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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应人愿

子非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无系统、古典仙侠、无敌流】这座世间,既有一身浩然气的书生,也有游历四方的道士,深山中藏有大妖,寺庙里供有城隍,水里也有蛟龙,人间更有真仙。倘若你问真仙是谁?那位姓徐。一双阴阳眼,一把清纸伞,言出法随,拘神遣将,一人一山,我即逍遥仙,众人愿,我之愿,吾名徐愿。

主角:徐愿   更新:2023-01-09 01: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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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徐愿的其他类型小说《天应人愿》,由网络作家“子非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系统、古典仙侠、无敌流】这座世间,既有一身浩然气的书生,也有游历四方的道士,深山中藏有大妖,寺庙里供有城隍,水里也有蛟龙,人间更有真仙。倘若你问真仙是谁?那位姓徐。一双阴阳眼,一把清纸伞,言出法随,拘神遣将,一人一山,我即逍遥仙,众人愿,我之愿,吾名徐愿。

《天应人愿》精彩片段

深山老林之中,坐落着一处破旧的红木阁楼,仅有一窗一门,而此时窗户已经被木板封死,门板上的红漆也隐隐脱落,在阴暗的环境下显得异常诡异。

周围环绕的杂草隐约有半个人高,此时已到傍晚,但杂草的外侧却传来一阵“刺啦”的声响。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冲锋衣的青年男子正不断往里前进,脸上戴着蓝色口罩,虽说看不到具体的表情,但此刻男子的眉毛却紧紧的皱着。

大概过了几分钟,男子走到门前,看着前面的已经泛白的门板有点愣神,随后神色放松,缓缓的叹了口气。

“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

徐愿早年间父母双亡,被爷爷拉扯长大,当年正赶上毕业,爷爷却突然身患重病,于是变卖了所有家产,这几年来边工作边支付医药费,生活过的很简朴。

不过终究敌不过天命,老爷子上周去世了,临走前特地嘱咐徐愿,老家那边的深山里有一座阁楼,让他别忘记去取东西。

徐愿当时也没想到自己爷爷那时是回光返照,于是随口问了句是什么东西,而老爷子说的话也很奇怪,“那不是我的东西,那是你原本的东西”,说完之后便咽气了。

“我的东西吗···”

徐愿收回思绪,他都不记得有这么座阁楼,更别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了。

此时的他缓缓地将手放在门板上,但没想到的是,还没有用力,门板便直接向内倒去。

借助着落日地余晖,徐愿看清了里面的事物,大概三四十平米的空间里,正中间摆放着一个供台,上面供奉着一份泥塑神像,神像上布满了灰尘,以至于让人难以看清面容。

而四周的墙壁上则用红漆写着九个大字,分别是: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而在徐愿心中念完这九个字后,还没来得及多想,四周突然变得黑暗,原本被他推倒的门竟然自己又回到了原位置!

九个字则仿佛是涂了荧光染料一样,散发着诡异的红光,随后像是活了过来,直接朝着徐愿冲了过来,进入了他的身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徐愿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更诡异的是还在后面,正中间的神像竟然传来簌簌的声响,原本上面的灰尘全部脱落了下来。

而看到神像面容的徐愿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呆呆的站,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前面。

“这,这面容怎么跟我这般像!”

嘭!徐愿两眼喷出鲜血,身体不受控制的萎缩倒地,仿佛全身被抽干了,而他意识最后,脑海里又想起了爷爷临终前的那一句话。

“那是你原本的东西。”

青川县坐落于大隋西南部群山之中,人口只有几万人,周边最高的山叫做平都山,此时正值夜深之际,小雨绵绵,但今晚的平都山却不安定。

只见山林深处有几道快速行进的身影,衣着粗布短衫,身后别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此时的众人正紧张的憋着气,生怕发出一声动响。

领头的中年短发男子面容苍白,腰间时不时的往外滴血,而他身后的几人身上也受着不同程度的伤,最严重的竟然断掉了手,破碎的伤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样。

又过了一会,中年男子逐渐放缓了自己的角度,并且伸出手示意大家停下。

“温大哥,怎么了?”

年龄最小的刘志小声的问道,在前不久的战斗中,他的后背被划破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隐隐约约能看到脊骨。

温铁心疼的看了他一眼,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指了指前面,众人随着指尖看到了有一小片乱石纲,而在最深处则矗立着一座红木小阁楼。

其中有一人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随即小声回应“温兄,我们去里面都躲躲吗?”

温铁凝重的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那畜生追了我们这么久了,已经半个时辰没有看见它动静了,想必咱们已经逃掉了。”

众人在温铁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来到阁楼前,缓缓的推门进入。

只见其中有一座半人高,一人宽的供台,除此之外视线内并无他物。

众人见状缓缓地松了一口气,随即走向供台处,同时不断打量着周围。

“大家今晚别生火了,另外黑狗血还剩多少?”

刚才回应温铁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随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而那断手的人也是面色沉重,他受伤最重,甚至失掉了左手,要不是凭借着这些年的武功底子,恐怕这都熬不过去,但止住血就已经耗费了很大的精力。

“小志,你呢?”温铁看向最后一人,不过此时的刘志却已经绕到了供台后面,眼神有些惊讶,用手指着后面。

“温大哥,你们快过来看,这里好像有个死人!”


听到这话的温铁心里咯噔一跳,随后看向了旁边的两人,发现他们的神情也是变得很凝重,这几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其见识远比刚出炉的刘志多的多。

一间在深山老林的阁楼里,放着这样的尸体,这种怪异的事可不多见,不禁让温铁想起了以前县里老人说的怪事,这平都山深处可藏着大恐怖,老年间可有不少商队突然失踪,只留下货物。

“温大哥,你们愣着干嘛,快过来看看啊!”

“小志,你先别碰,我跟你说···”

温铁几步快速地来到刘志身旁,想要阻止他往下伸的手,但却直接愣住了。

随后其余二人来到后也是稍微感到惊讶,倒不是说躺在地上的人死状如何,而是他太过正常了,仿佛还在睡觉一样。

只见供台后面平躺着一个黑衣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其原本的样子有点像武者常穿的胡服,男子紧闭双目,面容咋一看清秀,但是给人一种看不清年龄感觉,仿佛青年人,又仿佛中年人,其黑色头发已经及腰,但因为全身都布满了灰尘,好像已经躺在这里很久了一样,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暮气。

纵使里面最有见识的温铁,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处理,不过心中那块石头已经放下。

看来这是只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何尸体过了这么久没有腐烂,但怪异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以前甚至还见过鬼怪呢!

