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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念

芷墨惊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心灵受伤的清冷律师女孩vs狂妄不可一世的冷峻化学研究学家】季念在自己年少时爱过一人,曾以为喜欢他容易,私藏他太难。在一切向好时偶遇变故,让两人相背而行了数年。季念失掉了一切从头来过,却没曾想那个让自己孤注一掷的人也在为了将她拉出阴霾而努力着。两人从前的点点滴滴是她亲手熄灭,却也是她割断不了的阳光。而那个少年吴畏,在重逢之时的那句:你怎么这副鬼样子。也击碎了她最后一点期待,她的世界黑云密布,她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但,她的少年从未放下过她,更不曾想带给她伤害。在自己青涩不懂爱情的年纪同样被青涩的她吸引了全部目光,逝去多年,我们分开许久,可我依然爱你。而她的一睡不醒,也慌了他的神,乱了他的心。直到后来,那一句“宝贝,起床了。”也是他用...

主角:吴畏,季念   更新:2023-01-25 15: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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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吴畏,季念的其他类型小说《惟念》,由网络作家“芷墨惊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心灵受伤的清冷律师女孩vs狂妄不可一世的冷峻化学研究学家】季念在自己年少时爱过一人,曾以为喜欢他容易,私藏他太难。在一切向好时偶遇变故,让两人相背而行了数年。季念失掉了一切从头来过,却没曾想那个让自己孤注一掷的人也在为了将她拉出阴霾而努力着。两人从前的点点滴滴是她亲手熄灭,却也是她割断不了的阳光。而那个少年吴畏,在重逢之时的那句:你怎么这副鬼样子。也击碎了她最后一点期待,她的世界黑云密布,她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但,她的少年从未放下过她,更不曾想带给她伤害。在自己青涩不懂爱情的年纪同样被青涩的她吸引了全部目光,逝去多年,我们分开许久,可我依然爱你。而她的一睡不醒,也慌了他的神,乱了他的心。直到后来,那一句“宝贝,起床了。”也是他用...

《惟念》精彩片段

京都这座城市是浸染了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但是却依然是人们那般执着追梦的城市,它是那个带着浓郁悠久历史,却也带着疏离人情的一座城市。

在这里既感觉不到来自这座城市的偏爱,也没法去体味到这座城市冰冷的归属感。

季念心不在焉的拉着行李走进了校园,面对熙熙攘攘的大一新生和热情似火的大二学长们,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清冷,但这似乎并不怎么影响得到大家注意到了这个不怎么合群的小姑娘。

在这个穿着逐渐新颖开放的年代,她的这身装扮倒是像个初中生。半袖体恤运动裤,棒球帽压得很低露出了一对小鹿眼,透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对于清纯低调又高冷的小学妹,学长们自是毫无招架之力,总有不识时务的上去询问几句,但不出意外无一幸免的是,都被果断拒绝了。别说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这个小学妹好像对于学校相当的熟悉,甚至不需要学长们帮忙找宿舍楼。

“这个小学妹,有点意思。”

要说大学和高中的区别,也就是学校论坛跑得快,不出一天的时间,论坛榜高高挂起了:寻找高冷大一学妹。但由于照片过于模糊,似乎也并未造成什么过大的困扰。

季念推门走进宿舍,宿舍里只有一个女孩,正在收拾自己的床铺,听见声音便回了头,礼貌的打着招呼:“你好啊,我是汤迦,来自封城。”

“你好,我是季念,是南古市的。”边说着,季念边把行李箱打开,找到自己的床铺,开始收拾东西。

“南古市,那还挺远的,你怎么想到来这么远上大学的啊,你不想家吗?”

汤迦是一个有些张扬的小女生,自小生活在不错的家庭中,身上带着浓浓的大小姐气息,但和那些只善于装扮自己的大小姐们又是不同的,她更像是自小被父母教育的很好,保护得很好的,带着自己的小聪明和才华的大家闺秀。虽然自己很漂亮,但是对面的女生似乎好像更加青涩稚嫩,真的像是个没长大的初中生的脸庞。

听到她的问题,季念有片刻的失神。她哪里想到,在这几秒钟里,汤迦望着她呆呆的看着,也在思考,为什么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个初中生。

“因为一开始我就是要来这个学校的,所以也就来了。”为什么来,她当然知道原因,因为他在这里。

这时,宿舍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了两个女生,似乎是认识,两人关系看着很好。两人似乎在惊叹,宿舍里这两位的神仙颜值,一个张扬大方,明艳动人,另一个青春无限,清冷疏离。“两大美女,你们好呀,我是庄梦雨。”

“你们好,我是李乐宜。”李乐宜,性子慢,但笑起来很可爱,像个小太阳一样,和庄梦雨确实区别蛮大的,庄梦雨大大咧咧像个假小子似的,两人居然能够成为朋友,也的确挺让人出乎意料。

一上午在忙碌之中,也就渐渐过去,到了午饭时间,四个女生也渐渐熟悉起来了,却意外的发现,四个女生都出奇的好相处。就像是庄梦雨吐槽说的:“我以为美女都是难相处的,没想到你们两个大美女人这么好。”

季念和汤迦对视一眼,然后笑了。这个时候几人吃完饭在学校里散步,四个不同类型的美女自是会吸引很多目光。但很快就有人出声道,那个戴着棒球帽的女生是不是论坛上那个高冷学妹。也在此同时,汤迦也看到了那条帖子,在她面前晃了一晃:“我说小孩,你这动作够快的,都出名了?”

“谁发的帖子,还有你叫谁小孩?”也是这一刻,什么高冷学妹,清冷疏离,似乎说的都不是季念。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大抵就是,这个学校和他都是我的心之所向,找个宿舍很难吗?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汤迦开始唤季念小孩,这一叫,便是两人友情的开始。

这样的日子好像过的真的很快,一周的准备时间也飞速过去,军训也就随之而来了。季念想过很多种两人重逢的画面,但却没想到会这么早遇见。

军训的方阵是按专业学院分布的,季念四人在法学院的阵营当中,领完迷彩服大家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军训生活。

不知怎的,这个教官对于这一方阵的学生似乎没什么耐心,别的营站军姿,他们也站,别的营休息,他们还站,在烈日炎炎之下,站了足足一上午的军姿,男生还好说,可是有很多女生都撑不住了。

结束以后,汤迦生气的说道:“我就没见过当兵的这样军训,我简直都要晒晕了,从此以后,我和当兵的势不两立。”

可说这句话时的汤迦只是个十九岁的大一新生,又怎么会想到,几年以后会遇见一个刚正不阿的军官,从此把那个发誓与当兵的势不两立的汤大小姐拉下了神坛。

军训的时间不难熬,难熬的只是这个教官,以至于军训过半这一天,要安排一个讲座,是本届优秀学生代表发言,这可激动坏了许多人。

因为论坛上早已挂出本次演讲发言人是化学专业的吴畏,传闻中对于他的非议也是很大的,大家都知道的是,他是高中保送来到大学的,还有的说家里有钱呗,什么大学上不了。

但谈学习和成绩注定是没什么热点,他的热点是在于他长着一张兼具安静内敛和骄纵狂肆的脸,你要说他是帅,倒不如说他狂,狂的不可一世,颠倒众生。

他这张脸自是他的资本,也是人们口中的热点,甚至有人说起认识他还知道他的风流往事,要是说长成这样的男生都没谈过恋爱,大抵是没有人会信服。

但是这位爷似乎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因为自己确实谈过啊,尽管连一周都没撑住,当时的他还在想恋爱这东西,真矫情,没意思。

也就回忆高中时恋爱的短暂这一瞬间让他想起了,那个需要她辅导学习,会带奶茶给他喝,会在每个课间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小女生,那个软软糯糯,让他生出想要靠近的女孩,可没能抓住的错过了很久。

久到似乎上了高中还联系过一阵子,但好像很快也就不再联系了,那个女孩似乎消失在他一切可控的联系方式当中,可是当时他们明明关系很好的,怎么就没了联系......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在面前这个阶梯教室的某一排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刚刚还在回忆的那个人就出现在眼前了,这对于他来说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他努力平复着,这不确定的惊喜,用平静且不羁的语气继续演讲着,对于这次的演讲,他本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可耐何老师的锲而不舍,他只好随便应付的写了一个简短的叙理的演讲稿,上台来随便说说,对于这种环境之下,又有多少人是奔着听演讲的内容去的,大多数人不过是为了去看一眼他这张脸才来听的讲座。

