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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给亲爸爸请安

时之晴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清光绪二十五年秋,赵珩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从公元2020年穿越到了光绪朝的乱世,重生成了光绪皇帝——爱新觉罗•载湉时逢我泱泱中华两千年年未有之变局乱世,外有列强虎视眈眈,内有端王载漪一党觊觎皇位,化身为光绪帝的赵珩利用后世的人生经验和厚黑操盘技巧辗转腾挪于各方势力之间。一场战争,一次政变,人生在世,躲不过情义二字……与慈禧的母子情与珍妃的爱情与荣禄、李鸿章、乃至袁世凯、李莲英的君臣之义。生逢乱世,承的是情份,担的是道义。君臣也好,母子也罢,赵珩该如何取舍与进退,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正所谓笑看纷纭乱世,何妨沧海桑田。

主角:赵珩,载湉   更新:2023-01-21 1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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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珩,载湉的其他类型小说《儿臣给亲爸爸请安》,由网络作家“时之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清光绪二十五年秋,赵珩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从公元2020年穿越到了光绪朝的乱世,重生成了光绪皇帝——爱新觉罗•载湉时逢我泱泱中华两千年年未有之变局乱世,外有列强虎视眈眈,内有端王载漪一党觊觎皇位,化身为光绪帝的赵珩利用后世的人生经验和厚黑操盘技巧辗转腾挪于各方势力之间。一场战争,一次政变,人生在世,躲不过情义二字……与慈禧的母子情与珍妃的爱情与荣禄、李鸿章、乃至袁世凯、李莲英的君臣之义。生逢乱世,承的是情份,担的是道义。君臣也好,母子也罢,赵珩该如何取舍与进退,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正所谓笑看纷纭乱世,何妨沧海桑田。

《儿臣给亲爸爸请安》精彩片段

生命体征监护仪正滴滴的发着蜂鸣声,提示着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还活着。

男人名叫赵珩,江州大学历史系在读博士生,一个月前在一次公开课上一头栽倒在讲台上,等送到医院一经检查。。。颅内出血,并且是在致命的脑干部位!

医生当场就给他的未婚妻甄菲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此刻,甄菲正坐在加护病床边静静的看着床头的监视器发呆,赵珩此时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仅有的心跳和呼吸全靠仪器在维持着。回想起自己和赵珩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称的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在2个月前,自己还答应了赵珩的求婚,正在小两口策划着年底的婚礼的时候,不想他却突然成了眼前这幅模样。

”嫂子,你去休息一会吧,我和文涛看着他。“

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了2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叫孙启昊,瘦的则叫文涛,都是赵珩的好友。

”我不累,你们回去吧,别在这里干耗着了。“

甄菲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说道。

”赵珩这样已经个把月了,送进来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昏迷,瞳孔都大了,医生也说了,除非发生奇迹,否则。。。。。“

”你别说了。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甄菲打断了孙启昊的话,眼神坚定的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的赵珩。

”滴!滴!滴!滴!

突然间,体征监护器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甄菲急忙往监视器看去。

108。。。98.。。。80.。。。60.。。。

只见屏幕上的心率数值正在飞速的下跌。

“护士!护士!”

甄菲冲向了护士台。。。

“陆大夫,不好了,病人发生室颤了!”

护士对着医生叫道。

“再给20毫升多巴胺静推,准备除颤仪。”

在口罩遮掩下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的医生沉声命令……

赵珩在半昏迷中,本能地想挣扎却动弹不了半分,隐隐约约中只听见甄菲在自己耳边不停的呼唤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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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的大叫一声,赵珩一下子坐了起来。

眼前一片昏暗,再没有加护病房里那24小时都点亮的刺眼灯光。

只有几根残烛点亮,散发出昏黄色的烛光。

赵珩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往四周张望。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屋子内,自己身上盖着一床明黄色绣着团龙的被子。床边帷幔低垂,整个房间内安静的令人窒息,只有墙边一个柜子上的一台座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好似死神在呼唤。

赵珩光着脚便下床站到了地上,这间屋子并不大,光是一张古代式样的大木床就占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位置,床边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也是清代式样的老式家具,看上去倒像是紫檀木做的,赵珩上前尝试搬了一下,立刻感觉到异常沉重。

这是哪儿?自己之前还不是躺在江州人民医院的加护病房里眼见快要挂了,怎么现在跑到这鬼地方?”

正当赵珩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门口处进来了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年龄不大,身穿一件浆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长衫,头上带着一个只有自己在电视上看过的清宫戏里带的帽子,脑袋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发辫。

“我去,这难道是横店影视城啊?这人怎么一副清朝太监的打扮?!”

来人也显然看到了此刻光脚站在地上的赵珩。他大惊失色之余赶紧跑到赵珩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万岁爷,您怎么起来了?这地上多凉,您快躺回去吧!”

“万岁爷?皇上?他这是在叫我?”

看到眼前来人的这般模样,赵珩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更觉得迷糊了。

来人见他还是愣在原地没有反应,索性站了起来,上前扶住赵珩就往床上搀。

赵珩被他架弄着躺回了床上,自己也确实感觉到屋内十分寒冷,便伸手扯了被子盖到了身上。

“这位小兄弟,你叫我啥?皇上?你们这是在拍清宫戏?”

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赵珩。

“万岁爷,您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又发烧了?这可如何是好呀,今天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的。”

说着说着,那人居然低头轻声抽泣了起来。

“嘿,小兄弟,你别哭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是哪你倒是回答我啊?!”

“回皇上,这里是西苑赢台,您是主子万岁爷呀!”

“主子万岁爷?这是哪跟哪呀!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现在是哪年?”

“回皇上,今儿个是大清光绪二十五年。”

“光绪?还25年?”赵珩彻底懵了,他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下伸手往脑后摸去,当一根又粗又黑的辫子出现在眼前时,顿时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珩感到胸口感到一阵灼热,便慢慢的醒了过来。

眼前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此刻手里正将一根足有手指粗的纸卷点燃了在自己胸口上下左右的来回画着圈。

看到赵珩醒来过来,那老者便停止了艾灸,伸手又给他搭了一脉,躬身说了一句“皇上万安”后便倒退着走出了帷帐。

“姜太医,皇上身子现在怎么样了?”

