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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七零,调解拆散无数怨侣

二鹿鹿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姜安安林美如是小说推荐《人在七零,调解拆散无数怨侣》中出场的关键人物,“二鹿鹿”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我一婚姻调解员,在看破红尘之后,私下里战绩颇丰!没错,拆散了无数怨侣,这可不能怪我,毕竟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这不,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在我拆散第99对情侣时,惨遭一板砖拍进物质匮乏的七零年代。懒汉爹彪悍娘,三个姐姐全是奇葩。而我,作天作地的漂亮蠢货!一家子极品衬得大伯家忠厚老实,根正苗红。面对繁重的农活,姐选择干回老本行:成为红旗公社第一个妇女主任。回城知青抛弃妻子?赡养费了解一下!狠心奶奶把孙女丢到深山喂狼?先送你吃牢饭!丈夫家暴怀孕妻子?无期徒刑先来一打!......没办法,看着这些渣男,老娘根本调解不了一...

主角:姜安安林美如   更新:2024-03-29 19: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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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安安林美如的现代都市小说《人在七零,调解拆散无数怨侣》,由网络作家“二鹿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安安林美如是小说推荐《人在七零,调解拆散无数怨侣》中出场的关键人物,“二鹿鹿”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我一婚姻调解员,在看破红尘之后,私下里战绩颇丰!没错,拆散了无数怨侣,这可不能怪我,毕竟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这不,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在我拆散第99对情侣时,惨遭一板砖拍进物质匮乏的七零年代。懒汉爹彪悍娘,三个姐姐全是奇葩。而我,作天作地的漂亮蠢货!一家子极品衬得大伯家忠厚老实,根正苗红。面对繁重的农活,姐选择干回老本行:成为红旗公社第一个妇女主任。回城知青抛弃妻子?赡养费了解一下!狠心奶奶把孙女丢到深山喂狼?先送你吃牢饭!丈夫家暴怀孕妻子?无期徒刑先来一打!......没办法,看着这些渣男,老娘根本调解不了一...

《人在七零,调解拆散无数怨侣》精彩片段


秘书看到大白兔奶糖,眼睛是立马一亮。

再加上姜安安这事似乎听起来无比郑重,她话音一转:“如果是一般的业务,我们李经理也能做主。你稍坐几分钟,我这去把经理找过来。”

这把奶糖还是上次买雪花膏时售货员送的,虽然送出去也有点肉疼,总比来回折腾一趟趟跑的强。

没等多长时间便见到了经理。

经理是位约莫四五十岁的女性,穿着得体的黑色列宁服,梳着齐耳短发,看上去既朴素干练又英姿飒爽。

她手上拿着笔记本,一支英雄牌钢笔,显然很重视这次与妇联的会面。

姜安安眉眼弯弯:“您好,我叫姜安安。这次专门拜访服被厂,是想跟贵厂谈个合作,为广大妇女同志谋些福利。”

与此同时,对方也在观察她。

虽然年纪看起来小,应该没成年。但小姑娘眉目清朗,落落大方,说话底气足不露怯。

单凭这点李光荣先在心里打两分,她肃声道:“去办公室谈。”

前台旁边刚好有个会议室,等两人先后入座,秘书倒了两杯热水掩门退出去。

李经理身姿板正,双手交叉在桌前。

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姜安安见过比这更大的场面,一点儿也不怵,率先开口:“李经理,妇联联合底下红旗公社计划组织妇女开展生产自救,以南溪大队为试点,特来与服装厂寻求合作。”

她先拿出妇联的介绍信,其后是南溪大队的证明文件,加盖的红公章表明事情的真实性。

李光荣面无表情,手指轻点下桌面:“什么合作?”

姜安安:“很多制衣厂都需要外包出一部分缝纫加工的工序,我们打算以大队的名义承包下来,分配给家庭困难的女性,通过劳动换取公分。”

听到这,李光荣有些意动了,虽然对女同胞而言的确是件好事儿:“但我们厂凭什么要承包给南溪大队?我们也可以承包给其他大队,或者其他公社。”

这是一个典型的职业精英!

姜安安心里有了谱,重新组织语言:“前两天跟我娘去逛百货商场,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商场陈列的时髦服装皆来自于沪市。列宁装、格子衬衫、布拉吉,颜色以黑白灰为主,款式中规中矩比较中性化。

说实话这些服装和款式咱们都能做出来,而且还是本土品牌有先天优势,但商场里却没有一个展位一件单品。究其原因,还是输在品牌上。

就像大家都知道上海货前卫时尚,是财富地位的象征,所以无论是雪花膏还是上海牌手表都能引人趋之若鹜。”

品牌?

这个在1972年尚未被普及的词。

李光荣大脑犹如拨开雨雾,醍醐灌顶,脑海里零碎的想法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如果提升乡亲们对服被厂的认可度,有朝一日会不会成为另一个上海货?

她头一回正视对面娇俏的小姑娘。

不仅长得漂亮,脑瓜子还好使!

姜安安唇角又弯了几分:“这次活动如果能成功开展,将以妇联的名义投稿到各大报社,为其他地区的妇联分享经验。到了年底,还会当作典型汇报给各位县领导、甚至是市领导听。当然,我们也不会忘记是兄弟厂提供了外包活计。”

一字一句,意味深长。

想要妇联免费帮你们厂打广告吗?

想要年底在县领导市领导前面夸赞你们厂吗?

小说《人在七零,调解拆散无数怨侣》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想要提升服被厂在云州县、乃至全国各地的口碑吗?

李光荣远比姜安安想得更沉得住气,哪怕无比心动,面上仍不苟言笑:“十件衣服算一个工分,必须严格把控质量。走线歪了,扣子没缝好都不算,如果布料裹上污渍还需要赔偿,算下来每个月估摸可以承接六个女同志的活。”

这就是答应了?!