但很快他发现这一点上他也错了,因为这次的讲座是学校硬性要求必须参加的,有很多人好像也不是为看他的脸来的,比如不远处的女孩。

此刻季念因为军训的过度劳累又赶上生理期,此时疲惫又难受,像是生了病一样,一张小脸惨白挂着虚汗,正半眯着眼趴在桌子上强迫自己去看不远处那个少年。

他似乎身上的痞劲更胜从前了,也或许太久没见过面,记忆里少年的脸都是有些模糊的了,但真真切切看到他的时候却又有种脱离掌控的无力感。让她叹气的合上了眼,把脑袋埋到臂弯中趴着。

注意到季念小动作的汤迦,微微凑了过来,小声说:“小孩,你是不是难受啊,要不和老师说一下提前回宿舍吧。”

“可能生理期的原因,那我去和老师说一声再走。”季念从不是什么逞强的人,也并不觉得自己身体有多好需要事事亲力亲为,这辈子最疯狂的事情大概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疯狂的人,从此满心都是他,那些无处安放的回忆似乎就要喷涌而出了,可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和老师打过招呼之后,季念拿上自己的东西就从侧门离开了阶梯教室,而还在做演讲的吴畏,似乎看到了女孩一转身便没有了的身影。

让他罕见的愣了一愣,好在他的演讲部分很快就会结束了,但他还不满足,把剩下需要五分钟的演讲,缩减再缩减,愣是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这一演讲。

他下了台之后,便有许多老师围了过来,想和他讨论几句专业方面的知识,可他狂妄的撂下一句“抱歉,我还有事。”便往外面追去了。

几个老师相视一眼,默默摇了摇头:“孩子是好孩子,就是这性格也是够让人头疼的。”

“不是有人说,古怪的行为是天才的标志,而天才就是清醒的疯子嘛,也不足以奇怪。”

一个年龄稍长的化学系教授,笑了一笑,又摇了摇头,他上一次见到像吴畏一样的天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教授想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他不如现在阅历丰富,也少见天才少年,可是却把一切的偏爱给了那位天才少年。

现如今一看,当年他的资质的确比不上刚刚风风火火冲出去的吴畏,可在当年那个少年也是锋芒尽露了,可是年轻人啊太过优秀总是容易误入歧途的,也不知道如今他有没有站在阳光底下。。

“老孙啊,事在人为,不是所有的天才都会陨落,你也别太忧心。”费治远曾经也和孙教授一样是那个天才少年的老师,自然懂得孙教授爱才,惜才,却也害怕遇见真正的天才。

因为生理期的难受,出了阶梯教室,季念先找了楼里的公共卫生间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才准备往宿舍楼方向走去。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了熟悉但又好像隔着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声音。“季念,是你吧。”


季念其实没有想到,他会追着自己出来,她以为两人再次遇见可能会非常的陌生,但好像和自己的预期出现了偏差,所以干脆也就放弃了掩饰,转过身用那双乌黑的小鹿眼望向对方,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就只是那么看着他,带着凉意的目光瞬间让吴畏感到彻骨的寒冷。

他好像从没有好好注意过从前那个女孩的双眼,像浸了墨似的,带着阵阵凉意。大抵是以前女孩脸上总挂着笑,所以让人忽视掉了眼里透出的凉意。

而现在,眼前的女孩似乎不太舒服,一张小脸病怏怏的望着他,带着那眸中的凉意刺穿他的外表,深入肌体。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都在各自的心里做着建设,思考该如何开口。

吴畏其实也有些害怕的,断掉了联系的她是不是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追出来叫了她的名字,该不会被误认为是什么搭讪的男生吧。

想起自己刚才在阶梯教室里听见底下的那些女生三言两语的八卦往事,他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心虚。忙的开口:“我不是……”

“吴畏,好久不见。”季念思考了那么长时间,却用了最平常,最客套,却也最无情的一句话做了两人的第一句话。

她本来想着,在一个学校里碰面是在所难免的,可能会是在社团,联谊或者是大赛,演出什么场所遇见彼此,然后像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熟络的聊一聊天。

可千不该万不该会是现在,现在的她也着实有些狼狈了,本来军训的体力流失,让她有些难受,又伴随着生理期的不适,导致这次的见面她很烦躁,她怎么能以这副病恹恹的状态来见他呢。

吴畏以为自己可能已经是躺在女孩联系人列表里的陌生人了,却没想到季念率先打了招呼,只是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她何时对他这般的礼貌又客气了。哪怕是从前刚刚认识的时候也不曾如此过。

那一年是初一新生入校,南古市十二中一个女孩扎着马尾从公交车上面下来,九月的阳光正好,女孩迎着朝阳走进了校园,开始了自己的初中生活。

她的成绩,算不上有多好,一般处在一个中游的位置上。尽管长着一张幼态逼人的脸庞,可女孩似乎慢热的很,一个学期也没怎么交上朋友,只是这并不妨碍大家很喜欢这个低调又很精致漂亮的小姑娘。

而与她的低调不同的是,班里有一位张扬又狂放的爷,似乎是从一入学开始大家就知道的名字,叫吴畏。说他是十二中的风云人物也不为过,但他不是校霸,却比校霸更加让人好奇。

当年十二中的校霸是吴畏的好兄弟林伯俊,一个能动手绝不废话的主,老师自然不喜欢这样的学生,所以他也很少出现在课堂上,初中就开始翘课的学生,又爱打架爱抽烟,妥妥的不良少年,可偏偏天才的朋友也不差,成绩方面总是不会给人挑毛病的机会。

和林伯俊不同的是,吴畏会打架却不喜欢动手,所以在一众学生眼里,这位狂的不可一世的绝非善类。

和许多人一样,吴畏在初一的时候也注意到了那个有些不同但又十分低调的女孩,但扫过一眼,咂了一下嘴,挑眉一笑,碰了碰旁边的男生想问一下这个女生叫什么。

可被触碰到的男生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睁着眼惊恐的望向他,结结巴巴地说:“吴……吴畏,……同……同学,你有什么吩咐吗?”场面尴尬的一度像是要凝固住了一样。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就是问你,那个,第三排中间位置那个女生叫什么?”吴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个在他看来虽然有点特别,但也没有美到倾国倾城地步的女生,自己为什么想要知道她叫什么。

这么一想又有点恼了,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被林伯俊给影响了。那孙子天天不务正业,最近好像在追一个女孩,连面都见不到。

“叫……叫季念。”虽然这位平常看着也很正常,但是周围的同学好像都还挺怕这位爷的,回答完问题之后,如释重负的立刻转头,顺便还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听到动静,吴畏有些失笑的垂了垂眼,自己到底有什么可怕的让大家这么忌惮,如果是这张脸看着太凶,不好接近,那不好意思了,爹娘给的,改不了了。如果是因为林伯俊老在他身边转悠,那他就得好好想想怎么收拾他了。

收回思绪,他慢慢地念了一遍:“季念,名字还挺好听。”

但似乎在他注意到了这个冷冷清清的小丫头之后,就发现了这个女孩好像和周围的人不太一样,别人对他避而远之,生怕自己会惹到这位爷。

但这女孩好似不在乎一样,就像值日排表因为男生的原因,总会把男生排在拖地,扫雪这些重活上,但以前的排表人员因为怕得罪吴畏,一般会把他跳开。

但季念不这么认为,秉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把他排在了最后一行男生的行列里。

再比如,全班师生都知道,这一届最让人头疼的两位祖宗虽然难驯服,但成绩出奇的好,所以无论是老师还是课代表都不会去刻意的问吴畏要写的作业,上课也默认了他的睡觉行为。

但季念作为地理课代表,倒是总会去问他要作业,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尤为担心怕这小姑娘一不小心把这位爷惹恼了,起来掀桌子。

起初吴畏并没有听话的去写作业,而是每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么不抬头,要么抬下眼,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一句:“没写。”但同样季念也会在给老师的作业名单上给吴畏画一个叉。但每一次老师课堂上说作业情况时从不会带上吴畏,也就是说季念每一天这个举动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本来以为季念会学聪明一点,向其他的课代表看齐,对吴畏睁一只眼闭只眼,但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季念还是兢兢业业地收着地理作业,也同样原原本本地汇报给老师。

直到某一天,季念前桌的一个女孩回过头对季念说:“你说你,为什么还每天去收那个爷的作业啊,你就不怕他发火打你呀,你看老师都不管他,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知道啊,那老师管不管是老师的事情,我收不收不是我的事情嘛,而且我也没有怎么惹过他啊,他打我作甚,还有我也不觉得他像你们说的那么吓人,而且,被人管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而被人放弃确是很痛苦的。”

季念不是呆呆木木的性格,她的思想非常的清晰,所以对于一些事情地看待的角度也非常的面面俱到,而她说这句话的起初,并没有人悟出里面的辛酸和苦楚,只当是一句随口而出的回答。

听到这里,吴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其实在刚刚两人谈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他是想听听,这个清清冷冷的小姑娘,每天不厌其烦地收他作业是不是想要套近乎。

当听到另一个女生说不怕他打你的时候,真的有一瞬间感受到了无力感,他这人虽然打架,但又不是林伯俊,他长嘴了,可以用嘴解决问题的。到哪里都靠拳头,那难道不是暴力狂?

