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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好孕:皇后娘娘她日日求被废

卿岁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非双洁,本书会讲到较多明朝历史,可能有些地方不符合,但是,孙太后的粉丝就别看了,我不想和大家争论孙氏是不是妖后,谢谢啦。穿成大明王朝第一废后胡善祥,景舒人都要裂开了。孙氏是朱瞻基的青梅竹马,她顶多算个家族献给皇家的吉祥物,怎么可能争得过人家。所以,知道历史进程的景舒干脆摆烂。太孙朱瞻基终于肯和她圆房?景舒:“别别别,太孙殿下您千万别委屈自己,您和孙氏才是天生一对,不如您还是让她当太孙妃吧?”秉持着得不得罪孙氏,她都会恨自己的道理,所以怼孙氏的时候,更是毫不留情。朱瞻基若是不开心了。她就一句话:“我不配当太孙妃,求您废了我吧。”刚开始,景舒是真的想被废,可当嫡长子从自己肚皮出来以后,她就只是说习惯了而已。

主角:景舒,朱瞻基   更新:2023-01-20 14: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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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景舒,朱瞻基的其他类型小说《大明好孕:皇后娘娘她日日求被废》,由网络作家“卿岁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非双洁,本书会讲到较多明朝历史,可能有些地方不符合,但是,孙太后的粉丝就别看了,我不想和大家争论孙氏是不是妖后,谢谢啦。穿成大明王朝第一废后胡善祥,景舒人都要裂开了。孙氏是朱瞻基的青梅竹马,她顶多算个家族献给皇家的吉祥物,怎么可能争得过人家。所以,知道历史进程的景舒干脆摆烂。太孙朱瞻基终于肯和她圆房?景舒:“别别别,太孙殿下您千万别委屈自己,您和孙氏才是天生一对,不如您还是让她当太孙妃吧?”秉持着得不得罪孙氏,她都会恨自己的道理,所以怼孙氏的时候,更是毫不留情。朱瞻基若是不开心了。她就一句话:“我不配当太孙妃,求您废了我吧。”刚开始,景舒是真的想被废,可当嫡长子从自己肚皮出来以后,她就只是说习惯了而已。

《大明好孕:皇后娘娘她日日求被废》精彩片段

永乐十五年,冬,东宫,菡萏院。

景舒此刻穿着一身月蓝素色珠边袄,大袖的宫妆上衣,下系着银红百裥裙,坐在暖烘烘的软炕上面,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面前的的红梅。

她穿过来已经一个月了,原主嫁到东宫为太孙妃也已经一个多月了。

同原主一起嫁进来的,还有太孙嫔孙氏。

至今为止,她还没和太孙殿下朱瞻基圆房呢。

对,原主就是鼎鼎有名的,大明第一废后胡善祥。

历史上那位素有贤名,却无过被废的胡皇后。

孙氏当然就是那位生了大明战神、叫门天子、瓦剌留学生等等绰号朱祁镇的娘,历史上成功上位的孙太后啦。

景舒轻轻叹息一声,在心里暗道:“人家孙氏十岁进宫,被太子妃养在身边,又和朱瞻基青梅竹马,她一个后来者,必败无疑啊。”

何况,朱瞻基也不待见原主。

其实也不怪他不待见原主,他心爱的孙氏本来是要当太孙妃的,司天奏故却说什么胡家女是祥瑞,应立为正妻。

就这样,孙氏就从妻变成了妾,朱瞻基能待见原主就有鬼了。

这一个月以来,景舒一直想着应该怎么破局。

原主可是在朱瞻基登基三年后,就被废了的,还被赐号静慈法师,从此青灯古佛,直到死去。

景舒表示,她不愿意信佛,她不想当尼姑。

如果,她主动退位让贤的话,朱瞻基会不会感谢她,让她好吃好喝好享受一辈子呢?

反正她没啥大出息,好好当一个咸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总之无论如何,让她没男人可以,但让她过尼姑那般吃素的日子,打死她她也不答应。

景舒捏了捏拳头,暗暗下了决心,她一定要退位让贤,绝对不能挡了未来皇帝和皇后的恩爱路。

其实原主长得很不错,巴掌大小的杏脸,一双大眼流波转盼,乌黑油亮的及腰长发。

最关键的是,她不但长得好看,还非常有正室的气质,怪不得朱棣会认可这个孙媳妇。

可惜,朱瞻基他眼瞎。

于此同时,在锦衣卫忙碌了一天的朱瞻基也回到了东宫,并被自己的母妃叫了过去,他过去后才发现太子也在。

“爹,娘,你们找儿子有什么事?”

(明朝的皇家其实很温馨,私底下都不会叫尊称的。)

太子朱高炽,简称朱胖胖,他怀里正抱着一条雪白的狗子抚摸着,对儿子说话的语气略微带着责怪。

“还能有什么事儿,我跟你说,你没和正妃圆房,成日待孙氏屋里那点子事,老爷子(明成祖朱棣)可都知道了。

老爷子说了,我们老朱家就没有宠妾灭妻的人,让你自己看着办。”

朱瞻基一听是这事,他脸色就沉了下来。

太子妃张氏见儿子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起身戳了戳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道。

“我说儿子,娘知道你心里头不痛快,可这和人家善祥也没关系呀。

你想当太孙,以后想当皇帝,所以你得娶胡氏,让她当正妻。

你因为娶了人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不能过河拆桥呀,起码的尊重,还是应该给的吧?

你倒好,成婚一个月了,也不肯去人家屋里。”

朱瞻基抿着嘴,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还是写满了不愿意三个字。

朱胖胖看不下去了,他放下狗子,怒道:“你若是真跟孙氏情深,那怎么不干脆放弃皇太孙的身份?和孙氏当个普通皇族算了呗。”

“利用完了人家,又把人家晾在一边,我这个当爹的,都替你觉得害臊。”

老朱家的男人花心是花心,看见个美人就喜欢往自己家里扒拉,可大家都把妻、妾分的很清楚。

太子妃也跟着点头:“你爹说的对,儿子,你不能这么对胡氏啊,那事胡家并没有掺和进去,确实是司天奏的祥瑞,大明未来的皇后,不能是孙氏啊。”

孙氏十岁起,就在她身边养着,她也喜欢这个儿媳妇。

可儿子以后要继承皇位,就不能不听司天的话,以防万一嘛。

朱瞻基被说的没办法,只好点了头:“爹娘说的是,儿子今晚就去胡氏那儿。”

见儿子听话,俩口子这才满意地让他离开了。

菡萏院。

景舒看着桌上的六菜一汤,暗暗表示老朱家的人真节俭,她上辈子看那些清宫剧还有小说,哪个不是十几样菜?

不过,这对于她这个社畜来说,已经是非常好了。

“太孙殿下到。”

景舒才刚夹起了一筷子鱼肉,门外就响起了通报声,她淡定把鱼肉送进嘴里,然后才起身迎接。

她算着日子,也确实差不多了,这狗男人若是再不来,太子和太子妃就该绑着他和自己圆房了。

“给太孙殿下请安。”

“起来吧。”

景舒起身,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面前的男人,不得不说,这个太孙殿下生的还真是——不戳。

他今日穿着一件瓷器蓝洞锦鹤氅,冰湖蓝几何纹金缕带系在腰间,一头鬓发如云的发丝高高束起,眼眸深不可测眼眸,面如冠玉。

只不过,面上带着几丝玩世不恭,多少有些败了这么好看的颜值。

真不愧是蟋蟀皇帝。

(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毕竟都是这个称呼的,别骂我,我叫康熙也是叫康麻子的,外号而已嘛。)

朱瞻基打量着屋里的摆设,见布置得还算雅致,没有浮夸之气,心里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爹娘说的对,既然娶回来了,那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于是,他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打算好好跟眼前这个美人儿谈谈心。

今晚把任务完成,明日就可以回去陪孙氏了。

“平日里,你闲暇时都做什么?”

“回太孙殿下,臣妾闲暇时都看书。”

“看什么书?”

“不值当什么,都是市井话本子。”

“哦,除了看书呢?”