姜安安喜上眉梢:“当然没问题,肯定得优先保证质量。”

双方对于合作都很满意,于是顺利签署了合同。

等她离开服被厂,红日即将西沉,艳丽的晚霞占领了大半个天空,极像一幅美丽的画。

姜安安丝毫不敢耽搁,将衣领往上拉,赶忙骑上自行车往回赶。

大陆笔直地通向南溪大队,一路都畅通无阻。可即便紧赶慢赶,剩下一半路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圆月挂上枝头,给大地铺上一层银霜。

右手边,山脉笼罩在墨色中,时不时传来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间或者一两声动物的嚎叫。

姜安安手心里都是汗,分不清是因为自行车蹬得太快,还是因为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蓦地,前方路面似乎出现人影。

离得近一些,能听到几个男人说话谈笑的声音。

一、二、三、四……足足有八个男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姜安安根本不敢去赌人性。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猛地刹车,然后调转车头往回走。

镇上离得近,无论是住旅社还是去公安局大厅将就一晚,明日一大早再回大队。

车胎在地面磨出尖锐的声音,男人们听到动静纷纷回头来瞧。也许是瞧她孤身一人,恶从胆边生。

总之,这行人推搡着也掉转头,朝着她的方向追过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跑得飞快,很快追上了自行车。

呼哧!呼哧!

是姜安安沉重又急促的呼吸声!

此时。

山上抓获了一波鬼鬼祟祟的家伙,这群毛头小子不知从哪里听到宝藏的谣言,胆贼肥地找了台挖机偷偷开山。

开山?

破坏公家财产会被拘留的!

要不是上次路边塌方引起周应淮警觉,联动警方日夜搜山,不会这么快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抓到这行人时,他们已经往下挖了十几米。根据供词,从年前得到宝藏消息开始挖,大大小小的深坑起码上百个。

吴建国喃喃自语:“难道南溪大队这一带的深山里真有宝藏?”

不止是他,在场的执勤公安们皆生出了好奇心。

“如果有宝藏,为什么南溪大队的人都不知道?”

“你们说会不会是建国那会儿某个地主藏起来的金银珠宝?要是挖到宝藏,子孙后代衣食无忧了。”

“周知青,你是从大城市来的,见多识广,你说真有宝藏吗?”

四周讨论的声音忽然间戛然而止,众人纷纷竖直耳朵。

这次行动无比顺利,多亏了周知青制定的行动方案。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知青,无论是侦查能力还是拳脚功夫,远比他们这群公安还要出色,叫人心服口服。

因此,大家伙是真心实意地想听听他的意见。

“宝藏纯属无稽之谈!”

周应淮轻嗤一声,低沉的嗓音在出深秋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冽:“喜欢寻宝的那群人还在角落里蹲着,等待他们的将是三年以上的刑罚。”

这群小伙子压根是被骗了,幕后黑手利用他们寻宝,目的是找到那批高端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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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狠狠敲响在姜舒兰心间,在巨大的压迫下她带着哭腔开口:“三百一十块,不过那是……”

赵警察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目光愈发鄙夷了,“敲诈勒索三百多块钱,你已经构成了刑事责任。”

姜舒兰双腿发软摊坐在地,哭的满脸是泪,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妈,多宝怕……”多宝哇的一声害怕地嚎哭起来。

姜安安忙把小侄子抱进怀里安抚,剥了颗糖放进他嘴里。

甜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小家伙惊天动地的嚎哭声慢慢变小,无声抽噎。

“警察同志,什么意思啊?离婚费不是天经地义吗?为什么会违法?”

“对啊,那是周康给我大女儿的抚养费。”

姜德贵和林美如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

赵警察挑着眉:“什么抚养费?哪条法律规定了抚养费?敲诈勒索还换了个明目,你们可真行。”

“《婚姻法》第十三条有明确规定父母有义务抚养儿女。”旁边有道娇娇软软的声音传来。

高警察被噎住了:“你又是谁?”

“姜安安。”

“哼!原来你就是姜安安。在卫生所带头闹事,罪名也不轻。”

姜安安:???

其他人:???

姜安安总算明白了,这位姓赵的警察就是对她家充满敌意,所以才故意恐吓误导他们,妄图强加莫须有的罪名。

“警察同志你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呢?”

“不对啊,明明是姜德柱闹事,关我闺女什么事?”

夫妻俩虽然打从心底害怕警察,却不可能真的任由他欺负一双女儿。

林美如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撸起袖子撩下狠话:“你肯定收了姜德柱的好处,我要举报你、举报……”

她一时卡了词。

姜安安在旁边提醒道:“收受贿赂。”

林美如脑瓜子转得极快,立刻大声嚷嚷起来:“局长,我要见公安局长,这位赵警察收受贿赂,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这一吼,整个公安局瞬间安静下来。

赵警察怒不可遏,冲上来要捂住她的嘴,姜德贵见机挡在跟前。夫妻俩合作默契,趁这功夫,林美如已经打开门冲了出去。

“救命!警察打人啦。”

其他警察冲进小屋,刚好看见赵警察把姜德贵反着手压在墙上。

姜德贵两条眉毛向下耷拉,哀嚎起来:“别打我肚子,疼死了,求求你别打我了。”

赵警察怒火在胸中翻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没有。”

气氛陷入僵局,两人各执一词。

“爹,这里是警察局,是人家的地盘。咱们家祖辈都是农民,无权无势。人家说没打你,就当是没打吧。”姜安安佯装抹着眼泪,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好家伙,言外之意岂不是再说警察合起伙来欺负农民?

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所有警员得集体下岗。

“你诬陷……”赵警察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愤怒到了极点。

姜安安惊惶地“啊”一声,瑟缩着连连后退。脸色还透着病态的白,看上去就更加可怜了。

“对对对,是我们诬陷你,求求你别打我。”

姜德贵一把抱住高警察的腰,手指不老实的抠掐着:“你要打就打我,别伤害我闺女。”

赵警察吃了痛,怒火瞬间淹没理智,一拳打在姜德贵后腰上。后者噗通双膝跪地,声音重得在屋子里回响。

“爹……”

“爹!”