帷帐外传来了一个老年女人的声音。赵珩听的很真切,这声音略显苍老,带着浓厚的京腔,声量不高语气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回太后的话,皇上这是体内湿毒未除,今儿个又下地着了凉气,痰气上涌所以才晕阙的,微臣刚刚已经给皇上用了艾灸,现在脉象已经平稳许多,没什么大碍了。”

“嗯,你再去拟个方子给我看。”

“嗻。”

赵珩此刻躺在床上,帷帐之外的对话听的真切。

“太后?我是Guangxu,那外面这位岂不是……老佛爷?”赵珩心头一惊。

正在兀自惊疑不定时,床榻边的帷幕被缓缓掀了开来,一张长脸出现在眼前。

眼前的女人绷着脸半侧着坐在床边,一双凤眼死死的盯着赵珩,过了半晌,轻轻的叹了口气。

“皇上歇着吧。”

那老女人冷冷的说了一句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起!”

门外传来一声尖细嗓音,一阵脚步声后又恢复了平静。

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看样子自己真的就像《寻秦记》里的项少龙一样穿越了!

赵珩心间一阵恍惚。

“看样子运气还不赖,别人穿越了不是什么家丁就是赘婿,自己好歹成了皇帝!”

“不对,之前那个小太监说现在是光绪二十五年。”

距离庚子年八国联军打进来只剩一年了?!难怪自己现在孤身身处赢台,眼前的光景也全然没有一个皇帝应有的光鲜排场,原来自己竟然成为了被架空且行将废黜的皇帝。

怪不得那老女人对自己那么冷漠,那神情分明是盼着我赶紧去死!

历史上的GuangXu,命运可是极其悲惨,自小被抱进宫立为皇帝,终其一生,除了亲政后短短的半年时间之外,都在慈禧的一手掌控之中,38岁就早早驾崩了,在野史中一直有他是被砒霜毒死的记载。

想到这里赵珩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所擅长的就是中国历史尤其是清史的研究,否则这一下来到了这里,否则被关个没几年又要挂了,岂不是天下奇冤?!


“今儿我去瀛台时候,看见有个太监还在糊涵元殿的窗户纸,我看你下面这帮奴才也是皮痒的紧呐。”

闻听此言,李莲英当即吓得一脸土色,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实在是奴才最近都在服侍老佛爷,对小太监们疏于管教,奴才这就去查,今儿个是哪个不长眼的在糊窗户纸的,查出来立刻打死!”

慈禧低头摆弄着架子上的兰花。

“查?你怎么查?罢了罢了,你去把那边儿当差的全部给我撤换了,再选几个机灵点儿的去服侍皇上。起来吧。”

“奴才遵旨。”

李莲英见慈禧语气中不再有恼意,便讪笑着凑到花架前说道:

“老佛爷,昨儿个奴才去过端郡王府了。”

“哦?见着端王了?”

“见着了,还有王爷世子也见着了。”

慈禧听李莲英提到了端王的长子溥儁,便转过身来问道:

“小李子,你觉得端王的儿子怎么样?”

“奴才看着端王世子身子骨挺壮实的,远看就像个小牛犊子,可听别人说就是平日里不爱读书,总喜欢在王府花园里面舞枪弄棒。”

“哦,皇上可是爱读书的很,就是身子骨太羸弱了,到头来我一把年纪了还要从园子里搬回宫里,替他处理朝政,累啊!”

李莲英一听慈禧这么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多多少少又给光绪惹了麻烦,心中不免有些悔意,却也只能顺着慈禧的话往下接。

“是呀,身子骨好才是真的好,老佛爷也就是打熬的好身体,这多少年了,每天折子都要批到亥时,天不亮还要早朝,也只有您这神仙般的身体才能扛得住。”

“行了,别在这儿跟我絮叨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嗻。”

李莲英躬身退出,等一走出储秀宫宫门便朝瀛台匆匆赶去。

瀛台,涵元殿。

赵珩斜靠在床头,看了看这昏暗的寝宫,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

门外的小太监应了一声便走进了殿内跪下。赵珩一看,还是之前最先见到的那个,便说道:

“我……哦,朕这次发病,有些事情都记不清了,你来,帮着朕回忆回忆。”

小太监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皇帝,便站了起来躬身走到赵珩面前。

“皇上您问。”

“你叫什么来着?还有这瀛台一共还有多少人服侍?”

“回皇上的话,奴才叫小林子,是从醇亲王府送进宫来伺候皇上的。这边里里外外算上奴才一共10个人。”

醇亲王府?那不是光绪帝出生地所在嘛,醇亲王也就是光绪帝的亲生父亲,亏的自己历史学的还不错,对晚清的这段历史是门清,否则再凭这小林子怎么说,自己也听不懂。

这个叫小林子的太监既然是醇亲王府出来的家养奴才,想必一直是光绪帝的贴身心腹太监,那倒是眼下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想到此处,赵珩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容说道:

“哦,对对,小林子,是小林子,想起来了。朕问你,平日里除了太后,还有谁经常过来?朕平时就只能在这小岛子上,不能出去?”

“回皇上的话……”

“嗐,你别每次答话都来一句回皇上的话行不行?你说着不累,朕听着累。”

“嗻,回万岁爷的话……”

赵珩双眼一翻,差点又被气晕了过去。果然和历史书上讲的一样,封建社会的等级和礼仪制度极其繁琐和森严,每个人都要严格的遵守和执行符合自己身份的礼仪和行为,看样子以后这日子可不太好过了。

“回万岁爷的话,平时除了太后以外,就皇后娘娘和大总管来的多一些。”

“大总管?你说的是李莲英吧?他来干嘛?”

赵珩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满脸横肉的丑脸,从亲政一直到驾崩的这些年里,这阉货应该没少给光绪上眼药!

还没等小林子回答,只听见涵元殿殿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李莲英带着几个太监走进了涵元殿。

只见他走到大殿正中站定,尖着嗓门说道:

“太后懿旨。”

赵珩木纳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幕仿佛看戏一般。

小林子见他没反应,赶忙上前偷偷拉了拉他的袖管,示意跪下。

赵珩这才回过神,赶紧走到李莲英面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太后懿旨

涵元殿众太监宫女疏于管教,近日来行止不端,当值多有疏漏,着即全部发往辛者库,钦此!”

宣完旨,李莲英又连忙跑到赵珩面前搀起了赵珩然后跪下。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赵珩见他这般做派,料想场面上他还得忌惮自己这个皇帝三分,本想拿出皇帝的威严敲打一番。可又一思忖,觉得眼前这人毕竟是慈禧面前第一红人,如果自己还想和慈禧之间有挽回的余地,还是得尽量好言相向。

“李总管,太后日夜牵挂朕,让朕好生不安,是朕这个做儿子的不孝,让太后费心了。”

“万岁爷您千万别这么说,太后老佛爷也是看见现在的这帮奴才照料的不够尽心,这才特意让奴才重新挑选了一些能干的来伺候您。”

“伺候?是来监视和刁难我吧!”赵珩心里冷笑。

“李总管,那就麻烦你了,这么久以来你是最关照朕的人,朕心里清楚。这个你拿去,另外朕还有件事要相求于李总管。”说罢,赵珩褪下了右手大拇指上的和田玉扳指塞给李莲英。

“万岁爷这可是折杀老奴了,有旨意您尽管宣,老奴一定遵旨。”李莲英慌忙应道。

“这么些年你替朕在太后面前尽了孝心,这扳指一定要收下,否则朕心着实难安。还有,李总管,这小林子是打小就在朕跟前的人,你看,能不能把他留下?”