而女孩没什么语气起伏的说出了那句话,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却有点受用,这个女孩还真的是有点意思。

她不关注自己,也觉得他不会随便动手,反而是觉得在班里完全没人管是件不好的事,他听进去了,却没有细想,但还是隐隐觉得这姑娘好像是在帮他说话,挺有意思。

而第二天在大家一众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亲眼看见这个打入学以来一次作业都没写过的畏爷居然大大方方的拿出了地理作业,在季念来收的时候放在一摞作业的最上面。然后轻狂的声音再度响起:“满意了?”

季念其实没太在意,只当他改邪归正了,要不是看见他微挑的眉梢以及不是很容易察觉的嘴角,都发现不了,这个人人畏惧的男生,好像在和她说话或者说是调戏。

季念没什么好脸的说:“交了就行,有什么满不满意的。”语气里还带了一丝不高兴,小姑娘转身就走。而在这一天地理老师像遇到了什么奇事一般,这个混小子怎么突然就交作业了。但还是激动的把这个好消息炫耀到各科老师耳朵里。

以至于第二天所有课代表都在自己任课老师的要求下硬着头皮来问吴畏要作业。但最后除了收地理的季念没有一个课代表成功收到作业。

……

是啊小姑娘从前也不曾如此客客气气,一瞬间的记忆追溯,也让他眼里的光暗了暗。然后佯装镇定地回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你也来京都人大上大学啊。”

季念虽然有些烦躁,但听见这句话眼底也不免划过一丝皎洁,心里想:呦,这是在控诉我没有告诉他吗?季念右手按了按小腹,压抑了一下自己的痛感,准备和他再掰扯掰扯。小鹿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正在组织语言,刚准备开口就听见吴畏再次开口。

“既然还认识我,干嘛说话这么客套?”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吴畏依然挂着那股子挡不住的狂妄劲,但眼底的戾气也越来越强烈了,他自己突然生出了这些年来陌生的情感,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确实生出了察觉不出的委屈,和生气。

委屈的是自己没头没脑的追出来见她,她却跟自己说好久不见。生气的是,自己初中后期对她有多好,她是没心的吗,小白眼狼。他在想,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像个姑娘一样有这么多矫情的情绪,但他低估了这个小丫头的气人功力,紧接着他便听见了小姑娘慢条斯理地冒出一句话。

“我们很熟吗,哪里客套了?”季念似乎笃定这句话一定可以气到吴畏,才故作无辜的慢慢说道。然后用墨黑的眼睛怔怔地盯着他,果不其然,吴畏像是一个极度压抑自己心中怒火的狮子,只一下,便燃气他全部的怒火。

这还真是一个意想不到回答啊,吴畏楞登了几秒,侧了侧头并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槽牙,然后被气笑了。

“季念,咱俩不熟?怎么说初中我应该对你不错的吧,怎么恩将仇报呢?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怎么,是不是交男朋友了,避嫌吗?”此话一出,原本季念脸上隐隐显露出来的得逞表情,顷刻间全部消失干净,只剩下素白的小脸和墨黑的小鹿眼。

记忆回潮,像是曾几何时总是可以看到她此时这番的表情,所以他才能瞬间发觉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可是哪句话说错了,刚刚她说话气自己,然后他开了个玩笑,然后她怎么就生气了……


季念倒也不至于真的生气,只是有点伤心罢了,心里想:我怎么会去找男朋友啊,明明只有你一个人没心没肺,高中还抽空谈了个对象。刚刚的小得意被他的一句话所击溃。

而在此时刚刚压下来的小腹痛又阵阵袭来,她也不再停留,扭头就准备离开,今天好巧不巧来了生理期,听讲座之前没什么感觉,现在在这里吹了一会儿冷风倒是愈发的疼了。

与此同时,吴畏再怎么也明白了自己确实口不择言了,惹小丫头生气了。

但看见她一声不吭的捂着肚子的手和小脸煞白的样子,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是个男孩,但不是个傻子,这个时候怎么能还和她计较。

这可是他把所有偏爱都给了的女孩,其实到了现在,吴畏依然没有捋清自己对于季念的感觉。

至始至终这个给了他独特感觉的女孩,这个得到他重视和偏爱的女孩,为什么就那么的突然的走进了他的世界。

吴畏聪明,但在这件事上面却出奇的愚笨。他想过千万种两个人的关系,是曾经要好的同学,是初中他罩着的朋友,甚至说也可以是和他关系很好的红颜知己或者是妹妹,但这么多可能里,唯独没有女朋友这一项。

不是不愿意,而是从没有认为他们居然也是可以去发展成这一种关系的。。

“我的错,我说错话了。”看着小姑娘走出两步的背影,他还是先妥协了,偏爱都给她了,就算没良心,也不能真的惹她生气不是。

“畏爷怎么会错,咱们抽空再叙旧,我今天是真的不舒服,先回宿舍了。”季念也不知怎得,在这阵阵疼痛中忽然就生出了委屈的感觉。

已经好久她没有感受过自己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了,好像从大伯去世以后就没什么可以影响她了,她努力学习,让自己强大,只为了来京都找他。

当年明明差一点,就差一点,是她自己不争气,成绩没能和他同上一所高中,她不怪任何人,因为确实没有谁离开了谁活不了的,自己得到了他的偏爱,变得贪心了,可是,他没有义务去陪着她等着她。

当然,尽管这么想,却还是在得知他谈了女朋友的那天晚上,情绪失控,那段时间大伯刚刚离世不久,她本来心情就差,在大伯的墓碑前几次哭的险些晕过去,好不容易挨过了那段悲痛的时间,却听说了他有了女朋友。

那晚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坐在落地窗前,脚边是一地的啤酒罐,眼前是南古市的车水马龙。女孩的眼泪就像没有知觉一样一直流着。

这么一宿喝,一宿醉,第二天她来到了吴畏所在的那所高中,南古八中,在学生们还没有开始上学的时间就在这里等着,后来她记得她看到了吴畏,但是吴畏没有看到她。

男生到了校门口没有着急往里走,而是在校门外瞎转悠,直到她看见了一个女生,下了车急急忙忙朝他跑了过去,因为是高中,自然不能把早恋表现得那么明显,但都是半大的小孩,谁又不懂谁呢?

