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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君路漫漫

郁筱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秋迟第一次见江俞晚是在天宫的早朝会上。那时候江俞晚立下战功赫赫,她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立的什么功,只知道他是天宫新晋武神,很厉害。有些情愫暗自生长,以至于秋迟后来的很多年里都在感情方面非常迟钝。后来秋迟借着天君的名义去天界和魔族的分界处见到了江俞晚,他一身战袍晃得她睁不开眼睛。两人并肩作战一段时间获胜后,江俞晚让秋迟回天宫。秋迟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来自魔族的耿尔。一切就是在这个时候尽数改变了。江俞晚再次回到天宫时,听说秋迟自弃周身仙泽与魔族小魔君共同下凡事。他本是不信的,拉着好友与自己喝酒,误食了丹药掉入凡间变成了一只狗。变成狗的江俞晚遇上了一个与秋迟很相似的凡间女子,在凡间守了她五十年。江俞晚回到天宫之后没多久,秋迟也就经历了二次...

主角:江俞晚,秋迟   更新:2023-01-10 23: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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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俞晚,秋迟的其他类型小说《寻君路漫漫》,由网络作家“郁筱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秋迟第一次见江俞晚是在天宫的早朝会上。那时候江俞晚立下战功赫赫,她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立的什么功,只知道他是天宫新晋武神,很厉害。有些情愫暗自生长,以至于秋迟后来的很多年里都在感情方面非常迟钝。后来秋迟借着天君的名义去天界和魔族的分界处见到了江俞晚,他一身战袍晃得她睁不开眼睛。两人并肩作战一段时间获胜后,江俞晚让秋迟回天宫。秋迟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来自魔族的耿尔。一切就是在这个时候尽数改变了。江俞晚再次回到天宫时,听说秋迟自弃周身仙泽与魔族小魔君共同下凡事。他本是不信的,拉着好友与自己喝酒,误食了丹药掉入凡间变成了一只狗。变成狗的江俞晚遇上了一个与秋迟很相似的凡间女子,在凡间守了她五十年。江俞晚回到天宫之后没多久,秋迟也就经历了二次...

《寻君路漫漫》精彩片段

“你们知道吗?天宫里要办大事了。”

“啊?什么大事?天宫里可是很久都没有办过什么喜事了。”

“可不是嘛,自从那个人消失了之后天宫就没再办过喜事了。”

“这大事可就与那个人有关,我听执簿司的说那个人回来了!”

“诶沈兄,这天宫今日怎得如此热闹?”踩着点来参加早朝会的江俞晚拿着扇子轻轻在面前扇着,见着正在议论的众人很是感兴趣。

被他称作沈兄的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同样不知。

对了,差点忘了介绍这江俞晚是何许人也。他是当今天将的统领,一介武官却偏生喜欢舞文弄墨,还不输于很多文官。更可气的是,他不但文武双全,连相貌也是极好,又深得天君喜欢。气得很多人是打也打不过他,写也写不过他,他在天宫里简直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哦不,这能上天宫的可都是神仙,他可以算是最完美的那个。

上一个这样完美的人物还是一千年前上仙的神武,在五百年前仙魔大战结束之后便与妻归隐了。

而被他称作“沈兄”的那位,则是他的跟班,叫沈穆。沈穆也是神仙,因为他上仙的前一天受了伤,各方面能力都不如天宫里其他的神仙,本来是在执簿司一个打杂的,不知道什么机缘被江俞晚给瞧上了,后来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秘书”。因为他比江俞晚早几天上仙,江俞晚一直尊称他一声“兄”。

再说这执簿司,说简单点就是掌管天宫各种琐事的部门,大到每个神仙的仙官安排,小到各位仙家的俸禄开支,都是由他们掌管。等级划分严格,最小的官就是打杂跑腿,很多神仙都是这么过来的;越往上升级所拥有的权利就越高,同时要管的事也就变得越来越多。

江俞晚折扇一收,凑近那群神仙,想去问他们说的是什么,只听见他们嘴里一直在说“那个人”。

虽然他不像那群神仙一样亲眼目睹“那个人”做的什么事,但还是略有耳闻的。

据他了解,这天宫里不能说出名字的“那个人”,是天君的孙女,叫秋迟。据说她上仙的那天星象异动,人间刚被收割完不久的田地里又在一夜之间长出庄稼,百姓们乐不思蜀,连续跪拜了天君三天。秋迟这人没有一点心机,相貌极美,又是天宫里的团宠,大家都很喜欢她。江俞晚还曾和她对过对子,文笔是非常不错。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江俞晚也只是道听途说,因为他那时被派去镇守边界了,不在天宫。听八卦的风师说,这秋迟与魔族的小魔君恋爱了并且不知悔改,自弃周身仙泽跳下凡间,与同样下凡间小魔君继续相恋去了。

虽然江俞晚有些不信,但是似乎只有这一个说法比较合理了。天族和魔族可是自古以来就是水火不相容,近几年各自在自己的地盘活动,互不干扰。闹了这么些事出来难免让人觉得秋迟被利用了。

这次她回来,天君甚是欢喜。据说在天宫,这两次上仙的除了已经隐匿了的神武,就只有她了。毕竟能上天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人想去回炉重造呢?

按说在众人心里,这两人会在凡间好好儿过日子。至于为什么又回来了,这其中缘由大家倒也是真的不知。

总之不管怎么样,江俞晚也打算去见见秋迟这位神仙。

早朝会开始,风、水、地、雨师报告了这一天,也就是凡间一年的情况,而后天君就宣布秋迟回来的事。毕竟是天君最疼爱的人,而且是第二位二次上仙的神,自然是要好好儿庆祝一番的。

“本君的这个孙女儿,就劳烦诸位再次照顾照顾了。”天君笑呵呵地说。这两百年以来,众神鲜少见着天君如此开心,也个个是笑容满面。

“俞晚啊,你留下来。”正当江俞晚准备开溜之时,天君把他给拦了下来。

江俞晚一向不喜欢参加早朝会,因此他总是除了天君以外最后到最先走的那位。因为这一点而看他不顺眼的又多了几位,可是没用啊,天君喜欢他啊。所以很多神在暗中观察,想揪出他的过错。可是这位当真是清高得很,除了坚守岗位以外只和沈穆在一起,对于其他神仙的邀请什么的就找各种借口婉拒了。

综上所述,大家对他是又敬又恨,拿他没辙。

“天君有何吩咐?”尽管江俞晚内心是几百个不愿意,倒还是对天君是礼数有加。

“迟儿虽然是回来了,可她体内有一道封印倒是让我看不明白了。”天君突然有些窘迫,却也只是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那封印看上去是魔族之物。”

“哦?魔族之物?”江俞晚总算来了些兴趣,不再那么急切地想要离开了,“这传言道……咳,况且秋迟小殿下已经再次上仙,所以那东西不会是伤害她的,这点天君大可放心。至于那道封印,臣会查清楚的。”

听到这番话天君倒是放心了。虽然他可以算是“天地之主”,但他也怕江俞晚有所推脱,强迫别人办事终究还是不妥啊。天君自己平心而论,就算是江俞晚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他。他对江俞晚的感情比他对自己儿子的感情还要好,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让自己的几个儿子是非常的不乐意,他们甚至因此厌恶江俞晚。

可是,他们打不过他。

就这一点,他们也不敢造次。他们也知道江俞晚是不屑于那些权钱之争的,倒也没有怎么明显地表达自己心里的那些气愤了。

“他江俞晚就是个毛头小子,成不了气候。”这是他们一致的观点。毕竟江俞晚上仙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正式授印了,天君最小的孩子五公主殿下也已经上仙了。

江俞晚是笑着走出天宫的,可他刚踏出天宫,脸上的笑容就再也绷不住了。连天君都弄不明白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这下可真是惨了。”江俞晚心里只有这一句话。


沈穆官职低,不能同江俞晚一道参加早朝会,所以只是在天宫大殿外候着。见江俞晚出来时神色复杂,不禁有些担心道:

“公子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打听八卦的时候被她们给嘲笑了,心中不快?还是……公子你其实是摊上大事了?我们快跑吧!”

