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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的传说

夜色忧羽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休说苍天不由人,我命由我不由天。顾城对着苍天怒吼。他,从来就不相信命运!曾经的他就像个废物,被新婚妻子卷走所有财产后落魄潦倒。曾经的他苦苦熬过十年牢狱生涯,长时间在最底层摸打滚爬。十年的牢狱造就出他强大的自信和能力,促使他从最底层开始一步步爬到了巅峰之上。一个男人,曾经失去了尊严和爱情,迷失了自我和方向。如今站在巅峰,望向高处的云层之上,却没有一丝退缩。现在的他,强势霸道又极其护短,偏偏实力还无比庞大。现在的他,被称为黑暗中的王者,在风暴场中翩翩起舞。这个男人就是一代传奇教父,顾城。

主角:顾城,叶城   更新:2023-01-26 1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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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城,叶城的其他类型小说《一个男人的传说》,由网络作家“夜色忧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休说苍天不由人,我命由我不由天。顾城对着苍天怒吼。他,从来就不相信命运!曾经的他就像个废物,被新婚妻子卷走所有财产后落魄潦倒。曾经的他苦苦熬过十年牢狱生涯,长时间在最底层摸打滚爬。十年的牢狱造就出他强大的自信和能力,促使他从最底层开始一步步爬到了巅峰之上。一个男人,曾经失去了尊严和爱情,迷失了自我和方向。如今站在巅峰,望向高处的云层之上,却没有一丝退缩。现在的他,强势霸道又极其护短,偏偏实力还无比庞大。现在的他,被称为黑暗中的王者,在风暴场中翩翩起舞。这个男人就是一代传奇教父,顾城。

《一个男人的传说》精彩片段

平行世界。

2001年,初夏。

寒江市第一医院。

浑身淌血的中年妇女被紧急推入抢救室内,走廊上一路洒落的猩红血迹发出浓浓的血腥味不停的刺激着旁人的鼻腔。

很快就有一对父女慌慌张张赶来,此时正在抢救室外焦急等待。

“欣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妈妈怎么会突然从客厅里跑出去单独面对顾城?”痛苦的父亲大声的问着女儿。

女儿的脸角挂满泪珠,她双手掩面哭着回应:“我也不知道啊,爸爸。顾城突然就闯来咱们家还带着刀把妈妈给伤成这样子,谁能想到他会这样凶狠恶毒。”

头发早已半白的父亲在这一刻又苍老了许多。他严肃的看着女儿的脸,厉声质问:“欣欣,跟爸爸说实话!是不是你让你妈妈单独出去面对顾城的,你是不是想把他送进监狱?!”

一脸委屈的女儿带着哭腔辩白道:“爸爸!你怎么也会这么想我!我真的不知道妈妈会突然跑出去!”

“跟我说实话!”老父亲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眼睛盯着女儿的脸似乎在寻找什么,口中质问道:“你之前夺走顾城的全部财产已是不对,但那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也不好干涉。但是现在你竟然想用你妈妈的命来换顾城去坐牢?欣欣你究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年迈的父亲还是一名退休老警察,痛心之下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的妻子明明在家里好好的也,不知道女儿悄悄和她说了什么就跑出去把前来质问的女婿一顿痛骂,接着就发生了惨剧。这一切来得太快,等他在客厅中听到惨叫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

“爸爸!连你也怀疑我?就相信顾城说的那些鬼话!”女儿放声大哭头也不回的跑出医院。可就在她刚来出不远后就慢慢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抢救室外的父亲那佝偻身影,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浮出一抹瘆人的笑意。

傍晚时分,残阳夕照。

寒江市A1看守所入监房内。

“站好!牌子举高点,到胸口,眼睛看前面!”蓝衣看守坐在电脑前不耐烦的对着顾城呵斥。

此时站在身高标识牌面前的顾城穿着一件纯白色短袖衬衫,表情呆滞,眼神空洞,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抬着僵硬的手臂的做着看守要求的每一个动作。

蓝衣看守扫了一眼顾城后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就把他叫了过来,接着又说:“把身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放桌上。”

顾城一件件的把裤子和上衣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摆在桌上,年轻的看守又瞄了他一眼斥道:“皮带也要,懂不懂规矩?亏你还长得人模人样。”他听见后呆呆的把腰间的皮带也抽了出来,对于守卫的斥责声他已经麻木。

偶然间他瞥了一眼屏幕上自己的照片,黑亮茂密的头发,轮廓分明而深邃的五官,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顾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多久没看过自己的样子了。

蓝衣服看守随意拨弄了一下桌上的几件东西后,开始记录起来:“诺基亚手机。”说着便拿在手上,轻轻掂量了两下感觉很有分量,转头对着顾城问道:“这是什么型号的诺基亚,怎么没见过。”

“8810。”顾城嘴里回答,眼珠却死死盯住桌上的那枚结婚戒指,同时紧紧咬住了嘴唇,一股深深的屈辱感由心头涌出,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满腔恨意再次冲进了脑海中。

她虚荣,冷漠精于算计,甚至还让流氓律师打算逼自己死后把有价值的遗产全部归她,这段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蓝衣服看守有些诧异的看着手中的诺基亚:“听说这东西要一万多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说着又继续记录下去,眼睛时不时又瞧了一眼那个手机。

“钻石戒指一枚。”

“信用卡一张,呦,还是白金卡。”蓝衣服看守拿在手中看了看,好奇道:“多少额度的。”

顾城有些黯然:“五十万,已经被人刷爆了。”别说现在手里的这张,他所有的银行卡早就让妻子把钱全部取光了。

“现金就五十块?还真是没钱了,记得联系上家里的时候让家人寄钱,五十块在这里很难生活下去。”

看守说着很快就把其他几件东西也一并记录完,回头对着顾城:“过来签名,以后出去了再来取走,记得把日期也写上。”说着便把手中的笔递给了他。

顾城刚接过来刚写上第一个字时,突然有些迟疑,嘴里问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最近发生的一切让他对时间已经彻底没有观念。不管是公司破产,被迫签下遗书,又或者拿刀冲进妻子家中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在短短的一瞬间。

一连串重重的打击将他彻底封闭起来,对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丝毫的感觉。

“2001年5月19号,这都不知道?”蓝衣服看守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诺基亚8810,头也不抬的回道。

“2001年5月19号。”顾城又念了一遍,他要铭记这个时间。

蓝衣服看守却并不理会,伸出头朝着内门方向的一个正在忙碌的人影喊着:“那个谁,那边那个外劳过来一下。”

远处那个瘦高的身影听到后,三作两步的快速跑了过来。只见他外面套了一件黄色的马甲上面印着(寒看)两字,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看了过来说道:“领导有什么安排?”

