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一个冰冷的声音问。
“一个南洋客输钱了，卖这里的贱货。”女人一袭红衣抽着烟管妩媚地笑道，“怎么了，二爷？”
“嗯。”万琛沉吟半刻，再看一眼远处的少年没再说什么。
茶馆里面吵杂，各种人都有，戏子在一楼咿咿呀呀地唱戏，有钱人在二楼摇着扇子半眯着眼喝茶看戏，其他粗野蛮横的人都在一楼。
像这样大大小小的茶馆在北城就有上百家，但是能建得如此招摇过市的一般不多，其后必定有大人物作为靠山。
老板娘笑着一边为万琛引路上二楼，一边道：“长得是有几分颜色，但是是个男人。我亏死了八十两银子呢！现在兔儿爷价钱最低了。”
路过的几个客人见到万琛都谄媚地低头哈腰、打招呼，一套动作下来一点不含糊。万琛只是点头，不作回应。
“我还以为是个女人呢，那天他卖给我的时候打扮的一副女人模样，我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骗，懊恼死我了！我再见到那个南洋客，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老板娘一面说，一面用烟斗在空中挥舞，表情像是那个南洋客真的在他眼前一样。
万琛抬眸，瞥了一眼远处的少年，“长得这么漂亮，八十两也还可以。”他笑了。
他把帽子摘下来放到桌子上，军装上闪烁着的勋章显示着他不凡的身份，拖开凳子慵懒地坐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军装上衣的口袋里掏出香烟铁盒，抽出一根，牙齿不轻不重咬着，随后点燃香烟，把火机放回衣服里，利落潇洒，又带着几分军人的不羁。
老板娘：“二爷喜欢？我可以转手卖给你，二爷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间小馆，钱是越来越难赚了。”
万琛不屑地笑，“你们的钱难赚，你说出来自己也不心虚？”
“瞧我这张嘴，现在打仗把我们搞得那么惨，谁都不容易。既然二爷喜欢，我倒是……”
二爷手指夹着烟，嘴里缓缓吐出淡淡的烟雾，不带任何感情，看她道：“我说你不是太亏，但是不代表我想要当这个冤大头。”
见老板娘还想说些什么，万琛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嗒嗒两声，“赶紧上菜吧。”
老板娘轻笑一声，说了一声是，欠了欠身，便走开了。虽然这个万琛的态度让她生气，但是她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她走到侧边的时候，举手招呼正在擦桌子的美少年杜晚乔，“别擦了，过来。”
在远处的杜晚乔连忙穿过两处连廊，小跑着过来。
他的衣摆翩翩而起，身体纤瘦，但是少年的活力气息满满，笑起来就像旭日初升般灿烂。
这几天干活他可是聪明的多，在这里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但绝对不是娇小，而且面容没有平常男人般粗犷，几经打扮确实像女人般俊俏，是顶好的兔儿爷。
像他这般出来做事，被几经周转被卖到这里来的倒有些可怜。
老板娘手指向他指着正在喝茶的二爷，“喏，看见那个人没有，去厨房，他那桌的菜全由你上。知道没有。”另一只手在他的胳膊上使劲一掐。
“知道了，知道了。”他吃疼地身体一缩，点头，声音像是溪水涓流般清脆好听。
老板娘摸着杜晚乔的脸，满意地看向二爷，心里想，你是不是冤大头，要试试才知道。
老板娘眉眼笑得弯弯的，发狠道：“快去上菜，慢了，打断你的腿！”
杜晚乔打量那桌的客人，身材挺拔，一身军装，如墨般的浓稠的短发向上梳着好看的弧度，修长的手指扶着茶杯边缘，狭眸阖着，眼尾微微上翘。真是生的一副好容貌！
与其他客人不同他没有看台上戏剧一眼，只顾悠闲地品茶。杜晚乔从未看见过有如此风度的男人，他的眼球瞬间像是被吸引住了。
杜晚乔拿着托盘走到男人身边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抽了两根烟了，纤长的手指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
万琛斜睨地看了他一眼。
杜晚乔心跳猛地在那一瞬间跳动得厉害，他小心地把碟子放到桌子上面前。
“老爷，您的菜到了。”杜晚乔道，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男人的目光。
但是随着他的转身离开，男人也就不再看了。
后面几次杜晚乔去上菜的时候，男人正在看报纸，直到最后吃完饭，都没有看他。
杜晚乔并没有想别的，安安分分的把所有菜都整齐的放到桌子上。
老板娘知道后，直骂他没用。
杜晚乔当然不知道原由，叹着气，干了一天的活累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