“这?”李莲英犯了难,但转念一想,反正那么多人都撤了,差一个两个的料想也不会有甚大碍,这时候何不卖个人情给到皇帝。

“万岁爷的旨意,奴才哪敢违抗。”李莲英将白玉扳指塞入袖中,赶紧下跪磕头。

辞别皇帝,李莲英边走边琢磨刚才皇帝的话。说起来也不得不让人觉得有些诧异,皇帝今天提到太后的话语比之前恭敬了许多,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对太后的顺从之意,这主子今儿个是转性了?哎,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呢?

想到此处李莲英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头对众太监喊道:

“今儿个皇上和我说的事,你们谁要敢在下面乱嚼舌头,给我知道了,立刻乱棍打死,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大总管!”一片应承之声在偌大的西苑显得格外响亮。。。


“一下把人全都换了,皇上是什么反应?”慈禧一边啜着碧螺春一边向李莲英问道。

“回老佛爷,皇上表现的很平静,说理解太后对他的一片苦心,语气也很是恭顺,还嘱咐奴才在您跟前要好生当差,替他尽孝心。”

“哦?”慈禧一脸狐疑。

“他能说出让你替他尽孝心?莫不是你在诓我吧?”

“奴才万死也不敢欺骗老佛爷您!皇上真的是这样说的。”

“算他还有一点良心。”慈禧冷哼。

次日卯时,天色微亮。

赵珩披着一件大氅,站在瀛台北边吊桥边。

这座吊桥是四面临水的瀛台对外的唯一通道,此刻却已被拆断一截。可即使不被人拆除,自己又能去往何处?

东方的天际慢慢露出了鱼肚白,湖面上水烟濛濛,岛上亭台楼阁、花木掩映,湖光山色,风景十分秀丽,如同神话传说中的蓬莱仙境。

就是这宛如仙境般的地方,在赵珩的眼里也无非是一座加大的病房,自己依旧没有任何自由。

“小林子。”

“奴才在,皇上。”

“朕到这里多久了?”

“回皇上,从戊戌年起到今儿个已经有6个月了。”

“哦……你随朕过来。”

说罢赵珩转身往涵元殿走去。

来到寝宫内,赵珩便命小林子走到自己近前。

“小林子,朕知道,昨晚换过来的太监宫女全部是太后派来的盯着朕的,现在朕身边只有你可以相信,也唯有你能帮助朕摆脱目前的困境。”

“皇上……”小林子见赵珩如此信任和倚重自己,不禁心内一阵激动,不自觉地就红了眼眶。

“你听朕说……”赵珩摆摆手继续说道。

“目前朕的情况有多糟糕朕心里清楚,你也很清楚。朕只有重新取得太后的谅解和信任才有机会和翻身。所以接下来你要替朕去做几件事。”

“皇上您吩咐。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会帮着皇上的。”

“一、以后你要多留心外面的消息,从这里其他太监宫女的对话中去截取有用的信息,趁着晚上伺候朕就寝的时候说给朕。

其二、你要利用你醇亲王府出来的身份,想办法和王府重新取得联系,尤其得想办法接触上醇亲王。

其三、也是眼下最重要的一点,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和这里其他人打成一片,不能让他们孤立甚至加害于你。只有做到了这第三条,前面的两条才有机会实现,你明白了没有?”

“奴才明白。”

“明白就好。”赵珩看了看殿外窗下影影绰绰的人影,冲着小林子眨了眨眼睛。又往殿门外努努嘴。

“啪!”一杯茶水连同茶叶泼了小林子一头一脸。

“凉的!你个狗奴才,给朕上凉茶?!滚出去!”

小林子会意,转身走出殿外,来到门外回廊处嘴里还一个劲的嘟囔。

“还真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啊,喝个水还那么多事,伺候你算我倒了霉了!”

回到太监住处一进门,几个凑对赌钱的太监就看到了落汤鸡一般的小林子。

他们便把好奇的眼光看向跟在小林子之后进屋的另一个太监。

那太监冲着众人笑了笑,走到人堆边要朝着小林子努努嘴说道:

“被那位爷骂了,嘿嘿。”

说完,他就凑到了小林子跟前,递上一条毛巾。

“哟,你这是怎么弄的?好端端的怎么被皇上撵了出来。”

“别提了,就为了一口茶水,嫌凉了,这不,把我给骂了出来。”小李子忿忿地说。

“您不是皇上跟前的老人了嘛!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自从这次生病,这皇上的脾气是说来就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嗐,你呀,也别多想,我们都一样,分到瀛台的人呐,嘿嘿,都没个好!”

小林子没再多言语,走到桌边重新砌了一壶茶。

“陈公公,您受累,替我去送过去吧,我可不愿再触这个霉头了。”

说罢连同茶壶又将一小块碎银一并递到那太监手中。

那陈公公掂了掂手中碎银,满意的笑了笑,便端起茶壶往涵元殿走去。

涵元殿内,赵珩正在书桌前翻书,看见来人不是小林子,便知小林子已经领会到自己的意图,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所托非人。

“皇上,奴才给您送茶来了!”陈公公端着茶走到桌子边,顺便还偷瞄了一眼桌子上的书。

“唔,放这里吧。”

“嗻。”

“对了,朕想看康熙版的黄道周《孝经》,你去补桐书屋和长春书屋找找,如果没有,就去问李莲英,让他替朕送来,朕要看。”

“奴才遵旨。”

储秀宫内,慈禧又被李莲英带来的消息给弄懵圈了……

“他要看《孝经》?还指定是要康熙朝的木刻版?”

“是啊,奴才也琢磨着,皇上这是有意为之啊,又是《孝经》,还要康熙朝的,谁都知道康熙爷是我朝第一大孝子,对孝庄太皇太后的孝心这天下人都有目共睹啊!”

“用你在这里绕舌?哎,我说李莲英,你是不是收了瀛台的银子了,这两天怎么尽在我跟前说皇上的好话?”