“……”

俩人尴聊了一会儿,终于熬到了该就寝的时辰。

朱瞻基还没说什么呢,景舒便道:“太孙殿下,就寝的时间到了,想必孙氏也等急了,您……”

您是不是该走了?

朱瞻基以为她是欲迎还拒,忍不住嘲讽道:“你不用试探,既然本殿下来了,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景舒:“???”

冤枉啊,她没有试探啊!

于是,她连忙道:“太孙殿下,臣妾知道,您和孙氏很是情深,若不是因为司天,您也不会娶臣妾为正妃的。”

“臣妾虽然不才,可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也不敢让殿下委屈地同臣妾做夫妻,不如,殿下寻个借口,废了臣妾,让孙氏为正妃吧。”


为了表示出真心诚意,景舒还跪了下来,仰头看着男人,大大眼睛里满满都是真诚。

“你……”朱瞻基有些结巴,他看着面前的这个求被废的女人,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见过不少想从妾变成妻的女子,这还是头一回看见想从妻变成妾的,真是稀奇哈。

“臣妾知道。”景舒眨眨眼,认真道:“太孙殿下心肠仁厚,臣妾若是成全了您和孙氏,想必殿下定然不会亏待了臣妾吧?”

“那可不一定。”朱瞻基弯腰,挑起她的下巴,玩昧道:“太子府穷,好东西自然要紧着身份高的,东宫也是有冷宫的,你想去住住吗?”

景舒:“……”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这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她以前看的那些小说不是这样写的啊!

难道这个男人不应该很高兴,然后跟自己达成战略联盟,然后开开心心去跟自己的青梅表忠心了吗?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然后被拦腰抱起扔到了柔软的床上,伺候的宫女们连忙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太子妃派来监督二人的嬷嬷却站在门口没动,她们得听了实际的响动,才会去给太子妃回话。

屋内的景舒脑袋空白一片,她已经被扔懵了,看着缓步而来的男人,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往床角缩缩。

可她显然低估了男人的武力值,在他面前,景舒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她怎么呜咽求饶也无济于事。

朱瞻基作为大明朝的六边形战士,体力自然是不同凡响,折腾到了大半夜,才叫宫女抬了水进来。

他看着满脸泪痕,缩在锦被里哼哼唧唧的景舒,心中不由地小小得意了一下。

洗漱干净,他良心发现地把人拉进怀里,柔声道:“行了,以后别说那种傻话了,只要你不犯错,对孙氏和善些,本殿下不会废了你的。”

景舒没说话,她狠狠地照着朱瞻基的胳膊咬了一口,待听见闷哼声才松口,撇过脑袋去准备睡了。

这狗男人,刚和自己打完扑克,下一秒却提起其她女人的名字,还让她要和善些,这说的是人话吗?

呸!

朱瞻基看了看被咬的有些发紫的胳膊也不生气,反而咧了咧嘴,暗道自己这个正房原来还是个烈性子。

第二日,景舒从床上爬起来,朱瞻基早就不见人影了,她由着宫女们扶着自己更衣洗漱。

她从家里带了个陪嫁丫鬟,取名为石榴,此刻正一脸心疼地为她用粉遮盖着脖子上的青青紫紫。

“太孙妃受罪了,不过终于是和殿下圆房了,以后再不用听那起子奴婢们啰嗦多话了。”

一个没有圆房的太孙妃,到底是很难得到奴婢们尊重的。

景舒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宁愿那些奴婢多话,左右他们只敢在背后多话,又不会在她面前多话。

反观朱瞻基那厮,简直就是个畜生,一晚上都没完没了,她怀疑他是泰迪转世好吗?

“太孙妃,两位太孙嫔到了。”

朱瞻基现在有三个女人,正妻胡善祥、太孙嫔有孙氏、吴氏两位。

吴氏就是生了明景帝朱祁钰那位,朱祁镇当了瓦剌留学生后,这位可是当了几年太后的。

只不过,朱祁镇后来发动了夺门之变,重新当上了皇帝以后,她又被降了位分。

依景舒看,吴氏和朱祁钰还是太心软了,要是换了她,会直接把朱祁镇母子两弄死以绝后患。

“让他们去正厅等着吧。”

她今日穿了件草绿色的交领襦裙,外头披着件同色的褙子,头发绾了个桃心髻,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钗环,耳上挂着錾花月光石耳钉,看起来极为清新美丽。

至于景舒为什么要在大冬天穿一身草绿色的衣裳,她当然是想告诉孙氏:“你男人昨晚绿了你。”

就是不知道她懂不懂得起。

收拾妥当,景舒就去正厅见人了,只见两位美人正在桌位上喝茶,见她来了,便立刻起身行礼。

“给太孙妃请安。”

“不必多礼。”

景舒扫过两人,见吴氏面色正常,孙氏则眼下青黑,她心下暗笑,这孙氏该不会真心指望朱瞻基只有她一个女人吧?

“时辰不早了,咱们先一块儿去给太子妃请安吧。”

两人站了起来,屈膝道:“诺。”

老朱家的人很重视妻妾之分,所以太子妃就算从前再喜欢孙氏,那也是从前的事情了,现在胡善祥才是她的儿媳妇。

所以,请过安后,孙氏和吴氏就被她老人家打发走了,只留下景舒陪着她坐着说话。

“瞻基那孩子,混蛋起来没个轻重,昨晚的事儿啊,嬷嬷们都同我说了,善祥啊,昨晚辛苦你了。

来,把这碗补药喝了吧,我特意叫太医开的,坐胎最好了,早上鸡还没叫就让人熬上了,这会儿温度正合适不烫了,喝吧。”

太子妃让人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她面前,语气里满是劝慰。

“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可咱们做女人的,尤其是做了皇家的女人,那便由不得自己心意了。

善祥啊,把这个喝了,把身子养好,生个孩子,就算只是个女儿也好啊,以后也别再说什么废不废的了,我啊,就只认你是我的儿媳妇。”

景舒有些汗颜,昨晚……

不过,太子妃说的倒是实话,史书有记载,朱瞻基要废皇后胡氏,太后张氏不让,可却没能阻止儿子。

可她却很怜惜废后,常常把人接去自己宫里住着,宫里有什么活动,也一直让废后居孙后之上。

因此,孙氏常常不快。

可惜,胡善祥不是没有孩子,她生了两位公主,只是没生出儿子而已,可还是同样被废了。

景舒看着眼前温柔和善的婆婆,忍不住道:“太孙殿下和孙氏情深,有青梅竹马之谊,儿媳怕……母妃,不若您还是跟陛下说说看,要不改立孙氏为正妃吧?”

历史上,太后去世不过半年,这位胡皇后就去世了,说是郁郁寡欢,可她却怀疑是孙氏把胡后弄死的。

她可不想死那么早啊!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太子妃吓了一跳,差点一蹦三尺高:“这话也是能胡说的吗?”

“你可是皇上钦点的孙媳妇,谁能废了你?谁敢废了你?不对,你怎么突然这么决绝,是不是朱瞻基那臭小子威胁你,让你这么说的?”

虽说昨个晚上,她从嬷嬷口中得知,儿媳妇儿也跟儿子求废来着,可她只当儿媳妇是被冷落久了,心里头不舒服罢了。

谁知,儿媳妇这是来真的?


“不是的,母妃。”景舒见她反应这么大,不由地吓了一跳:“太孙殿下他没有这样,是……”

还没等她说完,太子妃又开始脑补:“不是瞻基,那就孙氏了?你们大婚当日就是她死皮赖脸缠着瞻基,如今还敢威胁正妃了?”