蓝衣服看守随意指了指顾城说:“把他带到五号房。”

“是!领导。”穿着黄马甲青年立正答应,上下扫了一眼顾城后吩咐道:“跟我来。”便朝着小门走了进去,后边的顾城双手提着裤子走起路来特别不方便,只能慢慢追了上去。

他前脚刚走出内门后就有一排两层楼高的白色房子在他面前铺展开来,水泥房前面是三米多宽的狭长通道,通道的边就是足有七米高的围墙,上面一圈圈缠绕着带有倒钩的铁丝网和几十米一座的六角岗亭,此时夏日的晚风吹在顾城的身上带着丝丝凄凉的寒意。

穿着黄色马甲的青年刚走出内门不远,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扭头就用本地话问着顾城:“哪里的?”

“江夏。”顾城回应,眼睛却在不停的看着四周的一切。高高的灰色水泥围墙,生锈的墨绿色铁门,斑驳脱落的白色牢房墙壁,明明关着很多人却让他感觉不到一点生气,有的只是一股莫名的感觉从周围压迫而来,他口中自语:“这就是监狱?”

“这不是监狱,这里叫看守所。别看了,就在这蹲下等我。”穿着黄马甲的瘦高青年一句话把顾城的眼神从周围拉了回来,他手指着狭长通道边的小水沟说道。

顾城老老实实的蹲了下来,同时左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胸口暗伤隐隐约约还有些刺痛,那是妻子带着一群流氓把自己打断五根肋骨后将他踩在地上逼着他写下一千多万的欠条时留下的。

“我要活着。”顾城自顾自的低语了一句,因为他想活着出去复仇。

不一会瘦高黄马甲青年就走了回来,上来就按着顾城的脖子,右手拿着一把推剪胡乱的在他的头上推了起来。生硬的手法楞是在他头皮刮开几道血口把顾城疼得直咧嘴,却只能咬住牙忍了下去,头上的黑发夹杂着血水掉落下来顺着沟里的发黑的污水流向远处。

他也曾想过放弃自己在十九楼顶跨出的那一刻,心底燃起无尽的怒火,死也要带着毒妻一起死!可哪怕自己下足了勇气,却不知每一步都在她的计算中,直到落入了高墙内,从一个富二代变成一无所有的囚徒。

推了几下后,黄马甲青年收起推剪放在一边。起身往前边走边说:“跟我来,带你进号房,进去记得守点规矩。”

顾城急忙站了起来,双手不停的拨开落在脖子和身上的碎发,心里暗暗记下了高墙内生存的第一个法则,守规矩。

套着黄马甲的青年把顾城带到一道已经严重掉漆露出锈迹斑斑的小铁门前时说道:“在这里等,我去通知号房管教,一会门开了你就进去。”说完就小跑离开。

顾城站在铁门前,赶紧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双手拨弄掉在脖子上的头发。刚一个转头就看到远处高墙上的岗亭内走出来一个穿着军装身背长步枪的军人,他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高墙上的军人目光犀利盯向顾城,长长的号房外仅有他一个人在外面显得特别突兀。军人的手比划着一个动作,同时嘴里不知道在朝这边呼喊什么。

顾城有些奇怪,离这么远他当然听不见高墙上的人在说什么。他刚转身想往高墙方向走过去听时,上面的军人立刻举起步枪托在手上同时拉开枪栓对着他,动作干脆利落目光无比冷冽,他顿时傻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看守所,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你想找死不成?还不赶紧蹲下!”铁门旁边有一扇小小的四方形窗口,大概有20*20cm大小,上面传来了一声呵斥。顾城听到也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蹲了下来,心脏剧烈跳动的同时他学会了高墙内生存第二个法则,蹲下。

蹲下,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在看守所内却代表着服从,认输和放弃抵抗。

果然高墙上的军人在看到顾城蹲下后,就慢慢收起步枪后重新背在背后,在高墙上巡逻起来。顾城这才发现那七八米高的墙上应该是做了个水泥通道用来走人。

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伴随刺耳的电铃声响起,锈迹斑斑的墨绿色小铁门缓缓的拉开,压抑且狭小的号房内二十几道目光同时朝顾城这边看了过来。

“犯了什么事进来的?”昏暗的号房内,一个浑厚的嗓音问道。

顾城支撑着已经快要蹲麻痹的双腿艰难的站了起来,嘴里回着:“砍人。”

里面很快传来好几声嗤笑:“砍人?就你废物的样子能砍谁?”

顾城默然他并不想再提起这个事,可里面的几道目光逼视过来,沉默一会后他小声的答道:“我砍伤了丈母娘。”

“艹,你老婆给你偷人了?”伴随粗厚的嗓音一个人影从号房内跨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痘印的圆脸,穿着紧身黑色背心个子不高胸肌却十分健壮,眼里闪着凶厉的光芒,最特别的是粗壮的右臂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顾城沉默,继续走进号房,眼睛看去右手边就是一个一米高度的水泥砖砌的蓄水池,往前则是一个小小不足七八平的四方天井,天井上面的天空则是被粗大的钢筋交错焊成一个个四角形的小格子,天井后面连接一道铁栏杆的栅栏门。

他看了一圈后,交错的粗大钢筋,布满锈迹的绿色铁门,狭小的方形房间,心想着这不就是一个稍大一点的方形笼子么?