“沈兄你的想法什么时候能正常点?”江俞晚扶额,“不过我倒是真的摊上麻烦了。我去执簿司找樊诗,沈兄先回罢。”

倒不是江俞晚提防着沈穆,他只是为了不让沈穆再到执簿司触景伤情,所以才叫他先行回宫殿。

目送沈穆走后,江俞晚开始在心里抱怨天君了,竟然让他一个武神去处理这样的事,还不给他派些帮手,真的是让他的心凉的透透的。但是想到跟秋迟有关,他又不怨了。

他不久便到了执簿司,远远便听到管事樊诗在训人了。

这执簿司管事樊诗,在执簿司以外的地方是温文尔雅,举止不凡,可到了她的地盘上了,就全然没了在外的风雅,变得凶神恶煞的。她一向公事公办,办事效率极高,简直就是个工作狂。整个执簿司在她的管辖下也是效率很高,人人称好。

当然,身为为数不多的女仙,樊诗在天宫里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她也是从打杂开始一步步往上升,只有她自己清楚所受的苦。刚开始的时候她被很多文武官质疑,她一点一点证明自己,才到了如今的高度。江俞晚对此虽做不到感同身受,但能够理解她。他一直在支持她,所以两人关系也是十分要好。

“老樊,又在训人啦?”江俞晚笑着说。

“什么风把你这个大人物吹来了?我今儿可是要好好儿感谢风师大人了。”樊诗打趣道,把江俞晚拉到一旁。

搁在以前,执簿司的小官们非常喜欢江俞晚的到来。为什么呢?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暂且逃过樊诗的训斥,安心工作了。但是江俞晚越来越忙,来执簿司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了。

“我遇上了大麻烦……”江俞晚倒是毫不犹豫,全盘托出,“你可要帮我。”

“这个忙我帮,但是你是不是也该回报点什么?”樊诗半开玩笑地说道,江俞晚却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你这个样子很少见啊,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江俞晚轻声道,“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兄弟我一定帮你。”

“没有遇上麻烦,我可没你那般重要,我们执簿司近两百年都没接到过很重要的任务。”樊诗顿了顿,又道,“最近俸禄有变,我们执簿司本来就是个活多人少俸禄少的地,这下子俸禄更低了,我现在连分红都发不起了。”

“嗐,就这事儿?我那份俸禄从今起就是你们执簿司的了,反正我不需要。”

樊诗眉开眼笑,她知道江俞晚是个财大气粗的人,就等他自己开口呢。

笑了不过多久,她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认真说道:“对了,说起小殿下,我觉得她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江俞晚至今还没有见到秋迟,对她的情况还都不太了解。

“你看出来了封印?”

“我一介文神可看不出来这个,我说的是她整个人说话的语气,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那不是很正常吗?”江俞晚想都没想直接说,“毕竟两百年了,总会有些变化的嘛。”

不知道是不是江俞晚的错觉,他好像看到樊诗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会有变化,可是她也不至于两百年一过就完全不认识我了吧。”

“什么!?”江俞晚瞪大眼睛,樊诗还是第一次见着他这般惊讶的模样。“那她不会是失忆了吧?”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樊诗的回答很很含糊,令江俞晚摸不着头脑。“你还记得上一任执簿司管事吗?”

“记得,就是那个三百年前犯了错被贬下凡了的男仙官?貌似长得挺秀气的。”江俞晚对执簿司的印象不深,他只是在任务里有需要才会去找执簿司帮忙,其余时间不是在做任务的路上,就是待在自己的宫殿里。

“嗯,是他。”樊诗回答,“小殿下见到我很是疑惑,问我为什么他没有来亲自侯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把这三百年的发生的事情都忘了?”

樊诗点点头。“很有这样的可能。”

“可是,没有听说哪位仙官上仙之后会遗忘往事的啊。”江俞晚思索着,“所以有没有可能是那道封印的缘故?”

樊诗也想到了这一点,表示很赞同他的话:“毕竟没有人能够抹掉另一个人的记忆,哪怕是我们神仙也不可以。”

“不不不,还有一种东西可以。”江俞晚道,“忘川水不是可以抹掉喝者的部分记忆吗?”

“忘川水不是忘情吗?怎么会连我这种不关紧要的人都给忘了。”

樊诗一语道破。江俞晚愈发感觉这事棘手了,毕竟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老俞你先别急,有可能她只是忘了我们执簿司的事情,不一定是忘记了所有。”樊诗见江俞晚着急了,开始一一分析,“你还是要去找找小殿下,看看她到底是全忘了还是一时没有想起来,或者只是忘了几个不相关的人。那道封印肯定对小殿下没有伤害,至少暂时不会伤害到她,毕竟她都经历了第二次上仙还平安无事。”

江俞晚点头,可心思早就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你别想太多了,你这样急功近利可不行,很多事情要解决本来就很麻烦,况且这还是天君亲自下达的任务,更加不会很简单了。你得去找找小殿下了解一下情况,这边我会亲自给你查查小殿下在人间的两百年发生的事情。还有我呢,你不是孤身一人,放心吧。”

天宫里几乎每一位仙官都很羡慕江俞晚如今的功名盖世,却极少有人了解江俞晚的内心只想“偷的浮生半日闲”。江俞晚很庆幸自己这样的怪脾气能够遇见樊诗这样的知己。

“樊诗,谢谢你。”


“樊诗,谢谢你。”江俞晚笑着说,紧锁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你我之间无需道谢。”樊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也要去忙了,事关小殿下,我会亲自查的。再说了,我们执簿司的分红都是江公子给的,执簿司办事自然会尽心尽力。”

江俞晚郑重地朝樊诗作了个揖,后者笑着目送他回去。只有樊诗自己知道,在她的心里其实不想听到他说“谢谢”这个字眼的。

在她看来,只有生疏的人之间才会客气到如此。

江俞晚刚走到距自己宫殿门口还差十里的地方就看见了坐在门口地上的沈穆。

江俞晚暗道不好。他去执簿司已经告诉他了,他还会在门口等自己一定是出事了,按照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在殿内待着。

江俞晚跑了几步,赶忙问他情况:“怎么了?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沈穆掏出自己身上常备着的手帕,将自己身旁并不是很脏的地擦了擦。待到江俞晚坐在他旁边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公子,刚才小殿下来过了,见你不在便离去了。”

“你看见秋迟了?”江俞晚很惊讶,脸上尽显高兴的神色,连秋迟的尊称都忘了说,“她是何时来的?有说什么吗?回云烟殿了吗?”