姜安安大惊失色,显然没料到姓高的真会动手。

她再也装不下去,抬起头来,厉声警告道:“我是县妇联刚任命的新干事,明天我就拜托我们主任去见县长,让县长为我爹为我姜家求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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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妇联干事?

县长?

作壁上观的警察们面色突变,瞬间控制住赵警察。直到被压着离开,赵警察嘴里还在破口大骂,直呼冤枉。

两姐妹一左一右扶住姜德贵的胳膊。

“您还能站起来吗?”姜舒兰声音哽咽了。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姜德贵悄悄拍了下姐妹俩的手,嘴上哼哼唧唧:“不好,胸口疼得很,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姜安安:“……”

这戏没法接。

您伤的是后腰,关胸口屁事啊?

不过她爹还有心情演戏,说明伤得不算太严重,倒让姜安安松了口气。

“警察怎么能动用私刑打人呢?刚才揍您胸口,现在又砸后腰,难道他是打算……杀人灭口?”姜安安恍然大悟:“都怪咱们不小心戳破他收受贿赂的事。”

受贿,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明令禁止。

方脸警察义正严辞:“老乡放心,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姜安安见好就收,乖巧点头:“我们相信公安局会秉公处理,毕竟上次我大姐闹离婚,吴建国吴警官也帮了不少忙呢。”

吴建国昨晚立了两次功,年底晋升名单必定有他,没想到他与姜家人关系熟稔。

方脸警察:“既然吴警察负责过离婚案子,那我找他过来一同协助审查。”

-

吴建国一夜没睡忙得几乎脚不离地,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进了审讯室。

“姜同志,咱们先说说第一个案子。有群众举报你大姐姜舒兰敲诈勒索前夫,金额高达三百元,这事你们打算如何解释?”

他的态度明显在偏帮姜家,而且指定姜家口齿最伶俐的姜安安来回答。

姜安安看了眼记录员,条理清晰:“首先,离婚是我大姐与周康两个人的私事,没有违反任何法律条文;其次,离婚后夫妻分割财产以及周康支付两个孩子的抚养费,分别在《婚姻法》第十三条、二十三条。我要着重申明,三百块钱来源合理且合法。”

她说得不快,等记录员停笔才继续说道:“昨天我已经把这件事以普法形式向首都权威报社投稿,邮局应该还有我的邮递记录,离婚这事姜家问心无愧。我大姐以身作则,是妇女敢于争取权益的代表,这三百块钱亦拿得堂堂正正。”

“投稿?”

众人集体愣住了。

姜安安带着歉意地望向爹娘以及长姐:“报社登稿至少要半个月才有回信,原本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那遗憾的表情像是坚定自己一定会选中。

姜家人同样深信不疑。

“到时候报社登出来,直接挂在堂屋,谁来都能一眼瞧见。”

“多买几份,到时候给亲家他们也送过去。”

望着姜家人旁若无人的商量着如何炫耀闺女登报的事,吴建国举拳至唇边,朗声轻咳了两声:“为了澄清这件事,我们警方会以公式文件说清楚来龙去脉。”

姜安安颔首:“不如以妇联为主导,开展《婚姻法》的宣传讲座。以我大姐为进步女同志的典型发言,让广大乡民们更懂法。”

“……”吴建国懵了。

忽然有点跟不上姜安安的节奏。

不是在审讯案件吗?

怎么作为嫌疑人的一方,开始以干部身份聊起了工作?

不止他,姜舒兰无声张着嘴。她怎么就突然成为进步女同志的典型?

哪怕心里再忐忑不安,可她聪明地没当众拆亲妹妹的台。

吴建国:“为什么不是警方主导?普法是我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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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我的话,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光脚不怕穿鞋的。”

尤记得周康当时的表情,讽刺、不屑、以及志在必得!

她的软肋是亲人,被周康紧紧拽住了。

“对不起……”姜舒兰咬紧牙关,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一滴一滴打在手背。

“小妹,是我对不住你。”

空气似乎在此刻都凝固了!

就连二老亦愣怔在原地,没想到大女儿会突然出尔反尔。

“是不是周康那个瘪犊子威胁你了?”林美如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你许配给那个人渣。”

老俩口自诩无赖,没想到终日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碰上一个比他们更更无耻更没有底线良知的白眼狼。

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林美如双眼喷涌着熊熊怒火:“当家的,抄上家伙,咱们去找姓周的算账。”

姜安安大惊失色:“娘,冷静点。”

“娘,别去!”

姜舒兰吓得抱住她娘的腰身,双腿跪在地上,低低哀求道:“娘,算我求你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她与周康相处两年,心知肚明丈夫是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若是把他惹急真的会鱼死网破,冲二老、冲姜安安下手。

“娘都是为了谁?气死我了,你居然为了那个狗东西跪下来求我。老娘怎么生出你这种胆小怕事的女儿?”林美如恨铁不成钢,做惯农活的手掌不断拍打在姜舒兰后背发出砰砰的响声。

姜舒兰有苦说不出,眼泪掉得更汹涌了。

“娘,有话好好说,别打大姐。”姜安安赶紧上前拉架,她娘可真虎,一言不合就动手。

可林美如力大气,好几次差点伤及无辜。她忙求助看傻眼的姜德贵,“爹,你帮我一块劝劝娘。”

姜德贵才走两步,便被林美如睨视的眼神吓得定住脚跟。

“谁都别拦我,否则我一块打。”林美如眉毛一根根竖起来,回过头再看见大闺女咬紧牙关默默隐忍的模样,心里像是有团火球在胸膛乱滚,嗓音尖厉:

“我和你爹辛辛苦苦把你养到大,家务都舍不得让你做。你看看大队,谁家闺女活得跟你姐妹四个轻松自在?那是天不亮起来干不完的活,连饭都吃不饱。”

“你们姐四个在村里说一句娇宠长大不过分吧?可是你怎么报答我们的?跟封建主义被搓磨迫害的小媳妇一样,被夫家骑到脑门上。”

“怎地,老娘娇宠的大闺女是活该嫁到周家受欺负的吗?”