顾城刚要抬脚往往里走,右臂纹着青龙的人目光注视过来同时嘴里斥道:“蹲下!没规没矩,小阿花去给他洗头。”说完双手环抱在胸口,眼睛继续盯着顾城。

“。。。。”顾城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继续蹲了下来。被叫做阿花的人则是一个瘦小的如猴子一样的年轻人,他姓花,所以号房的人都叫他小阿花,因为乖巧机灵号长就安排他在号房中做一些杂事。

小阿花从昏暗的号房内走了出来,他的身体有一点驼背加上又黑又瘦小的缘故,在顾城看来简直就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猴子,只听他嘴里回应着:“好的,号长。”走到蹲在水池旁边的顾城身边,用塑料水瓢舀起一瓢水就对着顾城的脑袋浇了下去。

“好冰。”顾城蹲在地上,池子里的水特别的冰凉,一股寒气透过头皮直冲脑门,把他从浑噩的状态中浇了一个激灵,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强大的压迫感再度充满整个身心。

小阿花又舀起一瓢水继续朝着顾城的脑门浇了下去,同时身体稍微靠近顾城耳旁小声说:“那个是号长,也就是号房的老大,以后记得叫号长。”

原来那个人是这个牢房的号长,难怪别人都不开口就他先站了出来,顾城抬起头对小阿花投去感谢的目光。

“进去吧。”小阿花拿着一张破旧的毛巾递给了顾城,一股酸臭的怪味直冲鼻腔,在顾城看来这就是给他放在家里当抹布都不行,但是现在他还是说了声谢谢就接了过来,强忍着酸臭的怪味给自己擦拭脖子和脑袋。

过了一会后他站了起来走下天井中,呆呆的看着天空上一格格的昏暗天空,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在这种鬼地方关多久,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或许一辈子?想到这里,一股酸楚涌了上来。

“发特么什么呆?还不滚进去,一会锁门了。”手臂纹身的号长先对顾城吼了一句,又朝着围观的几个人也骂了几声就朝号房内走了进去。

“快进来,一会就要锁门了。”小阿花拉了一下顾城示意他朝里面走去,原来每到晚上七点所有人都只能呆在号房内,第二道栅栏门都会自动锁上。

顾城回过神来,也跟着其他人往号房内走去。号房大概有七米多长的样子,宽度却不足三米,有两米宽还是大通铺的水泥床,床上铺这一层黄色的塑料地毯,看上去光滑且冰凉,但是却显得十分干净整洁。

剩下不足一米就是人走的过道。号房非常高,比一般的厂房还要高,他心里估摸了一下应该有两层楼的高度,铁门的上方挂着一个电视机,白色灰天花板中间吊着一个大吊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的手摸着灰白且有些发黄的墙壁,注视着水泥地面,一股怪异的感觉充斥这他的内心,干净,对就是干净。监狱怎么会怎么干净?不管是粗水泥铺成的地面,还是上面铺了黄色硬塑料的大通铺都处处透露着怪异的干净。

顾城走了进去抬头看着高高的房顶,原来在天井边上还有一个巡视走廊,每个号房顶上都开了一个大大的窗户然后用铁栏杆焊死,这样有人在二楼走廊巡视的时候可以对号房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里面的电视机正放着节目,有人躺在黄色的通铺床上,也有人蹲坐在过道的地上眼睛都看着电视,可能这是牢房内仅有的娱乐吧,顾城心想就往通铺上靠了下来刚想休息一下。

不曾想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两下,把正在发愣的他撞得猝不及防直接跌落下来,脑门生生撞在对面的墙上顿时整个脑袋一阵剧痛后就昏昏沉沉。

过了好一会顾城才回过神来,转身却看到号长躺在水泥床上,满是痘印的圆脸看了过来,张开布满焦黄牙齿的嘴巴恶狠狠的骂道:“这是你能上来的地方么?滚下去!下次再上床就弄死你。”原来刚刚正是号长躺在床上朝他重重的踹了两脚。

同时几个躺在黄色水泥通铺床上的人目光也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那些眼神让顾城明白自己再有下一个动作一顿毒打估计是跑不了,只能咬着嘴唇走到过道中的小阿花身边一屁股蹲坐下去。

“别冲动,那张床大却只有号房老大才能睡。”小阿花在顾城耳边小声解释,顾城朝床上看去果然偌大的床铺却只躺了六个人,其中五个人在看电视,只有一个人盖着被子侧身在睡觉。剩下的十几个人都是蹲坐在过道上看着电视,对此都习以为常,这就是犯人的规矩和等级,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们晚上也是睡在这个过道上?”顾城问道。

“当然,要不你还想睡上面?除非你家里花钱了,要不就别做梦了。”小阿花带着自嘲说道。

“花钱?”顾城回了一句就黯然沉默了下来,他现在不仅没钱甚至还有着数不清的债务。

仅仅四十一天,他就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富二代到一无所有甚至负债千万,而这四十一天就是他和妻子结婚的时间。想到这里,顾城把头深埋在两腿之间,双手用力的抱紧,眼泪悄悄流了下来,他也曾想过自杀,想过跳楼,在跳下去的那一刻他的恨意无穷无尽临时把脚缩了回来,带着一把西瓜刀就朝着毒妻的娘家跑去。

可谁能想自己刚到前妻家门就被恶毒的丈母娘拦住,先是一顿嘲讽和痛骂着让自己赶紧还那一千万否则就要举报自己公司的税务问题把他抓进去坐牢。

顾城此时再也无法忍受这四十一天以来的欺辱,拿起西瓜刀对着丈母娘就是一顿胡乱劈砍,直到被闻声而来的几个人压在身下仍然不停的大叫着前妻的名字,嘶吼道:“陈欣你给我滚下来!”而此时站在自家二楼阳台的妻子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砍伤,丈夫被抓却在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陈欣!”顾城的脑海中不停的回响毒妻的名字,无尽的恨意不停的心中燃烧起来,他恨自己当时怎么不冷静一点等妻子出来再砍她。现在自己在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看守所而那个人却拿着自己的曾经的一切潇洒快活。

“点名了,别发呆快站到床上去。”小阿花拉了一下顾城的衣角,把他从回忆中拉回,赶忙跟其他人一样脱鞋站到水泥床上去,号房所有人分别站成两排。二楼的走廊上站着一个胖胖的蓝衣服看守,目光随意扫了几眼号房里的犯人随后看向顾城问道:

“这就是今天新加的人么?哪里的?”