李莲英扑通跪倒在地。

“奴才冤枉,就算打死奴才也不敢背着老佛爷收皇上的银子呀。再说了,皇上的银子还不是太后老佛爷的恩典?奴才这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老佛爷的恩典?”

“哼,算你脑中还清楚,去,把今儿个的折子拿过来,我要看折子了。”


“起来说吧。”

慈禧走到跪着的荣禄面前顺手把山东巡抚毓贤的奏折递了过去。

“毓贤折子上说,山东最近拳民闹的越来越凶了,不光是洋人教堂被打砸了许多,就连信教的中国人,也被叫做二毛子,一并杀了许多。你管着直隶,现在直隶那边也有拳民了吗?”

“回太后,奴才在直隶也都看到了,天津城周边,廊坊等地都有拳民在闹事,他们现在打着扶清灭洋的旗号,所以奴才也不敢弹压的过于强硬,就怕激起民变啊!”

“这也是我顾虑的事情,今天庆王已经奏报上来,说各国洋人已经快把总理衙门的大门给挤塌了,纷纷提交了外交照会严重抗议说他们的财产和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其中英美法德日言辞特别激烈,威胁说如果我们大清政府再不对义和团拳民进行镇压,他们就要自己派兵采取一切必要之行动了。”

“奴才还听说,端王最近和拳民走的很近,昨天还请了十几个什么大师兄二师兄的义和团进了王府,搞什么开坛护法。”

“还有这事?看样子载漪的心思是越来越野了,他是指望着我早点把他儿子给扶上帝位了吧?!做他的春秋大梦!”

“太后,奴才倒是有个主意。”

“你说。”

“奴才觉得,这个时候倒是可以先把端王世子接进宫,但是先不要立为皇帝,可以先册封为大阿哥,这样一方面可以稳住端王的心,他手里的虎神营可是掌握着京城的防务,万一他要起了反心那也是十分的麻烦。另一方面,有他儿子在我们手里,他也会忌惮三分,不敢轻举妄动。再则立溥儁做了储君,我们也可以试探一下各国的反应,之前您想废帝时他们可是闹腾的很!”

慈禧听荣禄说出此话,立时就记起了戊戌年自己第三次垂帘听政之时,曾动过废帝的念头。于是对外宣布皇帝病重,在全国广招良医进京。当时就是洋人们坚决反对,还派了法国医生亲自给光绪诊断,结果医生诊断光绪只是体质虚弱,并无实质性疾病,一时间弄的举国上下流言四起,朝局动荡,最后只能将废帝的计划搁置。

想到这里,慈禧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邪火。

“这帮洋鬼子,这么多年了,他们要什么咱们给什么,还不满足,现在都干涉到我们的家事来了!既然这样,我倒偏要立了溥儁做大阿哥,让端王继续和义和团去接触,洋人如果还要得寸进尺,多管闲事,就让义和团进北京,去和洋人打!”

荣禄一听慈禧如此说,便已知她同意了自己的建议,也不再多说什么,跪安后便出了宫。

没过几日,一道旨意传进了端王府中,立端郡王之子溥儁为大阿哥,即日起进宫读书。

一时间整个端王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一班后党的臣子如徐恫、刚毅之流则更是趋之若鹜,纷纷前去道贺。

而这些情况都被小林子在宫外布的眼线将消息源源不断地通过小林子传到了赵珩的耳中。

得到这些消息的赵珩此刻倒并不感觉意外,毕竟这些事都是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即使自己没有穿越过来成为光绪,这个所谓即将要接替自己登上皇位的大阿哥溥儁到最后也是沦为庶人的结局。

这几天他除了让小林子不断打听外面的消息之外就只顾着做一件事——抄写李莲英送过来的那本《孝经》,并且把已经抄好的纸全部一沓沓的摞在书桌之上。

赵珩,此时此刻就等着慈禧再次驾临涵元殿。


光绪二十五九月的京城,比之前几年喧闹了很多。裹着红头巾的义和团拳民在北京城的各个角落设立了拳坛练拳,端王府里,更是设立了义和团总坛,俨然成了义和团驻京办事处。

早上叫起时,端王就向慈禧太后提出了请慈禧御驾端王府,也好让老佛爷看看这些个义和团拳民是如何的神通广大,刀枪不入。

慈禧近日从李莲英的嘴中也听到不少关于义和团的消息,对这些所谓保大清灭洋人的拳民产生了好奇,当下便准了端王所请,带着醇亲王载沣,荣禄和李莲英,移驾到了城西的端郡王府。

刚走进王府的花园中,只见本来种满各种奇花异草的偌大一个花园内,此时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一个操场,园子东西南北墙边摆满了各种刀枪剑戟。

端王伺候着慈禧在主台上坐定,指着下面跪着的一众义和团人等说道:

“太后,您看,这些个人就是专程从山东进京来保卫我大清的义和团各位师兄了。”

“哦?我可是听说他们可都是身怀绝技,刀枪不入的,是吗。”

“太后,今儿个奴才请您过来就是想让他们施展些个本领让您瞧瞧的。”

“好,那你就让他们开始吧。”

“奴才遵旨。”

说罢,载漪就冲着台下喊到:“各位,亮出你们的本事来,赶紧请了各路神仙上身,让太后瞧瞧。”

“是!”台下众人冲着慈禧磕了个头,便纷纷装模作样地比划起来。

不过会儿,只见一个汉子,精赤着上身,手拿一把大砍刀踱步走到了场子中央,冲着台上一抱拳然后拿腔拿调地吊着嗓门喊道:

“哇呀呀呀,我乃武德星君下凡,你们且看本星君的手段。”

一句戏词吊完,刷刷刷地舞起刀来。

耍了一会刀后,那汉子一个跟头便凌空翻下台去,紧接着又上来了两人,手提红缨枪的一个报名自己是哪吒三太子下凡,另一个肥硕汉子则更夸张地称自己是天蓬元帅下界。

听到两人报出自己的名号,慈禧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对着台下说道:

“两位神仙,你们有什么神通呀?”

“刀枪不入!”