要不是有过相应的经验,他也不会这次准备好黑狗血,可惜的是因为下雨,它的效用大大减少了。

“好了,大家不要碰他,死者为大,咱们去供台的另一边,赶紧把伤口处理一下。”

“尤其是程火,我这里还有一些金疮药,你先用着。”

程火便是那断手男子,也是此行中受伤最严重的人,原本的他也跟刘志一样开朗,但这次的打击过于大了,饶是老大哥温铁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于是乎,四人转到另一侧,将徐愿留在了这边。

没错,供台后面倒地的男子正是徐愿,上次突然在阁楼昏迷后,他便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偶尔间有意识了,也是觉着十分眩晕,根本睁不开眼,更别提动弹了,但他却能感应到这座阁楼在移动。

终于在某一天,仿佛像找到目的地一样,这座阁楼再也没有动弹过,而徐愿在清醒的过程中,脑海中时不时的便会想起飞进身体的那九个字,不过没什么头绪。

而就在前几天,徐愿又一次迎来了清醒期,所幸虽然睁不开眼睛,但他的听力却格外的发达,甚至在隔着千米的时候,他就听到有四个人不断靠近,并且能在脑海中构建出他们的样子。

本以为自己有救了,没想到他们却把自己当成了尸体,这让徐愿十分无语,但他却什么都没法干,毕竟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能确认一点的是,他已经不在地球了,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罢了,毕竟在那边也是孤身一人,我要想办法让他们注意到我。”

在徐愿想方设法的动弹时,供台另一侧的四个人却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是镖局的人,最近传闻山中经常传来狼叫,某些村落还丢失一些人,县里便招募起勇士同衙门去抓狼,但前前后后去了两三波人,都没有了动静,于是四人结伴而行,一同去寻找失去踪迹的人

但不幸的是,在进山的第一个晚上便遇上狼妖,其身长三米,全身青色毛发,眼中散发红光,那巨嘴能活生生的吞下一整个人,四人且战且退,在付出巨大代价的同时,也终于逃出生天。

温铁等人都知道,前几次去的人估计凶多吉少了,他们也盼望着赶紧天明。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时间阁楼里十分安静,水汽夹杂着泥土的味道,但这却令几人心安,这场雨应该能把之前的血腥味给冲掉了。

徐愿还在努力的让自己动起来,不断尝试抬起自己的手指,而就在这时,他耳朵里传来奇怪的声响,千米之外的石头上,伴随着轻微的喘息声和脚步声,一头巨狼的身影浮现在徐愿的脑海中,双目微红,嘴角张扬,巨大的牙齿能比小孩的胳膊还宽。

就像是看案板的肉一样,死死的盯着这栋阁楼!

而最令徐愿绝望的是,屋内另外的四人毫无知觉,除了温铁在守夜外,其余三人全都闭目休息。

“动起来,动起来啊!”徐愿心中嘶吼着,但他此时却依旧如同尸体一样!

而还在庆幸的温铁却不知道,此时此刻那头巨狼正缓缓接近这里,唯一的知情人徐愿却还无法动弹!


伴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徐愿的心情也是逐渐下沉,“要完了吗?就是不知道这狼吃不吃‘尸体’呢。”

但就在此时,他心头突然浮现出之前的九字,鬼使神差的在心中默念了起来,。

“临。”

原本紧张的心情突然变得放松了起来,甚至感觉脑子比之前清醒了不少,趁热打铁,徐愿赶紧在心中默念第二个字。

“兵”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开始在徐愿体内流转,倘若他人此时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之前浓浓的暮气不断的消散,不过当徐愿继续念完剩余的七个字后,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这并不妨碍他激动的心情,随着之前的那股力量流动,徐愿能够感受到他的手指可以活动了。

“叮咚!”

一声虚响在房间里回荡,温铁等人瞬间惊醒,赶紧起身握紧武器,并且不断环视四周。

“温大哥,你们也听到了?”

温铁本就没有睡着,凝重地点了点头,此刻眼神死死地盯着供台后面,刚才那声动静就是从后面传来了。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也盯向后面,岁数最小的刘志咽了口唾沫,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不会是诈尸了吧。”

“叮咚!”

又是一声虚响,吓得刘志差点扔掉手中的长刀,这下众人可都听清了,的确是后面发出的声音。

“慌什么慌!妖怪都见过了,还怕诈尸?”

“可是,这可是鬼啊!”

刘志说出了大家最担心的情况,妖怪好歹是实打实的,而鬼怪这种东西可是看不见摸不到,到时候自己怎么死估计都不明白。

“叮咚、叮咚!”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仿佛十分焦急一样,这让众人心头不免蒙上一层阴霾。

“李响,你跟我来看看。”

李响便是剩下的最后一人,面容坚毅,算是跟温铁待过最久的人了,此时的他手持一把弯月刀,小心翼翼的跟在温铁旁边。

二人几步就跨过来,随后便见到刚才的“尸体”,正在用自己的小指不断触碰供台,仿佛是感应到了自己等人的存在,敲击速度开始减缓。

温铁皱了皱眉头,这可不像是诈尸,虽说他没见过真的,但老一辈的传说可是听了不少。

“温兄,这莫不是?”

“嗯,没错,他可能还活着!”

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人心情变化起来,后面的二人带着疑惑走了过来,而躺在地上的徐愿也是感叹苍天有眼,幸亏对方没把自己当成诈尸一刀砍死。

此时的四人都已经靠近,能看到徐愿鼻前空气的流动,原本死了的人,竟然此刻活了过来,或者说自己等人一开始进来时太过紧张,没能注意对方还说着。

“温大哥,我们怎么办?”

“先把他救过来,李响,你去把水拿过来。”

几人将徐愿抬到供台上,喂下水后,只见徐愿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却说不来,反倒是手指向门外。

断手的程火刚才就注意到这点,此时冷峻的脸上不禁浮现出疑惑。

难道是门外有什么东西?

莫非是?!

“温大哥,门外!”

嘭!话没说完,只见雨水夹杂着冷风吹进来,使原本还算温暖的阁楼瞬间变得寒冷,而狭窄的门框外,只见一头巨狼带着戏虐的眼神盯着里面,仿佛再说你们逃不掉了。

众人瞬间冷汗布满全身,而徐愿也是心中苦笑一声,“完了。”

接下来的场面十分混乱,温铁、李响手持武器直接冲了上去,并朝里大喊,“你们快跑!”

而刘志则是看了看躺在供台上的徐愿,咬了咬牙便直接背他来,后背的伤口因此直接炸裂开,血水浸满了徐愿的全身。

“程哥,我们先把他送走!”

站在门口观察外面的程火点了点头,仅存的一只手握紧手中的剑,不断的观察外面的战机!

此时的温铁二人正苦苦支撑着,他们想把狼妖往外面引,但是对方仿佛看透了一样,依旧是戏虐的盯着,不断的用巨爪挡住攻击。

下一刻,温铁直接冲到它的后方,想要从后面攻破,刀锋上溅起白光,而此时的李响,一把弯刀也是直接朝着狼妖头颅而去,两人多年来配合的默契此时展露无疑。

程火直接抓住这次机会,和背着徐愿的刘志直接往外冲,但下一刻,一阵飓风袭来,夹杂着雨水和血水,带起周围的巨石,直接将几人击飞,而温铁二人则被巨爪狠狠的压住,刚才的攻击和逃跑简直成了笑话,就连最初的逃亡恐怕也是狼妖故意的,他最喜欢看猎物绝望的眼神!