“司天说的果然不错,她这副小争风吃醋的小家子模样,当真不适合母仪天下,善祥,你放心,母妃这就替你做主,来人啊……”

她本想让人把孙氏叫过来,好好把人教训一顿,好叫她知道,什么是为妾之道。

“母妃,不是孙氏。”景舒连忙阻止了她,开玩笑,要是孙绿茶受了罚,朱瞻基还不把罪过记在她头上才怪了。

“是儿媳不好,儿媳听闻,这正妃之位原本就是孙氏的,她又与太孙殿下感情深厚。

所以儿媳害怕,儿媳有自知之明,若是注定被废,还不如自请下堂,也能给自己留几分颜面。”

闻言,太子妃才冷静了下来,她站起身来,认真地看了她半晌,确认她没有说谎以后,才又坐了回去。

她怜悯地看着景舒,温柔道:“我知道,你也是不容易,老朱家的人身上血腥味重着呢,你害怕也是正常的。”

“可你已经嫁进东宫了,这辈子是出不去了,只能伺候瞻基一个,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

我大明可是有殉葬制度的,你若是稳稳当当坐着正妃之位,就是生不下一儿半女也能好好活着。

但你若是降成了妾,又没有儿子女儿的话,便只能能去殉葬啊,太祖爷归天的那会儿,就有许多十几岁的妃嫔殉葬,还有好几位贵妃呢。

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都没有被临幸过就丢了命呢,善祥啊,你是想活得久一些呢,还是……?”

景舒这会儿才想起来,朱瞻基是个短命鬼,只当了十年皇帝,比原主还要短命好多年呢。

她要是被贬成妃,又无儿无女的,岂不是要去殉葬?

太子妃见她吓白了脸,才缓和了语气道:“所以啊,善祥,把这药喝了吧,只要有了孩子,这未来,就有了寄托,也不必辜负大好的年华了。”

景舒小心脏拔凉拔凉的,看来想要活得好是坚决不能摆烂的,得努力宫斗,生儿子,当太后才行啊。

她捏着鼻子喝完了药,再次认真感谢太子妃的教导。

“是儿媳少不更事,儿媳多谢母妃教导。”

太子妃这才满意,她知道女子头一回侍寝以后很累,便让她回去歇着,自己则还是把孙氏叫了过去,好好地敲打了一番。

景舒可不知道后面的事儿,她从太子处回到自己院子后,便径直褪下衣裳,缩到被子里睡回笼觉去了。

所以,她当然不会知道孙氏从太子妃那出来时,眼睛是又红又肿,更加不知道朱瞻基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一脸阴沉地等她好半晌了。

等她睡饱了,午膳的时辰都早过了,她把雪白的纤手伸出帐中,沙哑着声音道:“石榴,水。”

朱瞻基那王八羔子昨晚实在是太粗鲁了,她嗓子到现在都还有些哑呢。

小巧的茶杯送到手里,她抬眼看去,却不是石榴的小手,而是一只骨节分明男人的手。

她心下一惊,连忙一骨碌坐了起来,拉开床帐后,果然瞧见了朱瞻基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景舒下了床,蹲身问安:“给太孙殿下问安,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这大白天的,难不成要白日那啥吗?

“我不能过来吗?”朱瞻基阴阳怪气地反问,然后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晚上我会过来,自此以后,我日日都会来,直到你生下嫡子女为止。”

丢下这句话,男人便拂袖离去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景舒,还有兴高采烈的石榴。

她边扶着景舒穿衣裳,边叭叭地道:“太孙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奴婢听说咱们从太子妃那里走后,太子妃娘娘就把孙嫔娘娘叫了过去。”

“奴婢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太子妃娘娘给两位太孙嫔都赐了避子药,说是按规矩,正妃有孕前,旁人不许有孕呢。”

怪不得朱瞻基脸色那么臭呢!

景舒若有所思,不过这也是正常,历史上也是胡皇后先生下长女,其他女人才陆续生孩子的。

老朱家确实有这个传统,正妻必须先生孩子,这也是为什么朱瞻基明明不愿意却不得不来她屋里歇息的原因。

毕竟,是药三分毒,他要是去孙氏那多了,那孙氏就得多喝几碗避子药,那玩意儿伤身着呢,他肯定舍不得给自己的心肝宝贝喝。

太子妃,属实对自己不错啊。

石榴还在那儿叭叭:“太孙妃,咱们可得抓紧点儿,孙嫔娘娘是个心眼多的,奴婢听说,她同太孙殿下,还未定呢,就已经那啥那啥了。”

“这礼还未成,她就宽衣解带丝毫不自重,这以后要是生了儿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这时候程朱理学已经盛行,女子看自己的清白看得比命都重,自然是瞧不上孙氏那种未婚而先行人伦的人了。

“别说了。”景舒瞪了她一眼,低声道:“注意自己的言辞,你这些话若是给太孙听见了,怕是小命不保。”

这东宫里,还不知道藏没藏着锦衣卫呢。

石榴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东宫,连忙闭上了嘴巴。

见状,景舒不由地又是一叹,明朝皇帝因为害怕外戚干政,所以选妃向来只看女子品行。

只要家世三代清白皆可选秀,哪怕你家里是种田的,老朱家也不会嫌弃你。

而胡家本来官职就低,只是个百户,正六品罢了,属于小门小户,家里教出来的丫头自然也是不成样子。

她手上也没几个银子,怕是也不够收拢人心的,这宫斗根本就没法玩儿,只能老老实实给老朱家生儿子。

更别提弄死谁了,她现在还只是太孙妃,小动作可瞒不过锦衣卫的眼睛,听说他们连大臣们上朝,穿的是什么颜色裤衩都知道呢。

昭阳苑,孙氏处。

此刻孙氏正默默垂泪,其实她生的也很好看,鹅蛋脸、眉目如画、如墨的长发,双眼还脉脉含情地看着朱瞻基。

“你会爱上她吗?”

她知道自己当不了太孙妃后,就渐渐开始患得患失,那个位置明明就是属于她的啊。

胡善祥她凭什么和自己抢?


讲道理,若是换做从前,朱瞻基恐怕早就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心里绝对只有她一人。

可今日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了一张在他身下梨花带雨的脸,还有咬在他胳膊上那个牙印。

孙氏见他失神,心下一沉,忍不住重重地唤了一声:“瞻基哥哥?”

朱瞻基回过神来,不觉有些恼怒,自己明明和清涟在一起,怎么脑海里却想着旁的女人?

他立马道:“清涟,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清涟便是孙氏的名字。

朱瞻基的话,并没有让孙氏放心。

她上前挨进男人的怀里,出口挽留:“瞻基哥哥,晚上就别走了吧,求你。”

她从来没说过这么卑微的话,这是第一回有了危机感。

朱瞻基动了动唇,本来是想拒绝的。

可看着女子那红红的眼眶,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当天晚上,景舒没有等到朱瞻基。

她也不生气,洗漱干净就睡觉去了。

倒是石榴有些愤愤不平,朝着昭阳苑那个方向淬了好几口呢。

半夜,景舒在睡梦中被石榴推醒。

“太孙妃快醒醒,太孙殿下在昭阳苑发起了高热,太子妃请您过去呢。”

景舒是有点起床气的,可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当即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强忍着不开心穿好衣裳,然后就跟着奴婢们往昭阳苑赶。

她刚踏进昭阳苑,就见孙清涟此刻正跪在地上抽泣。

太子妃正疾言厉色地训斥,朱胖胖则满脸担忧。

见她来了,太子妃立刻示意她不必行礼。

“善祥啊,不必多礼了,来,坐我身边来。”

朱胖胖见了儿媳妇,也是勉强一笑,他更担心儿子的情况。

不一会儿,太医便走了出来,三人忙起身殷切地看着他。

太医拱拱手道:“无碍,太孙年轻气盛,不过是不知节制了些,吃几服药,以后注意一些便罢了。”

闻言,太子妃这才放心了下来。

不过她也是越发看孙氏不顺眼,当即也顾不得体面不体面的,对着孙氏难听的话骂了一堆。

见自己未来的保命符生气,景舒忙上前安慰,同时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奇怪。

孙氏不是十岁就在太子妃身边养着了吗?

怎么说也该有些感情的。

怎么太子妃这模样,似乎是极为不待见她呢?

外边的人却不知,里头的朱瞻基已经换了个芯子了。

准确来说,他是重生了!