林美如越想越心酸,眼眶禁不住红了。她恨啊,恨早些年还没分家的时候,姜老太给大闺女灌输太多出嫁从夫的狗屁思想。

当然最恨的是大女儿不争气,明明娘家要给她撑腰,她却不要,真是傻到家了。

说到最后林美如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息。望着持续逆来顺受如根木头似的大女儿,干脆懒得打了,踉跄着推开她。

“娘……”姜舒兰心里忽然间空落落的,害怕极了。

“滚回屋子去反省。”林美如多看她一眼就嫌烦,“多宝今晚给你爹带,免得我宝贝大外孙沾染到他娘的蠢气。”

姜德贵委屈巴巴:“……”

可他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去挑战婆娘的怒火。这个家女尊男卑,他真是好惨一大老爷们。

小时候给闺女洗尿布,老了还要给孙子洗。

姜舒兰不敢违抗命令,掩着面进了屋。

“娘,说那么多话口渴了吧?我放了红糖,甜着呢。”姜安安端来一碗温热的红糖水,顺便讨好地走到林美如身后给她捏肩膀,捶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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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姜家果然没有您这根定海神针,有您在,我们就有主心骨,谁也不敢骑到头上来。”

“糖水趁热喝,全家只有您这位大功臣有,我爹都只能干看着。”

听着小女儿一连串的彩虹屁,让林美如胸口攒着的怒气慢慢消了,但不妨碍她看和大女儿长得像的姜德贵不顺眼,“你多杵会儿厨房估计就能自动烧好热水洗漱了,一点儿眼力见没有,还不如安安来得贴心。”

姜德贵:???

他省得。

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认命的“一家之主”给小闺女投去一个自作多福的眼神,牵着外甥一块去厨房。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美如忽然老神在在的开口问:“今日去县城不顺利吧?”

姜安安竖起大拇指:“您真是料事如神……”

她尽量用简单的话语把妇联查到的资料讲解给林美如听,听得林美如连连咂舌。可一听到有风险,她态度相当坚决:“算了,咱们不打官司了。”

除了知青,听说其他地方还有下方的臭老九。外面风声鹤唳,林美如说什么都不能让姜安安去冒一丁点儿的险,哪怕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都跟你爹盘算好了,你大姐毕竟是南溪大队的人,只要上大队长跟前闹一闹,他肯定不会置之不理。毕竟知青越来越多,如果他不树立点威信,岂不是让知青看轻?哪怕是为了面子,大队长也会逼迫周康多少出点抚养费的。”

姜安安听得唏嘘不已,可怜二老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他们所谓的闹一闹无非撒泼打滚,放下尊严豁出面子。

“娘,打官司这事说简单也挺简单,单看舆论倾向于哪边。我在妇联也不是全无收获,有几家报社正在征稿。完全可以将大姐的事包装下,塑造成‘妇女反抗封建思想敢于斗争’的正面典型,引导广大妇女制造舆论压力,这个官司咱们必定赢。”

林美如脑子乱哄哄的,有点懂了又有点不懂,却咬牙坚持:“不打官司!”

姜安安叹口气:“我说的方案可行,但现实操作有点难,耗费时间长,可能会让周康丢掉城里的工作机会。”

“那可不行,”林美如连连摆手:“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周康走投无路之下会产生报复咱家啊。你昨天彻底得罪周康,这些天哪儿也别去,省得他欺负你。舒兰的事情你也别担心,天塌下来还有爹娘顶着。”

俗话说宁愿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周康就是那个小心眼的小人!前脚刚刚被罚挑大粪,后脚就避开人群吓唬威胁姜舒兰,柿子专挑软的捏。

“听到没?你哪也不许去?要是你敢偷偷跑出去,我就让你爹天天给大门上锁!”林美如挑起眉,非要姜安安答应不可。

姜安安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好。”

-

这一夜,姜家集体失眠。

而西屋里则亮了大半夜的烛火,直到外面传来鸡鸣声,姜安安才心满意足地停笔,钻进被窝里。等再次睁开眼,已经快要到正午。

爹娘已经上工,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多宝在藤椅上睡得正香,一旁,姜舒兰抱着簸箕坐在廊檐下纳鞋底。

美丽忧愁的小妇人头发盘着,柳叶长眉杏核眼,眉心微微蹙起,不知道想什么正入神,连针扎到手指都没发现。

“大姐,你的手出血了。”姜安安掏出丝帕,包在她受伤的手指上。顺便扫了眼她正在纳的鞋底,阵脚整齐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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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德贵同志,请开门,配合公安办案。”

敲门声一阵比一阵强烈,沉甸甸砸在众人心间。

“公安?”

“周康真的报警了!怎么办?公安会不会把我们也抓走?”

“天杀的林美如,都怪你个搅家精,自从进了老姜家天天闹得鸡犬不宁。你个祸害一日不除,以后我都没脸去地底下见你爹和列祖列宗。”

院子里瞬间乱了套。

自古以来民怕官,公安在这个年头就是村民们难以触及的大官!甚至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姜德贵夫妇,亦恐惧得脸色煞白,双股颤颤。

“一群乡巴佬也敢跟我斗?”周康一改此前的颓丧,春风得意地整理好衣领。

幸好公安来得及时,否则他就被姜安安的气势唬住,掏钱认栽!

周康整暇以待地欣赏着这群乡巴佬如出一辙的惊慌不安,两年来伏低做小的怨气一扫而空。

等等!