那巨狼此刻眼中带着凶光,张开巨嘴肆意地朝天嚎叫!仿佛在说。区区人类武者怎能敌过本妖。

刘志和程火此时被巨石埋着,不知死活,而徐愿则被一开始地飓风给冲击进了阁楼里地供台前,后面紧紧地贴着,两腿平伸。

猛烈的冲击让徐愿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但得益于之前神秘力量的不断游走,此时的他正缓缓睁开双眼。

左侧瞳孔全白,右侧瞳孔全黑!

在他的眼中,原本青色皮毛的巨狼,全身上下夹杂着红气和黑气!而在他视线之外,听力覆盖范围内,有一个比这个巨狼身上气息还要庞大数倍的身影,正朝这急速前来!


温铁此时全身被压着气血上涌,忍不住的吐血,而旁边的李响早就没了动静,至于其余几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终究要完了吗?

过往的种种经历在他脑海里浮现,最终定格一袭白色儒袍的身影上。

“弟弟,恕哥哥我无能为力了。”

“该死的畜生!”

温铁用尽全身力气,多年来积攒的功力不断燃烧,竟然缓缓的抬起了巨狼的爪子,并且隐隐有挣脱的迹象,但对于巨狼来说,不过是凡人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下一刻直接张开大嘴,朝着温铁咬了下去!

而就在此时,东侧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震着徐愿的耳膜都隐隐发痛,下一刻更是狂风大起,周边的乱石都被碾碎,黑漆漆云层也越来越厚,仿佛天塌下来一样。

原本巨狼站立的位置此时早已被一颗比肩阁楼的巨大白色蛇头占据!紫色的竖瞳充满了寒意,本来虚幻的红气、黑气,此时隐约化成实质!而其布满白磷的身子长达百米,围绕着阁楼盘了两圈!

在温铁等人眼中的庞大的巨狼,此刻早已经被它的獠牙贯穿,像一只被捕捉的老鼠一样,不知死活!

温铁等人则被巨风卷到了空地之上,摔得七零八落,无法动弹,之前众人面对巨狼时的勇气,早已如同之前的石头一样,被吹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绝望!

“这···”

半边身子塌陷的刘志此时已经呆滞,而平日最令他心安地温大哥,此时也忍不住地颤抖,面对此等大妖,凡人怎可匹敌?!对于之前的狼妖来说,他们或许是猎物,但对于这等恐怖,他们估计蝼蚁都不如!

罢了,刘志不带任何希望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到来。

但过了许久,却不见得任何动静,于是睁开双眼,却发现那个巨大的蛇头正盯着阁楼,而那能比上一个人高的眼睛里,竟然带着一丝谨慎?!

没错,就是谨慎,刘志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徐愿早在这头巨蛇到达之前就发现了,可他没想到这头巨蛇来了之后竟然直接咬死了那头狼妖,哪怕之前脑海里已有画面,但此时此刻心中依旧是震撼不已。

在刘志等人眼中,巨蛇身上虽然环绕着红气和黑气,好歹能看清具体样子,可在徐愿这边,压根看不到实物。遮天蔽日的红黑气中,只有一双紫色的眼瞳死死的盯着他。

冷汗早已经把徐愿浑身湿透,刚才看他的那一眼,他也跟刘志他们一样,以为自己要死了,不知为何那头巨蛇没有继续杀戮,反倒是三下两下的把那头狼妖给吞了下去,更是看的众人心惊胆战。

在这漫长的临死等待中,那头巨蛇把头往前伸了伸后,咧起大嘴,伸出长长的蛇信,仿佛无人一样自顾自的说道。

“数十年前这栋阁楼凭空出现,当时吾甚是激动,以为是仙人踪迹,便心怀敬意探索了一番,最终却发现尸体一具,并无他物,而今数十年后的今天,感应到这边有些嘈杂,竟然发现当年的那具尸体活了过来。”

说完之后,脑袋越靠越近,蛇信已经到达了门口,甚至还在往里伸。

而远处的几人听到这话后也是心中一颤,阁楼里的人原来真的死了,自己等人之前没有看错。

徐愿心里也是对此感到吃惊不已,自己竟然来到这里这么多年,但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时候,对方明显正在等着自己回话,不过刚才好像是提到误以为自己是仙人?

一个不成熟的念头浮现在徐愿的脑海里,所谓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不管怎么样,先尝试稳住再说。

于是便整理下脑海里的头绪,声音嘶哑低沉的回应道,“何为生?何为死?死亡难道不是生吗?”

听完这话后,还在往里伸的蛇信停住了,而一直捏紧拳头的徐愿此时不由的松了口气。

见对方没有回应,便继续开始胡扯,“古人言:道无终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一虚一满,不位乎其形。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亏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

边说边在心中感谢庄子,而随着最后的一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也。”徐愿也停止了自己的胡扯,不是他不想继续说,而是脑子暂时短路想不起来更多了。

于是便继续咳嗽一声,仿佛活了数千年的仙人一样,略带激动的说道,“由生而死,由死而生,大道已开!”

“咔嚓!”

仿佛是为了回应徐愿一样,原本黑压压的乌云中传来一声惊响,在这个短暂的光芒之中,在场的众人发现阁楼里那双眼睛,一白一黑,如同生死之分!

而此时的巨蛇眼瞳之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迷茫,有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道无终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

“一虚一满,不位乎其形。”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也”

···

柳宗子不断的在口中念叨着刚才徐愿胡诌的话,原来盘旋着的身体不断扭动,围绕着阁楼旋转起来,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甚至到最后直接横扫了方圆几里的林地,一座小山头直接被它的尾巴给扫掉!轰隆隆的声音甚至惊醒了极远处乡村的农民。

“啊哈哈,哈哈哈,修行六百余年,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就在柳宗子兴奋之余,阁楼旁空地的几人早已互相搀扶起来,呆呆的看着四周,这一幕恐怕能永远刻在他们脑海里。

“温兄,刚才那具尸···”

李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铁的眼神给制止住了,而他那布满风霜和血迹的嘴唇也是不停的颤抖。

随后率先朝阁楼门口跪下,以头叩地,激动的说道,“青川县武夫温铁,叩见仙人!”

而他身边的几人也是反映过来,纷纷跪下叩拜,李响心中庆幸刚才没说出尸体二字,而程火则一扫之前的颓废,死死咬着牙,一只手扶着地叩拜,比其余几人磕的更响。

至于年龄最小的刘志,因为之前半边身子被巨石压扁,很难保持平衡,刚像跪下便直接摔倒在一旁,哪怕旁边的温铁搀扶他也傻呵呵的。

“仙人,我刘志竟然刚才背起了仙人?!哈哈哈,爹娘,你们儿子我光宗耀祖了!”