号长换起一副笑脸抬着头回答:“报告管教,就是这个小白脸,说是江夏的。”说着还多看了一眼顾城眼神中带着警告意味。

“报数。”胖胖的看守并未继续追问,开口道。

“1”“2”“3”.。。。。。一个个犯人报了下去,轮到顾城时他先是一呆,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喊道:“7”.

“23。”胖胖的看守在名册上一个个打钩后就朝走廊一旁走了过去,号房内的所有人脸上表情一松都各自恢复原样。

手臂纹身的号长走了过来对着小阿花吩咐着:“晚上你和这个新来的守第二班,带好。告诉他晚上就睡在尿桶边,这是新人的规矩。”小阿花连忙点头称是。


顾城则是一脸茫然,这里还要守夜?不是有二十四小时监控么?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头顶的两个摄像头有些不明所以。“尿桶?”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同时看着号房内,整个号房唯一的蹲坑厕所就在天井旁边,此时过道铁栏门已经锁上,号房里哪有什么尿桶?

不一会就有两个犯人在过道铺开一卷塑料地毯,看来这就是晚上地下犯人睡的地方了,随后又有人搬来两个红色带盖塑料桶,桶内有着一圈圈焦黄色的尿渍,这就是所谓的尿桶。

“千万不能在尿桶里上大号,记住!”阿花小声提醒顾城。

顾城不解的看着小阿花,疑惑的问道:“如果有人急呢?”

“上一个被活活打了一个礼拜。”小阿花嘿嘿两声后抱起一床落满灰尘和油渍的被子递给了顾城。

“都几把收拾睡觉!”墙上的电视机自动关掉后,号长吼了一声。所有人都各自铺开自己的床铺,盖上被子。有人则是在眼睛上蒙了个毛巾当眼罩因为即便是夜晚看守所的号房也是不关灯的,天花板上的三条白色荧光灯晃着所有人的眼睛。

顾城抱着刚刚的那一床被子,一股混合的臭味直冲口鼻让他差点恶心得吐出来。向来生活优渥的他实在难以忍受这股腥臭的怪味,直接把被子放到了脚下,只穿着衬衣就躺了下来用手枕着自己的头准备睡觉。

这时眼前伸来两根修长的手指,给顾城递过来一根烟,同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城接了过来,刚一抬头就发现大通铺床上那个给自己递烟的犯人与号房内的其他人完全不同。这个人睡在通铺代表要嘛有钱要嘛不好惹,可看他的样子明显是属于不好惹的那一类。

他身上披着浅白色的西装外套,最特别的是他的两只脚上戴着一串厚重的锈黑色脚铐中间用粗大的锁链连接到一起估计不下三四十斤,两只手同样带着拇指粗细的手铐中间连着一条长长的锁链。

他的脸庞仿佛就像刀刻一般的刚棱冷硬,浑身肌肉轻微抖动给人感觉充满爆发力,就像随时能挣开手上的手铐一样,双眼之间闪过丝丝锐利而冰冷的光芒。

“顾城。”

顾城不敢多问,接过那人递过来的打火机把嘴里的烟点燃,猛吸了一口人也同时舒畅了许多,平时他也抽烟只是烟量并不大。

那个带着手铐脚链的犯人接回打火机顺手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回道:“顾城,不错的名字。我和你同名不同姓,我叫叶城。”随后他拍了拍床沿,又说:“坐这里聊。”

顾城摇了摇头,他记得自己之前就是靠了一下就被猛踹了两脚,现在可不敢靠过去。叶城淡笑了一下:“你连老婆都想杀还怕再踹一脚?坐过来,没事。”他迟疑了一下后,就站了起来靠了过去后坐在床沿,眼光刚好看到号长在注视这里,虽有不耐的神色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顾城的确很想杀了那个可怕的前妻,可已经让她把自己深深的算计了,现在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她拿着自己的钱在外面肆意挥霍,自己却睡在看守所的冰冷水泥地板。

叶城张嘴吐了一口烟圈,继续问道:“进来之前干什么的?”

“塑料加工。”顾城说着还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己公司的具体加工流程,同时眼睛盯着叶城身上的厚重脚铐手铐,强忍心中好奇不敢问。

叶城则点头问道:“还行,吃饭没?”

“没有,阿花说我进来时已经过了饭点了。”顾城摇头。

“阿花,把我的面包拿两包给他。”叶城转头对着躺在过道中睡觉的小阿花吩咐道。

“来啦!老大。”阿花爬起后急忙钻入通铺水泥床下的一排床洞中拉出一个帆布包翻出两条面包拿给了顾城。他看叶城的眼神比看号长还带着更多的害怕,同时又对着顾城投去羡慕的眼神。

“谢谢。”顾城把面包放在身边,他并不知道叶城是什么人,在号房中是什么位置,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喏。”叶城又递了根烟过来,顾城接了过去点了起来。叶城指了指过道中的一个高个子对着顾城,继续说道:“你睡中间吧。你,起来,睡尿桶旁边去。”那个被指的瘦高个子脸上表情明显极为不情愿,手下动作却没有一丝怠慢赶忙把自己和顾城的床铺换了位置,无奈的睡在尿桶旁边。

“休息吧。”叶城没有多说,他拿起烟头却按在了自己的手掌中心硬给掐灭在顾城发愣的目光中拖着厚重的镣铐躺走回通铺上的一床干净被子。顾城可不敢学他,只能把烟头丢在了其中一个尿桶里。

然后躺在了自己过道中的新位置,闭起眼睛却依旧感觉荧光灯的刺眼光亮,刚想努力睡下却感觉到后背的水泥地板透过来一阵阵寒意,让只穿衬衫的顾城实在难以忍受只能强忍着臭味拉开脚底的被子铺在了身上,总算好受了一点,坚持一阵后早已身心俱疲的他也睡了过去。

“喂!喂喂!”迷糊之中,顾城感觉有人在踢自己的脚,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有个比较老的犯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叫道:

