雅医院的,苏棠小时候没少生病,每次生病外婆都带她去这家医院,以至于她对这家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印象深刻。

“住院部15楼……”

苏棠扬扬眉梢,那层是vip特护病房,住一天的床位费就抵s市工薪阶层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是迪拜来的灰姑娘吧……

“棠棠啊,挺晚了,你路上小心啊……”

“好,等我一会儿,这就来。”

苏棠干脆地按掉电话,抓起包就走。

疗养院门口多晚都不愁打车,苏棠上车说了句去博雅医院,司机师傅一踩油门,就由博雅这个名字谈起,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谈了整整一个小时,最后依依不舍地把车停到博雅医院的住院部大楼门口。


住院病房早过了探视时间,不管苏棠说外婆的名字还是沈易的名字,扑克脸的值班护士都是一句话,您明天再来吧。

苏棠只得给外婆打电话,外婆让她在楼下等一会儿,等了将近一刻钟,电梯温柔地响了一声,沈易挽着外婆的胳膊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苏棠愣了愣才迎上去,看着穿戴整齐的沈易,“外婆……不住了?”

“住,必须住……”外婆拍拍沈易挽在她臂弯上的手,“接电话的时候小易刚好醒了,非要送我下来,接你上去……”

苏棠看着站在外婆身边静静笑着的沈易,“谢谢。”

沈易松开外婆的胳膊,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谢谢你来陪我,你会开车吗?

苏棠点头。世界各国的土木行都是拿女人当男人使,拿男人当牲口使的,苏棠在法国实习的时候连工程车都开过了,沈易就是给她一辆公交车她也敢开。

沈易又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递来手机的同时递上一串车钥匙。

——太晚了,打车不安全。我不能开车,你开我的车吧。

苏棠对这个比自己还心疼外婆的人有点儿感激,接过车钥匙,看着沈易把手机接过去又添了一句。

——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开回来也不安全。

外婆看见手机上的字,立马着急起来,“不用不用……”

苏棠这时候才发现,劝一个听不见还不会说话的人实在是件技术活,他只要温和而固执地摇摇头,不回话,你就一点儿辙都没有了。

外婆皱着眉头打了一阵手语,沈易不为所动,外婆很快败下阵来,只得叹了口气,任由两个小辈一左一右挽着她往停车场走。

沈易的车就是那辆黑色suv,苏棠开车,沈易帮苏棠调好gps之后就陪外婆坐在后面。

苏棠时不时地往后视镜里看一眼,就看到他一直挽着外婆的胳膊,挨在外婆身边静静地微笑,乖得像只温顺的大型犬,就差吐吐舌头摇摇尾巴了。

这哪像个病得非住院不可的人……

把外婆送到公寓楼下,沈易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伸手在gps上设了个目的地,有点眼熟,苏棠看了几秒才想起来,这就是沈易输在她手机上的住宅地址。

他要回家?

“外婆让你回医院。”

沈易轻抿嘴唇,在手机上打字。

——我饿了。

苏棠无动于衷,沈易又添了一句。

——我还没吃晚饭。

苏棠有点儿动摇,没吃晚饭,还不是因为去机场接她吗……

沈易趁热打铁。

——医院的饭不好吃,外面的饭不干净。

“你不是灰姑娘。”

沈易一愣。

苏棠没好气儿地白他一眼。

“你是老佛爷。”

沈易笑起来,笑得人畜无害。

苏棠把车发动,“说好了,吃完饭就回医院。”

沈易连点三下头。

s市东郊有条运河,沈易就住在运河边的一套高档住宅区里。小区的名字里没有“高档”两个字,但苏棠是搞土木工程的,小区值不值钱,从布局上就能看个大概。沈易在小区入口处刷卡开挡车闸的时候,苏棠留意了一下刻在门口一块铭牌上的设计单位名称,华正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就是她明天下午要面试的那家。


沈易见苏棠看着车窗外面出神,拍了拍她的胳膊,待她转过头来,沈易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问号。

苏棠指了指那块铭牌,笑着冲沈易挤了挤眼,“我明天要去这家建筑公司面试,现在看见这家公司的名字就紧张了,挺没出息的吧?”