“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徐愿感应到他们行叩拜礼,不免心头一跳,这几人可比自己岁数大不少,哪怕最小的刘志,估计跟自己昏迷前差不多岁数,他可承担不起。

不过温铁等人依旧将头叩在地上,他们知道今天能不能活下去,全看这位仙人的态度了,但一缕夹杂着凉意的清风袭来,却使他们都站了起来。

只见刚才还在兴奋不已的柳宗子,此时已经重新回到原位,而他那庞大的身体正盘在头后,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行了,仙人让你起来就赶紧起来。”

柳宗子开口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地往阁楼里看了眼,仿佛是在邀功一样。

‘这下仙人应该对我印象会好点了吧。’

此时外人眼里无比凶恶的巨蛇,内心活动可丰富的很,甚至有点呆呆的。

‘听说仙人向善,那我以前吃过人咋办啊。’

‘不对,有传说提到他们平等看待每一种生物,我吃人,人还吃蛇呢!’

‘啊啊啊,脑袋要炸了,该如何开口才能显得尊重啊,刚才太鲁莽了。该死的狼崽子,闲着没事来这边干嘛。’

从刚才惊讶中反应过来的温铁等人,此时都注意到了这头巨蛇在摇头晃脑,仿佛在思考事物一样,不过相比于他们的放松,此时的‘仙人’还是依旧紧张。

‘该怎么样让我们逃走呢,这头蛇看起来可不好惹,要是说错什么话,估计下一刻就凉了。’

‘它怎么在摇头晃脑,难道是反应过来我说的不对?!坏事了,赶紧再想想。’

于是乎,怀着思考相反方向的一蛇一人陷入了沉默,柳宗子考虑如何在仙人面前给挽回自己印象,而徐愿则是担心这头巨蛇突然暴起伤人。

不能拖了,徐愿心中暗下决心,嘶哑低沉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此时寂静。

“你又为何来到这,莫非也是为了他们?”

柳宗子一听,暗道不妙,虽然它不是为了这几人而来,但恐怕看接下来还是会问到吃不吃人。

温铁等人发现此时巨蛇正在盯着他们,眼中时不时的溢出红气,不免心头一紧,虽说仙人就就在旁边,但几人也怕这巨蛇突然暴动。

“仙人,在下本是平都山一头白蛇,号柳宗子,意外开启灵窍,至今已修炼六百一十二年,期间虽有吞人,但并非滥杀,只是正常捕食,自从炼化横骨可言人语后,便于山中洞穴修行,此次外出也是察觉到阁楼处有动静,并未针对这几人。”

“那狼妖修行至今不过一甲子,最爱滥杀无辜,平日里念其修行不易,但既然被吾撞见了,那自然难逃一死,也算是为天地清一害。”

说完后,蛇头上浮现出厌恶,并且从嘴里吐出了一条狼腿,其上清晰可见紫色的毒液不断的腐蚀。

虽然没有证据,但徐愿心中确认刚才一番话是真的,这是种很奇特的感觉,他也说不清。

“那你现在要是无事的话,可以先离去了,我刚苏醒,需要一些清净。”

柳宗子听到这话后心中一急,还没说到关键点上呢,怎么突然赶蛇了,于是急忙低头,态度十分诚恳。

“曾听闻妖界盛传仙人指路,得仙人造化者可得大道,又听闻人间修真界注重缘分二字,可否请仙人指点一番,柳宗子感激不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话可把徐愿吓着了,刚才能胡扯这么久,是因为以前对道家文化感兴趣,但让他来指点妖怪,还是这种大妖,借他三四个胆子也不敢啊。

“这···”徐愿流露出一丝犹豫,“我还未完全恢复,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指点你吧。”

仙人一迹何其难寻!倘若今天错过了,下一次不知多久,柳宗子眼中的黑光绽放,盘踞在后面的身子又开始围绕着阁楼转动起来,原本平静的云层此时又变得厚重,巨大的脑袋已经藏入云层,隐约能从里面传出嘶吼,比之前多了诡异!

仅仅是带起来的风就令温铁等人难以站稳,随后一股浓厚的妖气冲天,直逼阁楼!

徐愿也不晓得它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只能暗叹自己错估了这百年大妖的耐心,他赶紧喊道,“停,我给你讲!”

“呵呵。”云层中传来一声嗤笑,比之前不知冰冷多少度的声音响起,“仙人,仙人,哈哈哈!吾曾听闻食仙人肉者可直接得道成为天妖,吾六百余年潜心修炼,却始终摸不到化形的门槛,今日对你如此恭敬,却换来一句下次一定?”

“哈哈,就让我尝尝这仙人肉的滋味如何!”

天空中黑气大盛,隐隐压过了原来的红气,而其原本洁白的鳞片,如今也便变得黑暗丑陋,凹凸不平,唯有那紫色眼瞳,带着凛凛寒意,直接朝阁楼冲了过来。

根本不给徐愿反应时间,至于温铁等人早就被吹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倘若有修真界的真人在此,一定会大怒,因为此等异像,已经代表魔化!黑者为魔,红者为妖,灰者为鬼,白者为人!

但徐愿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妖已经堕魔,并且不清楚彻底堕魔者永不会褪!仅仅两息时间,柳宗子的獠牙已经到达了门口,而魔气早就将他笼盖。

在此存亡之际,被魔气侵蚀的徐愿大脑突然空白,而后灵光一闪,在其破门的那一刻直接开口。

“九字真言·临!”


虽然轻微的一声,但在柳宗子耳中则如晴天霹雳一般响彻,整个脑海中都回荡着一个字。

“临!”

原本浓郁至极的黑气则像是遇到天敌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天空则如同被大雨冲刷过一般清澈,月光洒在地上,显得是那么安逸。

洁白如玉的巨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是如此的圣洁,谁能想到仅在几息前,他还是那么的邪恶,丑陋,甚至已经堕魔,此时却像是受人尊敬的仙兽,鳞片闪闪发光,灵气盎然。

仅仅一言,全都改变!

‘我刚刚是怎么了,竟然堕魔了?!’

回想起刚刚的那番荒唐言语,他不禁一阵后怕,修炼六百余年,仅仅因为一番话,竟然收敛不住欲望,鬼使神差的堕魔了,还妄图吞噬仙人!

在这个世界,无论是香火供奉的神、还是阴森恐怖的鬼,亦或是先天灵性的妖···种种生命,无疑不厌恶、恐惧着一类存在,那就是魔。

事实已经摆在柳宗子面前,但他心中更强烈的恐惧则是来自供台前坐着的仙人,一手撑地,一手捂心,清秀的面庞却看不清年龄,黑色长发虽然凌乱,但似乎又蕴含着天地道法,那破碎不堪的衣服更是为其添加了一份神秘。

尤其是那一双剑眉之下的眼睛,左边全白,右边全黑,不带任何感情的直视他,仿佛看透了心底的一切想法!