“到你们值班了,两个小时自己看时间,有事的话就叫号长。”那个较老的犯人指了指墙上的时钟,正是午夜十二点,同时小阿花也从被窝中爬了起来,坐到顾城的身边。

“好。”顾城嘴里答道,同时挣扎着从充满臭味的被窝中爬了起,刚吸一口气差点给他熏晕过去,正好小阿花递了半截点燃的烟就接了过来。香烟在号房是珍稀品,大多数抽烟犯人都是半根半根的抽。可跟叶城的烟一比小阿花递过来的简直就是垃圾,刚开始的几口都被狠狠呛了几下,又麻又辣嗓子,直到好一会才缓过来。

顾城两人靠坐在墙边,开始守夜。

别看刚进来的时候感觉号房狭小,囚犯人挤人。可就在这后半夜,除了守夜的他和小阿花外,每个人都躺了下来,抬头看去高高的号房竟给顾城一种凄凉空旷的感觉,明明身边就躺着很多犯人却没有感到多少生气。

“怎么每个人都问我一遍哪里的?有什么说法?”顾城奇怪,不管是号房的管教还是刚关进来遇到的外劳,或者刚刚的其他人都问他是哪个地方的。

“你还是个新人。”小阿花点了一口烟后继续说道:“看守所的犯人就两种人,本地,外地。本地也分地方,咱俩不就是同一个地方嘛,我也是江夏的。”

“谢谢。”顾城很认真的对他说了一句,他总算明白小阿花对他比较关照的原因。

“那个人也是江夏的么?”顾城抬头,看着正在床上熟睡的叶城问道。

“不是,没人知道他是哪里的。说起来你真好命。”小阿花羡慕的对着顾城说道,显然指的正是叶城之前对待他的事情,他说起自己刚进来的足足睡了两个礼拜的尿桶旁边,每天晚上都差点被熏吐。

顾城摇头,无奈的道:“这个被子这么臭,跟睡在尿桶边有什么区别。对了,那个叶城是什么人?怎么会带着那么重的手铐脚铐?”这个才是顾城最好奇的地方。

小阿花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在顾城耳边悄悄说道:“死刑犯。”这轻轻的声音可把顾城的心中震惊得不行,这就是死刑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眼睛不由得的又朝着床上的叶城多看了两眼。

“他比一般的死刑犯还可怕。”小阿花继续解释道。原来犯人在判了死刑后都会被看守加上手铐脚铐但却不是叶城现在戴的这种样子。叶城是百分百要被判死刑的极度危险犯人,所以看守所方面提前给他上了另外一种更重的特制戒具。

“极度危险?百分百要被判死刑?什么意思?”顾城似懂非懂,却根本听不明白。

小阿花把声音压得更低,悄悄的说道:“据说他在外面光查出来的人命就背了十几条,而且可能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查出来的事情,是悍匪中的悍匪。连看守都说他是这个看守所关过的最凶悍的犯人。”

顾城想起之前他给自己递烟,瞬间头皮发麻,身体如遭雷击,手中的半截香烟差点掉在被子上,他根本没想到刚刚还对自己不错的叶城会是这种人,这种人完全就是一个怪物吧?

“悍匪中的悍匪?”顾城的心中想起了电视新闻上的一些悍匪,他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平淡的人也正是传说中的悍匪。

就在这时号房外传来一阵不远不近的凄厉哀嚎,声声透亮直击人心,在分外空旷的号房中不停的回荡,就像被汽车碾压濒死之前的野狗发出的惨叫。

“什么东西在哭?”顾城被突然的声音下了一大跳,差点精神衰弱,心脏猛得跳了几下,转头惊恐的看着小阿花。

小阿花微抬眼皮,不以为意的说道:“应该是别的号房的新人吧,有的人刚被关进来受不了就这样,最近几天的晚上都有这样的叫声。”

人会发出这种惨叫?顾城根本不信,那得有多绝望,至少他从没听过。远处的叫声那种无比的凄厉的哀嚎比任何鬼片中听过的还要渗人,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让任何人过耳不忘。


“号房守夜就是两个人一班,一班两个小时。看住是不是有犯人起来打架偷东西,或者自杀。”小阿花给顾城介绍道。

“自杀?”顾城抬头透过二楼走廊那个大大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夜色,听着那回荡在空旷号房中的凄厉惨叫。他思绪飘远,是啊,这种环境自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当时自己也曾在十九楼的边缘徘徊过,不是临门缩回那一脚也许现在会不会是另外一种人生?

这种日子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想到这他问道:“你说我多久能出去?”

“多久?”阿花从身上掏出半截烟头递了过来,带着自嘲的笑道:“每个进来的人都幻想着自己很快能出去,我当时也想自己可能几天就出去了,谁知道关了五个月还没任何结果。”

随即他又扭头,手指了指墙上的一个大表格道:“在那,自己看。”

顾城接过烟头后点起,第一口还是被猛的呛了一下,半截还是特别垃圾的那种辣嗓子的劣质烟让他实在习惯不了。

他起身往表格方向靠近只见上面写着(看守所拘押流程)。上面详细写明了每一个犯人所要经过的司法进程和需要的大概时间:七天内送达是否刑拘通知书,收到刑拘通知书的三十天内送达起诉书,起诉书送达后六十天内开庭,等待判决结果,最后就是押送监狱。

“就是说我最少还要关七天?”顾城问道,毕竟他还没收到刑拘通知书。

阿花摇头:“我见过的听过的来看守所的犯人没有一个七天能出去,以前还有嫖娼打架的能关这里,现在那些人都关拘留所了。我劝你还是做好关最少六个月的准备,然后去监狱吧。”

“最少六个月?”顾城心中几乎绝望了,他才几个小时就几乎要崩溃,更何况就在二十多平的地方挤六七个月?