两个活宝齐声喊道。

喊完后,那两人就在原地扎着马步,运起功来。过了一会,哪吒三太子冲着台边另一个团民点了点头。

台下那人便走上前来,用手中红缨枪枪尖抵住了那三太子的咽喉处,用力的往前一顶,只见那长枪枪身被顶成弯成半个圆弧,随着力度的加大,那圆弧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最终“啪嗒”一声断成了两截。

“这不是天桥耍杂技嘛!”载沣在边上小声嘀咕着。

接着,轮到了那位天蓬元帅站到了中央,只见他双手劈劈啪啪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脯,直拍到身上一片殷红,瞪着一对牛眼大喊了一声。

只见台下又一人举起手中火統对着他胸口抬手就是一枪。

“呯”

硝烟弥漫,那汉子站在原地,胸口连块破皮都没有。

“好!”端王载漪在一旁喝起了彩。

慈禧看一眼端王,脸上微笑着朝李莲英招了招手。

“赏!”李莲英赶紧走到台前冲着下面喊道。

“谢太后恩典!”台下一片山呼。

“载漪啊,我看这义和团的本事不错,你要好好帮我管好了,我也乏了,小李子,回去罢。”

“恭送太后!”端王带着义和团一众人等又是跪着一阵山呼。

回到中南海仪鸾殿,载沣凑到慈禧的跟前说道:

“老佛爷,奴才看那些义和团里都是些江湖骗子和神棍,什么刀枪不入,那枪的子弹根本就没弹头,可惜我没带枪,否则让我去打他一枪,看看那个猪八戒死不死!”

慈禧虽然对光绪有百般怨恨,可一向对眼前这个光绪同父异母的兄弟却是宠爱有加。

“就你看出来了,荣禄看不出?小李子看不出?我看不出?”

“那您还赏他们银子?”

“哎,你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不长心眼儿。他们的本事是假的,可那一条条精壮的汉子却是真的,将来洋人若真要打进来了,让他们上去消耗点洋人的枪炮弹药也是好的,明白不?”

“奴才明白了。”

载沣听到慈禧说出此言,心中震惊无比……“好狠的老太太,怪不得我皇兄被她两三下就整的服服帖帖,实在是厉害!”

“载沣啊,你也很久没见到皇上了吧,先在这休息一会儿,待会跟我一起去瀛台看看你那皇帝哥哥。”

慈禧今天的兴致特别高,当下便又叫上载沣和荣禄跟她一起去看看光绪。


仪鸾殿前后历经两次兴建。旧仪銮殿建于光绪十一年至十四年,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毁于火。新仪鸾殿于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择地另建,至三十年(1904年)建成。

此时的仪鸾殿还是光绪十一年时所建的旧殿,和瀛台一样,都位于中南海(西苑)之中,两块地方相隔距离并不十分远,于是慈禧索性弃了辇舆,带着载沣等人步行前往瀛台。

湖边清风习习,柳枝低垂着在湖面荡漾出一圈圈的水晕,远处湖光山色相映生辉,不由得让人心情舒畅到了极致。

走了一会儿,慈禧让李莲英和载沣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独独留下荣禄这个自己信任的人随扈在侧。

“李鸿章去广东前你是不是去贤良寺见过他?”慈禧一边走一边问荣禄。

“是,奴才去见过他。”

“你们谈了些什么?”

“李中堂主要是担心眼下的局势,给奴才说了一些奴才要留意的事情。”

“哦?你说说看。”

“李中堂说,这两年山东的拳民闹的有点厉害,现在的山东巡抚毓贤对拳民的弹压力度太小,导致教案屡屡发生,若再不加以遏制恐怕要惹出中外事端,这样势必会引起英法等国的抗议,要我建议朝廷让袁世凯去任山东巡抚,说他在朝鲜的时候还是很有一番作为,对之后朝鲜的党争兵变处理的也是举止有措,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袁世凯?他现在的新建陆军搞的很不错,是个有能力的,我看就让他去替了毓贤吧。还说了什么?”

“李中堂还提到了皇上,说皇上在戊戌年变法时确实操切了些,有很多不妥之处,但是他不相信皇上会做出兵围颐和园逼宫太后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认为那份诏书必是康逆篡拟的伪诏!”

“说起皇上,我就伤心呐!你说说,他自四岁抱进宫,为了培养他将来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我是费尽了心机。他自小身体就弱,每次生病发烧,都是我一宿一宿的不睡,抱在怀里哄睡到天亮。好不容易养大了,亲政了。我想着我也总算把这大清江山完整的交到了他手里,我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吧?!我就搬到园子里过几天省心日子,谁能想到这清闲日子才过多久,他就把这朝政弄的一团糟,把六部九卿里的老人撤换的一干二净,害得刚毅徐侗几个他们天天来园子里告状。就算如此,我也没怎么着他呀,无非是告诫了一下,让他得守着祖宗家法,谁曾想他居然丧心天良到和康有为这帮乱臣合谋兵围颐和园甚至还要杀我!”

慈禧越说越觉得委屈和伤心,竟然掏出手绢抹起了眼泪。

荣禄见这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当着自己面哭了起来,情知这太后刚才那番话也不全然是虚情假意,不免也有些动容,于是便紧走俩步赶到慈禧前面跪倒在地。

“太后啊,奴才也是和李中堂一样的想法,皇上纵有千般过错,但他毕竟是您从小一手教养出来的,奴才也是万死不敢相信皇上会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这其中必有隐情!您容奴才些时间,奴才一定会把那份诏书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慈禧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

“那你就再去查查吧,我自己又何尝不希望那份诏书是假的呢!那溥儁长得面容粗鄙,平日在宫里整天游手好闲,吊儿郎当没有半分人君的样子,要是真把这大清江山交到他载漪父子的手里,以后等我死了,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呢。”

“太后所言甚是。奴才还是这个意思,留着大阿哥一是稳住端王,二则可以看西洋各国的态度,至于是否让皇上禅位,太后还是要多多斟酌为好。”

荣禄深知慈禧的秉性,如果只是一味相劝,反而容易激起她的猜疑。所以但凡是劝谏之词,句句都留有余地,这样反而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嗯,载沣这个孩子我看着不错,你以后带着他多历练历练,这爱新觉罗家能堪大任的到了他这一辈再往下,我看也是不多了。”

说罢慈禧冲着远远跟在后边的载沣和李莲英招了招手。

两人见状赶紧小跑着赶到慈禧跟前躬身而立。

“载沣,你年轻腿脚快,和小李子一起先去皇上那儿知会一声。”


在经历了2020年的江州人民医院和1899年的瀛台之后,赵珩发现自己忍耐寂寞的阈值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自从上次昏厥后已经又过了一个月,这其中除了李莲英来过两次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再来过瀛台。自己仿佛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每天等待着自己的只是无尽的等待。

正当他百无聊赖地在瀛台这个小小的方寸之地来回转悠之时,小林子前来禀告太后带着载沣荣禄和李莲英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珩立刻的意识到,自己需要把握好这次难得的机会,眼下的局势已经十分微妙了,如再行差踏错半步的话,那么等待自己的命运基本上就会像自己所知的历史剧本那般写到终章。