而其言出法随的震慑更加令柳宗子感到不安,生怕下一刻对方再蹦出一个字,直接让自己毁灭。

不过这只能说他多虑了,徐愿此时可没有能力再多说一个字,先别提不知道怎么说,单纯说这一个字就令他全身虚弱无比,被迫用手撑住地让自己别倒,心口更是很痛,只能一时捂住。

回溯到柳宗子堕魔时,徐愿觉得自己已经要完蛋了,但其脑袋中竟然浮现出一些晦涩难懂的话。

翻译过来便是之前进入自己身体的九字又被称为真言九字,临兵斗者皆阵烈在前,各有各的用处,‘临’字代表着心静,至于其他的几个字,现在的他翻译不出来。

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徐愿在柳宗子破门的那一刻急忙说出这个字,他也没想到其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其实这还是吃亏在徐愿不懂何为魔,魔乃动之极,最核心的点在于心中浮躁,充盈着万般念头,早已失去了自我。

而九字真言的‘临’,其功效则是令自己和他人心静!换句话说就是,此时的徐愿已经成为了魔的天敌!堕魔者可使其寻回自我,已堕者则会削弱其实力!

强行压住自己的不适,徐愿抬头仔审视眼前这头巨蛇,早在黑气消散的那一刻,他便退回了门口,整个嘴巴紧紧的闭着,比人还大的眼睛则是扑棱棱地眨着,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

原本的令人不安的黑红色斑驳气,此时也被清澈透亮的红气给替代。

整理下自己的思绪后,徐愿率先开口,虽然依旧是嘶哑低沉的声音,但却带着丝佯怒,仿佛在怪罪柳宗子不懂事一样。

“你怎么这么着急,我说了还没恢复,以后会来指点你的。”

这话听的柳宗子一愣,其内心各种复杂情绪被一扫而空,只剩下浓浓的敬畏。一是因为堕魔竟然没有被提及,仿佛对于仙人来说是件不足轻重的小事。二是仙人真是想指点自己?!

‘柳宗子啊柳宗子,你真是走大运了。’

徐愿不知道的是,眼前这头在整个修行界都可以被称作大妖的巨蛇,此时在心头已经暗下决心,哪怕仙人以后忘了指点他,他也愿意为了仙人赴汤蹈火。

“仙人,吾···”

柳宗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话还没说完便直接驱动法力,仅仅几息的时间,昏迷中温铁等人便凭空出现在阁楼门口,虽然他们身上还带着或多或少的伤,但气息平稳,至少性命无忧。

这一手隔空取‘人’令徐愿羡慕不已,这才是真正的法术,他不过是半吊子而已。

随后柳宗子张口,一丝丝晶莹剔透的液体覆盖在温铁等人身上,原本血淋淋的伤口也逐渐愈合,就连程火的断手处也不断生出新皮肤,可惜的是无法断掌重生。

不一会儿,众人的伤势基本恢复,甚至体内的功力有所精进,除了依旧昏迷之外,与常人并无不同。

‘呼,终于好了。’刚才柳宗子不惜动用自己的积攒多年的精华蛇涎来治愈几人,生怕他们因为自己而死亡,哪怕绝大部分伤口不是自己造成的。

“仙人,他们已经痊愈了。”

徐愿也是暗中佩服,常说蛇涎是好东西,没想到竟可当作治愈良药,就刘志背后伤口,没个一年半载估计都恢复不过来。

“好了,没什么事你先退下吧,我还会回来的。”

“是。”

而就在他转身离开之时,徐愿的声音又从阁楼里传来,不过这次不再是嘶哑低沉,反倒是平稳中和,“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莫要陷入执念,顺其自然方可成真!”

短短的几句话直击他的心灵,数百年的困扰就如同天空中的乌云一样,在今日被一扫而空!

‘对啊,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莫要陷入执念。’

‘顺其自然,哈哈哈哈’

‘是我着相了!’

徐愿的声音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随后柳宗子恭敬的转身,行凡人伏地叩拜之礼!

“平都山白蛇柳宗子,谢叩仙人!”


在确认柳宗子走后,徐愿终于放下悬浮的心,至于刚才的几句指点,只能说是率性而为,白蛇执迷于化形,跟那一心擦拭明镜台的神秀何其相似。

来不及多想,一身疲倦袭来,随后两眼一黑,便陷入深深地睡眠中了。

隔日正午,还在闭着双目的徐愿只觉耳边有些吵闹,随后细听竟是刘志正在围着温铁神神叨叨。

“温大哥,这仙人怎么还没醒啊。”

“之前那个妖怪不是说,数十年前它就在这等了,仙人这一睡不会又要几十年吧。”

“小志,你安静些不行?”

温铁看着旁边耍刀的刘志就有些头疼,这小子自从早上醒来之后就一直问东问西,众人早就发现自己身上伤势痊愈,就连功力也有所长进,因此昨晚压抑的心情一扫而空。

而在不远处,程火和李响则蹲下身子细看狼腿,听到刘志的话也忍俊不禁。

“温大哥,要我说啊,咱们以后就轮流在这里守着。也许哪天仙人就醒了”

刘志这话其实也算是说到温铁心头,但就是觉得这小子话太多,有些聒噪,因此也就没回应,反而是继续感受自己体内功力的长进,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仙人妙法的神奇,他腹部伤口竟然一点都没留下伤痕。

可怜柳宗子费心费力的治疗他们,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了徐愿的功劳,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会附和一句仙人做的好,他正愁找不到拍马屁的机会呢!

“要是再受伤一次的话,功力是不是还会大进。”

“哈哈哈,可别抱有这种念头为好。”

这边刘志还在感叹伤口痊愈,阁楼门口突然传来出一阵轻笑,只见徐愿缓缓走出门口,温煦的阳光照在其身上,原本破烂不堪的衣物显得异常神圣。

温铁等人看到徐愿出来的那一刻,急忙站起身子,看那慌张不堪的表情,竟是要再次下跪。

“哎呦,别跪了别跪了。”

好歹是徐愿反应迅速,他可是从刚才就一直防着他们整这出,温铁则是略显尴尬,别看他成熟稳重,但刚才可是最先弯膝盖的那一个,于是便尴尬挠了挠头,以武夫左掌包右拳向徐愿行礼。

其余人也跟上,而只剩左手的程火则手捂胸口表示尊重。

“温铁”、“李响”、“刘志”、“程火”

“拜见仙人!”

徐愿挺直身子接受了这份行礼,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这几人的救命恩人。

“好了,敢问几位壮士为何半夜前来此山?”