云烟殿是秋迟的宫殿,与其他仙官的宫殿最大的不同不在于殿内的构造和仙娥仙童的安排,而是在于宫殿的名字。云烟殿是秋迟自己取名的,“望一切烦心事都能够化作云烟一般,在自己的殿内可以没有烦心事。”这是这位小殿下本人的原话。而其他仙官的宫殿都是以自己的封号或者是字为名,比如说江俞晚字期朝,所以他的宫殿为期朝殿。而极大多数的仙官包括是江俞晚也是没有封号的,只有像神武那般厉害的人物才有。

“公子,小殿下问你在边界回来了没有。我寻思着,公子你去边界都是两百年之前的事情了,小殿下下凡之前公子就已经回来了啊。至于去哪了,这我可不知道了,我记得她去的方向似乎不是云烟殿,而是去往清平殿了。”沈穆回答。

此言差矣,虽然他确实是在她下凡前回天宫了,可之后他又悄悄回边界探访韩淮去了,而沈穆是他两个月后再次回来的时候遇见的,所以在这点上是没有问题的。

“沈兄啊,这清平殿是哪位殿下的宫殿啊?”江俞晚小声问。

他对于每个神官的宫殿都不曾留意,心想着反正自己不会去拜访人家,也就不必记在心里。而他会知道云烟殿,一是他去参加过云烟殿的殿成礼,二是因为他当时对它的名字于怀在心,所以印象深刻。

沈穆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江俞晚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清平殿是四公主殿下缪乐的宫殿,小殿下和四殿下关系一向是最好,据说这四殿下要出嫁了,大抵小殿下是去找四殿下玩去了吧。”

江俞晚点头,没进殿又出去了,没让沈穆跟去。

江俞晚没有去清平殿,毕竟沈穆只是说了个大概,并不确定秋迟确实是去了清平殿,再者他也真找不到清平殿。他寻着记忆里云烟殿的方向,打算在云烟殿门口等着她。

江俞晚刚到云烟殿就看到了和沈穆一样坐在殿门口的娇娇。娇娇是秋迟的贴身仙娥,比秋迟只大上了两百多岁,自秋迟刚上仙的时候就侍候她了。娇娇看上去非常郁闷,以至于没有看见江俞晚朝她走来。

“娇娇,娇娇?”江俞晚认得她,但是又不确定是不是她,只得试探性地喊了喊她。

“江公子,我们家殿下现在不在,您请稍后再来吧。”娇娇抬起头看他,而后迅速站了起来,歉意地笑了笑。江俞晚虽是武神,可长相清秀,散发着文雅的气息,天宫里的诸位都叫他“公子”。

“我可以在这里等她吗?”江俞晚也是笑着。因为江俞晚总是笑着,天宫里不少仙娥都钦慕他,甚至连在众仙娥中广为流传的画本子里的男主角都是照着江俞晚的样子来写的。

不过这位原型对此事是一无所知就是了。

娇娇点头,而后跟江俞晚聊了起来。

“之前我问她在凡间遇到的新鲜事可她就是不跟我说,不说就算了,还一个劲地敷衍我说记不得了。”娇娇抱怨道,“公子你说,哪有神官上仙会不记得在凡间的事情嘛?”

江俞晚点头,思考良多却只是说了句:“或许殿下是真的忘了。”

娇娇不解。她担心自己主子会在清平殿待太久,起身要为江俞晚备茶,留江俞晚一个人还坐在殿门口外面的地上。

娇娇进去没多久,江俞晚就撑着下巴小憩了一会儿。不知他睡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秋迟正盯着他看。

江俞晚吓得立刻跳了起来,连连作揖道歉:“小殿下不好意思,我我我,在下就是小憩一下,没有听到小殿下大驾光临,小仙多有冒犯,还望小殿下不要怪罪。”

秋迟“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哥哥怎么这般有趣,你真的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厉害的武神吗?你真的好可爱啊!”

秋迟的话让他有点窘迫,他没有想到秋迟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会觉得这话有点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似的。

“小殿下说笑了,小仙就是个小小的武官,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出神入化的。”江俞晚客气地笑笑,尴尬地打开自己的折扇,轻轻扇了扇。

“哥哥可是画本子里的男主角,战无不胜的武神!”秋迟笑的更欢了,随即正色道:“对了,方才只顾着调侃哥哥,都忘了问了,哥哥来找我所为何事?”

“咳,其实也没什么事。”江俞晚笑着,面露难色地看着站在秋迟后面的娇娇。秋迟立刻会意,招招手示意娇娇退下去。

娇娇行礼,而后退了下去,还吩咐守卫把殿门关上了。


娇娇一系列的动作江俞晚有些摸不清头脑了,娇娇在秋迟身边待了那么久,自然是信得过的,这么一来倒显得江俞晚不把她当做自己人了。

“这,小殿下怕是误解了小仙的意思,娇娇是您身边的人,这样的场合是无需离开的,莫要让你们主仆二人起了异心才好,再者说来,怎么能让小殿下您在殿外……”

“哥哥不用太在意那些细节的。”秋迟知道江俞晚的顾虑,只是她一向自在惯了,刚回来也并不想只是做个恃宠而骄的小殿下。她可是仙族少有的武神,不似天宫大多女眷那般娇气、爱打扮。娇娇也不像她名字那般娇气,人随其主,并没有那么多心思。

既然秋迟已经发话了,他也就丝毫不顾忌地开口:“小殿下第二次上仙感觉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

“身体没有什么异常,”秋迟立马回答,“就是仿佛忘记了很多事情。”

江俞晚听到这句话给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有了她本人的确认,他们的工作也更加好开展了,可是为了不在秋迟面前有损形象,他必须镇定。

“我觉得自己丢了部分记忆,”秋迟很直接,虽然她与江俞晚交际不多,但是她也道不明为何自己如此信任江俞晚,她的潜意识里就是相信江俞晚不会害她。“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跟哥哥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却总感觉自己与哥哥关系应该不止于如今这样吧?”

秋迟的话让记忆没有丢失的江俞晚表示认同,可是他实在不记得自己和秋迟有过什么交心的交集。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丢了记忆呢?或者我这么问吧,你觉得自己丢了哪些记忆?”这个问题江俞晚早就想问了,可他总不能一看到秋迟就问她“喂,你是不是失忆了?”吧。

秋迟面露难色,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些什么,于是她娇嗔道:“哥哥这么问,叫人家怎么回答啊。”

江俞晚最怕别人来这么一套了,他一向不善于对付别人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这几乎算得上是整个天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眼看要问的都已经差不多了,江俞晚也不想跟秋迟孤男寡女待太久,他打算快些离开。只听他说了句:“……不妨小殿下先回殿休息,小仙明日再来叨扰。”

秋迟笑了笑,把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再会”后便回了自己的宫殿。

江俞晚逃也似的离开了云烟殿。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期朝殿,而是先去了执簿司。依他对樊诗的了解,此时她应该已经有所发现了。

樊诗也早料到他会再次去找自己,一直在执簿司候着他。

其实和秋迟迂回了一阵子,江俞晚在打算去执簿司之前已经做好了樊诗不在的准备了,而现状却让他着实有些惊讶。

“樊诗啊,其他仙官都已经回殿休息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知道你要来,所以专门在这里等着你,”樊诗笑着说,“我自认为还是比较懂你的。”

江俞晚也笑了,眉头舒展开来,随即感叹道:“是啊,在这天宫里,除了沈穆,也就属你最懂我了吧。”

樊诗突然不笑了,正经了起来。江俞晚见她突然正经了起来,随即也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怕不是忘记了,之前小殿下才是最懂你的那个人,这是之前整个天宫都知道的事情。”

“不应该吧,”江俞晚仔细思考后说,“我记得我与秋迟小殿下并没有过多的来往啊,她怎么可能会了解我,我们关系又怎么可能会很好呢?”