“挤?”阿花哼了一下,接着说道:“白天还要干活的,哪能让你光坐着,想得挺美。”说着便把头埋在膝盖上,闭起眼睛稍微眯了一会。

“还要干活?”顾城看他眯眼也就没有多问。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小阿花踢醒下一班的两人后就回到自己的床铺睡了过去,顾城也钻回自己那散发着酸臭的被窝。他睁大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后才沉沉睡去。

一阵刺耳的电铃声把顾城惊醒,他习惯性的摸了摸床边的烟盒。离婚的那段时间他每次早上醒来都会给自己先点一根烟,现在寻摸几下只有冰冷生硬的地板,才让他明白此时已经身在看守所号房内的地板上。

他叹了口气后便爬了起来,学着旁边的人把被子卷起放进水泥通铺床下的坑洞中,此时号房和天井中间的栅栏门已被悄然打开。

不久又是胖胖的警服看守站在二楼走廊上俯视着号房,又报了一遍数后解散,二十几个犯人开始争抢着洗脸刷牙。

小阿花给顾城递来一个红色还发白的塑料口杯和一个可以套在手指上的短柄牙刷还有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寻摸的发黑毛巾,其实跟抹布也没太大区别。

顾城看着抹布一样的毛巾实在不想用转眼丢到一边去。他拿着牙刷硬是从仅有半管没听过牌子的牙膏中挤了一点上去,学着别人的样子从水池里打了一杯水后把牙刷套在食指上开始刷牙,还别说顾城感觉这种牙刷比平时用的还更顺手些。

不一会就听见牢房外的铁门有人推着推小车走过,先是用塑料水瓢在牢房上那小小的四方孔洞敲了几下。号房里的小阿花赶紧抱起来二十三个水瓢过去,外面的人一瓢一瓢的打了一份份白粥进来小阿花接过到在地上的水瓢。

他把打好稀饭的水瓢天井里摆放整齐,然后在上面各自撒点咸萝卜干,不用想这就是所有犯人的早饭。最后外劳又从外面递过来两瓢生煎包,飘香四溢的葱肉味道把饿了一晚上的顾城勾得肚子咕噜的叫起来。

可这些生煎包明显和大多数犯人无关,两瓢生煎包加五份白粥被单独摆放一边。不久后号长和几个睡上铺的人走出来天井中,拿起一份白粥就着其中一份吃了起来。而叶城与其他人不同,小阿花把一份生煎包和白粥单独端进去号房内的通铺床上摆好后给他叫醒。

顾城看着手里一瓢的白粥和上面的点点咸菜,看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拿起汤勺吃了起来,眼里却看着号长那些生煎包,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觉得普普通通的生煎包也是一种超级美味。

“想吃,就叫家里拿钱送来这里点餐。”小阿花拿着瓢走到顾城身边也坐了下来,边吃边说。

“这一份得多少钱?”顾城问道,但是现在或许家里连他关在哪里都不知道何况是送钱,再说自己的钱也早让前妻给转移光了。

“一个包子5块,一次最少要点十个。还有面线糊,米粉汤,姜母鸭等等,但最少比外面贵两三倍吧。”小阿花说道。

“这么贵?”顾城惊了,要知道在01年五块钱的包子就算是富二代的他都很少吃过。

小阿花刚好吃完,用手擦了下嘴巴回道:“这是看守所,你以为是哪里?还能讨价还价?”

“那号长他们还挺有钱。”顾城感慨,看着号长他们的样子怕是对每天早上加餐已经习以为常,这样日积月累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有钱?”小阿花嗤笑了下,说了句:“以后你就知道了。”便拿起水瓢用池子里的水冲洗了一下后就走进号房。

“来料了!”随着铁门外的一声呼号,水池旁边的第一道密封铁门被打开,几个外劳搬进来几麻袋的东西然后又把号房内的几个垃圾桶拿去倒掉后就离开,从始至终都有一个看守则在一旁盯着。

“你过来。”号长手指顾城示意他过去,顾城放下水瓢走了过去。

“看着。”号长嘴里说着便从麻袋里抓出一把圆圆又长玻璃珠,然后转头对着一个犯人说道:“川仔你教他怎么做,今天你的任务是一块成品。”

“好的号长。”被号长叫住的人正是昨天被叶城叫过去和顾城调换睡觉位置的人,个子高高一张脸拉得老长明显极为不情愿,投给顾城的目光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被叫川仔的人双手接过珠子后放在地上,然后从麻袋中拿出一条长长的塑料白线,嘴里对着顾城说道:“看好。”只见他用白线穿过三颗珠子,然后线两端交叉穿过第四颗后用力一拉成一个四方框框,然后就是一边穿各自穿一颗第三颗交叉,一直重复。

“看清楚了没?”川仔没好气的对着顾城问道。

顾城蹲了下来,看着手中一片半成品说道:“看清楚了,这是做什么了。”

“你是猪么?这是做汽车坐垫,一看就没坐过汽车。”川仔嘲讽了一句,这句话把顾城噎得不行,他连跑车都买了一部,怎么会注意这种玻璃的汽车坐垫。

“长宽各25格,自己记住,煞笔。”他放下手中的半成品丢给顾城,就走到一旁做起自己的活来了。

“你不会好好说话!”顾城怒了,什么人都来踩自己两脚,刚想发火却看见号房内水泥床边的铁栏杆窗口号长正神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只能强压怒气下来。

“新人就是这样,算了。”阿花也在天井的另一边穿着手里的珠子,劝解道。

“算个几把!”顾城咬着牙齿,他虽然懦弱但也不是任人捏来捏去的性格。

阿花在一旁听见,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在顾城看来,人总要有点脾气才能对得起自己。今天的场子,他日必定找回来。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刚开始看起来简单的活可真正做起来才发现特别的麻烦,线拉不紧整片就松垮垮,拉太紧几下下来自己的手指就受不了估计做不到一片细小的白色塑料线就能在自己手指上拉开两道口子,他不由得头疼起来。

天井的另一边,川仔边做手里活边跟旁边几个老犯人聊天,眼神不时瞧了几眼顾城嘴里嘲讽着:“这个本地仔还有脾气,哈哈,很快他就知道挨打了。”

“就是,这里是能耍脾气的地方么?”旁边有人附和道。

“没钱没势,脾气就是找死。”又有人说道,几人的谈论也传进了顾城的耳中,不过他并未理会,反而是拿起手中的半成品研究起来怎么样才能更快,号长给他安排一块的任务如果今天做不完恐怕还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开饭了!开饭了!”号房外推车的声音响起,外劳在小窗户外瞧了几下水瓢,小阿花听见就拿起二十几个塑料水瓢走了过去,一个个从小窗户递了出去,外面的外劳一勺一勺的把米饭放了进去,又在上面浇了一些菜,然后递过来。很快整个狭小的号房中就充斥着一股特别上头的萝卜土腥味。