那个女孩穿着八中的校服,手里还拿了两份早餐,隐晦的和吴畏牵了牵手,两人便一起走进了校园。

像是赌气一般季念伸手擦掉眼泪,但还是不争气的靠墙蹲了下去,眼泪啪嗒啪嗒流个不停,嘴里哽咽着嘟囔着:

“可是她确实看着挺好的呀,她可以在八中应该学习也很好的吧,她的个子也比我高好多好多,她扎得高马尾看起来好漂亮,她也很喜欢他吧,原来我的那份偏爱不是独一无二,吴畏,你骗我……”

许是酒气未散,小姑娘哭着哭着感觉到胃里一阵抽疼,后来她就没了意识。醒来以后就只剩满眼的白色病房了,医生说她:小小年纪怎么了这是,喝了那么多酒,还哭的把自己都缺氧了,好在胃没有出血。

休息了一下午季念便出了院。也是从那天起,他和她彻底失联了……

吴畏楞在原地,他确实不太明白,季念此刻的情绪为什么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起伏。

正想不明白的时候,女孩走着走着身体忽地一软,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几步并一步地追了上去,一把兜住了女孩的身体。

此时女孩好像脸色更苍白了,迷迷糊糊软在他怀里。他探手去碰女孩的额头,果然她发烧了。他抱起女孩往校医室走去,这个点了校医室不一定还有人了。

一路上女孩一直在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尽管吴畏的确也是没有听明白,但他知道这八成也和自己有点关系,小丫头这么些年不和他联系,自己倒藏了不少小秘密,等她好了他必须要和她算算总账。

不出所料的是校医室的门确实锁了,和导员例行通了话之后,便带着季念去了医院,小姑娘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最近运动量有些超标又赶上了生理期,受了些凉导致的发烧。

就这样吴畏坐在这里陪了她一宿,深夜他一个人从住院大楼里走出来,手里夹着根烟,找了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走到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卫生巾面前,按照网上说的拿了几个,便去结账了。

拎着黑色不透明的袋子走出便利店,另一只手将快要熄灭的烟扔掉,用脚尖碾了碾。从兜里又敲了一根烟,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

这种感觉很不对劲,他从前没有想过这个小丫头对他的影响力,一直以来他始终还觉得这还是当年那个十三四岁的冷冷清清的小姑娘,还是那个一本正经问他要作业的小女孩。

吴畏觉得自己当时挺成熟的,每天又和林伯俊混在一道,自然比同龄的人见多识广。所以对于季念更多的是护着,像一个大哥哥护着自己的妹妹一样。

直到刚刚,他去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小丫头已经长大了,而自己这个哥哥好像逾矩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超出去了……

清晨五点半,季念醒了,看到又是纯白一片的世界的时候,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正想起身的时候发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男孩侧着身,脖子低垂着,看起来睡得很不舒服,季念继续起身,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响。

但微弱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少年,刚刚睁眼的吴畏眼睛中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惺忪,整个人的状态有些懵,但看着少了平时的一些狂妄反而更接地气了。

吴畏直起身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像是睡得落枕了。然后闭上眼,皱了皱眉头,又重新睁开眼睛,好像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然后就瞧见女孩还是一直望着自己,他这才发现好像自从昨天他叫住她之后,这小丫头的视线一直在他脸上,他的脸就这么好看,让她挪不开眼?

但他总感觉她的眼神怪怪的,总是有种楚楚可怜的似有似无的感觉,又好像是在透过他的脸看着什么人一样。

想到这里他忽然间就有点火大,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情绪让吴畏有一点无措。

长呼了两口气才渐渐压下心里的邪火,看着她开了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吵醒你了?”比起上一次哭昏在八中门口,这回可不就是好多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身体那么好,自从大伯去世之后,好像老是出现发热晕厥的症状。

窗外清晨第一束光,斜斜的照了进来,洒在了少年的肩头,落下满地的霞光,他喜欢了多年的男孩从此带了光。

是啊,那年如果大伯没有去世,她如果没有在校园外哭晕,该多好。

那一年因为他,入了院,却从此再也不愿踏进医院,她始终受不了满眼都是洁白一片的感觉,大伯死的时候盖的布是白的,在墓碑旁一边掉眼泪一边看着人们送来的那一束束花是白色的,八中的校服是白色的,牵起他手的女孩带着的手表是白色的,晕倒后睁眼的世界还是白色的。

而他轻而易举打破了她所有的壁垒,让自己土崩瓦解。

男孩在她出神的这几秒钟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不发烧了,才说:“不是你吵醒的,本来也要醒的,还有能不能收一收你这痴迷的表情。对了,你不喜欢医院是吧?”

“确实不喜欢医院,可是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吧,你怎么知道的?”季念有一点害怕自己暗恋的事情被他知道,也害怕那么狼狈的自己再度出现。

“啊,你昨天晚上,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嘀嘀咕咕的说话,我勉强就听懂了这么一句话。”说着他站起身动了动,然后伸手揉了一把小丫头的脑袋,然后把一旁的黑色袋子递给她,下巴朝着洗手间方向抬了抬,说:“进去收拾收拾,我去给你办手续。”

就这一瞬间,季念建设好的心理瞬间拧巴成了一团,眼眶顿时就红了,她不敢抬起头看他,怕被发现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了。她握着黑色的袋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然怎么说你是小白眼狼呢,还说什么我们熟吗这种话气我。”吴畏说完就拿着就诊卡一堆东西出了病房。

当吴畏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水,而季念也已经收拾利索的坐在床边了,他伸手把水递给季念,季念伸手触碰到瓶身的时候发现是一瓶热水,她喜欢的少年真的很温柔很细心。

可……那么努力之后,便是无措和不安,奋力来到这里上大学容易,但自己喜欢的就是喜欢自己的吗,她不知道了。

这时手里被男生塞进了一张纸条,她打开看,里面是龙飞凤舞的医生字迹,只能依稀认清楚这是一张医院医生开出的病假条。她倏的抬头望向他,而此时吴畏正半倚着门框看着她。

然后又侧头舔了后槽牙一笑,带着痞劲地说:“发什么呆,你可别告诉老子,你都这样了,那破军训你还打算参加。胆敢因为军训累倒下,老子绝不抱你再来医院,下次我直接把你那教官打进来。

季念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被偏爱的对象,又失笑于刚刚气急败坏的他,还是没忍住弯了弯嘴角。看见她这副样子,吴畏以为她是想去军训的,直起身子走了过来,又伸手夺走了她手里的病假条,说:“你一会儿直接回寝室吧,假条我去给你送。”


九月的京都,正是即将热起来的时间,却也给这校园里行之匆匆的人,染上了一层暖意。

军训的后几天,得益于病假条的帮助,季念没有再去参加军训,而是时不时的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校园里散步。

这几天他们没有再互相联系过,仿佛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那么梦幻,而他们又回到了相遇以前那种平行线的生活。

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从医院出去后,明知道他有了女朋友,却还是孤注一掷的选择来了他选择的城市,他喜欢的大学。

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是可以向前一步的,可在他那些让人沉溺的偏爱背后是极致的分寸感。喜欢他不难,但私藏他太难了……

这几天没有了季念的陪伴,汤迦一个人在军训方阵里简直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汤迦这样的女孩,从小就没有太遭过罪,所以自然而然的也没把这次的军训当回事,但奈何遇上了一个疯子一样的教官。

本以为第一天的站军姿已经让人很崩溃了,但万万没有想到,后面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从正步的站法到摆臂踢腿的一系列操作,都在魔鬼教官的监督下进行着,几遍之后本以为也会像其他阵营方阵一样休息一会儿,但并没有,而此时此刻汤迦的胳膊和腿已经撑到了极限,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了,虽然汤迦有些小姐小脾气,但她也总说本姑娘再怎么也不会让人瞧不起的,姐又不是花瓶。

就在这个时候,教官已经朝着汤迦走了过来,对她出言批评,汤迦没吭声,却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心里暗暗问候了他全家。

后面几天的训练安排还加入了匍匐前进,听见这个项目的时候汤迦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这么多天的训练,她的胳膊和腿,别说撑着匍匐前进了,正常走路都费劲,心里暗骂:

“这是有毛病吗,一个军训又不是参军。”

果不其然,汤迦对于自己的体力认知非常清晰,在匍匐前进的项目中,她把膝盖和脚都磨破了,她咬紧牙关,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不让自己发脾气。然后三下两下,把裤子挽了起来,露出还在冒着血珠的膝盖。

然后咬着后牙,恶狠狠且理直气壮地对着教官说:“我受伤了,可以不训练了吧。”

这算不上好的语气也让教官瞬时不高兴了起来,站在她面前就一段数落:“不会打报告吗,你这是什么态度。”

汤迦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会自寻苦恼,她反而更相信,做人总不能一直直挺挺的,那撞个头破血流多没意思,该弯腰时就弯腰,该认怂时就认怂。

而这时站在方阵后排的李乐宜和庄梦雨都感觉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这位汤大小姐该不会要和教官吵起来了吧,但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可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发生了,这位平常很大小姐的汤迦居然讨好的说:

“报告教官,我的膝盖还有脚,在刚刚的训练中受伤了,现在我可不可以申请去休息,”说话就说话偏偏语气带着她们都没听过的小女孩的嗲意,但低下头之后,眼神就变得毫无温度:我什么态度,关你什么事。