温铁等人一听有交流的机会,赶紧你一言我一嘴的不断解释,尤其那刘志,恨不得把自己八代祖宗都介绍一遍。

而在这个过程中徐愿也是逐渐理清了思路,自己的确是来到了其他世界,所处的地方则名平都山,乃是青川县和隔壁县的分界线,周围的几个县都隶属西南府,位于大隋西南部,像这样大小的府郡共有十几个。

虽然风土人情、穿搭打扮都跟地球上的古代相似,甚至皇帝都姓杨,但这里的大隋已经存在了四百余年,以前的历史也不一样,同时大隋也只是位于东胜神洲东部,像这类王朝还有众多。

更别提还有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和北俱芦洲,整个世界比原本的地球大了不知多少倍。

几人走走谈谈,期间徐愿不断询问各种相关风土人情,甚至有些是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问题,但温铁等人也是耐心回答,并无半分怨言。

只是心中更加坚定了这位仙人之前“死”了很久,实力很恐怖,恐怕大晋之前便已存在,大晋便是大隋和周边几个王朝的前身,当年几家分晋,才有了现在的并立局面。

不过令他们遗憾的是,哪怕期间询问仙法,徐愿也是直言岁月过了太久都忘了,倒不是他们不想传,而是真不知道有啥。

所幸这个世界不像自己以前看过的网文一样是个修仙世界,而是以武林功夫为主的世界,仙人更像是前世李白古诗一样,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和传说中。

众人大概走到了傍晚,终于来到了一处山脚下,平整的土路蜿蜒曲折,一直伸向远方,隐约可见种满水稻的平原和村落。

‘倒是有点像成都平原,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

徐愿心中感叹了几句,便看到李响从一旁的树林里牵出几辆马车来,神情有些落寞,而其余几人也是沉默不言。

这里的几辆马车都是县里衙门供给他们的,就怕伤员过多无法及时回去,而经历了昨晚的一系列变故,众人心里也明白,之前派出来的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温铁拍了拍一旁眼里含泪的刘志,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而他刘志别看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乐观,但却是心理最敏感的那个。

人究竟能不能敌过妖?

这是恐怕是几人此行最大的心结,而哪怕在他们眼中的仙人,也对此沉默,无法回答。

“徐先生,我们回去吧。”

“好。”

迎着夕阳,众人牵着马车沿着管道行走,影子被拉的很长。


众人下半夜才赶回城门,在温铁露面后,很快便放行进入,徐愿也是特地挑起帘子,不过却感到外面有股独特的气息在注视着自己一行人。

可仔细一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能当作自己的错觉,边观察四周边警惕。可惜的是这里有宵禁,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徐愿只能看些建筑。

‘倒是与古装剧里的建筑很像。’

大约过了半刻,载着徐愿的马车在一个偏僻巷子的小院前停下,精致的小锁别在中间。

“徐先生,这便是鄙人日常住处。”

此时只剩温铁一人,而其余人则奔去了衙门,毕竟这么大的事还是要先汇报一下。当然,徐愿的存在自然不能明谈,早在还未下山前便嘱咐了此事,这也是为何众人称呼他为徐先生的原因。

而徐愿则毫无动静,反而看向巷子另一个方向。

温铁暗骂自己疏忽,直接带先生来自己家,却没想到先生愿不愿居住。

就在他不断懊悔,想着怎么开口时,徐愿突然指向了刚才视野方向。

“温兄,那一户人家是?”

“哦?那是老李头的家,老人家膝下儿女成群,如今算起来年纪也不小了。”

徐愿所指的地方正是温铁家的斜对面,黑漆大门前伫立着两个石狮子,左侧石狮子前则站着几个“人”。

只见其中一人面容枯槁,头发花白,正弓着身子向周边人行礼,仔细一看却发现其脚尖根本没有着地,而周围人则统一衣着黑色青边飞鱼袍,腰挂虎头纹身刀,身后则印着大大的“灵”字,脸色苍白,看不出任何表情,为首一人则正在说些什么。

“年纪不小了···果然。”

徐愿话还没说完,便起身下车,跟着温铁一同走进这所小院,至于刚才的那一幕,他隐隐约约有些猜想,但不敢久待。

小院乃常见的四合院,左右两侧为客厢,空闲地则种满了菊花,门口正对大堂,堂内摆放着一张浅色梨花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些书帖,并数几尊宝砚。两侧则挂着几幅名家之作,干净中带有丝书生气,可见主人之雅兴

“不错。”

一旁的温铁听到评价后长舒一口气,里面的字帖等自然不是他本人的,而是比他年小十岁左右的弟弟——温故的物品。

随后温铁细心整理左侧的客厢,待到徐愿点头后,他才放心离开,而其前往的目的地也是衙门。

小院这一刻安静下来了,但徐愿并未在房间里久待,而是走出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撑着身子闭目凝神,细细的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

微风吹拂着周围的菊花,带来一阵花香,毫不保留的扑向徐愿的鼻尖,至于此时的他早就不是那一身乞丐装,而是换上朴素青衫。

半个时辰后,徐愿回过神来,压下自己复杂的心绪,眼睛则不自主的往门口方向看去,泛白的木门外正矗立着几道身影。

除了刚才在老李头家前的几人,在他们身前还有一位身披灰色鹰翅肩甲,衣着紫色豹头连锁甲,腰刮龙头纹身刀的中年男子。

相比于其他人的面无表情,此时的他脸部虽然依旧僵硬,但能看出十分凝重。

阴差回来禀报时,他还没当成一回事,只道是哪家的修真人士游历至此。但之后城隍爷现身,并且将这几日平都山的变故说清后,他便一直是这种神情。

“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位身材修长的青衫男子,双目紧闭,素手微拱,嘴唇轻启,声音平淡中和,“在下徐愿,暂住于此,敢问诸位为何一直立于门前?”

武判官心中一定,不愧是高人,自己等人来之后并未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还加了隐匿的法术,依旧是瞒不过对方。随后拱手回礼,态度诚恳的说道,“在下乃青川县城隍庙下武判官,特地来请先生到城隍庙一徐,不知先生是否有空?”

“哦?难道城隍爷的的庙在李老头家?”,徐愿说完后便笑出声来。

这下可把武判官给整迷糊了,边疑惑边回头,“先生说笑了,城隍爷的庙自然在···”话还没说完,就如同鱼刺卡在喉咙上,神情古怪。

原本李老头的家门前,正飘荡着缕缕青烟,随后一身官服,鹤发童颜的祥和老人出现,在一众阴差惊讶下,缓缓走来。

“哈哈哈,不知先生何时发现本神的?”