江俞晚此话不假,虽然在天宫里,人人都知道江俞晚是个厉害的武神,平时喜欢清静不喜人潮纷杂,对于很多的本应是人尽皆知的事他都不知道。可只有极少数的人真的江俞晚这个人的性格,不会同外人一道去对他指指点点。

樊诗见他不像是为了掩饰而刻意去说那番话来安慰自己,她也开始有些怀疑了。

“这样的吗?或许是我搞错了吧。”樊诗看上去漫不经心地说,“我可是听说小殿下……”

江俞晚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天色已晚,我回殿休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你也回去休息。”

樊诗苦笑,看着江俞晚的背影,心里难受极了。她安慰自己,或许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江俞晚回到期朝殿后直接和衣而眠,弄得沈穆满头雾水。江俞晚又出现梦魇了,自他从边界回来之后,就经常出现梦魇,不过他已经半年没有做梦了。

这次的梦里也是困扰他的那个女子,他听见距他不远的女子笑得很开心,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靠近她,就是看不清楚她的脸。

江俞晚惊醒,而后他发现自己的寝殿里多了个人——此刻秋迟正坐在江俞晚床边看着他。

“小殿下,”江俞晚立刻下床,压低声音,生怕惊扰到其他人,“您怎么在这里?这深更半夜的,小殿下您在这里是在是太不合体统了,您请回吧。”

秋迟当然知道她的行为不合体统,然而她却答非所问:“哥哥这是被梦魇所困,需要我来帮你解惑吗?”

秋迟善解梦,这也是天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也没有几个仙官敢让她解梦的吧。

“不不不,不必了。”江俞晚本能的拒绝,他感觉自己这一天可真的是胆战心惊的,他只觉得他的生活再也不会平静了。

“我不是说过再会么,我这可不就来了。”秋迟笑着,回答了江俞晚的心中所想。她没管江俞晚的满头黑线,只是觉得江俞晚这样子非常有趣并且惹她喜欢。

“这,小殿下,我们要不还是出去再说吧?”江俞晚可不想明天天宫里处处都是关于秋迟夜入期朝殿的传言,按照天君的脾性,要是秋迟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可真的就糟糕了。

江俞晚只庆幸他是和衣而眠,不然画面可真的是让人想都不敢想。

“那好吧,你收拾一下。”秋迟不再逗他了,她当然也明白江俞晚考虑的事,“我在紫姝林苑等你。”


实际上,江俞晚也没收拾什么,秋迟前脚刚到紫姝林苑入口,他后脚就到了。

紫姝林苑又叫紫姝苑,是天宫里最特别的地方,天宫里的大型宴会通常都是在这里举行的,只是江俞晚往常只是露个面就离开了,也没有好好欣赏过这里的风景。

紫姝苑白日有很多仙官会在此休息,但夜间则不允许进入。其实也不是一直都有这个规矩,是秋迟下凡之后才有的,至于为何会立下这么个规矩,江俞晚听过两种说法:一是说,有人曾经撞见过有的仙官跟仙娥在紫姝苑中做了不雅之事,一夜之间有很多植物枯萎,天君大怒惩罚了两人;还有一种说法是,紫姝林里的紫姝花是仙魔两族交战之后双方交换而来的,魔族又在动乱,紫姝花在夜间会伤人,为了仙族人安全才禁止夜间进入。

因为明日会开盛宴,夜间执簿司会布置会场,守卫没有你们森严。秋迟因此约他一同前往。

江俞晚一边感叹秋迟的心思缜密,一边为她的胆大包天而汗颜。

“不知小殿下夜里找小仙所为何事?”江俞晚拱手作揖,试图把方才丢失的礼节都给补回来。

“我们来此,找记忆。”秋迟狡黠一笑,拉着他进去了。

江俞晚只觉得秋迟在胡闹,却也只能跟在她后面,任她带着自己在紫姝苑里转来转去。

没转多久,江俞晚就被骂了,并且被骂得狗血淋头。

要是往常两人在此逛个遍都不会被人发现的,但因为明日的宴会实在重要,管事樊诗也亲临现场监工,这才发现了两人。

樊诗看到他俩的时候他们已经逛了大半个紫姝苑了。作为天宫里“活最多俸禄最少”的部门,执簿司可真的是太憋屈了,奈何天君认为执簿司人多,分配广,俸禄给的就很少。执簿司的各位当然是敢怒不敢言,只好憋屈着了。

“小殿下,江公子,二位这个时候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合适吧?”樊诗尬笑着。秋迟她是不敢说教的,但是江俞晚就不一样了,虽然他把自己的俸禄都给她了,可是她还是要公事公办,免不了要说教江俞晚一顿。

“这不是,只有樊大人看见么。”江俞晚有些汗颜,试图狡辩一下,但还是失败了。

“江俞晚,你不知道会场会有人布置吗?你怎么带着小殿下到处逛?万一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跟天君交代?”

“樊大人不必如此责怪江公子,是我让他陪我来的,要怪就怪我吧。”秋迟这样说,语气里却并没有一丝愧疚的意味。

樊诗哪敢怪罪秋迟,便放他们走了。

江俞晚让秋迟先离开,自己还有些事务要同樊诗商讨一番。

“好樊诗,勿要生气。”江俞晚劝慰她,他知道樊诗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江俞晚,这招对我可没用。”樊诗一本正经,“小殿下胡闹,你就这样由着她胡闹?你可是如今天界第一武神,再过几年就会历天劫成为战神了,你怎么还如同刚到天宫时那般不知事态的严重性?你现在已经不是新来的了,能不能成熟稳重些?就算今夜没有出什么事,但是被其他仙官撞见你们二人在紫姝苑私会,他们会怎么想?传到天君耳朵里你照样是一个字——死!”

“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不是没遇到别人嘛,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们是遇见了你,你会为我们保守秘密的对吧?”江俞晚与樊诗关系甚好,两人早已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性。江俞晚自然也是清楚樊诗生气要怎么哄了,为了哄樊诗,他可真的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去说好话。

毕竟在平时他也不会说这些,大概是因为在樊诗那里都给说完了吧。

“好了,你快走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俞晚听完这番话就像鞋底抹油似的飞快出紫姝苑,他没想到秋迟还在等他,拉着秋迟的衣袖使了瞬移术,直达云烟殿门口。

“现在执簿司管事都这么凶吗?她明日不会把你给出卖了吧。”秋迟有些不悦,她不想看见江俞晚因为自己而被责骂。

“放心,樊诗虽是严厉,但她不会把这件事闹大的,执簿司的俸禄里有一部分是我给的。”江俞晚莞尔一笑,与此同时抓住秋迟衣袖的那只手松开了。“小殿下快些回殿歇息吧,明日可是有宴会的,您这位主人公可是不可或缺的。”

“这,哥哥以往不也总是露个面就离开了么?”秋迟轻笑道,“哥哥放心,我不会迟到的。哥哥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小殿下了?不觉得这样称呼很是生疏吗?哥哥以后还是叫我阿迟吧。”

江俞晚汗颜,虽然他也觉得秋迟言之有理,但他哪有那个胆子直呼其名?江俞晚确实是武神,而且是天界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但他同样是天界数一数二的“见君怂”。简言之就是他非常在意这天宫里的规矩并且认真遵守,丝毫不敢怠慢。

“小殿下,这不合规矩。”江俞晚面色凝重。

秋迟自然是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没事的,就不在外人面前这样就好,可以吗?”