最终教官还是放了她去休息,但同时也表示汤迦不允许离开训练场,汤迦乖巧的应下了,心想:这么大个操场,你还能看得住我,前几分钟大家还能看见汤迦在角落里坐着,再一眨眼,人就没了,当然训练还在继续,也没有人太过于关注汤迦到底在哪里。

也是从这天开始大家都明白了,汤大小姐并不是那个端庄大气,张扬又高傲的天鹅,而分明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吧,把人玩的团团转,能屈又能伸,却还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汤迦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回到寝室,就看见季念已经把她们的午饭都买好了放在各自的桌子上。

前几天几个人一起军训,整个法学院的方阵永远都是最后一个解散的,食堂也永远都排不上队,所以几个人愣生生吃了将近一个礼拜的方便面,虽然和那个没人性的教官生了一肚子的气,但看见久违的热腾腾的午饭,汤迦的火焰也瞬间熄灭了。

开口道:“小孩,你也太好了吧,我都快要饿死了。”

季念听见说话声,瞬间回神,刚刚望着窗外出了神,倒是没有听到宿舍里回来人了。这一回头不要紧,就看见汤迦坐着,裤子挽起到膝盖以上,然后略显狼狈的伤口好像还未处理。季念眉头微皱,走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把自己摔成这样?”季念说着从桌子底下拿出药箱,找出碘伏棒和纱布,过来帮她处理,而后她才发现,原来汤迦伤了的不只是膝盖还有脚踝,都是擦破,然后流了血。

看起来也挺疼的,但这汤大小姐又好像并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在季念为她贴好纱布之后,悠哉悠哉的开始吃饭。季念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笑了。

似是看到了季念在笑,汤迦转过了头,咽下嘴里正嚼着的饭,然后瘪了一下啊嘴,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出声问:

“小孩,那天给你来送病假条的男生是谁啊?”

“我以前的同学啊。”季念有些心虚,却也觉得自己说的没什么毛病,吴畏的的确确是他的同学啊,如果他们两个一定要有一个关系,那她希望是初中时期的好朋友,而不是她的暗恋对象。

因为暗恋太苦楚了,她知道,所以不愿意承认,因为暗恋过的人才知道,暗恋就是一场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爱情,因为不对等的喜欢,从来不是我们真实的模样。

“他可太出名了,学校里还有人不认识他吗,所以这种事,你早晚会被扒出来。藏着是没有用的,他是你男朋友吗?”汤迦其实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看走眼的,毕竟大学之前谁还没谈过几个“混蛋”啊!

像吴畏那样的男生,又是化学专业的名人,成绩也好,长得也好,这样的男生到了大学大概会是被小姐姐们追着要联系方式的人吧,而那天晚上,导员说,季念出校看病了,汤迦打她电话也没人接,八成就是吴畏带她去的,第二天人家男生还亲力亲为的去把病假条亲手送到他们教官面前。

都这样了,这小孩还说是什么同学关系,难道不应该升华一下友谊吗?这种八卦一般跑得飞快,更何况已经过去有几天了。

她也听见过别人在说,重点是有几个女生讨论的时候说,她和吴畏是一个专业的,但他那人极其不好相处,贼狂的一个人,目无一切,别说帮女生送假条了,感觉他都好像没和任何人说过话,他好像有一个认识的人在军校上学,有时候一连几节课都不来上,所以很多人都说他去找的那个人是他女朋友。

没听这些以前,她还想说,该不会是个中央空调吧,到处撒温暖,但是听到以后,又觉得这个男生多少应该是喜欢这小孩的啊!

而此刻她再看向季念,然后说:“我没猜错吧,应该就是他陪你去的医院吧,那他肯定喜欢你啊,不然为什么帮你送假条啊,我听人说,他在他们班可是跟谁都不讲话的,偏偏又是送你去医院,又是帮你送假条,这么暧昧,还是同学?”

季念听到之句话,倏的抬起了头,目光十分认真地看着汤迦,但她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这些年究竟算是什么,她很认同汤迦,就像认同当年的自己一样,所以无数的试探之后,无疾而终的期待,她好像真的追不上他的步伐了。

高中以前的生活其实很简单的,大家除了两点一线之余,也在冲刺着中考,进入好的高中可能会离成功更进一步。

而那时季念和吴畏的关系好像还保持在他只交地理作业这件事上,但是初三的那年,好像一切都变了轨迹。

吴畏开始时不时的和她说说话,起初她也只是应付的随便来两句,但慢慢的她发现吴畏似乎只和她说话,让她除了有点莫名其妙之外还有点恐慌,再后来吴畏像是自来熟一样总是出现在她说身边,偶尔还会从校外给她带点什么吃的。

真正让他们两个成为朋友的那件事,还是因为学校当时的一场讲座,由于讲座是开给备考生的,学校又不想占用了上课的时间,于是就定在了放学以后。尽管很多学生表示不满,但学校并没有做出任何相关调整。

这场讲座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学生们才陆陆续续离场。

这个时间公交车已经没了,季念也没有纠结,开始往大伯家的方向走去,昏黄的路灯,小小的人,远远看去,既空洞又萧瑟。一个人走在夜色中,身旁是霓虹洒下的光,孤星尚有明月的作陪,此时的我却只有影子伴我左右。

但也就是在她情绪翻涌的这一刻,清楚地看见了自己脚下的影子被另一个影子覆盖,重叠,拉长。她看向身边的少年,有些不解,他从来没有朝着这个方向走过,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吴畏也并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送你回家,有问题?”

“为什么要送我回家,我自己可以啊。”季念没有再看着他,反而一直望着那重叠的影子,有点好笑,她竟然觉得也没有那么孤单了,季念以为她这一问,他大概会一听而过也不会回答什么,如是的想着,这夜好像会醉人啊,她竟然也会有那么一点期待,期待这一路上都能有他,希望至少现不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然后就听见旁边的人悠悠的说了一句话:

“我们不是朋友嘛!”

他和她是朋友,原来在他那里,他们是朋友。季念对于他的了解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的,这天之后,两个人似乎真的变成了要好的朋友,他会帮助季念去完成大扫除,给季念讲题,淋了雨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而季念也了解到他的梦想城市和理想大学。一切都在往前走着,但那夜的一句朋友也打碎了之后的一切憧憬。

然而,季念还是不受控制的在初三的那一年喜欢上了那个叫吴畏的少年,从此无论风雨多大,少年走过的地方,都有她的影子……只有季念知道,或许许许多多年之后,我还喜欢他,但也只是喜欢他。因为她不曾从那个路灯的夜晚里走出来,她被永远的困在了那晚,困在了那句魔咒般的“朋友”里。


学生时代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遇见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但大概率都会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个人会带领着我们从稚嫩走向成熟,让我们知道喜欢是美好的年龄遇见那个同样美好的人。

季念上大学之前,曾经回到过南古十二中看望自己曾经的老师,三年过的很快,季念从一个中学生变成了一个准大学生,也从一个小孩,变成了大人。

而老师们也再一次送走了一群小孩,让他们离梦想或者离梦想的人更近了一些。当时地理老师看见季念,得知了她上了京都人大的时候除了骄傲以外,还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和他是不是还在一起?”问题是在指,她和吴畏是不是还在一起?

季念觉得命运总是很捉弄人,当时觉得的有些可笑,但在今天听到汤迦也说,他应该是喜欢你的啊!她才明白他给的偏爱有多恐怖,原来很多人都觉得这就是喜欢,她被他编织的情网死死缠住,只他一人逍遥于外,不染俗事。

那时她回答老师:“从南古十二中毕业之后没多久就断了联系,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同学以外的关系。”

“年轻人,还是年轻人,我呢也不年轻了,但我是个开明的老师,他当年对你还是很不一样的,谁还没有年轻过啊,有可能为什么不试一试,每一个人对于青春最好的回忆,不是成绩,而是那个人。如果有可能,就别错过,你们挺合适的。”

或许在没有高考之前,任何一个老师都是严令禁止学生之间谈恋爱的,可是我们遇见了那个与众不同却也感同身受的好老师。

季念看着老师。自己则强装着满腔的悲伤不敢流露分毫,反而开玩笑的说:“老师,你这是要为我们牵线搭桥吗?”