苏棠说完就要把车开进去,离合刚踩下去一半就被沈易按住了胳膊。

“怎么了?”

沈易皱着眉头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会耽误你准备面试吗?

苏棠耸耸肩,笑得坦然,“没什么好准备的,这家建筑公司是附近几个市里最好的,他们家的关系户估计比巴黎的总人口都多,这回只有四个名额,肯定轮不上我,我就是有点儿不死心,反正他们让我去面试了,我就去碰碰运气嘛。”

这类的话从没在苏棠的嘴里说出来过,因为这是平常人都默认的现实,不需要谁再自作聪明地用语言来强调。只是苏棠觉得沈易不在平常人的范围之内,她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但他坐这样的车,住这样的房子,连生病住的病房级别都代表着他是,就算他是个听不见声音的人,这样的现实应该也离他有十万八千里远。

看着沈易像是在考虑些什么的表情,苏棠笑着加了一句,“能在面试前参观一下他们公司设计的房子,比看一整天的书都有用,我还得谢谢你呢。”

沈易展眉微笑。

——欢迎参观,不用客气。

沈易的那套房子在小区的中间位置,十一层,客厅的落地窗外就是一幅完整的河景,基本户型结构从通风采光的角度来讲无可挑剔,但苏棠总觉得哪里有点儿怪怪的,被沈易带着看了一圈,看到偌大的主卧室里并排而立的两组飘窗,和用透明弧形玻璃围起来的浴室时,苏棠才恍然大悟。

“你把几面隔墙打掉了?”

沈易对苏棠竖起大拇指。

苏棠皱着眉头又看了一圈,走在房子里把被去掉的几面隔墙的大体位置比划了出来,沈易笑着给她鼓掌。

苏棠哭笑不得,看着被他改得明显过于开阔的房子,忍不住说,“这套房子的建筑面积大于二百三十平米,还是单层的,原来四室两厅的格局刚刚好,你把它拆成这样,光是客厅厨房餐厅这一片就有将近一百平米,主卧都快七十平米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觉得像是睡在广场上吗?”

沈易被苏棠的比喻逗笑了,认真地摇了摇头,低头在手机上飞快地敲了一阵,递给苏棠。

——我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不需要这些墙来隔声,但是视野对我来说很重要,要保证视线尽可能的不受阻碍,住起来才会踏实。

苏棠愣了愣,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脸上有点泛红,“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沈易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吃过晚饭了吗?

苏棠摇摇头,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差不多到了东一区晚饭的时间,她饿得很准时。

——你先看电视,我去做饭,一会儿就好。

“需要帮忙吗?”

沈易摇摇头,收起手机,弯腰抱起在他脚边磨蹭了好半天的猫,温和地微笑,在这个姜黄色毛球的脑门上宠溺地吻了一下,以示安抚,那只猫格外享受的神态看得苏棠心里一痒。


被他亲一下……很舒服吗?沈易把客厅的电视打开,苏棠发现电视是在静音模式上的,沈易拿遥控器把模式切换过来,电视里的人还是光张嘴不出声。

沈易有点抱歉地把遥控器递给苏棠,指了指遥控器上调节音量的按键,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了摆手。

苏棠反应过来,“我自己调音量,是吗?”

沈易微笑点头。

苏棠刚想按扩音键就愣了一下,他听不见……还静音干嘛?

苏棠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沈易,还没出声,沈易已经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

——我不确定音量应该调到多大,吵到别人不好。

苏棠看着笑得有些无奈的沈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沈易微怔了一下,才在手机上敲下一个字。

——猜。

苏棠挑起眉毛,答得很干脆,“商人,还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顾客就是上帝的那种优质商人。”

沈易带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玩味了一下苏棠的答案,然后点头。

“那……”苏棠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听不见,话到嘴边,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干脆转了个弯,“你是因为什么病住院的呀?”