姜安安那个小贱人呢?

“公安同志你们总算来了。”姜安安打开门,热情地把公安同志迎进来,握住他们的双手:“大老远害你们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们了,先进来喝口热水。”

周康:???小贱人抢他台词!

公安们头一回遇见如此热情又体恤他们工作的村民,况且小姑娘眉目清朗,美丽大方,两人肃着的脸温和下来:“你是?”

“我叫姜安安,是我大姐夫报的案。”姜安安腼腆地笑,颊边的小梨涡让人如饮蜜糖。

“我大姐夫是69年下乡的知青,思想觉悟高。这不家里人给他找到好工作,一想到自己将要抛弃妻子离婚回城,良心受到谴责,于是决定上报组织承认错误。”

末了,姜安安不忘感叹:“周康是个好同志,为了帮助他进步,你们一定要严肃地批评教育。”

公安们:“……”

他们望向周康的目光仿若是看个傻逼。

周康一噎,心梗的感觉又来了。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小姑子嘴巴如此能说会道?什么叫他觉悟高,专门找公安上门教育自己?他看起来像是脑子有大病的样子吗?!

可要是反驳,岂不是说自己思想觉悟低,不想进步?

吴建国自当上公安,从未见过如此智障,不,如此迫求进步的知青,他举拳至唇边清了清嗓子:“周康同志,你能认识到抛弃妻子属于人渣行为,首先值得表扬你自我认识深刻。”

“……呵呵。”周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大喘气。

“但是,”吴建国厉声斥责:“这种行为道德缺失,是社会的坏分子。”

近年来红旗公社发生不少类似案件,可都是自家关起来门偷偷解决,从没见过错方如此大张旗鼓,抢先闹上公安局的。

可惜公安能做的只有口头谴责,无法让这种人渣蹲上三五年,毕竟夫妻俩闹离婚属于私事。

不仅仅是公安,就连社员们都是满眼鄙夷。

“周康平时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却憋了一肚子坏水。”

“我三舅姥爷家那边有个知青回城前承诺好好的,假离婚,过一两年搞定城里户口,把妻儿接过去,可人才走了三个月便失联了。那个女同志成了寡妇,还带着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真是造孽哟!”

“林美如千挑万选出一个白眼狼,害了闺女一辈子。”

“嫁人还是嫁个本地小伙子,年轻力壮能赚高公分,比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物知青强。”

四面八方的谴责如同一把把利剑,扎得周康颜面扫地,狼狈不堪。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怒火,“公安同志,我要举报姜德贵一家对我进行非法囚禁。”

姜德贵一脸懵逼:???

他原以为周康会举报自己揍他,所以他用高粱扫把专挑皮糙肉厚的地方打,万万没料到是什么非法囚禁?

更令他震惊的是,周康接下来信誓旦旦地说:“姜德柱全家都能作证!”

姜德贵不屑地双臂环胸,得意地想:周康找谁不好,偏偏找他一母同胞的大哥。

真是天大的笑话!

难道他大哥会为了一个白眼狼,一个外人,让自己亲弟弟去蹲局子吗?

“我、我作证。”姜德柱佝偻着腰,心虚地不敢去瞧弟弟的脸。

现场刹那间陷入死寂。

社员们瞠目结舌。

老姜家这出戏真是比话本子还精彩,姜德贵大义灭亲,向公安同志举报亲弟弟!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跟姜德贵一个想法。

“大哥,你是不是被姓周的王八羔子威胁了?”姜德贵不敢置信,全身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般,从里到外打着寒颤。

姜德柱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抽出腰身的旱烟枪,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好心劝诫道:“老二你已经儿孙满堂,老大不小,过去那些混账事就别再做了,以后给儿孙做个好榜样。”

那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仿佛是为了证明他是为了弟弟好,才会大义灭亲。

姜德贵听了后只觉讽刺,大哥向来自私自利,唯一让他最不能接受的是……

“娘,你和大哥一样也要举报我吗?”

姜老太张了张口,不知道想到什么,叹息一声偏过头。

“从小您就偏心大哥,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姜德贵努力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耷拉着脑袋,四十好几的男人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看到这一幕,众人唏嘘不已。

姜老二平时是混了点,却从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

也有人想到家中父母同样偏心其他兄弟姐妹,感同身受,红了眼眶。

“爹?”姜安安担忧的唤了一声。

林美如脾气暴躁:“姜德柱你个混账东西,那可是你弟。”

“他大哥可都是为了老二好,不然一步错步步错,将来酿成大祸。”大伯娘义正言辞地辩驳。

“啪!”

林美如一个巴掌打在对方脸上,“我看你平时肯定不刷牙,满嘴都是屎味。”

“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大伯娘咬牙切齿地冲上来,两人瞬间扭打在一块。旧恨加上新仇,你扯头发我挠你,发了疯似的,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住手!全部住手!”

罗家旺黑着脸,唾沫横飞:“再不住手,各家扣十个公分。”

这招果然百试百灵,一场硝烟瞬间消弭。

他轻呼了一口气。

姜老二家怎么尽出糟心事,上次换亲的事情还没结束两天,没想到这回又捅破天招来了公安。

先进大队的小红旗今年指定又没戏了!

等公安同志离开,他就让姜家人哭!除了要挑大粪,还要惩罚他们全部扫公厕!!

“娘,你没事吧?”姜安安上前把林美如扶起来。

林美如头发蓬乱,可相比于大伯娘被抓烂的脸,姜安安恨不得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她妈不仅没事,甚至红光满面,跟斗胜的公鸡般昂首挺胸,放回战场能再战几百回合。

经此一役,两家算是彻底结仇了。

姜安安眯起眼睛,瞥向作壁上观的周康,心里跟明镜似的。除了工作,周康肯定还许诺大伯不少好处。

“公安同志,我不认同周康说的非法囚禁。”姜安安不慌不忙地推翻罪名。

“非法拘禁罪,是指故意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行为。我爹既没有把周康关进小黑屋,也没有用绳子等工具限制他的自由。”

“您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社员,在我和我妈回家之前,大门是敞开的,周康完全有自由离开姜家。”

周康立马抓住她话语中的漏洞反击:“我说的就是,你们回来之后那段时间。”

话音落下,却见姜安安柳眉微扬,步步紧逼:“你意思是,在这短短二十分钟内,我们囚禁了你?”