后来季念才听人说起,老师当年也奋不顾身的爱上过一个人,从年少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嫁人。

他喜欢的那个人,成为了一个地质学家,而当时地理并不好的老师却也跟着学了地理。

两个人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男生在毕业之后在研究所找了女朋友,后来没有两年就结婚了,而老师以朋友的身份参加了他的婚礼。

带着她无处安放的爱意,看他牵起了另一个女孩的手。

是啊,这个少年终究只是她的黄粱一梦,她在梦里早已是他的妻子了。

后来老师回了老家,开始在南古十二中教地理。

而南古十二中也是他们相遇的地方,而这么些年老师一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缅怀青春这段爱情,用他喜欢的地理守着他们相识的领土,至少这个地方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身影的地方。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般痴情的女子,她不知道,老师其实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她和吴畏那同样开不了口的疏远,也许她是不希望季念最终活成第二个她吧。

自己淋雨淋久了,想要给这个年轻的孩子撑一把伞,如果结局还不错,那算不算是,自己的梦想在年轻一代身上有了美满的结果。

……

“你也觉得我们不该是朋友吧?”原来全世界都可以看出来的东西,只有他们没能参悟,也许这就是那道无解的问题,男女之间有没有纯洁的友谊,或许答案是否定的,只是因为有一个人偷偷的把思念和喜欢藏进了心里所以友谊才可以长存。

汤迦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些,但还是挺欢喜的,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她想了想,谨慎的回了一句:

“是你喜欢他?”

季念把这个秘密藏了很久很久了,如今要说出来,倒觉得有些笨拙,然后眼里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嗯,有几年了。”

接下来,汤迦也了解到了,两个人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季念也没有见外的把两次医院的经历也告诉了她,虽然省略了大伯的事情,可大致的内容汤迦都了解了。

汤迦说真羡慕她,在那个年纪就爱上了一个男生,从一而终。同样她也觉得吴畏,这人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被一个女孩用一整个青春去喜欢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汤迦喜欢过很多人,也找过很多男朋友,小打小闹的也从不把感情当回事,谈恋爱图个你情我愿,喜欢时在一起,不喜欢了分开便好。

什么长情啊,专情啊,她没有,也不想有。但季念不同,她有着她不曾有过的勇气,所以她值得。

汤迦觉得吴畏这个男生不至于是那种缺女朋友的人,而知道吴畏只有过一个短暂的恋情之后,她大概觉得,吴畏更像是感情的傻子,感受不到自己的不同,以为的理所当然其实是是他的情之所起。

“也许他也喜欢你,但他自己没意识到呢?”汤迦觉得季念一定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在初当年,即使没有和吴畏成为同桌,即使没有刻意的偶遇,即使什么都没有,那个少年还是不自觉地把视线投在她的身上,在任何时候,这都是一种绝对的吸引力,是不是如果吴畏意识到了,这一段暗恋就不再是季念一个人的故事了。

她的好姐妹,不应该暗恋,她的喜欢应该大大方方的在阳光之下。

季念听到这个说辞之后,有那么一瞬也觉得,大概也有这个可能吧,可是他也找过女朋友的啊,又怎么会喜欢而不自知呢?带着疑惑又看了眼汤迦,犹豫了半晌说:

“会……是这样吗,可他也有过女朋友啊?”

“小孩,我可不信什么长情这回事,但我觉得如果他喜欢那个女生又怎么会舍得一个礼拜就分手呢,你们只是以前的同学,而且那么久都没有联系了,你说他那天演讲追着你出去是为什么,这件事可不像是个薄情的人干的出来的。我赌,如果是你,他一定不舍得一个礼拜就和你分开。”

汤迦觉得,或许适时的推一把这两个人,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狐狸之所以是狐狸,自然有她的狡猾之处,汤迦告诉季念,她会想一些方法去帮季念证实一下吴畏对于她是什么的一个态度。

一些计划的雏形说来就来,汤迦笑了笑,转头继续去吃饭,她倒要看看,学校这个风云人物,会不会在她手上吃瘪。

而这几天,吴畏过的也很煎熬,他不知道自己这莫名的情绪从哪而来。难道是因为军训加实验太过于疲惫,可是又好像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时候一旁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名字,他便接了起来:“有事?”

那边的人骂骂咧咧的说:“操,老子是有多少事要麻烦你,没事就不能找你吃个饭?”

吴畏有些不耐烦的应了句:“嗯,时间,地点。”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吴畏的情绪,调侃道:“呦,畏爷今儿个心情不好啊,说来听听,让我们高兴高兴。”许是吴畏心情真的很不好,连对方说露了都没有听出来。

“哼,跟你说,我还不如去找只狗自言自语,挂了。”

电话对面的人正是之前出现在别人嘴中的军校的那个人,只不过并不是什么传闻中所说的女朋友,而是他的发小江书珩,也是一个有着浓浓的爱国情意的铮铮铁骨男孩。

他们两个的父亲是医院的同事,所以两个人很小就认识了,前几次去找他,是因为,这孙子在没和家里人商量好的时候就改了志愿,从医科大学改成了军校,导致江书珩的父亲极其的生气,直接坐着飞机就来逮他回去复读。

而他去只是帮忙讲和,顺便劝一劝江叔叔别生气,手下留情,别把自己亲儿子打死。

今天叫他八成还是因为那些个破事,自己有山河梦,怎么就不能和自己亲爹好好说说,毕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么大人了还得找他去给他擦屁股。

越想越烦燥,莫名的就又想到了季念,那天之后,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就又消失了,自己一连忙了好几天,都没顾得上去找她,他拿起手机,正准备找见她的电话拨过去的时候,手机里了忽然进了一条消息,他点开,果不其然是江书珩那逼发来的时间地点。

他闭了闭眼更烦了,按住语音发送,说了一句:“老子知道了。”然后退出微信界面,开始找季念的电话,然后拨了出去,当听见对面的提示音的时候,吴畏的整张脸都是黑的。

他怎么忘记了,这三年间,他也不曾联系上她啊,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太会气人了。他不高兴的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临近中午了,今天好不容易军训结束,实验室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他起身换了一件衣服,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点,然后拿上手机就出了宿舍,准备去女生宿舍堵人。

很多年之后,每每想起这一段,吴畏都觉得自己青涩的像个傻子,那么明显外露的情绪,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季念和汤迦下楼的时候就从窗户上看见了吴畏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叼着根烟,汤迦瞬间就燃起了热血,早就想会会你了,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邪魅一笑之后转头看向季念,拍着她的肩膀说:

“一会儿我帮你去试探试探,你要保持淡定哈。”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宿舍楼,季念低着头佯装没有看到的样子,挽着汤迦往前走。

然后听见身后的人踩灭了手上的烟,快步走了过来,然后站在了两个人的面前,男生眼底有些乌青,像是最近没有休息好,但同样今天的他好像气压有些低,像是在生气。

然后吴畏站了片刻,似是妥协一般的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了备注着季念名字的号码,然后那个熟悉的提示音再次响了起来。吴畏看着她,嗤的笑了一下,说:

“小没良心,你要不要来解释解释?”


汤迦本来计划的很好,但是听见吴畏的话隐着看不见的火焰,就有点怂了,毕竟这哥看起来又不太好惹。

而且两人说话没头没尾的,她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是在解释什么?索性就和季念说要不然我给你带饭,你们先解决你们的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一溜烟的跑了。

季念心想是谁要帮自己试探的,结果自己先溜了。

当然她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吴畏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和以前目空一切什么都不在乎的那个少年似乎不太像了。然后也开了口:

“电话号码的事情抱歉啊,我高中的时候换了号码,但是没有告诉任何人。”

言外之意,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现在的电话,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然后吴畏又罕见的气笑了,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也不收敛,但每一次都不会在她面前太过放肆,他低了低头,把手从衣服兜里拿了出来,朝着季念勾了勾手,说:

“把你手机给我。”

季念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了男生手上。

然后看见吴畏拿着她的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存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才把手机还给了季念。

没什么表情的再次抬头看着季念,才发现小姑娘好像真的越长越漂亮了,那张和初中时期没有太大变化的脸庞反而更加精致明艳了。

然后自嘲一般地说:“给你存的是我的电话,我的电话一直没有换过,你不愿意给我你的电话我不强求,但是以后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然后转身就要走,今天他的状态确实不太好,熬了几个大夜脑子现在都不太清醒,情绪也有点克制不住,怕万一吓着季念,所以没有强硬的去要她的联系方式,而是给了她自己的电话,这样至少让他可以心安。

这里不是南古市,自己在这里尚且有一个发小认识,她呢,她来这里上学,总要有个熟人照应他才放心。

季念看着他转身离开,心脏倏的一疼,记忆中的吴畏高傲的不可一世,想要什么何时这般迁就了,就连当时也是毫不客气的带着自己加入了他的世界,强硬的冠以他的朋友的称号。

再遇见之后,这个男孩好像对她迁就的更多了,妥协的也更多了。

季念不傻,她听明白了吴畏刚刚话里的意思,他想说的是:他的号码从未变过,但你的手机里并没有,哪怕是从前的号码,你的手机里依然没有。

再抬头,那个背影已经走远了,少年的背影永远刚强有力,这样背影她似乎看过很多遍,而在这一刻多少次的记忆回潮,那模糊的背影也渐渐的重合起来。

她看到了男孩眼底浓郁散不开的难过。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这是她用尽全力去喜欢的男孩呀,他们不应该彼此伤害的呀。

后来汤迦买回了饭菜,但似乎季念并没什么胃口,情绪也不怎么好,不知道二人究竟聊了些什么,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这样了。于是汤迦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们吵架了?”