“中午就吃这个?”顾城看着地上的水瓢喉咙泛起了恶心,白米饭上面就盖了一些水煮白萝卜,而且连皮都没有削干净,带着一股特别土腥味。不过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不管看小阿花或者其他犯人的脸色都是有些惨白没多少血色,天天吃这玩意能有血色才有鬼。

跟早上一样,号主和四个号房老大都有额外的加餐,水煮萝卜则被挑去扔进一边的垃圾桶中,五人围坐在天井中就餐。而此时才刚睡醒的叶城在号房内从迷糊中醒来,他早上吃完早饭后又继续再水泥床上继续睡去直到现在才醒来,阿花已经将他专属的饭菜端了过去,看得出来他在号房内的地位十分特殊。

顾城吃了两口,实在是难以下咽,不仅味道寡淡几乎没有一点盐味甚至还有一股白萝卜特有的土腥直冲口鼻,他实在无法忍受又吐了出来,干脆把饭菜都倒进垃圾桶。

“别!”阿花刚想开口阻拦却为时已晚,只能无奈的开口:“这里几乎天天就是这样吃饭,你不习惯也得习惯,就算现在倒掉晚上还是这种饭菜。”

“那我宁愿饿死。”顾城洗了下水瓢放到一边就朝着号房内走去,被子那边还有昨天叶城给的两包面包怎么都比这猪食一般的东西能入口。

此时叶城正坐在水泥床上吃着午饭,有菜有汤又有肉,红烧肉炖土豆的香味飘散,他吃得慢吞细嚼看见顾城走来说道:“你最好还是适应下,这里可不是关一天两天,这点苦都吃不下?”

顾城刚想脱口而出要是跟你吃一样我会适应不了?想起对方的身份,硬是憋在嘴里没有说出来,只能回道:“慢慢来吧,我先吃几口面包垫下。”说着就拿起面包啃了几口。

“要不我下次汤底先给你下饭?”叶城问道,确实他那些炒菜的汤底怎么都比那些水煮萝卜好。

顾城头也不回道:“不了,我自己想办法。”这种想法,他想都没想过,那他不成了乞丐?要饭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没想到号房内普通犯人吃的饭菜还不如别人的倒掉的菜底汤料。

“呵。”叶城冷笑了一声,又说道:“你知道在这里多少人想要我吃完的汤底么?”比如小阿花就是等他吃完用他的汤底浇饭还偶尔和别人分享。

“那是他们,不是我。”顾城吃完一口面包边封好放回被子里。

“自己拿。”叶城丢过来一包烟和打火机,示意顾城自己拿去抽。顾城从中抽了一根烟点起后把烟和打火机都还了回去,走了出去,叶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顾城其实并没有什么办法,更多是嘴硬他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如果家里能给他寄两三千块过来那他每天点一次餐就可以分作三顿配饭吃,可这种鬼地方怎么联系家里?想到这他把嘴里半截烟递给了正在天井边晒太阳的小阿花问起了联系家里的方法。

“叶老大抽的烟就是好。”小阿花接过半截烟捏断上面的一部分烟头后一口一口的抽了起来,又说道:“如果送达刑事拘押书的话你家里也会接到通知或许会给你安排一个律师,到时候就能给这里寄钱了。”

“律师?”顾城心中又升起一股仇恨,当初毒妻转移自己的财产时就有一个当地有名的流氓律师协助她,更何况毒妻还是某大学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对法律的问题远比自己清楚多了,那个流氓律师不仅帮她把转移自己财产的手续都合法化,更是代她威胁自己要给更多所谓的补偿。不过他现在也明白自己最少还有六七天才能联系到家里。

顾城在天井边的墙沿找了个地方靠了下来,眼睛看着头顶那小格子天空问道:“我能找你借点钱么,我想先点几天的餐,几百块就行。”

小阿花苦笑:“不是不借,而是没有。”他算是一个孤儿,很早就被父母所抛弃一直以偷窃为生进出看守所已经好几次,这次不知道又要被关多久,哪里会有人给他寄钱。

随即他又提醒顾城道:“如果到时候你家人给你寄钱了,你千万盯好外劳会在小窗口喊你去签名。”同时眼睛瞥了一眼号房窗口的号长示意。

顾城连忙点头,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号长能每餐点加餐原来是这样,不过自己的钱也不会让他轻易开走。

“一般本地的他不会那么直白,反正你自己小心。”小阿花看见号长在栏杆窗口朝这里看过来,并不想多说匆匆结束这个话题。

顾城了然:“这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谢谢。”他不想当被人吃的存在,他还要活着出去复仇,想着他就起身继续去做穿珠子的活眼下这个最重要。

就这样到了傍晚时分,所有人用过晚饭。果然还是跟阿花说的跟中午的一样,顾城依旧没吃还是用面包顶了过去。

不过他却走到了正在吃饭的叶城旁边,开口说道:

“我想找你借三百块钱,等我家里寄钱我还给你五百,先点餐。”号房内并不能携带现金,所有犯人的钱都存在看守所的账号上本人需要点餐买烟或者其他东西是每天早上开单子写好后放在小窗户由外劳统一收走。

这话不仅让叶城意外,旁边所有人目光也注视了过来,看守所号房内基本不会互相借钱,更何况敢找死刑犯借钱恐怕他是头一个。

“借可以。”叶城并没有如众人想象中的拒绝,冰冷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灰白颜色,他盯着顾城冷冷说道:“如果到时候不还我可能会直接打残你,你不怕?”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再多一条人命也就那样。

顾城迎着他的目光却并不畏惧,也不知从哪里升起的一股底气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果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何谈复仇。

“你不怕我真杀了你?”叶城丢过来烟和打火机,见顾城神色不变他的脸上露出些许笑着看他问道。

顾城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后接过抽了一根点起回道:“怕,我也怕生老病死可谁又因为怕就能躲过去?更何况我家人肯定能给我寄钱。”