沈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苏棠一愣,吐吐舌头,她差点儿忘了他是回来吃饭的了,“你快去做饭吧,吃完饭赶紧回医院,要是被我外婆发现的话,咱们两个肯定要被通缉回去就地正法。”

沈易露出不解的神色,苏棠猜他是不懂“就地正法”的意思,索性抬起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还不忘伸出舌头翻起白眼以示气绝身亡。

沈易笑弯了眼睛,伸手在苏棠肩膀上轻拍了两下,转身离开。

苏棠猜,他是想说,放心,咱们会活着回去的。

半个钟头后,被沈易端上餐桌的是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面上卧着一根鸡腿,三朵香菇,几点细葱,苏棠刚尝了一口汤,就把能想起来夸人做饭好的话一股脑全说了个遍,沈易的表情告诉苏棠,他最多只听懂了三分之一。

即便如此,沈易还是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来。

——鸡汤是钟点工做好放在冰箱里的。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苏棠挑起一筷子面条,无赖地笑,“不管,反正这碗面是你煮的。”

沈易笑笑,表示接受。

苏棠本以为沈易是先给她盛了一碗,再去盛自己的那一碗,结果沈易转身去了卧室,苏棠把一碗面吃光,他也没出来。苏棠正想收拾餐桌,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苏棠拿出来看,是沈易发的短信。

——吃完之后不用收拾。客房里的床上用品是新的,还需要什么可以发短信告诉我,晚安。

晚安……他要在家里过夜?!

不是说好了吃完饭就回医院吗!

苏棠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到他卧室门口,拧了下门把手,门被反锁了,苏棠使劲敲了三下门,喊了两声沈易,刚想骂人,才猛地想起来他自己敲在手机上的那句话——他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苏棠突然感觉小腿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一低头,沈易的猫正扬着尾巴站在她脚边,用一种瞻仰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苏棠抓狂,连发五条短信催他马上出来,句末的叹号一条比一条多,沈易一条也没回,卧室里反而清晰地传来了淋浴喷头洒水的声响。

他这是要洗洗睡了吗……

苏棠无力地砸了下门,还真是无商不奸。

沈易是苏棠这辈子第一个相处超过半分钟的聋哑人,他突然搞这么一出,苏棠一时半会儿什么法子都没有,正准备在这三更半夜的时候一通电话飚给外婆,苏棠突然听出来,从卧室里传出的水声好像不大对劲。

水声很大,好像把淋浴的水量开到了最大,但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完全掩盖住屋里的人一阵接一阵的呕吐声。

苏棠一愣,别无选择地看向这屋里最了解沈易的活口,四目相对,姜黄色的大毛球无辜地“喵”了一声,扑到卧室门上开始“卡啦卡啦”地挠门。

屋里的呕吐声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苏棠听得心里一阵阵发慌。他到底是被她带着从医院里逃出来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儿,苏棠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苏棠无奈叹气,弯腰揪着一撮皮毛把猫拎到一边,“闪开,还是我挠吧……”

苏棠很清楚房门这种东西是怎么装上的,至于房门是怎么拆下来的……苏棠想,沈易既然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应该不会在乎换一扇新门吧。

和这栋房子里其他房间的门一样,沈易卧室的门是由一个白色窄框和镶在里面的一整块磨砂玻璃组成的。苏棠在书房电脑桌的抽屉里翻出一卷宽胶带,用最快的速度把整块玻璃贴满,抄起挂在厨房墙面上的一口平底锅,卯足了劲儿冲着玻璃中央胶带贴得最密实的地方一锅抡下去。“啪”一声响,胶带粘着碎成小块的玻璃整张掉进屋里,只飞溅出了零星的几块碎渣。

苏棠从磨砂玻璃献身让出的大门洞里跨进屋去,果然围在透明玻璃里的浴室中只是开着淋浴喷头,不见人影。苏棠推开旁边洗手间半掩的门,沈易正衣衫整齐地跪在马桶边,一手撑着马桶边沿,一手紧按着上腹,吐得脸都白了。

苏棠伸手拍了下沈易的肩膀,沈易显然没发觉有人进来,错愕地转过头来,目光正对上苏棠另一只手里拎着的平底锅,一愣。

苏棠默默把锅藏到背后,跪下身来,满脸关切,“你没事吧?”