季念摇了摇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汤迦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去感同身受这种爱情,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发言都有些太过于苍白了。

就在她想要怎么劝劝季念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忽然开了口:

“迦迦,我高中那次住院之后就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自己也换了号码。刚刚他好像因为这件事很伤心,我是不是做错了事情了。”

季念当时晕倒出院,已经没有了勇气再去八中看他了,索性就一股气的删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并且换了新的号码,以为不想,不见,不念,就会慢慢忘记,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做到忘记他。

“小孩,无论他现在是不是喜欢你,或者说他一直都系系你,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当时他只把你当做好朋友,所以其实可能后来他也有联系过你,没有联系上,然后刚刚看到你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或许觉得,你不愿意和他联系或者你烦他了。”

汤迦一直觉得吴畏可能真的有点愚钝,不然如果他向前走一步的话,两人估计早就在一起了,有时候不知者也很无情。

像是想到了什么,汤迦连忙冲着季念说道:“小孩,他对你真的挺好的,他给你存了他的电话,却没要走你的,你应该……”

“我会找时间给他打个电话的。”

季念觉得遇见汤迦真的是她大学的一大幸事,她的张扬似乎只是她的一种伪装,很多时候她不像是别人看到的那个样子,她可以有着缜密的思想和无懈可击的逻辑,所以后来她从事的也是鲜少有人尝试的军事领域的官司。

下午六点,京都会所二楼包间,吴畏懒散的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江书珩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吴畏抬了抬嘴角,笑了一声。

“什么时候来的?”吴畏边问边拉开一个椅子撑腰坐下,然后望着对面的人。

“上午刚到的京都。”说话人正是当年和吴畏叱咤南古十二中的林伯俊。

他和吴畏认识的没有江书珩早,俩人是因为在学校里打了一架才认识的,后来混着混着就成了兄弟。

也因为吴畏的关系,林伯俊和江书珩也慢慢成了好兄弟,后来经常是他们三个人混在一起抽烟喝酒。

和吴畏,江书珩不同的是,他的大学不是在京都读的,而是在宜市读的大学。

两个地方离得挺远,来回一趟也挺浪费时间的,吴畏没有细问林伯俊为什么事情来的,因为他自己现在也很烦躁,已经没空管这俩大老爷们的破事了。

点的菜还没有上来,桌上现在就只有酒,而此刻吴畏已经喝空了一个红酒瓶,准备探手去拿另一瓶。

“操,你他妈怎么回事,老子拿的这么好的酒,是让你当他妈啤酒来喝的?”林伯俊倒不是心疼这几瓶酒,只是他很少见到吴畏出现今天这副鬼样子。

到底是自己的兄弟,在外面这逼指定是死撑着那破面子,现在在他们面前倒是不装了。

“来吧,跟兄弟们讲讲,发生什么了?”

“我碰见季念了。”吴畏其实很意外林伯俊这次来,本来以为今天晚上又要解决江书珩和他父亲的事情,但没想到只是兄弟们的一场饭局,这反而给了他一个发泄的机会。

“季念,南古十二中那个小丫头,她也在京都人大?”林伯俊初中的时候和吴畏同年级不同班,但也总是会听到吴畏提起一个班上的小女孩。

到后来林伯俊也见过季念一两面,大多时候是两人约好放学去哪玩,林伯俊在校门口被要送季念回家的吴畏放鸽子。

他后来问过吴畏,你和季念什么关系,吴畏说是朋友,他就以为是吴畏是不好意思承认喜欢人家小姑娘,当时还在心里编排他:什么朋友你天天送人家回家,是不是再过几天就成你自己家的了。

“十二中的小姑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江书珩和他们不是上的一所初中,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林伯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酒润了润润嗓子,然后说道:

“就是他那时候走得很近的一个女孩……”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吴畏。再次开口:

“所以你俩当年到底找没找啊?”

“找什么?”吴畏真的很讨厌林伯俊每次说的话没头没尾的,让人想锤他。

而此刻他的面前已经放着两个空掉的酒瓶了。

“你这逼真可以啊,你该不会真的一直都和她是朋友吧。”

林伯俊一直没怎么太关注过兄弟几个的感情世界,毕竟都是大老爷们的也没有姑娘家家那么多八卦可聊,况且自己的感情也是一地的鸡毛。

而还在一杯一杯灌酒的吴畏听到林伯俊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酒一顿,这层的关系他确实好像没有去想过。

然后他把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看着林伯俊说:“我们难道不是……朋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伯俊大致也是明白了,合着这傻子真的把人家当朋友呢。

然后林伯俊无奈的抬起右手抹了把脸,都被他气笑了。而旁边是一头雾水,努力让自己听明白一点的江书珩。

“你来跟我说说,你俩怎么当朋友的,你们班那么多人,咋没见你和别的谁做朋友,咱俩这么多年的关系,怎么没见你送我回个家,你们应该日常生活中的相处也挺频繁的吧,谁家的普通朋友这么相处?”

听完林伯俊说的话,吴畏似乎终于发现这么些天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以及压不下去的脾气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自己是喜欢上那个小丫头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是大学重逢以后,还是高中联系不上她之后,在或许是更早的时候,是在南古十二中他只给她交作业的时候亦或是他送她回家的时候。

“那也不对啊,那你高中为什么还会和寇凝找对象啊,你既然都没发现你自己喜欢那个小丫头,那你怎么发现的自己喜欢寇凝的?”

“我不喜欢她啊,当时她表白了,我本来拒绝了的,但她说,能不能给她一个礼拜当女朋友的机会,我当时也就没再接着拒绝,一开始她没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和我一起走进学校,让我每天在校门口等等她,但快到一个礼拜的时候,她的行为倒是越来越大胆了,我允了一个礼拜,她到也是真的敢越矩,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最后闹得挺难看的。”

“确实,老子长这么大,除了见你和我动手的那次,还没见你主动跟谁动过手,尤其还是个女人,不过话说回来,那女的确实也够不要脸的,敢把那东西藏在烟卷里带进学校,她怕是不了解你这个化学疯子有多可怕吧,也难怪你会出手打她。”

林伯俊确实记得当年这件事闹得挺大的,还牵扯出了寇凝父母的违法勾当,后来寇凝被开除了学籍,一家都被法律制裁了。

“高中的时候,季念把我的联系方式都删了,也换了自己的号码。”

吴畏想起今天中午的种种,心脏一阵阵的抽疼,尤其是在自己好兄弟的点拨下发现自己的心意之后,有些以前不易察觉的冲动好像觉醒了一般,让他有些受不住的再次大口大口地喝起了酒。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联系不上那小丫头的?”林伯俊没太在意的反问了一句,就继续吃起饭来了。

可偏偏这么一句随意的问题,就要命的问在了点子上面。


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时间真的很久了,吴畏似乎也有点记不起来了。他努力的想着,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是高一的时候吧,因为高二要分文理班,他那个时候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在开学之前,想问问她选了什么。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对着正在吃饭林伯俊说道:“应该是她生日那段日子,联系不上她的。”