他灵魂飘荡几百年,亲眼目睹了土木堡之变,也亲眼看到建奴入关称帝。

他也听到了母妃怒骂孙氏的声音,可他并不愿意去阻拦。

是的,他心里是责怪孙氏的。

同时也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母妃的话,他不该废了善祥的。

善祥贤名远播,为人温和大气,皇爷爷的眼光怎么会错呢?

而孙氏……

有什么样的母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

她能养出朱祁镇那样的孩子,便很能说明问题了。

虽然自己也有错,错在识人不清,不该不听爷爷的话,错在短命,没来得及交给朱祁镇什么。

(朱瞻基虚岁38去世,实际36岁去世,也就是说,他死的时候,战神实际年龄只有6-7岁。

所以,别再说战神的教育,不是孙氏一个人的责任,咱总不能指望,朱瞻基托梦教育儿子吧?)

土木堡之战,大明的精锐损失殆尽。

朱祁镇不自尽不说,居然还成了叫门天子,叫开国门,引的敌军进城烧杀抢掠,一路打进京师。

此耻丝毫不亚于靖康之耻。

这便也罢了,他被迎回皇宫后,居然还有脸发起夺门之变残害手足。

孙氏这个他曾经那么信任的女子,居然默认了?

于谦,于少保,是大明的定海神针,还有众多功臣名将,却全被他砍的砍,流放的流放。

他弄得朝堂上乌烟瘴气,奸臣当国,孙氏居然也默认了?

每每想起,朱瞻基便觉得胸闷气短,怪不得当初司天说孙氏不能母仪天下,原来症结在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辈子,他是不打算再碰孙氏了。

因为,他不想再生下朱祁镇那个孽障了。

朱瞻基这会儿又想起了胡善祥,那个皇爷爷亲自为他选的妻子。

那个司天说是大明贤后。

那个温柔贤淑,却无过被他废掉的皇后。

上辈子,在没有母妃护着之后,她也死在了孙氏手中。

平日里瞧着,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孙氏,却不想她心却那么狠,手上染血无数。

朱瞻基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还好,老天爷待他不薄,让他重活一回。

这回,他定要让悲剧不再重演。

太孙没事了,景舒便准备告退,谁知太子妃却让人把朱瞻基挪去了菡萏院,还一脸信任地拉着她的手道。

“善祥啊,瞻基这些日子,就由你来照看吧,只有你看着,我才能放心。”

她这话对孙氏的敌意再明显不过,跪在地上的孙氏脸色又是一白,眼眸里闪过一丝怨恨。

景舒内心是拒绝的,开玩笑,谁愿意好好的觉不睡,反而要照顾一个病人呢?

于是,她面色有些为难道:“母妃,太孙也许更想孙氏陪着呢?”

太子妃冷哼一声,霸气道:“这可由不得他。”

就这样,也不管景舒愿不愿意,孙氏怨恨不怨恨,朱瞻基就被挪到了菡萏院,还直接送到了景舒床上。

景舒:“……”

好烦啊!

她在现代就是个小护士,还是加班加到猝死的,本想着穿越古代,再也不用干照顾人的活了,谁知道……

“水~”

床上的朱瞻基轻轻喊了一声,景舒没动,只转头去看石榴。

却见后者端来一杯水递到自己手里,还一脸鼓励地看着她。

显然,她是想让自己在太孙面前刷刷好感。

景舒不情不愿地拿过水杯,走到床前伸出手把他头抬起来,然后再把水递到他嘴边。

喝完水,朱瞻基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女子,想起她还有两个女儿上辈子过的那些受气日子,他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问道。

“你可怪我?”

景舒以为,他说的是昨日,明明说要来她这里,却去了孙氏屋里那事。

她眉头一挑,然后毫不在意地道:“臣妾不怪,孙氏是您的心上人,您去瞧她是应该的。”

假惺惺!

你皇太孙要做什么,谁敢怪你,就算怪,谁敢说啊?

朱瞻基拧眉,知道她是误会了,可重生这种事太过玄乎,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他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女子,突然就觉得,若是他们有个嫡子的话,恐怕结局会大不一样。

“善祥,给我生个嫡子吧。”


景舒:“……这个生男生女不一定的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穿越到原主身上,会不会影响原主的子女缘分呢。

“ 哦?”他脸上微微一愣 ,淡然地说道:“那就一直生,总能生出儿子来。”

别误会,他可不是重生后爱上她了,他只是想要一个嫡子,来改变历史的走向而已。

见刚退热,还一脸虚弱地表示要嫡子的男人,景舒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打击他。

她假装沉吟了一会儿,认真道:“若是生了十个嫡女,就是生不出儿子,那又该如何?”

朱瞻基:“……你在咒你自己吗?”

景舒耸耸肩,笑着表示:“不过是句玩笑话,老天爷不会听的。”

穿越到这么无语的身份,她当然还是想生个儿子啦。

朱瞻基看着略显俏皮的女子,忍不住微微一愣。

“没想到你还会说笑?”

上辈子,她最是规矩,唯恐说错话、做错事,也正是如此,所以自己一直也不太喜欢她。

可他在临死前,到底还是后悔了。

这么好的正妻被自己废了,亲手扶上去一个妖后……

“臣妾才十五岁。”景舒见他嘴皮发干,便又起身给他倒杯水:“若是连说笑都不会,那不就成尼姑了吗?”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说出这句话后,朱瞻基的嘴角明显抽了抽。

见夫妻两人说着闲话,石榴便微笑着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并在心底暗暗祈祷以后要一直如此才好。

皇宫。

朱胖胖此刻进宫,正在和老爹朱棣汇报儿子的病情,其实太医老早就汇报过了,但老爷子还是担心孙子。

他当年起兵靖难,正是因为解缙的一句:“好圣孙,可旺三代。”

姚广孝也点头赞同,他更是深信不疑。

也正因如此,孙子的任何事情,他总是要亲自过问的。

关于孙媳妇,他更加不放心,左挑右选了好些年,硬生生拖到孙子都十九了,才终于敲定了胡氏。

可惜,孙子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老大啊,你要和那小子说。”朱棣搓了搓冰冷的双手,然后才接过了太监递来的汤婆子暖手:“他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这娶妻之事不能马虎。”

“孙氏心眼太活,这样的女子,若是当个寻常人家的主母可以,但帝王家可不行。”

“当皇后的若是心眼太活,那便会祸乱朝纲,引起天下大乱,娶妻当以贤德为标准,而妾才以自己的喜好而标准。”

“胡氏是大家都认可的贤妻,更是司天奏的祥瑞,你切记要叫那小子明白,凡事以嫡妻为重,妾为轻。”

朱棣有些语重心长,他其实对孙氏并没有什么偏见,只不过未来帝国的皇后之位不适合她来坐而已。

“是是是。”朱胖胖点着头,表示极为赞成老爹的话:“我们在家,也是这么说他的,爹啊,你放心,瞻基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昨儿晚上就回胡氏那儿歇息了。”

朱棣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是你媳妇叫他去的吧?”

“罢了,孙子后院的事情,我这个当爷爷的也不好管,但你和你媳妇心里要有个数啊,我还等着抱嫡曾孙呢,你去吧。”

从宫里出来,朱胖胖脸上挂满了忧愁与无奈,老爷子嘴上说不管孙子的私事,却又说还等着抱嫡孙子。

这不明摆着为难他们两口子吗?

这儿子不喜欢儿媳妇,就是勉强在一起怀上了,那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他又不是送子娘娘,能保证一胎得男。

这要不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缝呢。

这不,他还没上马车呢,就迎面撞上了要进宫的汉王,朱胖胖刚想装作没看见上马车,就被来人叫住了。

“哟,老大,好久不见,这是刚进宫见了爹?”

朱胖胖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是啊,老二你这是正要去见爹?”

他刚从宫里面出来,不是去见爹还能去见谁?

这不明知故问吗?

“是啊。”朱高煦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上前揽过他的肩膀,用哥俩好的语气道。

“老大啊,爹让我就蕃乐安州(今山东)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儿,你去帮弟弟我说说好话呗。”

他还没马凳子高就跟着老爹打仗,老爹还一直鼓励他:世子多病,你要好好努力啊。

还夸他,说他是最像朱棣的,他满心以为自己能当上太子,谁知道却是给他人做嫁衣。

到头来,爹还只有一句话:老二啊,爹对不住你啊,谁让你不是老大呢?