周康莫名有些慌乱,他心知肚明姜安安有可能给自己挖坑,可左思右想却琢磨不出深意,硬着头皮点头:“是。”

姜安安偏过头,看向姜德柱:“大伯,你同意周康的说辞吗?”

旱烟散发的烟火遮掩了姜德柱的神色,晦涩难明,带着几分隐秘的恨意。

良久,他缓慢点了下头。

姜安安:“公安同志,我要告周康诽谤,以及大伯一家子作伪证!我们愿意一同去公安局接受调查!”

周康:???

姜大伯一家:???

“奶,可怜你一大把年纪,还要被大伯连累进局子。”

“大伯娘,你操持家务,当牛做马,可你被打了大伯连个屁都没放。”

“大伯,你拿了周康的封口费作伪证。到了公安局说谎话可是要坐电椅的,到时候受罪不说,还连累三个堂兄失去厂里的工作。”

姜安安一声声叹息,咚咚砸在姜大伯一家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什么?还会害小海他们丢工作?”大伯娘双腿瘫坐在地,哭嚎道:“当家的,咱不做伪证了!快把周康的一百块钱还给他。”

姜德柱大吼:“蠢货!快闭嘴。”

可是真相都被蠢婆娘一一坦白,瞧瞧社员们震惊又鄙视的目光,他倒吸一口凉气,呛人的烟气吸到肺里,呛得他咳嗽连连。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周康恨得磨了磨牙齿根。

就算事情败露又如何,反正老姜家已经反目成仇。姜德柱一家同样不是好人,别以为他不知道对方在背地里骂他是上门女婿、吃软饭。

“那可是一百块!咱们农民攒一辈子都攒不到!难怪姜德柱敢联合外人污蔑亲弟弟。”

“周康这算不算资本主义行为?”

“你们说姜舒兰离婚能分到多少?”

……

好一出贼喊捉贼,两位公安深恶痛绝:“姜德贵是冤枉的,周康以及姜德柱,你们回头写份深刻检讨送到大队,由大队交到公安局。”

吧嗒!

姜德柱口中的旱烟枪掉落在地,彻底慌了神。

“事情都要讲证据,一个疯婆娘的话你们也信?”周康镇定自若,只要咬死没一百块钱的事,公安就奈何不了他们。

姜德柱抬手,一巴掌将婆娘打翻在地,随后冲着两位公安讨好地笑,布满褶皱的老脸透着几分憨厚老实:“我婆娘想钱想疯了,周康是个好同志,没有贿赂一说。她平时就是个热心肠的,见不惯老二一家子欺负侄女婿,因此才报了警。”

供词顷刻间全部推翻!

姜安安佩服至极,她大伯才是真正的狠角色,面不改色地把报假警都能推到枕边人身上!

“快道歉!”姜德柱狠狠踢了婆娘一脚。

“是我老糊涂,公安同志我错了,我愿意接受批评教育。”大伯娘哽咽出声,为了老姜家颜面以及儿女们,她揽下一切罪责。

公安还能怎么办?

两边各敲打几句,最后惩罚大伯娘写检查,在大队接受一个星期的劳动改造——扫公厕!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诬告罪,要在97年的刑法中才会修订。扫公厕对于社员们而言,是非常严重又丢脸的惩罚了!

姜安安颇感遗憾,觉得没有发挥出她十分之一的水平,不过对付自大狂妄的周康足够了。

“公安同志,姜家祖上三代贫农,周康同志品行恶劣,配不上我姐。”

周康:???放屁!我哪点配不上姜舒兰?

卧槽!差点被姜安安带偏了,是姜舒兰一个小学毕业的乡下土妞配不上他!!

“所以我大姐不仅要跟这个坏分子离婚,还要同他打官司。”

姜舒兰:???

她拿起自己的小手绢,擦起委屈的眼泪。

姜家那么好的成分,被迫嫁给一个人模狗样的知青就算了,还惨遭离婚。

她真是好可怜的一个俏寡妇。

“离婚!周康我要跟你打官司!!”虽然不知道小妹口中的打官司是什么意思,可姜舒兰望着周康一阵青一阵白的脸,心底无比畅快。

林美如附和道:“没错,周康要是不给我大女儿一个说法,不给妻儿赡养费。哪怕闹到县里、闹到公社,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你们这是打算死磕到底,彻底讹上我了?”周康死死拽紧拳头,青筋暴起。

一旦打官司,火车势必延误,说不定还会耽误去工厂报道……这叫什么事?原本看不上的姜家,竟然把他硬生生逼到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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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两个沉甸甸的大柿子,姜安安心满意足地回到家。时间不早了,她凭借着原主记忆在灶膛生火。

农忙时节消耗体力大,家家户户中午都会吃干饭。柜子里,昨晚的萝卜干炒腊肉还剩下一半,待会儿回锅炒两下加热即可。

姜安安打算再做个凉菜,她从自留地掐了一把辣椒两个西红柿外加一个茄子,趁焖饭间隙往灶膛里用火烧。

不一会儿,火烧呛辣的香味弥漫整个厨房。小火烧熟的蔬菜别有一番风味,剥掉烧糊的外壳,将辣椒西红柿捣碎,茄子撕碎成长条,放入大海碗里一块搅拌,添加香葱酱油盐巴。

一道火烧辣椒茄子便做好了!