吴畏记起,在他问季念文理科她选了什么之前有过几次通话,大概就是她过生日的那阵,他的礼物都买好了想送给小丫头,但是却没有联系上,他当时没有太在意,只当她在忙或者手机出了问题。只是后来的几次好像同样没有没能联系上,直到开始分文里的那次他再一次拨通电话的时候,才明白了,她大概真的换了联系方式,然后消失了。

林伯俊看着吴畏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对于季念的喜欢早已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了,其实也有点欣慰。不管传言怎么说,自己的兄弟自己还不了解,除了被寇凝那女人摆了一道,好像也没见过他身边有过什么异性。

“她生日什么时候?”林伯俊见过那个小女孩,总觉得不像是那么无情的人,也总不至于要和朋友说断了联系就断了联系吧。

“五月三十一。”

吴畏在这时才意识到,两人尽管那么久没有了联系,但她的生日他一直都记着,原来这个小姑娘很早以前就走进他心里了,只是冠着朋友的称号,让他忽略了其他的可能。

“五月三十一,呵,那这小姑娘八成是,知道你和寇凝找对象的事情了,你该不会不知道五月三十一是什么日子吧?”林伯俊看着眼前的吴畏似乎是在想,这不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他能想起和季念有关的那么多事,却记不起来曾经那件大事的日期。

“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吴畏是真的不太记得这一天是什么日子了,都过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林伯俊是怎么能记住的。

“你前女友,她爹妈判决出来的那天。”然后林伯俊举起酒杯,隔空点了点吴畏,连他都能想到的事情,吴畏不可能想不明白。

之后话题结束了,吴畏没有再说话,林伯俊则又开始吃饭喝酒了,他这好兄弟不光打架比他厉害,智商也比他高,有些东西不需要说太多,让他自己意识到了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他自己可以明白。

完全被两人晾在一边的江书珩,从开始听到现在,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无非就是吴畏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小姑娘好像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还换了自己的号码,就是因为吴畏在高中找了对象,那……

“那……那个小姑娘应该也喜欢你的吧,不然为什么让你联系不上她?”江书珩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吴畏仍然没有说话,继续喝着酒,内心非常地乱,如果说,小丫头真的一直都喜欢自己,而自己却一直都没有意识到,那他得多混蛋啊,想起那天小丫头望着自己不肯移开的视线,心里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心疼。但是如果小丫头不喜欢他呢,那他要怎么办?

林伯俊听见江书珩的话,咽下嘴里的饭,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

“不错啊兄弟,居然听明白了。但我跟你讲,还真不一定,那小姑娘,还真不一定就喜欢他,人家长得还挺漂亮,想要啥样的男生没有?”

“想死你直说。”吴畏抬眼睨了一眼对面的林伯俊。

林伯俊察觉到吴畏的眼神,立刻开始低头扒着碗里的饭,吴畏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眼可小呢,最最关键的是,他动手打人太狠了,毕竟自己在他手里吃过亏,这么多年,得亏成了兄弟,不然的话自己坟头可能都长草了。

就在这个时候,吴畏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但那个号码是……南古市的。

此时的季念一个人站在阳台,穿着睡衣单手举着手机,已经接近年底了,京都的夜间还是带着北方特有的冷意,让季念忍不住拢了拢衣服,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响了几声,对面的人没有接通,季念就在想是不是他现在有事情,还是这个号码他不认识,可是今天中午是他自己说的有事情可以给他打电话的啊。

电话一直响着,就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季念都觉得可能不会再有人接电话的时候。

电话那边被接了起来,季念有些发怔,一时间忘记了开口说话。

“是你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吴畏记得自己和小丫头说过,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可以给他打电话。是不是季念遇见什么事情了,还是遇见危险了?此时此刻的吴畏酒喝得有点多,头脑也不怎么清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这个时间小丫头出什么事了……

林伯俊和江书珩看见吴畏坐直的身体,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也都严肃了起来。

“你不在学校?你喝酒了?”吴畏听见对面的人开口说了话,稍稍安心了一瞬,这一天的情绪大起大落,让他有点难受,醉酒之后疲惫之感也都显露了出来。

“这是我的号码,我没有不想告诉你我的电话,还有之前的事情,抱歉啊。那……我先挂了,你少喝点酒。”季念急急忙忙挂了电话,长长的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只是那些自己强迫自己压下去的思念再一次的席卷了她全部的理智,原来她的少年只一面就可以轻松打破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

吴畏看着那一串电话号码,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醉了,伸手存了号码,然后把备注改成了“My Love”。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这个备注一直都在,但当季念问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好好回答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备注的。

爱情可能就是疯长的草,当你发现它时,它要远比你想象得更加肆意生长,直到充满你的心间。吴畏自诩聪明,但从未想到居然在自己喜欢谁这件事情上,折损了自己一世的英明。

但是,没有关系,栽了便是栽了。

季念回到宿舍,看到三个人都在,本来想着直接上床睡觉,没想到汤迦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小孩,别想回避,说说看,刚刚都聊了点什么,让你担心成这样?”汤迦真心没想拆穿她,但奈何这小孩都已经把担忧写在脸上了。不问都对不起她这燃气的八卦的火焰。

“他……在外面喝酒。”季念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但自己曾经因为她也让自己大醉过,明白借酒消愁的滋味,可是,他为什么要喝酒啊。

她记得以前,班里总会在逢年过节或者考完试的时候,把人聚齐,开派对,男男女女也有很多喝酒的,当时的她还不会喝酒,根本不会去碰那些东西。

而当时的吴畏,跟班里的人大多都不熟,也不会去喝多少酒,顶多拿起一瓶啤酒从头喝到尾。

同学间也有人传:畏爷人看起来不好惹,但酒量却很差,据说是一瓶倒……

庄梦雨和李乐宜一听,立马来了兴致,就磨着季念说是怎么回事,谁在外面喝酒。汤迦幸灾乐祸地看着沦为灾难现场的季念,不禁笑了笑。

知道逃不掉了的季念也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自己一个人守了那么久的秘密,以后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既然忘不掉,倒不如说给大家参谋参谋也好帮她出谋划策。

未来的二十分钟里,她们了解到,这个看着冷冷清清的漂亮女孩,藏着一段将近四年的暗恋,甚至曾经喝醉到晕倒住院,还不远千里的来到这么一座陌生且遥远的城市,带着最后一次的孤注一掷跟随他。

她想知道,在这段感情中的她,在在这场豪赌中的她,会不会输的很惨。

这天夜里,季念不受控制的梦见了吴畏,梦见了当年他送她回家的那一条路,而这一次两个人不再是中学时的彼此了,而是长大了的大学生了。他依然走在她的身侧,两人的影子再一次的在昏暗的路灯下重合了起来。季念想去牵他的手,并且问一问他,我们就非得是朋友吗。可她一回头,看见的不是刚刚和他并肩走着的吴畏,而是同样想要牵他手的寇凝,一瞬间,路灯灭了。

季念像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一般,小声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我们……我们可不可以……不做朋友啊。”

忽然有一双手,摇了摇她,让沉溺在梦境中的她依稀有了醒来的征兆,然后那人好像又摇了摇她,这一回季念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床前的三个人时,有点发懵。

正想开口问一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湿乎乎的很难受,于是抬手抹了一把,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是因为……刚刚的梦?

“小孩,你怎么哭了啊,做梦了吗?”

“是啊是啊,刚刚摇你摇了半天你都没醒,真是吓死我们了。”庄梦雨想到刚刚的事,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睡着睡着就听见有人一阵一阵的哭着,没曾想是季念一个人哭着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她都以为季念是生病了。

李乐宜这时候端着杯水走了过来,递给季念说:

“是梦魇了吧,喝点水缓一缓。”

可能因为这个梦的原因,后半夜在三个人陆续睡着之后,季念反而睡不着了,就这样一直撑到了天亮。

她一直在想,吴畏今天为什么去喝酒啊,他从不把自己喝醉的,可是昨晚在电话里,他的声音酒气很重,像是强压着自己已经不清醒的头脑,在和自己说话。

但是他醉了还在担心自己有没有出什么事,这是在关心她吗?

她不敢去随意的猜想,不想像以前一样,一直活在自我的感动之中,但自从最近和吴畏相遇以后,确实他的做法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季念的确想不出什么因为所以,既劝说不了自己,也安慰不了自己,最后还是拽起被子,蒙住了脑袋,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马上就要考期末了,她要全力以赴的应付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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