城隍爷抚了抚长胡子,仿佛丝毫没注意到自家武判官怨妇般埋怨的眼神,笑呵呵的向徐愿拱手回礼。

“大概是进入城门的那一刻起。”

一进门?!城隍爷心中一跳,不禁冒出丝冷汗,那可是他刚刚前往,竟然就被发现了,不过一想到平都山内的蛇妖都被眼前之人降伏了,又觉得理所应当,自己这点技俩在对方眼里恐怕是小把戏。

实话说徐愿自然没有那份本事,但他进城以来一直感觉有股奇特的气息在他周围,随后的阴差勾魂、判官拜门才令他有所猜测,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传说中的城隍爷身上。

不过他也不清楚为何一进城就被城隍爷跟踪,只能先挑明身份。之后徐愿侧身弓腰,让出一条道路来,态度十分尊重。

“城隍爷、武判官、还有诸位阴差兄弟,大晚上的外面风冷,还是里面请。”


待到送走城隍爷时,天边已经微亮,一人众鬼闲聊了不少。前半部分主要是城隍爷旁敲侧击平都山一事,不过都被徐愿给打马虎眼给糊弄过去了。

后半部分则是徐愿询问当今修真界的各种细节,按照他的说法则是,“死亡太久”已经不晓得当今的状况,而城隍爷等人则在心中更加坚定了徐愿是真正仙人,以至于越到后面,对其态度也愈发尊重。

按照他们的想法,眼前的仙人知道的越少,则更能说明其“死亡”时间越久,而今视其气息如凡人一般,恐怕是实力已经到了返璞归真,道法自然的恐怖层次。

徐愿自然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的在城隍爷等鬼神心中,地位无限拔高。可惜今夜也没有多了解修真界,反倒是补充了不少神道知识。

传闻大隋境内存在一座洞天福地,名曰金庭山。但其位置难寻,飘渺不定,除了知道名字之外一无所知,徐愿心心念念的修真功法也没有了着落,这算是唯一跟修真界搭边的线索了。

之所以如此,一是修真界人数极其稀少,更别提传说中的仙人,这也难怪徐愿一现身后,城隍爷不惜亲自拜访,另一原因则是自古以来鬼神与修真界并无多少交流,只有修行到一定层次的真人,才能目视神鬼,但他们通常认为鬼物不净,由鬼身修炼的神道则是官场味太重。至于鬼神则一般认为他们自视清高,爱看不起鬼。

有着这样的认知,自然这两帮人打不到一竿子去,更别提多交流了。

这个世界存在魂界,魂界即阴间,但与徐愿往常的认知不同,虽然人死后会变成鬼,但根据其生世所为,相应会有一定的阴寿。行善者可享阴间清福,而行恶者在阴间则会受到惩罚。

但此阴间并无黄泉、奈何桥等,也无六道轮回、阎罗地藏,鬼在阴寿耗尽时,会身化为阴气血水,融入阴间土地,最终流向无尽血海。

神道一般分为两类,通常来讲便是城隍爷,掌管一地阴间,其册封则来自人间皇帝,设城隍庙,内塑金身受香火供养,其下一般设阴阳司、纠察司,内有判官、日夜游巡等一众阴差,城隍之间并无严格的上下级关系,因为朝代皇帝均不同,其岁数也是相差极大,另一类小众则是山川精灵自行修炼成神,比如山神、水神等。

青川县城隍爷生前乃三百年前大隋建朝初期的著名清官,姓宋,死后皇帝特地在其故乡为其塑金身,设城隍庙。

而城隍则拥有感应本地阳间事物的能力,因此也模糊的清楚平都山内发生的事,这也难怪为何徐愿一进城门时便直接跟了过来。

“呼”

徐愿长舒一口气,静坐在石凳前,望着远方微亮的天空发呆,随后环视四周,却发现经过一夜的沉淀,不仅周围的菊花已经沾满露水,就连自己的发梢也略带晶莹。

要说刚下山前徐愿还带着万般念想去寻修真界,经过一夜交谈后则已经放松下来,决定在青川县住上一段时间。

而第一件事便是购置房产,毕竟不能一直住在温铁家中。

就在徐愿不断构想未来计划时,急促的碎步声从远方传来,打乱了他的思绪。只见一位衣着灰色长衫,头戴儒士帽,面容严肃的花甲老人正手握一卷书朝温铁家走来,行走虽快,但缺不失文人风度,反而给人一种隐世大儒的感觉。

李水乃青川县唯一书塾的老师,以一丝不苟著称,当世从清水县走出去的文人墨客,官员商人,几乎都被其教过。其文章底蕴深厚,年轻时曾一举夺得西南府解元,但并未继续考取功名,反而回到家乡书塾当起了老师,这一教便是四十余年,世人尊称李夫子。

而此时被众多学生所“恐惧”的李夫子,正一脸兴奋的,口中念念有词。

“哈哈哈,温故这小子终于回来了,可真是急坏老夫了。”

但当他推开门时,却见一名衣着青衫,头披散发的俊秀男子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眼睛微眯着,晨雾笼罩其身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风度,带有一丝仙气。

不禁让李夫子心中感叹,‘好一个绝世公子。’来不及猜测对方身份,只见对方整理起身,弯腰拱手行礼,“在下徐愿,乃温铁之友。”

‘温铁那小子的朋友?这粗莽小子竟然有如此文人风度的朋友。’

一边心中诧异,一边急忙回身还礼,声音中正平和,不见丝毫老迈,“在下李水,乃青川县书塾夫子。”

“原来是李夫子,快快请坐。”

徐愿指向旁边的一个石凳,他自然不知道李夫子是谁,但能在早晨便来拜访,且随意间推开门,相比也是温家兄弟的熟悉之人。

李夫子拱了拱手坐下,却发现石凳上并无半分潮湿,不免心中惊疑,刚才他进门便感觉到院中只有此一人,总不能他一人坐两个凳子吧?

见到对方撇了眼自己下面,徐愿眉头一皱,这老人家莫非还有特殊癖好?

李夫子也意识到刚才行为的不妥,随即露出丝歉意,表明来意。

原来他早晨从巷子口经过时注意到温家门开,因此误以为温故归来,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李夫子这么匆忙赶来,莫非是有些急事?温铁兄昨夜前往衙门,估计不久就会回来,要是徐某能帮的上忙,一定愿意出自己一份力。”

“倒也不是急事,只是最近发现一些文章,想要找问温小子来讨论讨论。”

徐愿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他正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读书人。

“李夫子,在下也曾阅览过一些书籍,对此甚感兴趣,可否让徐某与夫子一同讨论。”

他这般话语自然不是砸李夫子场子,而是抱着学习的态度。

不过李夫子心中多半是不以为意,虽然此人看上去彬彬有礼,但与温铁这武林人士相交,且穿着如此随意,怕不是个纨绔公子。

不过礼节不能怠慢,即使心中有所轻视,但李夫子依旧将书卷递过去。

徐愿接过来后眉头愈发紧皱,仿佛遇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迟迟不肯翻页,而李夫子看到他这般模样也是微微摇头,果然是个纨绔子弟,想要卖弄学识却没想到遇到了难题,甚至学那武侠人士眯着眼睛。

这书卷里句子晦涩难懂,就连他阅读起来也是异常吃力。

“徐公子,这本书文字的确隐晦很深,看不懂很正常,还是赶紧还于老夫吧。”

而徐愿听到后却摇了摇头,这令李夫子不禁暗中生气,他一向严厉待人,尤其痛恨那些不懂装懂的假书生,徐愿这般做派更是为他所厌恶,甚至眼睛还如同刚才一般微眯着,真是无可救药!