南方的辣椒多以二荆条为主,入口满满的辣味刺激味蕾,让人食欲大开。

等林美如着急小跑回家做饭,发现小闺女已经做好了,顿时紧张地拉着她的手检查个不停:“没烫着伤着吧?以后你要是饿了,自己蒸个鸡蛋羹吃就行,饭菜等娘回来再做。”

尽管林美如满嘴埋怨,可嘴巴一翘,眉眼间的愉快欣慰怎么也掩饰不住。

“娘,我在家里闲着没事,正好可以帮你做做饭。”姜安安颇为无奈,七零年代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居家躺平不止是字面意思。

林美如皱起眉头,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塞进她手里:“没事做就进县城去逛逛,上供销社找你二姐吃好的。”

“你娘说的对,这些脏活累活有我们干就行了。你平常不是爱看书吗?上县城多买几本书,或者去电影院看电影。”姜德贵进厨房洗手,顺便塞给姜安安一把花生:“爹偷偷藏的,下午当零嘴吃。”

姜安安:“……”

原主没被宠成一个败家子还真是老姜家的幸运!

“砰!”

就在这时,大门被用力撞开了。

大伯娘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居然敢跟大队长举报亲奶亲大伯,害得你大堂哥丢掉记分员的活,老娘今天就撕烂你那张臭嘴。”

老两口面面相觑。

愣神间隙,小闺女已经走了出去,声音充满讥诮:“怎么?就许你们打我婚事的主意?我就站在这儿,你今天要是敢动一根手指头,明天我就让四堂哥、五堂哥丢掉厂里的工作。”

像是按下暂停键般,大伯母高高扬起的手定格在半空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因为愤怒那张老脸显得狰狞而扭曲:“你敢?”

姜安安把脸伸过去:“你打一个试试?明天我就喊城里面的红袖子来把你男人抓走。”

明明她在笑,大伯娘却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到头顶。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变得伶牙俐齿,水火不侵?

“你、你……”她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死丫头片子举报亲大伯,不孝不悌的东西,我老姜家糟了什么孽才养了你这么个六亲不认的东西。”

“老瘪犊子,敢在老娘地盘欺负我闺女,当我林美如吃素的?”林美如生怕她嚎出什么,扑上前,抡起胳膊直接往嘴巴抽。

啪啪啪!

十几巴掌拍下去,大伯娘脸颊当场肿胀起来,更是被打蒙了,双眼发直怀疑人生。

姜安安往旁边靠了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终于知道林美如为何能横行乡里,勇摘红旗公社第一悍妇的桂冠了!

能动手绝不逼逼,比起被欺负,名声也就没那么重要。否则当年闹饥荒的时候,二房被迫分家,他们一家六口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住手!”

“老二让你婆娘住手,一家人大打出手,像什么话?”

姜大伯扶着老太太姗姗来迟,除了上工的两个儿子,全家四个儿子齐齐出动,人高马大的,瞬间将院子大门堵个水泄不通。

姜安安嘴角噙起浅笑:“大伯,你和我奶单独来就行,何必兴师动众地带一家子来道歉。”

大房所有人:“……”

他们是来动手干架的!

偏偏姜安安从屋里搬了根凳子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软绵绵的模样乖巧且讨喜:“开始吧。”

瞧瞧这仇恨值拉的……

“……”啊啊啊开始你大爷!!!

大房的人险些快要被气死了,一个个脸颊气得鼓鼓的宛如河豚。

姜大伯眼神阴暗,斥:“死丫头,你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忤逆不孝,还不赶紧向你奶磕头认错。”

姜德贵挡在小闺女跟前,腰板挺得笔直:“大哥你别太过分,换亲的事情还没找你们算账呢,倒先来我家撒野了。”

视线一转:“娘,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您最重视的大儿子可比我无耻多了。搁我面前耍威风?哼!大不了鱼死网破。”

“老二,那可是你亲哥亲侄子!”老太太瞪直了眼,不敢置信。

姜德贵反唇相讥:“我也是您亲儿子!娘,我究竟哪点对不住你,让你处处看我不顺眼。”

“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你紧着大哥吃饱。饥荒年,你明知道分家死路一条,不到十斤苞米就把二房分出去,老宅的茅草屋大半都漏了顶;现在好不容易有点了点好日子,你又要大显威风,非要二房妻离子散才甘心吗?”说到最后,姜德贵眼圈都红了。

他娘一直偏心大房算了,如今还要踩着二房尸骨,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呢。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搬到台面上,整个院子寂静无声。

姜老太涨红着脸,忽然间意识到原来小儿子对自己积怨已深。她也是没办法,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由长子继承延续老姜家香火。所有人皆如此,她有什么错?

老太太委屈极了,觉得小儿子不理解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再说了……

“姜安安不就是个野种……”

“娘你闭嘴!”姜德贵徒然爆发一阵厉喝,眼神凶狠锐利如刀,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我再说一遍,姜安安是我闺女,谁要是再乱嚼舌根,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姜安安舔了下唇,漂亮的杏眸瞪圆了。

原主竟不是亲生的?

可是姜德贵夫妻俩却又把她捧在掌心疼宠长大,哪怕上头三个姐姐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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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成为家里的禁忌话题。

以大堂哥丢掉工作,换亲事件终于落下帷幕。姜家两房人哪怕在路上碰面,都像是见到仇人一般。

村里隐约传出一些闲言碎语,大约是姜安安气病了亲奶奶之类的,气得林美如天天上门找几个碎嘴的婆子对骂。

除此之外,姜德贵夫妻俩虽然对领养的事情避而不谈,却明显对姜安安更好了,那样子更像是……

……补偿!