于是赵珩立刻吩咐载沣和李莲英在前殿稍后,自己则让小林子伺候着换了一身衣服后走了出来。

载沣望向眼前这位皇兄,只见他头戴一顶黑色貂皮暖帽,身上穿一件绛色缎绣八团云蝠花卉纹棉服袍,脚蹬青缎粉底朝靴,笔直的身段,红润的面容,显得格外精神,以前那一副病恹恹的愁容早已一扫而空。

“恭请皇上圣安。”

载沣和李莲英双双跪下请安。

“起来吧,你们快随我去外面一起接驾。”

说罢,赵珩匆匆的就朝着门外走去。

来到瀛台北边吊桥边,赵珩俯首跪下。等了好一会儿,慈禧这才慢慢的走到岛上。

“儿臣给太后请安。”赵珩恭顺地磕头说道。

慈禧拿眼睛瞟了一下他,缓缓走过皇帝的身边,轻轻哼出一句:“起来吧。”

“这死老太婆,拽个屁拽,将来还不是被人挖坟掘尸。”

赵珩心里虽十分不爽,可无奈自己小命还攥在人家的手里,于是只得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赶紧爬起身搀着慈禧走进了涵元殿。

来到大殿台阶上,赵珩扶着慈禧在正中宝座坐下,自己又走到台阶前重新跪下磕头。

“皇帝起来吧,最近身子骨好些了没?”慈禧见眼前的光绪今天如此恭敬,原先对他一肚子的怨气也消减了几分。

“回太后的话,儿臣自打吃了您指派的太医开的药后,已经好多了。”

“嗯,那就好。今儿个我带着你弟弟和荣中堂一起来看看你,就是想和你说件事。”

“儿臣恭听太后教诲。”

“前阵子,我已经下下旨将端王的儿子溥儁接进了宫里,立为大阿哥,这事你可知道了?”

虽然赵珩之前已经从小林子的口中得知此事,但是还是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看向慈禧。

“儿臣不知。”

“哦,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这婆娘又在套我话呢……”赵珩略微思忖了一下便开口回道:

“太后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清的江山,为了祖宗的社稷着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怪只怪,儿臣不孝,至今没给您生一个皇孙。这立嗣值事太后就是不办,儿臣也是准备自己和您提的。”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也不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慈禧满意的点点头,站起了身走向后面的寝宫。

赵珩见状,也立刻小心翼翼地跟在慈禧身后一同走去。

到了寝宫,慈禧左顾右盼着室内的陈设,一眼就瞄到了书桌上一摞摞的宣纸。她便走上前去随意的翻开了其中一张,只见纸上写着:

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形于四海。蓋天子之孝也。《甫刑》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这是《孝经》吧?你给我解释解释。”

“是……这是《孝经》的第二篇天子篇,意思是天子真正爱护自己的父母,也就不敢厌恶任何人;真正尊敬自己的父母,也就不敢轻慢任何人。天子竭尽爱护尊敬来侍奉双亲,将这种道德教育推广到天下百姓,让四海之民都能起而效法,这就是天子的孝道啊!《尚书·吕刑》说:“天子有爱敬父母的善德,天下万民都会仰赖他。”

赵珩早已将这通篇文章背的烂熟于心,听慈禧发问,便立刻背诵了出来。

“背的倒是挺熟,可要真正做到也未必是那么容易啊!”慈禧的脸色愈发显得高兴起来。

“是,儿臣一定谨遵太后的懿旨,努力按照圣人的教诲去做。”

“皇帝,你现在怎么改口一直称我太后了?以前可不是这么叫的啊?”慈禧的脸色突然又阴了下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老太婆不按套路出牌啊这是!”

赵珩给她说了个莫名其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用求救的眼神转头看向小林子。

小林子一看皇帝在向他求助,立刻用嘴型无声地读了一个词示意。

赵珩看了真切,小林子分明说的是亲爸爸三个字,当下立时想了起来,在他穿越重生前的那个时代,电视剧里的光绪的确是这么称呼慈禧太后的。

赵珩脑中灵光一闪,立刻跪下对着慈禧说道:

“太后,自戊戌那年后,儿子来到瀛台,反躬自省,每每想起去年所做之事,实在是追悔莫及。六叔(指恭亲王奕忻)临走时在病榻之上嘱咐儿臣朝政还是要多依赖李鸿章,张之洞等一班老臣,平日处理事务时时处处都要先请示了太后再予以施行,只有这样才能使大清的江山永固,可儿子却是只字未听,不但撤了李鸿章的职务还听信重用了康有为等一班奸人,幸好是您及时出面制止了儿臣的荒唐行径,这才让儿臣不至闯下弥天大祸,断送了爱新觉罗二百多年的江山。

这一年多来,儿臣每每想起此事,都懊悔不已啊!儿臣实在是没脸再开口叫您亲爸爸了!儿臣不配做您的儿子啊!”

说完,赵珩便把头埋到地上,装模作样的抽泣了起来。

这番话说出口,慈禧的心里顿时感觉像灌满了蜂蜜似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载沣则是在一旁听的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话说的太漂亮了,眼前这位还是我那个一见太后就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的皇帝哥哥?高!实在是高!”


自从上次来过之后,慈禧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不仅派了工匠把瀛台里里外外重新修葺一新,还特意嘱咐皇后和谨妃平日里多多前来探望皇帝。

赵珩看着眼前这个长着一张马脸还有些驼背的皇后不禁内心苦笑,看着这个现在的妻子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来自己的未婚妻甄菲,不知道她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年代还好吗?是不是还会记得自己?

“皇上,再过几天就要冬至了,昨儿个太后也跟臣妾说了,让臣妾平日里多来照顾皇上,养好了身子骨好去天坛祭天呢。”隆裕皇后在一边絮叨着,可赵珩却没有听进半分,此刻他的思绪已然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山东。

小林子之前和他透露过,自从袁世凯在济南就任山东巡抚后,对义和团始开始强势镇压,在其任山东巡抚后严格限制义和团在山东境内活动,已经多次进行了血腥镇压。

不仅是山东,其余如直隶山西各地地方政府也是严禁义和团在其境内活动,先后派出多批军队参与镇压。

如此一来,反而更激起了义和团对洋人的仇恨,各地拳民纷纷化整为零,在山东直隶将西洋各国传教士杀了个遍。西洋各国已经向朝廷明确表示,既然清政府已经压制不住义和团,那么他们就准备筹划组成联军,开进中国领土进行剿杀。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Shit!”想到此处赵珩忍不住飙了一句英语脏话。