江俞晚笑了。秋迟听见他答了一声“好”后回了云烟殿。

江俞晚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回去的一路上嘴角一直都有弧度。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穆的双眼正在注视着他。

“公子,您这是去哪里了?这么笑得如此灿烂?”刚拿到江俞晚明日出席宴会请柬和服饰的沈穆一脸阴郁。“您上次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受的伤刚好,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才好。”

“这个嘛,我明日再与你细细道来,我现在也略有疲惫之感。你也去歇着,明日还有宴会呢。”江俞晚说罢,打了个哈欠。

沈穆很疑惑,跟他回寝殿,问他:“公子一向不是不喜赴宴吗?为何对明日的宴会如此上心?是因为韩淮大人回来吗?”

江俞晚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些期待,沈穆这一番话倒是真的醍醐灌顶,韩淮与他关系一向很好,他们也有很久没见了。

江俞晚点头,随即又是一个哈欠,“沈兄,我真的是累了。”

沈穆没有再说话,把江俞晚送到寝殿之后也去休息了。

他也很期待明天的宴会,于他而言,秋迟就像是从书里走出来那般,在他上仙之前秋迟就已经下凡了,这是他第一次能够近距离看到她盛装出席,自然是很期待的。


江俞晚也不知为何,昨夜回到寝殿后再没有被梦魇所困扰,以至于沈穆叫他去更衣的时候还有点迷糊。

“沈兄,你觉不觉得你现在似乎更像我的仙娥而非随从?”两人去赴宴的路上,江俞晚打趣道。

“公子就别打趣了,别说是做仙娥了,要我为你去死我都愿意。”沈穆笑着答道。

“那可不行,沈兄可要好好陪在我身边才好。”江俞晚回他。

他当然相信沈穆愿意为了他而失去性命,但是江俞晚不愿意这样的情况发生。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紫姝苑,此时距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在江俞晚每次都会坐的角落落座,沈穆见江俞晚对这次宴会出乎意外地上心,心里窃喜。

江俞晚不提前离席的话,他也就可以多看秋迟几眼。

沈穆仰慕秋迟很久了,哪怕他知道自己与秋迟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他也永远达不到秋迟所在的高度。

沈穆想得出神了,以至于他不知道秋迟是什么时候在江俞晚旁边坐下的。这次宴会是专门为秋迟准备的,秋迟自然是不会与江俞晚坐在一起的,沈穆正疑惑,只看见秋迟对着江俞晚耳语了几句,面色有些憔悴。

至于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沈穆不得而知,他只听见秋迟说要去涂些胭脂水粉,让自己看上去不会很憔悴。

“公子,小殿下这是怎么了?她不是一向不喜欢庸脂俗粉吗?”待到秋迟离开时沈穆似是自言自语,实则是想要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封印有异动。”江俞言简意赅,而后带着沈穆出了紫姝苑。

秋迟在紫姝苑附近的毓柳园等着他们。

毓柳园是个小花园,天界中所有特殊的花都在这里。这是秋迟第一次上仙求着天君要的地方,里面的花都是她发现并带回来的,有她亲派的仙娥负责照看。除了天君和秋迟本人以外,仙娥们要有秋迟告知才会放人进去。

哪怕是秋迟不在的这两百年,这里依旧被照看得很好。

秋迟今日盛装出席,本就精致的小脸显得更加妩媚动人,此刻娇娇正在为她梳妆打扮。因为秋迟是突然提起要画妆容,所以娇娇才没有在秋迟起床更衣时为她梳妆。

江俞晚对于秋迟不会化妆这一点感到不稀奇,毕竟在天界里只有秋迟一位女武神,习武之人难免会与其他人在生活习惯上有些不同。

江俞晚和沈穆站在不远处看着秋迟,都有些出神。在秋迟完妆后,两人皆是一愣。

“哥哥,”秋迟笑了笑,“我好看吗?”

江俞晚:“……”

江俞晚本以为秋迟会先同他说封印之事,却不曾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他对此也表示理解,毕竟秋迟终究还是一个小姑娘。

“小殿下貌美如花,我们公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了呢。”沈穆见江俞晚迟迟没有回答,忍不住替他回答了。

沈穆在执簿司打杂跑腿的那段时间也参破了很多的人情世故。他上仙前会受伤就是因为曾经口不择言而被人偷袭,他对这些细节也就自然很是在意。

“沈公子不用紧张,”秋迟看出来沈穆的紧张,不急不慢地解释道,“我那是和哥哥逗趣呢。”

是啊,秋迟是何等身份,江俞晚又是何等人物,很多事情两人早就心中有数,也不会要他去提醒。

“小殿下还是莫要打趣了,现在首要的是让小仙了解当下是怎么个情况吧?”江俞晚收扇作揖。

娇娇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两人,而后在秋迟的示意下带着沈穆在毓柳园外侯着去了。

两人走后,秋迟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现状,还让江俞晚感受了自己背脊的变化。

秋迟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而江俞晚使了些仙术就可以探出秋迟现在很虚弱,在背脊处的封印能量突然增强,还隐隐发出淡紫色的光——那是魔族的象征色。江俞晚担心宴会上出什么岔子,施了点法术将封印之力暂且给压制了下去。

“小殿下……啊,阿迟,我已经施了点法术将这股封印之力给压了下去,待会儿宴会开始时,你只管放心起舞,我会为你吹笛和歌,不用担心。”江俞晚看似非常平静,其实心里也是没底,这次倒不是担心麻烦了,他最是怕秋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在天宫里的宴会开始前都有宫娥跳舞,这些宫娥与仙娥不同的是她们只有在举行大宴会之时才会出现,其余时间都是在寂静之地里修炼。

按照天宫的规矩,秋迟本是不用亲自去跳舞的,但是秋迟担心天君心里不悦,便主动请缨了。而江俞晚是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天君便要他为秋迟伴奏。

“好,有哥哥在,定会万无一失。”秋迟莞尔一笑,往紫姝苑方向去了。

紫姝苑里,该到的人也已经到了,就连天君此次也是来得极早。

三声银雀长鸣,宴会开始。

秋迟在一群宫娥之中翩翩起舞,她的身姿曼妙,让众仙移不开眼睛。这是她第一次浓妆艳抹出现在天宫,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就在江俞晚以为舞蹈要完美结束之时,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息,他暗道不好。待到宫娥们退下,他一跃而起,在秋迟身旁落下。江俞晚拉着秋迟的手,两人华丽地转了个圈。

秋迟虽是不知道江俞晚打算如何,却还是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了他。她当然感受到了封印的变化,然而她此时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注意那些了。

在众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表演已经结束了。江俞晚向天君请求先行告退,天君自是应允了。

两人出紫姝苑之时,秋迟已经倒在江俞晚的怀里了。江俞晚只得抱着秋迟奔往云烟殿,娇娇和沈穆在后面跟着他。

“哥哥,你不用急,不用担心我。”秋迟轻声开口,她虚弱得不行,令江俞晚十分心疼。“谢谢哥哥,要是没有哥哥,我肯定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是了,江俞晚那番举动是在给秋迟输送法力,对封印之力进行二次压制。