对于这位一直被亲爹画饼,最后还被亲侄子做成红烧瓦罐鸡的王爷,景舒其实是打心底里同情的。

可她看见满脸愁容的太子,还有太子妃的时候,又觉得,现目前来看,还是这两位更值得同情一点。

怎么回事呢,原来老爷子爱打仗,登基为帝之后,一直都跟外边打仗,战事不停的话,那国库当然没钱。

国库要是没钱,太子爷监国,自然要往里面贴补,这东宫自然则就穷了呗。

然后朱瞻基这个皇太孙成亲,排面当时是不能少的吗,一场婚礼就花了二百多万两的银子。

东宫哪有那么多钱呀?

太子妃把自己首饰,都当出去不少,朱胖胖还卖了不少古董字画,可还差老大一截了,没办法,只能问最有钱的汉王借。

汉王倒是不小气,借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给东宫,解了东宫的燃眉之急,他们还没松口气儿呢,要债的便就找上门来了。

人说了:要么老大你去和爹说,让我别去就蕃,就留在京城,要不然呢,你就还我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太子妃咬着牙道:“一定得让老二去就蕃,他老早就想当太子爷了,要是留在京城的话定会后患无穷。”

“你当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吗?”朱胖胖愁眉苦脸地道:“可咱们去哪里找银子啊?”

“别说一百五十万两了,就是五十万两银子,咱们家也掏不出来,就是把东宫的东西搬空了,拿去街上卖,这钱也凑不出来。”

景舒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在这场家庭会议中摸鱼,暗道:自古以来娶媳妇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就是皇家,那也是得欠外债的。

“那怎么办?”太子妃起身,焦急地问道:“难不成,你真要去劝老爷子,让他留在京城?”


朱胖胖一脸无奈:“事到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太子妃坐了回去,撇着嘴道:“那不就是说,你儿子前段时间一阵忙活,好不容易才让老爷子下了决心,强令老二就藩的心思又白费了?”

在她看来,那老二就是一匹饿狼,无时无刻都在睁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东宫,瞅准时机就会把她们全部吞入腹中。

“那也只能如此了。”朱胖胖安慰着妻子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我去劝老爷子,说不准老爷子还觉得我们兄弟情深,一高兴赏点什么呢。”

太子妃丝毫没觉得被安慰到,只觉得憋屈得很。

景舒一直没吭声,按在现代学到的知识,用猪油、草木灰碱水还有皂角捣成粉末,和在梅花碎里面,做成了两块儿简易的梅花香皂。

其实皇家贵族是用得起澡豆的,可是澡豆毕竟贵,成本又高,这种香皂就不一样了。

成本低,却可以卖成和澡豆一样的价格,等将来普及了,还可以薄利多销卖给老百姓,多好。

到时候他们婆媳俩想想法子,多弄几个味道出来,那些贵族人家肯定会喜欢,太子和太子妃也不用再为了钱而烦恼了。

她让人拿了块香皂去给太子妃用,自己也留了一块儿,待沐浴完毕,她身上便泛着淡淡的一股梅花香,皮肤也比用澡豆更加滑腻。

回了内室,狗鼻子似的朱瞻基更是凑近了不住地吸气:“好香啊,现在澡豆都出梅花香了吗?”

被夸了!

景舒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些小得意,嘴上却道:“家里边不是没银子吗?我捣鼓了些不一样的澡豆,回头开几家铺子,给家里挣几个体己花花罢了。”

她才刚进门呢,就得为了家里的生计操心,朱瞻基心中不由地更加愧疚了,他揽过了女子道。

“那能卖几个银子?银子的事情自然该爷们儿去想法子,你就好好歇着,养好身子就是了。”

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景舒身子不由地有些僵硬。

她都忘记了,这男人养了两日,病已经好了,那他病好了,岂不是就要和自己造小人?

想起这男人那方面的强势,景舒不由地有些抖了抖,她忙道:“前日殿下不适,孙氏被母妃禁足,想必正伤心呢,殿下不如去瞧瞧她?”

男人却不为所动,大掌还掐上了她的腰肢,俯首在她耳边道:“这种时候,不要提她。”

扫兴啊!

景舒身上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干脆眼一闭,心一横。

强迫自己就当是被一头猪拱了,反正明天早上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半时辰之后,景舒头一次体会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快乐。

于是,她媚眼如丝:“殿下,再来?”

朱瞻基自然不会拒绝。

第二回合,一个时辰之后,景舒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殿下,继续?”

朱瞻基欣然答应。

第三回合,一个半时辰之后,景舒终于被喂饱了,她连手指头也懒得动,由着石榴为自己洗漱。

朦朦胧胧之间,她好似听到了男人浅浅的低吟:“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坠入梦乡之前,景舒忍不住想:难道朱瞻基是想过,要和胡善祥好好过日子,相敬如宾的吗?

可后来为什么又闹成那样呢?

身上的疲惫,让她再也没力气多想,在软枕上蹭了蹭,便睡了过去。

当清晨的阳光洒在景舒的脸上,已经是卯时三刻了,她得起床梳妆,先接受妾室请安然后再去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一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就荡漾开了,径直挥退了孙氏和吴氏,拉着景舒就往室内走。

“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一会儿了,你那胰子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那么香,洗完后身上又滑又嫩的,你那还有吗?可要多给我几个才好。”

太子妃只待见太孙妃一个,孙氏和吴氏只能告退。

从正厅出来后,孙氏约吴氏去自己那里坐坐。

吴氏欣然应允,她到了孙氏院子里,看到里面精致的摆设后,忍不住羡慕地道:“妹妹这儿真好,比我那院子好太多了。”

她从永乐十年开始伺候太孙,是三人中最早伺候的,可惜太孙待她却是不冷不热的,自然吃穿用度不用和孙氏比。

“若是有喜欢的,姐姐拿去便是。”孙氏见她这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有些轻视,嘴上却道:“我这儿的东西虽好,但到底比不了太孙妃院子里的。”

“那些才是真正好东西,都是太子妃娘娘倾尽心血挑的,听说为了置办齐全那些东西,娘娘连自己最喜欢的首饰,都当掉了一半呢。”

“咱们啊,这辈子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她是想挑起吴氏的妒火,拉她进入自己的羽翼之中,作那对付胡善祥的出头的利刃。

可吴氏却是个憨厚的,只见她笑嘻嘻地道:“太孙妃是正妻嘛,这都是应该的,妹妹,你这小龙团喝着真不错,那姐姐就不客气了?”

她家中父亲只是位秀才,若不是自己长相好看,被荐官看中,怎么也不会进宫来伺候太孙。

这样的女孩子,心思单纯,自然不会去多虑孙氏的意思。

孙氏抽了抽嘴角,可也不好把话说明了,只得道:“……好,唤云,给吴姐姐多包一些。”

蠢货!

白费她这么多口舌。

凤栖殿。

“什么?你想做生意?”太子妃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儿媳妇,挥了挥手中的胰子问道:“卖这个啊?”

景舒点点头,笑道:“难道太孙妃不能做生意吗?”

“也不是不行。”太子妃拧着眉,表情有些迟疑:“这玩意儿好是好,就是怕做多了卖不出去,毕竟没多少人用过,亏本怎么办呐?”

她在朱瞻基大婚前,也不是没想过做生意,给儿子赚些老婆本回来。

可她是不好出宫的,只能把本钱交给自己弟弟去忙活,结果全亏本了,现在还欠了一屁股烂账没还呢。

这不,就有点害怕吗?

万一再亏了,这东宫都没的吃穿了。

“那咱们就少做一些瞧瞧。”景舒仔细说着自己的想法:“只让店小二先拿出一块来,专门给客人净手,客人觉得好了自然就会乖乖掏银子的。”


“而且母妃,这玩意的本钱不多,一块儿成本只需要不到二十文,咱们却可以卖到二两银子左右。

虽说还汉王爷的银子恐怕还是不够,但也是一个赚银子的法子,多赚一文总比少赚一文的好嘛。”

景舒为什么想赚银子呢?