沈易有点尴尬地摇摇头,想要抬手抹掉嘴唇上的残渍,按在马桶边沿上的手刚一松,身子就晃了一下,差点趴到地上。苏棠赶紧扔下平底锅,伸手扶他,沈易没来得及转头,秽物吐在地上,把苏棠和他自己的裤子都粘脏了一片,苏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沈易慌乱中打了句手语,这是苏棠唯一认得的一句手语,对不起。

“没事,没事……”

苏棠解开他衬衣领口的扣子,轻轻帮他拍背,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发热,也在发抖,沈易又趴在马桶边吐了一阵,一直吐到干呕,才渐渐缓了下来。

苏棠给他倒了杯水漱口,沈易又满脸歉意地用手语说了句对不起,指指苏棠的裤子,又指了指洗手台旁边的洗衣机。

“别管了,我自己收拾……”苏棠看着沈易一直紧压在胃上的手,突然想起之前问他得的是什么病的时候,他也是摸的这个位置,那会儿还以为他是在说自己饿了,“你是不是因为胃住院的”?


沈易浅浅苦笑,轻轻点头。

苏棠搀他站起来,“走,回医院。”

沈易摇头。

苏棠一向不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可他刚才快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的势头实在把苏棠吓得不轻。苏棠扯起他就要走,才想起来刚才把车停好之后就把车钥匙还给这个人了。

苏棠板着脸伸出手来,“车钥匙,给我。”

沈易还是摇头,迈过扔在地上的平底锅,走出洗手间。苏棠见他步子发飘,一时没敢松开扶在他胳膊上的手,一直扶他合衣躺到了床上。

沈易在枕头上磨蹭了几下,找到个舒服的位置,闭起了眼睛。苏棠不死心,想起他当时接过钥匙就顺手放在裤兜里了,于是伸手摸进他的裤兜。

沈易配合地以大字型展开四肢,苏棠搜遍了他裤子和衬衣上所有能放钥匙的地方,一无所获,一抬头,正看见这个脸色苍白一片的人眨着眼睛看她,笑得有点儿意味深长。苏棠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合身扑在他身上,而他俨然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苏棠脸上一烫,慌地站起身来,“你……你快把钥匙拿出来!”

沈易保持着让苏棠脸红心跳的笑容,抬手指了指右手边的床头柜。

苏棠打开最上面的一格抽屉,抽屉里没有钥匙,只有整整齐齐地摆满抽屉的药盒药瓶,苏棠愣了愣,再打开第二格抽屉,第三格抽屉,全都是整齐摆好的药。

沈易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抱过放在床上的笔记本电脑,飞快地敲了两行字,转过屏幕给苏棠看。

——谢谢你照顾我。该吃的药家里都有,不用担心。我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四点之后我会休息,明天早上一定回医院。

沈易诚恳又果断的措辞让苏棠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话来驳他,看着三个抽屉里五花八门的药,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存这么多药,你家开医院啊?”

沈易笑着点头。

苏棠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说好了,明天早上你要是再耍赖,我就打110。”

沈易微怔,低头在电脑上敲字。

——急救不是120吗?

“谁说我要救你了,”苏棠瞪着他,“你敢耍赖,我就报警,告你非法拘禁良家妇女。”

沈易眉心轻皱。

——什么妇女?

苏棠无语,“良家妇女……就是好人家的姑娘。”

沈易看了看冷着脸的苏棠,又向房门处望了一眼。

——好人家的姑娘也会用平底锅砸碎我的房门?