姜安安疑惑了两天,很快将麻烦抛之脑后。

上辈子她本就是孤儿,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被好心的家庭收养,如今得偿所愿,没有什么好烦恼的。

秋收后,天气似乎一下子变冷。

姜安安坐在灶前烤火,手里捧着一个刚扒拉出来的烤红薯,拨开皮露出金黄色软绵绵的瓜瓤,迫不及待的咬一口,香、糯、甜、烫。

那精致的眉眼倏的淌满欢愉。

只是眉眼上方额头还残留着一道浅浅的青痕,在一片白净的肤色中格外刺目。

“安安,明早娘请假带你上医院瞧瞧。”虽然所有人都说这是伤口恢复的正常现象,林美如总是担心会留疤。

姜安安心大得很:“不用,留疤了也没事,回头剪个刘海盖住就行。”

林美如态度相当坚决,絮絮叨叨地盘算着需要添购的东西:“明早先去医院,再去供销社给你买瓶护肤品。马上就要入冬,还得备些蛇油膏,你爹小时候落下病根,手脚总爱长冻疮。”

“听周康说城里最近新开了一家百货大楼,刚刚孝敬我两张工业票并二十块钱,你们娘俩去凑凑热闹。”姜德贵满身喜气地走进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要说哪个女儿嫁得最好?

姜德贵自认为是大女儿姜舒兰,因为大女婿文质彬彬,家庭条件最好,性格温良老实。将来要是有机会回城,还能带女儿孙子一块去享福。

林美如高兴地说:“那感情好,知青那边有种面霜叫雪花膏,据说百货大楼才有得卖。”

“对,安安皮肤娇嫩,合该用雪花膏。”姜德贵赞同得不得了,“等会我上自留地摘点瓜果蔬菜,你明天顺便给梅子带过去。”

城里样样都要花钱,自家种的蔬菜吃不完,时不时给亲家送一点还能落个好名声。

最重要的是亲家公此人好面子,次次必回送东西。不拘是厂里发的肥皂还是一块肉一把糖,都稳赚不赔。

对此姜德贵相当自得,趁机传授小闺女经验:“以小换大,才能长长久久地打秋风,做人做事千万不能抠。”

姜安安直呼学到了。

穿越过来已经一个月,姜安安从没逛过县城,因此心里也很期待。晚上很晚才睡,隔天林美如喊她起床时整个人还是懵的。只好用冷水洗了把脸,睡意瞬间全无,脑袋也一下子清醒多了。

院子里已经放好一篮子水灵灵的新鲜蔬菜,分门别类弄成一捆捆的,拾掇得干净漂亮,甭管送礼还是收礼都极有面儿。

早餐简单吃了点苞米粥后,娘俩便拎着东西出发,踏着朝露坐上进城的公交车。

公交车并不是天天开,基本往返于镇上和县城之间,只有赶集日才会下乡。此时,车上座位都被挤满了,车厢里闹哄哄的,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

林美如早有准备,用两颗水果糖换了个单独靠窗的位置。虽然有些心疼,但想到小闺女不必站一个半小时就很值得。

姜安安拗不过她娘,决定等会儿两人换着坐。

云州县四四方方,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南北。街道行人匆匆,时不时还能看见红袖子在巡逻。

母女俩下了公交车直奔医院,花了一角钱挂上号,等了不到五分钟便轮到她们。

这年代花钱看病属于奢侈行为,多数人讳疾忌医,哪怕熬到病重都不愿诊治。因此当大夫听到病情描述,目光落在姜安安额头上的伤疤,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姑娘端坐得正正的,长得明艳娇俏,水灵灵的大眼睛明亮清正,一瞧就让人心生好感。

“大夫,我闺女可不能破相啊。”对方迟迟没开口,反倒让林美如脑补一大堆有的没的,吓得脸色发白。

大夫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您女儿皮肤太白了,所以淤痕恢复时间比其他人要缓慢。什么药都不用涂抹,要是有条件可以涂点面霜。行了,去退号吧。”

“还有这种好事?”有便宜不占是孙子,林美如高高兴兴地去窗口退钱了。

等把人打发走,大夫赶忙压低声音询问:“姑娘,刚才那个真是你亲妈吗?”

磕磕碰碰属于常事,大题小作才叫反常。如今不少坏分子趁着局势混乱违法乱纪,全国各地拐卖事件层出不穷。因此他怀疑林美如是人贩子,要确保姜安安能卖出好价钱。

姜安安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是。”

为了避免误会,只好胡诌:“我奶重男轻女,偏偏我娘生了四个闺女,默默承受很多闲言蜚语和打骂。可我娘却认为女儿当自强,和我爹省吃俭用,咬牙供我们四姐妹上学念书。这不,听说城里找工作竞争压力大,破相会影响面试,才会担忧过度。”

大夫恍然大悟:“可怜天下父母心,告诉你娘别担心,除非缺耳朵少眼睛才会影响面试。”

夜里。

等夫妻俩结束一整天辛劳重新并排躺在床上,大夫把今天的事分享给在妇联上班的妻子听:“依我看,农村地区的妇女同志思想觉悟也很高,不比城里人差。”

高秀华忍不住喝彩道:“好一个女儿当自强!听说年底上面会来人检查,最近妇联正在抓典型,我看这位女同志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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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安完全不知道随口胡诌的一段话竟然会传入妇联主任耳中,十字路口,母女俩神采飞扬地走进面前那栋气派的百货商场。

商品琳琅满目,直叫眼睛应接不暇。

林美如指着斜侧方一排排悬挂的衣服,满眼都是艳羡:“那件裙子叫什么布拉吉吧?安安,要是你穿上肯定比城里人好看。”

布拉吉是俄罗斯风格的泡泡袖连衣裙,在一众黑蓝灰刻板的服装中的确洋气时髦多了,可落在姜安安眼中却觉得土。

“大姐家里有缝纫机,等回头扯两块颜色鲜亮的布,按着款式……让裁缝给您做一身。”姜安安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上辈子为了能上学一直半工半读,曾有个暑假进了服装厂,基础画图缝合走线手到擒来。

但原主对缝纫机一窍不通,只能退而求其次她出图让裁缝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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