实在是因为她太穷了,原主老爹胡荣是锦衣卫百户,众所周知,老朱家的皇帝前期最讨厌的就是贪官,而且给公务员的俸禄极低。

所以她的嫁妆根本没有几个钱,只不过是把皇家给的聘礼添加到她的嫁妆里,然后再东借借西凑凑给的嫁妆。

她数了数,自己嫁妆里的现银就五百来两,自己月例只有二十两,连件好的衣裳都做不出来。

至于成婚时,用的那些银子,其实大部分是做凤冠吉服的,那玩意能卖吗?

不能!

既然不能卖,那就是摆设罢了。

为了以后手头能宽裕些,自然是要想法子赚银子的。

“利润这么高?”太子妃惊讶的同时,又很是欣喜:“善祥啊,司天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我们家的祥瑞。”

“行,长儿媳持家天经地义,我那还有几个铺子,都给你去卖这个,只是你不能出宫,不知你可有打理铺子的人选?”

这个景舒早有打算,原主家有位弟弟,叫胡轩,读书不成、习武不成,可脑袋却鬼精鬼精的。

她觉得,那孩子肯定极善经商。

太子妃闻言也觉得妥当,儿媳妇的弟弟,那就是自家人嘛,生意交给自家人打理,她放心。

这时,门口宫女行礼的声音传来。

“给嘉兴郡主请安。”

“哟,丫头来了,过来,见过你嫂嫂。”

太子妃见自己小闺女来了,脸上浮现了一丝宠溺。

她生了三个儿子,这是她唯一的一个小女儿,也是朱胖胖唯一的嫡女。

小姑娘才刚刚八岁,脸颊上有些婴儿肥,因为天冷,所以穿的有些厚,看起来圆滚滚的,有些可爱,景舒有些喜欢这个胖丫头。

可惜,小丫头显然是不喜欢景舒的。

只见她敷衍式地行过礼后,却并不肯叫嫂嫂,只扭头去恳求自己的母妃。

“娘,您能不能把清涟嫂嫂的禁足解了,她又没犯什么大错,求求您了,好不好嘛~”

小丫头是永乐七年出生的,孙清涟是永乐八年入府,和嘉兴郡主感情甚笃,加上又是从小就嫂嫂、嫂嫂地叫,情分当然不一样。

可突然之间,她认定的嫂嫂就变成了妾,她自然不快,甚至在孙氏的抱怨下,她对景舒可以说有些敌意。

太子妃脸上的慈爱淡了下来,她冷声道:“谁让你来求情的?”

察觉到母妃的冷淡,小姑娘嘴巴微微一撇,竟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娘,女儿真的不明白,清涟嫂嫂那么好,您为什么只让她当太孙嫔,明明她才应该是太孙妃的。

当了也就当了,可娘你为什么突然对清涟姐姐就冷了下来呢,她十岁就进宫受您教养。

您为什么对她这个样子,却对这个还认识不到半年的女人这么好,子不语怪力乱神。

什么祥瑞,依女儿看,就是胡家想要攀附富贵,所以才买通了司天,抢了清涟嫂嫂的……”

“啪!”

小丫头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妃抬手给了一巴掌。

“你还有没有规矩了?”太子妃气的浑身发抖,她指着景舒道:“看清楚了,她才是你嫡亲的嫂嫂,什么孙氏,她就是个不祥之人。”

小姑娘想必是第一次挨打,所以她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看景舒的眼神就带着些恨意了,她捂着脸跑了出去,还冲景舒丢下一句狠话。

“清涟嫂嫂才是我的嫂嫂,我永远都不承认你是我嫂嫂。”

景舒看着她的背影,并不觉得生气,因为她知道这姑娘是个短命的,在朱祁镇登基四年就走了,还没张太后活的久。

而她的驸马,井源也在土木堡之战中为国战死,说白了,她男人是被朱祁镇那个败家子害死的。

“善祥,嘉兴还小,你别她一般见识。”太子妃拉着景舒的手,语气里满是抱歉:“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景舒笑道:“这与母妃何干?嘉兴妹妹从小和孙氏在一起,两人感情深厚也是应该的,儿媳理解。”

不过是个被怂恿的小姑娘而已,她就当没听见就是。

太子妃见她真的没往心里去,也就彻底放心了,不过还是打算要好好约束自己女儿了。

起码,不能让她和孙氏在一块儿了。

哎,都怪老爷子,当初传孙氏进宫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合八字呢?

现在尴尬了吧?

景舒回到自己的院子,想起今日的事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难怪不得司天说孙氏不适合母仪天下呢,居然暗示小姑子,说是胡家买通了司天?

真是天大的笑话!

朱棣是什么人?

中国历史上唯一封狼居胥的皇帝,抢了自己侄子的皇位不说,还手段狠辣,诛了方孝儒十族,打得草原上那帮人哭爹喊娘。

胡家是什么身份?

一个小小的百户,敢在永乐大帝面前耍这些小心眼?

不想活了还差不多,也只有嘉兴郡主这种八岁的奶娃娃,才会信以为真,被她所蒙蔽。

石榴见自家主子还心思笑,不由地提醒道。

“太孙妃,您可得上点心啊,这东宫除了太子和太子妃,其余的,可都和昭阳苑那边更亲近些。”

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她们亲近她们的呗。”景舒漫不经心地道:“咱们过咱们自己的,处处讨人开心,会很累的。”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几个人能凭自己就能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呢,她又不是讨好型人格。

石榴沉默了一会儿,放下手中活计,缓步走到景舒身边道:“太孙妃,你还记得从前在闺中时,刘家的媳妇吗?”

景舒很努力地搜索记忆,脑海中终于出现了张执拗的脸,石榴却没等她说话,而是自顾自地道。

“她家男人没成亲的时候,也是心里头有旁人,可惜那女子家里犯了事,女眷全部充了乐籍。

所以那男子才会娶了她,刘家媳妇也是个烈性子,既然丈夫心里没有他、公公婆婆小叔子小姑子都不喜欢她,她便也难得去讨人喜欢。

生了儿子后,就守着自己儿子过,也不管丈夫去了哪里,一家人,却烧着两个灶台,本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过下去。

可没想到,她男人把攒下的银子都拿去赎了青梅,还以她不孝婆母的名义,休了她,儿子是刘家的,也不让她带走,娘家也不愿意要这个被休的女儿。

太孙妃,寻常人家尚且如此,何况咱们身在皇家?”


“她生她儿子的时候,她婆婆都没搭把手的,生完第二天,寒冬腊月就去河边洗衣裳。

还是咱们夫人看不下去,每日煮了糖水鸡蛋让奴婢送去,好不容易儿子大了,喂口米汤都能活下去了。

夫家却翻脸不认人,白得了一个儿子不说,还在她儿子面前说是她偷人,跟别的男人跑了,不要他了。

她离开刘家的时候,那孩子不过四岁,哪里懂得大人们的是是非非,这不,孩子如今大了,提起自己母亲就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太孙妃,咱们……”

可不能活成这个样子啊~

她说的女人,正是胡家从前的邻居家的儿媳妇,那个可怜的女人,也不知道被夫家、娘家所不容的她去了哪里?

还活着吗?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景舒叹了口气,拉着石榴的手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说这些,咱们不会过成那样的。”

最起码,在张太后死前,她应该不会过的太差……

可是,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她听说,送子娘娘送儿子,都是一批一批送的,比如一段时间专门送儿子,一段时间又专门送闺女!

还有,听说那啥那啥后,用个枕头垫垫能更好有孕?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试试看?

于是,晚上的夜间运动结束后,景舒就把双脚抬了起来,放在墙上,上半身则横躺在榻上。

朱瞻基:“……娘子……这是练的什么功?我为何从未见过?”