苏棠气绝,懒得跟一个不会说话的病人理论,转身想去客房洗手间把衣服处理一下,刚走一步手腕就被他抓住了,只抓了一下,立马松开,接着传来敲键盘的声音,苏棠转回身去的时候沈易已经把电脑屏幕转过来了,有点紧张地看着苏棠。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谢谢你关心我。

苏棠无动于衷,沈易赶忙又添了一句。

——你砸得很科学。

苏棠没绷住脸,“噗”地笑出声来,转身走进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那口平底锅,勾着嘴角笑看沈易。

“你忙吧,我再去研究研究怎么才能科学地把它们收拾起来。”


苏棠用平底锅把碎玻璃铲进厨房的垃圾桶,这么折腾一番,苏棠身上的t恤已经汗透了。反正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苏棠索性到客房的浴室里冲了个澡,把t恤和弄脏的裤子塞进客房的洗衣机里,裹上了放在客房衣柜里的那件咖啡色的男士浴袍。

沈易的家里没有第二个人居住的痕迹,这浴袍虽然已经剪了价签,明显还是崭新的,贴身穿着还有些新衣服特有的不适感。

苏棠猜,他大概是个天性喜欢清静的人。

如果不是天性喜欢清静,这种无声的日子也不会被他过得这么从容。

沈易吃过药之后就没再离开卧室,苏棠在他门口扒了扒头,看见他戴着一副眼镜倚坐在床头,专注地摆弄着笔记本电脑,好像工作得很投入的样子,也就没去打扰他,一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沈易的电视机里有不少付费频道,财经类的居多,影视剧动漫一类的也有,即便如此,苏棠把上百个频道从头溜到尾,还是没找到什么能看得下去的节目。

编号排在最后的是一个财经频道,正在播出一档分析股票形式的栏目,看着电视里那个西装笔挺的评论员对着镜头慷慨激昂地胡说八道,苏棠突然想起沈易写在手机上的那句可以读懂口型,一时好奇,对着电视机按下了静音键。

这档节目没有字幕,苏棠盯着屏幕看了一分多钟,评论员的嘴一秒钟都没停,苏棠一个字都没认出来,憋得整个人都烦躁了,只能把声音调了回来,正式宣告放弃。

苏棠挫败地叹了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苏棠最终选定了一个影视剧频道,托着腮帮子看小燕子智斗容嬷嬷,正看得恨不得想替容嬷嬷掐死小燕子的时候,沈易从卧室里出来,走进了客厅。

苏棠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四点零三分,她记得他打在电脑屏幕上的那行字,他要工作到四点,然后就去休息。

“你的工作做完了?”

沈易点点头,走过来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笑容里带着一点浅浅的疲倦。

“那你快去睡会儿吧,都这么晚了。”

沈易没有立刻道晚安的意思,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电视里那群鸡飞狗跳的人,拿出手机打了一个问句,

——这些角色里谁的声音最好听?

苏棠愣了一下,指指电视屏幕,“你说这些?”

沈易点点头,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别人看电视都是评论哪个角色最好看,苏棠从没想过好听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太后。”

见沈易的表情像是有些意外,苏棠笑着补道,“她的声音像我外婆。”

沈易微怔了一下,抬头看向屏幕上那个正拉着晴儿的手慈祥微笑的老佛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镜头切到别的角色身上,才收回目光,有些遗憾地点点头。

——一定是很亲切的声音,可惜我认识她的时候就已经听不见了。

苏棠刚替他生出一些难过,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惊讶之间拧着舌头就问出一句句型结构足以气死一车语文老师的话来,“你……你听见过声音?”

苏棠问出口才觉得自己有点唐突,还没来得及尴尬,沈易已经微笑着点了点头,低头敲下一行字。

——三岁之前可以听见一些。

苏棠坐在沈易的侧面,清楚地看到了沈易在手机上敲下这句话的全过程,自然流畅,从容平静,隐约的有点留恋,好像一位百岁老人在回忆年轻时候的一点风土人情。

苏棠安心了些许,大着胆子又轻轻地追问了一句,“是因为生病吗?”

沈易有些无奈地笑着,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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