“阿迟,你别说话,马上就到云烟殿了。”


江俞晚把秋迟送回云烟殿时,秋迟已经晕了过去。樊诗收到他的传信后脚也赶到了。

樊诗上仙之前曾经拜师当地的老医师,略懂把脉,为秋迟把过脉后发现她的身体并没有异常,看起来是封印影响了她周身的灵力流动。

不过秋迟上仙这么几天,封印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异常,就在今天宴会上方才有了反应,很可能是宴会上有什么人在作怪。

不过秋迟这样的身份,在天宫里不应该有人会有胆子害她,况且封印之事,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是以这个假设便不能成立了。

江俞晚皱眉,看来得快点搞清楚秋迟身上这道封印了。

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封印背后有着更加令人头大的事情。

“我已经为殿下调理气息,娇娇会照顾好小殿下的。明日我会派人去采药,并且查明原因。”樊诗略显憔悴,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跟你交朋友真累,其他仙官哪有这么多事。”

江俞晚陪笑。不过对方见他没有说话,倒也没有继续打趣了。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小殿下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我不能离开宴会太久,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来执簿司找我。”

说完,樊诗便先行离开了。

江俞晚饶是再担心也得离开了,临走之前他嘱咐娇娇不要将今日之事传出去。娇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秋迟身边这么久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沈穆已经在云烟殿门口等候多时了,见江俞晚出来之后连忙问他秋迟的情况如何,江俞晚表示有点棘手,回期朝殿再细说。

沈穆担忧地看了看云烟殿,而后跟了上去。

江俞晚他们到了期朝殿看见在殿门徘徊的韩淮,韩淮像是来了有一阵子了一样,百无聊赖。

江俞晚见之大喜。

韩淮是常驻天魔边界的武神,在江俞晚第一次去镇压边界时两人拜了把子,对江俞晚很是照顾。韩淮这个人很讲义气,骁勇善战,就是做事太粗糙,容易冲动。

跟江俞晚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倒也逐渐变得细致了些,至少在外表上更加注重了。这不此次前来参加宴会还特地打扮了一下。

“俞晚,你近日身体还好吧?”韩淮问道,“自从上次宿醉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个什么后遗症啊。”

“小弟身体好着呢,就是以后再不想喝韩兄的珍藏桃花酒了,太醉人了。”江俞晚一边笑着将韩淮请进殿内,一边向他介绍沈穆,“这位是我的侍从沈穆,是个文神。”

沈穆抱拳:“久仰韩将军。”

沈穆上仙的时候韩淮已经从天宫回到了边界,所以对他们之间的过往完全不知道,只知道韩淮是个厉害的武神。

“不知韩兄专程来找小弟所为何事?不过先说好,这次不喝酒了,我可不能再醉个10天都不醒了。”江俞晚虽是打趣一般的语气,但内心是真的有点害怕。

听了这话沈穆吓了一跳,手中的扇子都掉在地上去了。

毕竟没有人知道江俞晚这位厉害的人物竟然曾经喝醉到十天都没醒!而且在沈穆看来,自家公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在各个方面都无人能敌,知道这件事后更是震惊。

“让韩将军见笑了。”沈穆赶忙道歉。

“这也不能怪俞晚,是我不好,让他喝太多了。之前跟将士们一起喝的时候,他还是能喝的。”韩淮笑着说,心里却是越来越心虚。

其实江俞晚自己对于这件事也有点震惊,明明他之前都能跟韩淮喝个不相上下,怎么那次竟醉了十日!可是他确实是在韩淮帐中喝了韩淮珍藏的桃花酿,再次醒来时也确实是十日之后了。至于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不过他相信韩淮不会欺骗他,便就不太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韩淮对此一直都很心虚,江俞晚只当是他愧疚,没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不过任然心有余悸。

虽然沈穆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但他总觉得韩淮欲言又止,像是在隐藏有什么事情一样。

“我就是来看看你,别太紧张嘛。”韩淮笑了笑,“我作为大哥看看兄弟还不行吗?毕竟等我回边界之后,咱们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一次面了。”

这话倒是不假了,边界将士们非天君召令不得擅自离开边界,江俞晚虽然可以去边界探望他,但他的到来不免会让魔族误会是要开战,是故两人能见面的机会很少。

“韩兄对边界真是感情深厚,这次又拒绝天君的调回了?”

江俞晚很佩服韩淮,他能在那个较为艰苦的地方生活那么久,一直坚守着那个不轻松的岗位。

韩淮点头:“边界与我而言已经是家了,有朝夕相处的将士们,有我要坚守的东西。而且现在边界的生活也比以前要好上很多了,人魔两族的百姓也有了要交好的势头,只要魔族不再来犯,边界就可以稳定下来了。”

江俞晚大喜。魔族人不再作恶,是仙族人也希望看到的样子。边界对于江俞晚来说就是另一个家,边界稳定了,他也会很高兴。

不过想到边界,韩淮戍守边界多年,或许对魔族的东西有些许了解。

“韩兄,小弟想请问一下,魔族之人所设置的封印可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韩淮多年在边界,对魔族的事情了解还算较深,要是连他都不知道的话,那就说明这个问题很大了。

江俞晚之前还不确定秋迟身上的封印是魔族人所设,但天族人一向痛恨魔族,不会用紫色系的任何东西。天宫里唯一的紫色也就是紫姝林了,紫姝花是仙魔大战结束后,签署停战协议之时双方交换的代表,象征着两族和平相处。

江俞晚思来想去,能断定封印是跟魔族有关了。他又问了些别的相关信息,但韩淮思索良久,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俞晚先别急,等我回去了,会派人打探打探关于封印的事情。”韩淮在离去之前留下了这句话。


“我从来没听说过魔族的封印术,或者说,魔族应该是没有封印术的。”韩淮离开前留下了这句话。

魔族修习多是通过捕杀灵物来提升自己的魔术,但是久而久之有的人发现死人比死灵物能提升更多,魔族的残忍的心性因此而来。

他们的生存理念本就跟天族人不一样,天族人为了阻止魔族人,创造出了封印术。所以魔族没有封印术也是正常。

如此想来,他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韩淮离开后,江俞晚就去执簿司找樊诗,跟她说了最新发现。

樊诗这边也已经查出魔族没有封印术一事,只是时间原因还未来得及向江俞晚说明。

“手下的人发现,魔族贵族内部流传有一个跟封印术很相似的禁术。”说完这句,樊诗微露难色,“一位刚上任的小仙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只是打探情况的时候差点引起魔族人的怀疑,所以没问出来具体的内容。”

虽然不是什么太大的发现,但江俞晚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至少现在有了更清楚的方向。

“新的文神?”江俞晚问道,“让文神去魔族打探消息未免也太冒险,何不找个闲着的武神去打探一番,至少出了什么意外还能自保。”

“讲来容易就好了。”樊诗叹了口气。

“越是官职低的武神越是看不起我们文神,特别是我这个女神官。他们想要出人头地,仅是醉心于修炼,别说来帮我们文神做事了,就算是有武神找人帮忙,只要是苦差事也没几个人愿意去做。况且我也没有闲钱去请武神帮忙了。”