景舒笑而不语,你当然不知道了,这叫送子大法。

见她不说话,朱瞻基也不追问,只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

一刻钟后,景舒才去洗漱。

待回来之后,她看着躺在榻上的朱瞻基,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刘家媳妇的事情,还有原主的结局。

景舒突然觉得,只要男人想休了你,恐怕就算生了儿子也是没什么用的,而只要他爱你,你就算没有儿子,他也会给你一个儿子。

例子请参照北宋太后刘娥。

这么想着,景舒就觉得自己很亏,她嫁给这个男人,要伺候他,要给他生孩子,还要操心银钱的事情。

可结局,却有很大的可能,是被这男人贬成师太去青灯古佛?

她正想着呢,男人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想什么?”

景舒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突然扭头不对马嘴地道:“殿下,你有银子吗?”

她觉得,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让这个男人付出,要么付出时间,要么就得付出金钱。

用自己嫁妆钱去做生意,那也太蠢了……

朱瞻基先是愣了愣,后又爽快地道:“要多少?”

景舒笑道:“臣妾要做生意,自然银子越多越好。”

多给点,她再攒点私房钱,想想就很美好啊。

“行。”朱瞻基想着自己最近也没什么要花银子的地方,干脆便道:“我那还有一万多两,都给你拿去用,不过,你可别给爹知道了。”

“否则,他又得把银子拿去贴补户部,这可都是我攒了好几年的私房钱,给他拿去了咱们可就没的用了。”

他每个月,月例一百两,再加上爷爷朱棣的各种补贴,爹娘给的零花,一万两差不多得攒两年呢。

景舒扭过头,听着男人的抱怨,不由地就笑了起来。

朱瞻基问道:“你笑什么?”

景舒道:“从前,臣妾还以为皇家有金山银山,永远都花不完呢,如今才知道,不管是太子爷,还是太孙殿下,都有捉肘见襟的时候呢。”

要说明朝的皇帝,除了爱好有些奇葩外,还有朱祁镇这个战神以外,别的好像都不错。

起码,都不会像清朝那么会享受。

“不止东宫。”朱瞻基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子,笑道:“老爷子也缺银子,这都三年没去打瓦剌,要不是爹拦着,老爷子早就坐不住了。”

闻言,景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真不愧是太子爷的征北大将军,一天到晚就想着打异族。

“皇上是英雄。”

朱瞻基头一次从女子嘴里,听到对自家爷爷如此评价。

“你不觉得老爷子杀戮过重?”

要知道就是孙氏,也是同他说过:皇上杀戮过重,不够仁厚。

“这就是君王啊。”景舒理所应当地笑道:“皇上杀人又不是乱杀,是有道理地杀,当皇帝的总不能妇人之仁吧,皇上不顾惜自己的名声,是为明君也。”

总要有人来做坏人的,你不肯做坏人,我也不肯做坏人,那这个国家只会越来越腐朽。

朱瞻基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妻子目光竟然如此长远。

他从自己被窝,溜到了景舒的被窝,低头擒住了她脸上那抹红,轻声呢喃道:“善祥,你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

生个能造福万民的儿子!

景舒:“……???”

你这样每天三四次,指不定更不好怀你晓得叭?

第二日,景舒起来的时候,朱瞻基还没走呢,瞧着是要陪着她用早膳了。

老朱家的早膳也很简单,粥、还有三四样点心小菜罢了。

用过早膳,朱瞻基便要出门了,他让太监王谨拿给景舒一个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沓的银票。

“里边共有一万六千两,你先拿去用,不够了再和我说,我来想办法,行了,我走了。”

景舒拿了银子,瞬间觉得昨晚的运动没有白废,她笑眯眯地答应,然后恭敬地送走了金主爸爸。

谁知她刚想转身,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可怜巴巴的:“瞻基哥哥~”

景舒顿了顿,然后扭头去看石榴,后者低声道:“一早便来了,我让她去偏殿喝茶,她不肯,非要在院里等着。”

从前都没有这么早,肯定是打听到朱瞻基还在她这儿,所以才特意早早过来等着的。

景舒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银子,还是觉得赚银子更重要,便充耳不闻地离开了,任凭石榴如何恨铁不成钢也不搭理。

而朱瞻基,他确定善祥是听到了孙氏的声音的。

他原本还打算在妻子面前证明一下自己不会再宠着孙氏,谁知道人家压根就不愿搭理他们。

他把手从孙氏手中抽回来,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清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瞻基哥哥?”

从前,他可不会对自己如此冷漠。

“你应该唤我殿下。”朱瞻基拍了拍自己衣袖,看着她认真道:“你若是不习惯宫中的规矩,那我可以送你出宫。”

说罢,也不管孙氏脸色如何,便大踏步离开了。

孙氏脸色苍白,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晃了晃:“他居然要送我出宫?”

菡萏院的女官蕊初见状,则大感安慰,她上前笑道。

“孙嫔娘娘,太子妃早上传了话,说今日不必去请安了,所以您也不必给太孙妃请安了,请回吧。”

她早看孙氏不顺眼了,十岁时便心眼多的跟马蜂窝似的,装天真、装可怜哄得太孙围着她团团转。

所幸没当上太孙妃,也没让自己去伺候她,不然还不知道内心怎么膈应呢。

等孙氏白着一张脸走了,蕊初才冷哼一声,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景舒则想着光做香皂怕是不够,便开始琢磨女子的护肤品。

这时候是明初,女子只用珍珠粉那些护肤,鸡蛋清什么还没有开始流行,也许自己可以考虑做个面膜什么的?

她越想越是兴奋,这可都是商机啊。

突然,石榴快步从外边走了进来:“太孙妃,胡尚宫来了。”

胡尚宫?

哦,是原主的那位一心搞事业,不肯成亲的姐姐胡善围。

是个正二品女官,她和胡善祥相差十几岁,她是十分疼爱自己这个妹妹的。

“快请姐姐进来。”

刚好,她也想见见这位姐姐。

石榴笑嘻嘻地点点头,便去传了,胡善围生的很美,哪怕三十来岁了,也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不过她面庞严肃,可见是一位厉害的。

“臣(女官不用自称奴婢)给太孙妃请安。”

果然,她一上来就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景舒想去扶她,却被她有先见之明地躲过去了。

“姐姐不必多礼,快起来,坐吧。”

“谢过太孙妃。”胡善围这才起身坐在石榴搬来的凳子上,她只挨了点凳角才道:“太孙妃近日可好?”

景舒答过了好,又觉得这样说话实在是尴尬,便让石榴带着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两姐妹在屋里。

“姐姐可是有事?”

胡善围见屋里没有外人了,这才放松下来,她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放心不下你。”

“你自小乖巧懂事,心肠又好,就是家里养的猫儿狗儿有事,你也是要掉眼泪珠子的,三妹妹,我和母亲都担心你,怕你在宫里孙……日子不好过。”

她本来想说,怕孙氏欺负了自己妹妹,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儿,可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景舒知道,原主家人虽然是想让其进皇家,但也是疼她的,何况当时胡家并不知道朱瞻基把孙氏看的多么重。

最主要的是,最开始,胡荣也就想着女儿能当个太孙嫔就知足了,谁知道是个太孙妃呢?

事到如今,胡父胡母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景舒笑道:“我挺好的,太子妃对我好着呢,太孙殿下……如今尊敬也是有的,大姐姐,你不必担心我。”

见她这样说,胡善围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心疼自己妹妹,不过她想起正事忙装作不经意似的道。

“昨儿晚上,皇爷把汉王爷叫去了宫里,狠狠骂了一顿,听说是为着跟东宫要钱?

反正啊,等过完年,汉王就得去就藩,太子府也不必再还汉王银子了,听说昨儿可把太子爷高兴坏了。”

“我说呢。”景舒才知道这事儿,不用还钱倒是好事了,她笑道:“难怪太子妃今儿传话,让我不必请安,想必是太高兴了,所以昨个儿晚睡了?”

胡善围笑笑,有些意味深长:“晚睡是晚睡了,就是不知道是担心,还是高兴的缘故了。”

景舒:“……?”