“皇上,您刚刚说谢什么?”隆裕皇后不明就里的问道。

“呃,朕刚刚说……说谢太后挂念。”

“……哦,那臣妾就告退了,皇上好好休息吧,改日臣妾再来看您。”

说完,隆裕皇后冲着赵珩福了一福后便退出了涵元殿。

赵珩目送隆裕离开后,招手叫了小林子来到身边低声吩咐道:

“小林子,你传话给载沣,让他在太后面前谏言,要加强大沽口的防备力量,警惕洋人兵舰。”

“嗻,奴才这就去办。”

过了几日,李莲英过来传旨,说是德国新任驻华大使克林德不日即将赴京上任,届时希望按照同治朝旧例觐见大清皇帝。

自从上次把慈禧哄了一番后,慈禧太后也的确在各方面放松了对皇帝的管制,决定以后一些凡是由皇帝参加的礼节性活动就不再让亲王代替,而是让光绪亲自出席。

这就意味着赵珩自重生穿越成为光绪后即将第一次走出瀛台,这让他兴奋不已。

很快,赵珩就在无比期待中等到了接见克林德公使的那一天。

一大早,赵珩便换好了龙袍朝冠,坐着四人辇舆来到了紫光阁。

这紫光阁建于明朝时期,最初是明武宗朱厚照跑马射箭的地方。后来,明世宗朱厚熜在西苑修炼仙丹之余,往往在这里校阅禁军弓马,在北面造了一座高台。高台上面有一座黄顶小殿,前面砌成城墙式样,由左右两面的斜廊,沿接而上,所以人称“平台”,后改名为“紫光阁”。到了明朝末年,崇祯皇帝总是在这里召见出征的将帅,为他们赐宴饯行,也就是在这里,崇祯皇帝接见了明末最著名的将领袁崇焕袁督师。

到了清朝,紫光阁变成了皇帝殿试武进士和检阅侍卫大臣较射的场所。乾隆时期,乾隆皇帝多次派兵出征,平定边疆地区的叛乱。在大军胜利班师后,乾隆皇帝总要下令为征战中的功臣绘制画像,并将它们悬挂在紫光阁内。

1873年6月14日,朝廷降谕,恩准各国公使觐见同治皇帝,且在觐见时不需下跪磕头,而是行5鞠躬之礼。6月29日,同治皇帝在紫光阁接见了英国、法国、荷兰、美国、日本、俄国等国公使。各国公使向同治皇帝呈国书、致贺词。在觐见的礼仪上,除了日本公使行3鞠躬之礼外,其余公使均行了5鞠躬之礼。

趁着克林德还没到,赵珩饶有兴趣地参观起了起来。

在看完历代名臣将相的画像后,他走到了一副乾隆的谕旨前驻足而视。

“我祖宗躬亲劳瘁,勤求治理,榘护相传,罔敢逾越。以立万世之丕基。至今感受无疆之福者,皆仰遵明训所致也。我朝满洲先正遗风,自当永远遵循,守而罔替。”要“我后世子孙,庶咸知满洲旧制,敬谨遵循,学习骑射,娴熟国语,敦崇淳朴,屏去浮华,毋或稍有怠情。”

“这西方世界已经工业革命,巴黎,纽约的汽车都满大街逛荡了,却还在这里守着祖宗家法,满洲旧制度,天真的以为骑马射箭能赢天下,还以为大清天下第一!闭关锁国遗祸百年啊!”

赵珩心里由衷的感叹。


正在赵珩暗自嗟呀之际,礼部官员来奏,德国公使克林德已经候在殿外了。

赵珩立刻正了正脑袋上的夏朝冠,正襟坐到宝座之上。

见皇帝准备就绪,礼部官员便领着克林德走到了御座之前。

只见眼前的这个德国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手里拿着一根文明棍,穿着西式套装,打着领结,脚上一双皮鞋擦的锃亮。

这克林德眉骨凸出,眼窝深陷,眼睛不大却透着精光,鼻梁高挺,唇上蓄着浓密的一字平胡,整个面容轮廓清晰,在欧洲可能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可在东方人的眼中看起来多少有点怪异。

克林德冲着御座上的赵珩鞠了一躬,嘴里便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德语,讲完后边上同行翻译随即翻译道:

“尊敬的清国皇帝陛下,我奉德意志帝国威廉二世皇帝之命,担任德意志帝国驻大清国公使一职,今天特地来此向您表达我皇对大清国皇帝陛下的最高敬意和问候!祝皇帝陛下身体健康,大清国运昌隆。也祝愿贵我两国友谊长存。”

翻译一讲完,克林德便往前走了一步,将手中的国书呈交到礼部官员的手中。

赵珩接过国书象征性的看了一眼,随即开口用德语说道:

“克林德公使一路远来辛苦了,朕代表我大清慈禧皇太后向你们德国皇帝表示问候。”

这一下,可把整个紫光阁包括克林德本人都给唬得愣住了,皇帝居然会说德语?!这是神马情况啊!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赵珩略带得意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心中暗爽:

“哥们当年第二专业就选修的德语,这种简单对话还不是信手拈来。”

眼见四下一片沉寂,赵珩便咳嗽了一声重新用中文继续说道:

“德国皇帝及人民对我大清素来友好,朕对贵国的历史文化以及近年来在科学文化领域的进步也甚为羡慕,希望以后两国还能一如既往友好交往。”

虽然在穿越前看过不少清代历史书和电视电影,可是应付眼下这种事关两国交往的正式外交场合对赵珩来说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当下只能照着自己在新闻联播里看来的片段来一个照猫画虎。

可这段不伦不类的话还是说懵了所有在场的人。

看着眼前的尴尬场面,赵珩情知自己再多说下去就无法收场了,便赶紧又咳嗽了两声,称自己略感不适,草草结束了这场会面。

果然,才回到瀛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之前接见克林德公使的情形已经被一五一十的传入了慈禧的耳中。赵珩回到寝殿还没来得及更衣,小林子就进来禀报太后到了。

赵珩赶紧跑到涵元殿的前殿,只见慈禧太后正坐在宝座上阴沉着脸盯着自己。

赵珩见状赶紧跪下……

“儿臣给太后请安。”

“皇上好厉害呀,现在都会说洋文了!”慈禧揶揄道。

“太后息怒,在紫光阁儿臣说的那些洋文只是在瀛台没事时候随便看书学来的几句,胡驺几句唬一唬那洋鬼子而已。”

“眼下这情势,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办?”当下慈禧把当前直隶山东以及北京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洋人自从戊戌年以后,屡次要求慈禧归政光绪,可把这个权利欲极强的老太气的够呛。赵珩心知这是慈禧又是在试探自己,可又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便开口说道:

“儿臣一直在这里闭门思过,对朝政事务也没有太多关注,既然太后这么问了,儿臣就胡乱说说自己的想法,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太后教诲。”

“你说。”慈禧点了点头。

“儿臣以为当前的情形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儿臣去年做事太过操切,结果朝局混乱不堪,若不是太后及时矫往拨正,后果不堪设想……”

“先不说这些,你就说眼下。”慈禧虽然摆手制止了赵珩,却对他能说的出这样的话感到很满意。

“是……眼下这局势其实就是戊戌年乱象的后遗症。太后的苦心,儿臣现在是明白了,可洋人他们不可能明白!而且山东直隶的乱象,主要也是他们传教士在我们大清土地上不遵守法度,姿意妄为所造成的。自有了传教士到我大清,和民间的冲突就一直没断过,就连曾国藩这样的能臣也没太好的办法整治。

这洋人有的是枪炮,图的是银子。可义和团有的是民心,图的可就不止银子了,一旦让他们做大,可能就会危及到朝廷的安危。”

慈禧听到这最后一句,心里不禁一动。

是啊,眼前先不说这山东直隶,就是北京城里,义和团的人数也是越来越多,端王几次三番跑来给自己谏言,让自己下旨把义和团正式纳入朝廷军队编制,交给他来指挥,届时把洋人统统杀光,一雪咸丰朝圆明园之耻。

就凭那几根烧火棍就能打败洋人?笑话!这载漪无非就是挟义和团自重,好逼着自己尽快立溥儁为皇帝,他自己也能做太上皇吧!

想到此处,慈禧便又向赵珩问道:

“那依你看来该怎么办?”

“儿臣以为,现在不能由着义和团再这么闹下去了,真把洋人逼急了,举兵进犯京畿,可就不太好收拾了。

在山东直隶咱们得让袁世凯继续加紧弹压,在北京则得让荣禄把军权拿过来,替我们守着,不能让端王再一人把持京城防务了。

另外,两广两江两湖这几个地方是大清的财赋重地,如果这几个地方乱了,我们大清的银子也就没了着落。您还是得下旨李鸿章张之洞和刘坤一他们给看紧了。”


慈禧听赵珩说完,心中不免诧异。

这皇帝最近是吃了什么了,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条理清晰,对时局的分析也十分透彻,难道背后受了什么高人指点?

可转念一想,这瀛台里里外外除了太监就是宫女,能认识几个大字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教皇帝说出这番见解?

看来还是看书的结果,这样想来把他关在这瀛台安安心心的读点书倒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能磨磨之前的毛糙性子。

此刻苦逼的赵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就是之前的一番奏对,让自己白白又平添了几个月的幽禁时光。

当下慈禧就起驾回了仪鸾殿,命李莲英把荣禄召进宫中。

面对这个她一生之中最信任的近臣,慈禧也无所隐瞒便将今天与光绪的对话经过给他讲了一遍。

“荣禄啊,我总觉得这皇帝最近变了好多,我都有点不认识了。”

“太后,奴才上次和您一起去涵元殿时就注意到了,皇上比之以前变得成熟了不少,瞧他说话的样儿,还真和……”

“真和什么?”

“真和恭亲王有点像,奴才在皇上身上仿佛见到了年轻时恭亲王的影子。”

荣禄所说的这恭亲王,指的就是咸丰皇帝的亲弟弟奕訢,这奕訢自幼与咸丰帝奕詝一同成长,深受道光帝宠爱,若不是清朝和历代王朝一样有着立长不立幼的祖制家法,几乎被道光立为了储君。道光帝死后,根据其遗诏被封为恭亲王。咸丰皇帝忌惮于这个兄弟的优秀,在登基后便将他晾在了一边,就连自己在承德即将死去之前还是把他排除在顾命大臣之外。

而在慈禧太后的心里这位小叔子可以说是既爱又恨。

爱的是当初咸丰皇帝在承德避暑山庄驾崩之时,把她和只有六岁的同治皇帝扔给了肃顺等六个顾命大臣,而在肃顺的把控下,慈禧慈安两宫太后没有任何话语权可言,肃顺常常带着其余五大臣当着小皇帝的面公然顶撞,后来甚至发展到把小皇帝当场吓得尿湿了裤子。

后来慈禧通过近侍太监安德海混回北京联系上了恭亲王,通过他在京城的运筹帷幄,发动了琪祥政变,一举擒拿了肃顺等人,这才使得慈禧能够以垂帘听政的形式走上权利舞台。

而她所恨的则是当年政变成功之后,两宫太后投桃报李授予了奕訢议政王的头衔。让其在军机处担任领班大臣。全面控制了中枢机关。另外奕訢又身兼宗人府宗令和总管内务府大臣,从而控制皇族事务和宫廷事务大权。他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的职务主管王朝外交事务,自此总揽清朝内政外交,权势赫赫。也正是他的权势日盛,时间长久后便不可避免的与同样权力欲极强的慈禧产生各种分歧和矛盾,在之后的数十年里,慈禧与奕訢这叔嫂之间之间时而斗争,时而合作,真正算是相爱相杀了一辈子。

听到荣禄如此一说,慈禧不禁又皱了皱眉头。的确,站在为了大清能继续延续这二百多年统治的角度,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爱新觉罗家族真是需要有一位像奕訢这样出色的人来当这个皇帝,可另一方面她自己又极不情愿甘居幕后。

荣禄看到了慈禧阴晴不定的表情,便对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当下咬咬牙又对慈禧说道:

“太后,再怎么说皇上也是您的亲外甥,更何况是您一手抚养大的,就是和亲儿子也没多大区别,而大阿哥只是个旁支皇族子弟而已,据奴才看,这大阿哥平时飞扬浮躁,长相粗鄙,也实在没有那人君之相。”

“……再看看罢,如果皇上能一改戊戌年之前的习气,由他继续坐这个位置自然是最好的了。”

慈禧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

“今儿个皇上跟我说的东南各省的建议我看是有些道理,你明天给那三个总督也通通气,万一真和洋人闹起来,朝廷和他们免不了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

“嗻,太后所虑也正是奴才所想的。”

“载漪那边你也花心思盯紧点,最近他老撺掇着徐桐刚毅给我这里上废立的折子,我看他这个太上皇的心思是都快写在脸上了,哼。

今儿先这样,别的事明天叫起时再谈,你跪安吧。”

“嗻,奴才告退。”

等荣禄辞出宫禁,慈禧又叫来了李莲英。

“小李子。走,跟我一起去看看大阿哥现在在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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