“徐公子,还是赶紧···”

“李夫子,这篇文章的意思莫非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什么学而不思则罔,你可别···”

李夫子话还没说完,自己突然愣在那里,随即“啪!”的一声拍向了自己的大腿,心中充满了惊愕。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多么简洁明了又蕴含道理的总结!’

随即狐疑的看向旁边这人,只见其依旧微咪着眼睛,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莫非是他猜的?’

“李夫子,可是徐某总结不妥。”

徐愿看到对方这动作和神情也是微微一愣,这里的书籍跟上世自己学的文言文很相似,他也只是照着翻译并且总结出来,的确可能有不足之处。

“你等等,给我看看这篇!”

李夫子一把拿过书卷,丝毫不在乎文人风度,将其翻到了最后面,只见上面还隐约有些批注和涂抹,可见阅读之人的犹豫与疑惑。


而李夫子递过来的这篇让徐愿大吃一惊,倒不是说其内容简单,他的确看不懂其中的绝大部分,但是根据已有的翻译,这篇难倒教书多年李夫子的文章,竟然隐约有点像先秦时代荀子所著的那篇《劝学》!

不过其文字更加晦涩难懂,语句也十分不通顺,倒装暗喻更是错综复杂。

看着徐愿时而皱眉,时而舒缓,李夫子的心情也是上下波动,一方面他不相信对方能够理解这篇文章,但另一方面这篇已经困惑他很久,甚至吃饭睡觉都想着,这次匆忙过来,也是为了寻找他的得意弟子温故,一同研究。

“李夫子,这篇文章脉络复杂,句式颠倒,甚至一些文字徐某从未见过,的确很难理解。”

‘果然吗。’

李夫子轻叹了一口气,此时的他也并无之前那样怀疑徐愿,不过也只是把他当成小有学识的纨绔公子罢了。

“不怨你,这篇文章我读起来也是十分困难。”

说完后便伸手接过书卷,但徐愿的一番话则是令李夫子对其观感又下降了一丝。

“李夫子,可否让徐某用笔墨写篇文章,或许会对此书理解起来有作用。”

这种旁敲侧击,另辟途径的方法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顶用的,但纵观李水近五十余年的博览群书,他也未曾想到一篇相似的书籍或文章,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有点口出狂言了。

“好,那便请徐公子着笔吧。”

两人来到大堂中的书桌前,李夫子拿起笔筒里一支淡青色笔杆的灰色狼毫毛笔递给他,并直接下手亲自磨墨。

可见李夫子与温故交情之深,以及为人处世之道。

徐愿握着手中的狼毫笔,前世的他在爷爷的教导下也曾使用毛笔练字,因此算不上陌生。在李夫子的注视下,徐愿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随后心中默念“临”字。顿时小院中清风四起,携带着菊花香,逐渐弥漫到外面的巷子、乃至全城!

“姨娘,好香呀!”

在一处离书塾很近的官道上,正有八九岁的贫苦少年摆放着座椅板凳,而在撑起的架子里面,一位五十余岁头发泛白的简朴女子正在捣碎茶叶,观其身材样貌,年轻时估计是个美女,哪怕已经人老珠黄,但也风韵犹存。

“这好像是菊花香?城里有谁中菊花?”

在全城都在享受菊花香时,还在衙门处的温铁等人自然也是闻到了这股奇特的香味,刘志李响等人只是疑惑衙门里为何要种菊花,而自小在青川县长大的程火则比二人想得更多,青川县附近并无菊花,倘若真要说有,那恐怕只有一家在种。

当年与他差不多岁数,被整个县城称赞且寄予厚望的读书人——温故!弱冠之年一举夺得本府解元,但在却会试中毫无名次,一时间绯闻四起!而其回来以后,便在院子里种满菊花,如今已过五六年。

‘但怎么可能飘这么远?’

衙门离温故家可不近,难道是?

随即程火望向还在低头攥写记录的温铁,对方好像察觉到他的眼神,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果真是徐先生!

然而这股花香不仅仅回荡在阳间,阴间也能闻到。

在一处阴暗的大殿中,宋城隍正坐在案案前与文判官交流,而其手上的阴阳录则记载着每个青川县死去人的生平,文判官一身淡红色官袍,头戴骨质儒士帽,腰间别着黑红色的毛笔和算盘,本来正在汇报情况,突然闻到一股菊花香,不免语气一顿。

“城隍爷,这香气?”

宋城隍放下手中阴阳录,朝泛黄天空看去,语气严肃的说道,“应该是那位先生了。”

文判官心头一跳,阳间之事还能影响到阴间?这也太恐怖了吧,随即面露紧张之色,担忧起对方突然发威,在武判官回来时,他可了解到,这位仙人已经到了返璞归真,道法自然的地步。

宋城隍看向一惊一乍的文判官,不免轻笑出来,自己这位得力下属,干啥都行,就是胆子太小了,连普通阴差的战斗力都没有。

“莫要担心,继续讲。”

徐愿自然不知道自己随口在心中一念能影响这么大,在“临”字影响下,心平气和的他将全部精力投到书上

而受影响最大自然是一旁的李夫子。

一开始他也闻到了那股菊花香,还没来得及诧异,便直接被眼前的字给吸引。实话说,徐愿的字虽然写的好看,但算不上什么书法大家,但从筋骨过于坚挺,灵活度不够,但是其蕴含的神韵却是异常饱满,让人看的异常舒服,有种平和之感,可谓是形体不足,神韵有余。

在李夫子看过的所有字体中,单论神韵,恐怕无人能匹敌眼前眯眯眼的公子,哪怕哪些当世书法大家,就连自己最称赞的弟子温故,恐怕也只能自认不足,更别提他这半只脚踏进坟墓的老头子,不过综合来看还是自己弟子温故最好。

李夫子不清楚的是,从一开始的轻视,他现在已经不自觉的将其与自己得意弟子比较。

很快,李夫子便不开始比较徐愿和温故的毛笔功力,因为其内容原比书法妙的多。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君子博学而日参省呼己,则知明名而行无过与。”

“物类之起,必有所始。”

徐愿每写出一句话,李夫子就不自觉的念出来, 不仅仅是书卷上的文章,许多过往经历中的疑惑都在此刻迎刃而解,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此时磨墨的手都有些颤抖,眼角涌现出一丝泪光。

“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全也!”

徐愿停笔,长舒了一口气,这篇文章总计三千余字,耗时近一个小时,除了原本荀子的劝学,又增添些自己的理解,此时他才注意到旁边的老人早就停下了磨墨,嘴角颤抖,仔细一听正不断地念叨着这副字帖。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妙啊,妙”

“这句话怎么看起来这么突兀,风格略微不搭。”

“还有这处,转折太明显了,要是温小子估计会那样写。”

徐愿听到后面的评价不禁尴尬一笑,用手挠了挠头,刚才这位老人指出的问题,几乎都是徐愿自己的理解,倒是有点狗尾续貂了。

没有打扰李夫子,徐愿轻脚迈入院中,却发现门口早已站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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