江俞晚也叹气,他从来没有注意到樊诗说的这些。他向来做事的原则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多管闲事,除非是有人找他帮忙。

但江俞晚也只能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事关魔族,不能让执簿司去以身犯险,我会自己查的。”

“新来的那位小文神叫芋苹,有点习武功底,不然他也不敢自荐去打探消息。我觉得芋苹是个可塑之才,虽然刚上仙,但是个很辛勤能干的人。我执簿司有这样的人才很是难得,我会大力培养他的。”樊诗平静地说。

“那这太好了。”

“老俞不必担心,如果此事确实涉及到魔族贵族,我会亲自去查。”

江俞晚看着樊诗,目光坚定道:“如果真的是这样,要去的人一定是我,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樊诗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天宫里的女眷极少有不喜欢江俞晚的,就连工作狂樊诗也不例外。

整个仙族跟江俞晚接触最多的人除了沈穆就是樊诗了。樊诗至今还记得她跟江俞晚第一次接触时的场景,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成为执簿司管事。

彼时的樊诗还只是做着底层打杂的活,给要出任务的仙官准备卷轴。那个时候江俞晚说了句“谢谢,你做的真细致,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你以后一定会很成功的。”那时候樊诗因为是女子而受尽了打压,江俞晚的话给了樊诗莫大的鼓舞。

樊诗观察了江俞晚几天之后,他的温润让她意外,江俞晚的存在打破了她对武神的刻板印象。

但是她现在还不想让江俞晚看出异样,借故让他回去了。

江俞晚在回自己宫殿的路上遇到了正好要去找他的娇娇。

“江公子,小殿下醒了。小殿下一醒来就要见您,还请江公子随我去云烟殿看看小殿下吧。”娇娇的语气有些急切。

“那就烦请娇娇带路了。”江俞晚笑着回答,同时给沈穆传信,让他去找药仙求药。两人直接瞬移到云烟殿。

秋迟的气色好了很多,封印也没再发作了,只是目前她还比较虚弱,不太方便再使用仙术。

“哥哥,你在空中带着我转身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太子殿下手中的东西闪了紫光。”秋迟早就想把这一发现告诉江俞晚了,只是当时体力不济晕了过去,没有来得及说。

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江俞晚眉头一皱。既然他们已经确定了这封印跟魔族有关,如果太子身上当真有泛紫光的器物,那么很有可能太子跟魔族人有了一定的关系。

其实江俞晚心知肚明,现在魔族与仙族交好的态势大好,不少仙族人都与魔族有了一定的来往,当然这都是私下里的往来,不能够被摆上台面。

大多数神仙对于跟魔族交好是比较看好的,但是天君不允许仙族人与魔族人有过多的交往。如果太子与魔族有了不正当关系,那么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了。

江俞晚并不想将太子跟心狠手辣的魔族人联系在一起。虽然太子平时看上去不学无术,但是他本心不坏,为人随和儒雅。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江俞晚这样想。

“阿迟,你确定吗?会不会是看错了?”

“不会有错,我能感觉到那个东西跟我的背脊里那道封印产生了共鸣。”秋迟有些担忧地说道,“我也不敢相信会是太子殿下,但是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秋迟的感官超常灵敏,这是整个天宫都知道的事情。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不可能有错。

江俞晚不是不相信秋迟,只是他一时震惊,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江俞晚安抚道,“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太子殿下作为你的舅舅,不可能会害你,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你先好生修养,太子殿下那边,我会去暗中调查清楚。”

“有我在呢,别担心。”

江俞晚的话一向有着令人安心的能力。温柔而又坚定,直击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秋迟总觉得这句话她早就听他说过,但是她想不起来了。秋迟的直觉告诉她,她跟江俞晚之间肯定有过往,只是因为封印的缘故让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等到解除了封印,她就能想起他们的过往,他们或许能够重归于好。

“好,我相信你。”


江俞晚离开云烟殿后没多久,太子缪平就来探望秋迟了。

“太子舅舅,您怎么来了!”秋迟喜出望外。

虽然秋迟心中对缪平还有点猜疑,但他的到来让秋迟很开心。

秋迟是天宫唯一的孙辈,深得长辈们的宠爱。缪平对她最是宠溺,在秋迟还小的时候经常带着她到处游玩,不像她的父母亲那般严厉。秋迟对缪平最是尊敬。

“这不是你再次上仙,舅舅我一直没看看你嘛,舅舅一有时间就来看小秋迟了。”缪平一如往常地跟秋迟开玩笑,让秋迟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那阿迟就谢过舅舅啦!”秋迟像小时候那般挽着缪平,却被缪平推开了。

缪平正色道:“现在可不同往日了。跟舅舅还是不要再像往日那样不讲礼数了。”

秋迟撇了撇嘴,回了句知道了。她是故意想要试探所以才做出了刚才的动作,不过结果不如她所愿,她并没有摸到她在宴会上感受到的那个东西。

“听说你身体抱恙,是在凡间落下了旧疾么?”缪平的语气中尽是试探。

秋迟相信江俞晚不会将她的情况透露出去。那么这个“听说”,估计就是他也察觉到什么了。她心里了然,便故意露了点马脚让缪平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谢谢舅舅关心,我没事的。”秋迟回答,“就是感觉自己的灵力流转有点不太正常,并无大碍。”

缪平没待多久就离去了。

次日,朝堂会后。

“本君知道这次给你派的这个任务很难,但是先不说迟儿的身份对于我们天族有多重要,就论你跟迟儿一向交好,你也应当尽心尽力啊。”

江俞晚连连称是,心里却是有点疑惑:怎么每个人都说他跟秋迟一向交好呢?

“回禀天君,不是小臣没有尽心,实在是这件事情难处理,还望天君再多给臣一些时日。”江俞晚知道天君心疼孙女,于是先汇报目前已知的情况,“臣已经查出,小殿下身上那道封印跟魔族贵族的秘术有关,望天君准许臣去魔族查探。还有……”

“天宫中疑似有人跟魔族有往来。”江俞晚犹豫了半晌还是打算帮太子隐瞒,但又不想欺君,于是这样说道。

其实江俞晚并不用将这个事情单独拎出来说,但事关秋迟,他做不到完全袖手旁观。今后要去魔族的话,也得经过天君的同意才行,如今时间紧迫,他便一起提出来了。

天君脸色微变,立即传了道天诏到执簿司,让他们彻查天宫的贸易往来。

江俞晚在心里给樊诗道歉,他打算把自己的分红也分给执簿司了。

“准了,限你在一个月内搞清楚所有事情,这一个月就不用参加早朝会了,连带着找出与魔族勾结的人,天宫所有仙官都任你派遣。”天君拿出了以往的威严,“要是一个月之后迟儿身上的封印没能解除,你就等着领罚吧。”

江俞晚告退之后松了一口气。虽然只给了一个月时间,但是足以查清事情真相了。

但是江俞晚不理解,为什么每个人都说他跟秋迟交好,可是明明他跟秋迟只是在两百年前一起去镇压边界而已,也没有过多的来往,并不能被称为一向交好。

江俞晚心里有疑惑,打算去找樊诗问问,并再商讨一下这一个月的安排。

“你跟小殿下确实是一向交好,只要是两百年前在天宫里的仙官都知道。”樊诗收起手中的卷轴,认真回想,“你是在五百年前上仙的,那时才十七岁,属最人族最早;在这一百年之后,小殿下也在17岁那年上仙了,属仙族最早。连着两位年轻的厉害武神出现,在当时成了一段佳话。