什么意思。

等胡善围走后,景舒才从石榴嘴里知道:“昨儿晚上,太子爷是歇在郭庶妃屋里的。”

她这才明白姐姐的意思,你别看太子那么胖,关键人家还好女色,太子妃是个贤德的,肯定不愿意丈夫在如此状态下沉迷于女色。

而且太子尤其宠爱这个郭氏。

这个郭氏的身份也有来头,是开国功臣郭英的孙女,而太子妃只是平民出身……

她给太子生了三子一女,按道理说最后能得到一个好结局,可她却在明仁宗去世后被太子妃逼着殉葬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郭氏仗着自己的身份,确实对太子妃不够恭敬,平日有多嚣张跋扈,仁宗死后,她就有多凄惨。

毕竟,登上皇位的,是太子妃的儿子而不是她的。

所以,说到底,男人的偏爱在明朝并不是特别重要。

你只需要拥有三样,就能够玩爆所有的妖艳宠妃,一是正妻的身份,二是有个优秀的儿子,三就是比狗皇帝长命。

至于三样都有了,狗皇帝还是要立宠妃的儿子?

那就不太好意思了,武大郎就是这个皇帝的最终归宿。

想通了其中关节,景舒便洗手,准备做上几个小菜,去陪自己未来的保命饭票一块儿用个膳,聊聊天。

天气冷,弄个芝麻酱涮羊肉火锅是最好不过了,另外再做了几道热乎菜,就让人提着锅炉去太子妃那里了。

太子妃昨夜确实没歇息好,太医早就让太子减肥了,可他却并不为所动,私生活上面也不检点。

若是一直下去,恐怕不是个长命的。

她是希望丈夫能活久点的,所以管的也多了些,可太子却总当耳旁风,说多了还会不耐烦。

“太子妃,太孙妃来了。”

见儿媳妇来了,太子妃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勉强笑道:“哦,让她进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今日歇着吗?”

景舒很敏锐地看到了太子妃红肿的眼眶,但她很聪明地并没有说出来,只让人把东西摆上。

“儿媳心中喜欢和母妃待着,何况一个用膳也不香呢,所以这才腆着脸过来黏着母妃,母妃可千万不要嫌弃儿媳才好。”


她这话说的俏皮,太子妃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你这孩子,就是贴心。”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猜不到,儿媳妇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这才特意来陪自己的。

景舒扶着太子妃做到膳桌前,准备和奴婢们一起动手,把菜摆好,却被太子妃拉着坐下了。

“你是太孙妃,这些事不用你动手,让她们做就行,对了,听说你姐姐今儿来东宫了,怎么不留她用个膳呐?”

太子妃对胡善围的印象很好,所以当初知道她妹妹会成为自己儿媳妇以后,她是挺乐意的。

“姐姐的脾气,母妃还不知道么?”景舒轻笑道:“她最是重规矩,怎么可能留下来用膳?”

胡善围是尚宫,管着宫里的赏赐,当今天子没有皇后,自然就得听太子妃的,所以她们常常来往。

“你姐姐确实犟。”太子妃深以为然:“旁的女官们,哪个没有接受过妃嫔们的贿赂,早早就攒下了一堆家当,就你姐姐,为官那么多年,还没攒着几个银子。”

不过也正是为此,所以她才会高看胡家姐妹两眼。

景舒正想谦虚一二,太子妃身边的女官蕊环便进来了:“太子妃,太孙妃,郭庶妃来了,说是要给您请安。”

请安?

这都正午了,怕是来示威的还差不多吧?

景舒偷偷拿眼去瞟太子妃,便见她的脸果然黑了下来。

太子妃冷笑道:“请安,有大中午来请安的,你去问问她,改日是不是要我去给她请安了。”

“啊?这……”

蕊环眨眨眼睛,她倒是想这么说,可这不太好吧?

景舒微微一笑:“母妃的意思是,郭庶妃昨日辛苦了,便赏赐一锅鸡汤,请她必须要喝完,为了更好滋补,也不必撇油,直接拿去吧。”

(古代的锅很小)

太子妃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直接笑开了。

她笑道:“是啊,她如此辛苦,我也总该赏赐些什么,告诉小厨房,让他们每日都给郭氏送锅鸡汤。”

景舒笑着补了一句:“鸡用猪油煎过以后才更香呢,郭庶妃伺候太子爷辛苦,有旁的好东西咱们也不能吝啬才是。”

这深宫女子,成日待在自己屋里,运动量本来就不多,若是这些东西都进了她的肚子里,怕是一个月就得胖好几圈……

虽然说,太子爷自己就已经很胖了,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胖的呀。

嘻嘻。

太子妃拉着景舒的手,认真道:“善祥,我当初真没看错你,你真是我的好儿媳。”

她女儿还小说不了贴心话,太子的小老婆她又一个都不喜欢。

所以,她一直就想要个合自己胃口的儿媳妇,从前孙氏养在她身边,她也喜欢她那股聪明劲。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认识了胡善祥以后,她却打心底里更加喜欢胡氏……

这顿午膳,景舒和太子妃吃得非常开心,加上她时不时讲些冷笑话,逗得太子妃眉眼含笑,阴霾的心情也敞亮了起来,暂时忘记了那些不快。

可郭庶妃那里就不一样了,她黑着脸看着满桌的好菜,便觉得太子妃那厮肯定没有安好心。

她不想吃,可蕊环却似笑非笑地道:“太子妃的赏赐,庶妃这是瞧不上么?”

郭庶妃抿抿唇,虽然自己家世好,可到底不是太子妃,万一传出不尊太子妃的名声……

等太子爷即位以后,自己恐怕也没办法谋夺后位了。

所以,她就算知道太子妃不安好心,可还是只能咬着牙,把赏赐都吃了下去,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蕊环便会阴阳怪气,硬逼着她吃完。

吃完了,蕊环还不走,硬生生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这也是景舒的意思,因为:怕她催吐。

那么多好东西,吐了多浪费啊,这时候还有许多人家吃不上饭呢。

昭阳苑。

孙氏听说情敌又去讨好婆婆了,再也忍不住淬了一句:“不要脸。”

胡善祥不要脸,太子妃也不要脸。

明明就是她先进宫的,她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地服侍了太子妃这么多年。

凭什么胡善祥一来,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人心竟然变的如此之快,明明是她的位置、她的男人被胡氏抢了,她才是那个最委屈的好不好?

唤云在她身边站着,看着自家主子如此痛苦,也为她觉得委屈不已,明明胡氏的一切应该是自己主子的啊。

“娘娘,您别难过了,日子还长着呢,太孙殿下心里头有您,他是迫不得已才娶了胡氏罢了。

只要殿下心里一直有您,您就可以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现在只不过是碍着皇爷太子还有太子妃罢了,等以后……娘娘,咱们得等。”

皇爷年纪不小了,太子身子不好,争斗还没开始呢。

只有能耐得住寂寞,才能成大事。

“可是……”孙氏想起早上,朱瞻基那个冷漠的眼神,忽然拿不准了:“殿下貌似也……”

没那么喜欢她了。

男人心易变!

唤云忙道:“娘娘,你千万别多想啊,您和殿下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是十个太孙妃,也比不了的。”

孙氏回想起自己进宫后和朱瞻基的点点滴滴,甚至赐婚圣旨下来,朱瞻基还因为不能娶自己而哭了一场,她便觉得自信又回来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朱瞻基早就不是少年朱瞻基了。

那时的朱瞻基虽然遗憾不能娶她,但更加遗憾的是,作为皇孙他不能按自己的心意做事。

宫里。

朱棣看着满桌子的折子,只觉得头疼欲裂:“狗儿,这折子朕不想批,叫人给太子爷抱去,让他批。”

狗儿就是太监的名字,是高丽人上贡的,他们每年都会送上许多太监,还有美人儿们。

朱棣的后宫就有好几位上贡的高丽美女,好多他都叫不出名字来。

这也没办法,他最珍爱的女人就只有徐皇后一个罢了,徐皇后死后,他于女色便没了多少兴趣。

他最有兴趣的,就是北伐,可惜没有银子。

说起北伐,他便想起有几日没看见好自己的圣孙了,他便又道:“去把朕大孙子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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