“那个时候的小殿下跟寻常少女一样,喜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但在天族样样精通的除了小殿下的父亲神武以外,就只有你一个了。所以小殿下总是找各种理由要你跟他比试。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你还比较忙,经常要去出任务,多次拒绝了小殿下的比试。后来有几次小殿下为了向你证明自己不是娇弱女子,特地追着你跟你一起出任务。没过多久你渐渐习惯了秋迟跟在你身后,最后同意跟她正正经经比试一场。

“你们第一次比试就是在紫姝苑,当时好多仙官都去看你们。平日里你们看上去实力悬殊,但可以看出来那场比试你们二人都很认真,你们战了好几个回合,但最后还是你赢了。

“后来你们又比试了几次,你啊,也不让着她,当时天君可没少担心你会伤着小殿下。就这样一来二去,你们变得熟络了不少,一起修行,一起探讨诗画,亲昵得就跟仙侣一样。当时很多人都看好你们,甚至还有的仙官将你们的日常写成了话本。

“天宫里的仙眷都很看好你们,天君还特地派你二人前去镇压边界动乱。但是没想到小殿下从边界捡了个魔族的公子,为了他跟天君大吵一架,一气之下竟自贬下凡了。天君怕你伤心,特许你休假半月,那半月里你回了边界一趟,你再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后来再也没人提起这事,都是私下里觉得可惜。”

江俞晚愣了许久,他完全不觉得樊诗讲述的是他的往事。他感觉樊诗所说更像是沈穆喜欢看的戏文里的故事。

他记得自己曾休假半月去边界,在韩淮那里醉了十天。

如果说秋迟是因为封印的缘故才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往事,那江俞晚又是因为什么而忘掉了这一切呢?真的是因为很伤心而导致的吗?

“江俞晚,你……不会是真的忘记了吧?”

江俞晚没有回答,樊诗也清楚了问题的答案。樊诗倒觉得他们现在的状态已是最好了,不必因为过去而伤怀,不用被过去的事情所束缚,可以用一个最新的状态来迎接新的生活。

“没关系的,小殿下不也是不记得了。你们就当是重新开始认识也好。”


听完樊诗的叙述,江俞晚虽是震惊,但目前也没有过多时间思虑那些他已经不记得的往事了。

“江俞晚,你有信心在这一个月之内查清所有事情吗?”樊诗不是不相信他,但是看着他这样的状态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樊大人见笑了,在下定会解决好这件事,就是给执簿司的各位添麻烦了。”江俞晚跟樊诗平日里随便叫什么都无所谓,但在正事面前

“无妨,与魔族勾结的仙官迟早会被发现的。芋苹会尽力打探消息,有需要你们随时传信。”

“好,在下一定按时完成任务。”

江俞晚从未有过这般斗志,他也讲不清楚这其中缘由。或许是往常的任务都太过容易,他从来不曾担心自己不能完成,而这次并没有太多把握,又或许他心里是有点相信那些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别人的故事一般的过往,他也想帮助秋迟找回丢失的记忆。

晚间,江俞晚回到期朝殿正准备休息片刻,被他派去万药谷找药仙求药的沈穆方归。

“沈兄此去真是辛苦了。”

“求药而已,谈何辛苦。”沈穆也不邀功,“小殿下的事情,怎么样了?”

江俞晚有点头疼。他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在沈穆面前,江俞晚从来都没有任何隐瞒。

沈穆在万药谷只待了半天,江俞晚他们能够查到跟魔族贵族有关,其实还算得上是比较快的了。

药仙听闻沈穆是为秋迟求药,自然不敢怠慢,几乎是将万药谷最好的仙丹给了沈穆,希望对秋迟有所帮助。

“沈兄,我要出趟远门,你留在殿里等我吧。”

在从执簿司出来之后江俞晚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魔族地界十分危险,魔族人凶悍,即使江俞晚目前的实力仅在神武之下,但他仍然担心不能时刻保证沈穆的安全。

“公子,还是带上我吧。虽然我不是武神,但是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跟了你这么多年,在你修行的时候我也有在练习你教我的防身术,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沈穆慌了神,连忙表示自己的忠心,“我可以做你们跟执簿司之间的联络线,多一个人就多个帮手。”

“ 沈兄不必委屈自己。”江俞晚一向不让沈穆再去执簿司,不想他因为往事而伤怀。

“公子不用担心我。我平日里深受公子的照顾,心里很是感激。我在执簿司里的那段事情早已过去了,自从樊大人接手执簿司之后,执簿司的变化我们有目共睹,无需担心。”

既然沈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俞晚也不会再拒绝。

只是江俞晚没打算那么快去魔族。

天魔两族维持休战状态将近两百年了,魔族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攻打天族,在边界作乱。要是他们几个天族人去魔族被发现了,魔君定会以此为由发起攻势。江俞晚可不愿因此再打起来,破坏这来之不易、他们一直守护着的和平。

为今之计,只能先等等执簿司那边收集到的信息,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但是在等消息的这段时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可不是江俞晚的风格。

江俞晚打算次日早晨去找秋迟,询问一下她在凡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异常。

为了秋迟的事情,江俞晚一直都没能有机会好好休息,好不容易能够早点睡下,却又是被梦魇所困扰。

江俞晚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从边界回来之后到现在这两百多年间,总是有一个女子出现在他的梦里,最近梦魇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就像是跟他过不去一样。

梦中女人的声音轻柔,似他最喜欢的微风,虽然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潜意识告诉他这个人有着仙女般的容貌。每当江俞晚想要靠近时,就听见女子惶恐地叫他快走开,就像是遇到了大麻烦想让他离开。

“小晚快走啊……”

江俞晚不肯走,女子愈是焦急地赶他,他就越是要靠近。他拼命想要看清,但每次就在快要看清女子面貌的时候惊醒了过来。

江俞晚很确定从没有人叫他“小晚”,就连上仙之前但每次醒来时他都觉得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有个女子遇到了危险,为了保护他而驱逐他。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高大的女子能让江俞晚只看得到她的裙摆呢?或者说,他当时是什么样的视角呢?

江俞晚不得而知。

江俞晚抬起头时发现秋迟就坐在房内的桌子旁看着他。他连忙低头整理自己的衣冠,还好这次也是和衣而眠,不至于太失态。

“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样强大的梦魇能让天界第二武神如此狼狈。”秋迟似笑非笑,只是看着江俞晚,而后继续道,“梦魇很容易迷惑人心的地方在于,它是由人们内心比较害怕或者说是困扰了很久的事情演化而来。梦里的事情并非都是真的,当然也不会都是假的。

“要破梦魇,首先需清楚自身在梦魇构造的场景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后走完整个故事情节,破解梦魇所要表达的意境。最重要的是,要敢于直面自己的心魔。

“不过我也曾听说过有旧事重提的例子,这就需要照着旧事开演了。当然还有这么一个情况:人们总会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总是懊悔自己那个时候的选择,日思夜想便成了心魔,这时候往往要自己跟过去和解。”

江俞晚茅塞顿开。秋迟擅长解梦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既然她都这么详细的解释了,那么下次再遇到梦魇,江俞晚就不至于毫无头绪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俞晚有些开心。而后他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于差劲,他好像总是在秋迟面前表现出窘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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