“我给你七天,明天开始你用我的名字点餐。”叶城不再多说,拿起烟头按在手心掐灭后站了起来从一米多高的水泥床上做了个后空翻跳了下来,常人做这个动作都有点困难,更何况他脚上还带着三十多公斤的粗重脚铐和手铐。

这个动作和强大的身体素质把顾城看呆,心想就算是戴着手铐脚镣他要杀掉一个人恐怕还真不难。“怪物。”心底浮现的两个字就是顾城对他最直观的判断和理解。


晚上顾城终于吃到了一顿红烧肉的点餐,他特意分了几块给了小阿花。嘴里嚼了两下,扑鼻的肉香味总算让他能多少扒下几口米饭,可刚吃完号房内充满刺鼻的水煮白萝卜的土腥味依旧刺激着他的鼻子。

这里的犯人食谱就三种,水煮白萝卜,水煮冬瓜,水煮黄豆芽,其他两种还好顾城最难以接受的就是白萝卜,每次其他犯人吃完不仅连放屁都是萝卜味,就连蹲坑都能把狭小的号房充满白萝卜的味道,每次都让顾城捏住鼻子泛起一阵恶心。

所有人都吃完晚饭后,各自把自己的任务数量统一交到副号长一个长得比较斯文的经济犯那里由他检查登记。

“顾城,没完成,也不合格。”副号长拿起顾城的半成品,松松垮垮,就在本子上记了下去然后边检查下一个人。

号长晃动着粗壮的身体从水泥床上站了起来带着另外三个也睡黄色通铺上的人走到天井中,嘴里喊道:“干!任务没完成的滚出来这里!”

顾城心想挨一顿骂恐怕跑不了就走了出去,另外有两个比较老的犯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你怎么回事?不仅没做完还做了个废品,挺能啊?”号长用手指点着顾城的鼻子说道。

“我这。。。”顾城还没开口解释,脸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根本来不及他反应,打得他脸上直接浮起一个红色的掌印,整个脸颊火辣辣的刺痛。他一下子怒火中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朝着号长扑了过去嘴里喊道:“你特么的欺人太甚!”号长个头健硕一脚就把扑过来的顾城蹬开,又朝着他身上踹了两脚骂道:

“长能耐了?什么废物东西还敢反抗?没完成还有理?草。”旁边几个睡床上也同时围了过来朝着顾城身上不停的乱踹,就是那个白天教顾城穿珠子的川仔也趁机过来补了几拳,周围犯人都被吓得站到一边不敢说话,他们明白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顾城身上被踹了不知道多少脚,有几下特别重几乎将他踹得差点吐血此时只能拼命抱着头缩了起来,叶城此时靠在号房和天井中间的过道铁门冷冷旁观并不说话。

“你特么!”顾城状如疯子,放开护住头上的双手猛的站了起来随便抓住其中一个人疯狂的挥舞拳头过去,硬是在那个人脸上砸了几拳。

“给他往死里打!操!”号长看见顾城居然还还手,顿时朝着周围大喊起来:“都过来打他!”几个旁观的犯人顿时跃跃欲试。

“算了,差不多了。”叶城举着戴着手铐的一只手,拦住几个想从号房内走出的犯人开口道。里面犯人被他一句话震得不敢动,待在了原地,可号长带着的几个人却对他并不理会脚下依旧不停。

叶城走了过去,单手抓住号长的衣领一下就拽了过来,嘴里淡淡说道:“怎么?我说的话没用?”

几个人停下手脚看着号长,号房内其他犯人也瞧了过来,号长在所有人注视下刚想硬气起来却被叶城的目光盯上顿时生生憋了回去回道:“刚才没听到,现在给你面子。”

叶城放下抓着他衣领的手同时给号长整理了一下衣领后,说道:“下次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同时冷冷的眼眸扫视了一圈其他几个睡床上的人:

“你们也一样,要是不服现在就可以几个人一起来试试?”说着还把双掌并拢捏了下手指关节,响起几声噼啪脆响,眼神挑衅的看着他们几个,颇为不屑,几人被他目光盯上嘴里忙说不敢就急忙散开,开玩笑和他作对?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顾城跌坐在一边,浑身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特别是胸口开始挨的几脚更是钻心的疼,他的眼睛盯着川仔仿佛就要吃人,川仔被他盯得有点害怕连忙把头转过一旁。

“你要是刚刚不反抗我就看着你被打死,记住只有比别人更狠才能在这里生存。”叶城递了一根烟过来,同时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说着就朝号房内走了进去。

阿花看到叶城走进号房后才连忙靠了过来,他给顾城接了一瓢水嘴里关心道:“没事吧,要是没有他出手你还真可能被打残,上一个就被打到肋骨骨折大吐血。”

顾城接过水瓢猛喝一口,清凉的水让他瞬间清醒不少接着又连喝几口,说了声谢谢,就把手上的烟递给了小阿花。

“就是打断几根肋骨我也不服!”一股凶戾在顾城的眼中慢慢浮现起来,他顾不上浑身的疼痛,这里就是血肉丛林要生存下去就得比别人更狠,他慢慢在改变。

“光有凶狠根本不够你还是收敛点把,他们要收拾你何止这一种办法。”阿花摇头,在号房内生存凶狠并不是唯一也不是重点,他相信经过这件事号长肯定会想尽办法整死顾城。说完他就走开,现在顾城被号长几人盯上如果跟他走得太近恐怕自己也会倒霉。

很快就收号关门,墙上的电视自动打开放着不知名字的古装电视剧,所有犯人坐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号长的目光偶尔瞥一眼顾城不知道在想什么,叶城则是让人给他铺上被子躺在上面看着电视对一切都毫不关心。

顾城靠着墙壁,闭着眼睛想起了毒妻。想起刚认识那会他根本想象不会这个看似温柔文静的女孩子后来会如此恶毒。自从自己打算和她结婚时就发现这个看似清纯妻子不仅有两段再婚经历,自己心底升起的反感却被她的话给糊弄过去,可是这件事不久后毒妻就开始想尽各种办法以各种理由开始掏光自己的钱财。

一会买房,一会买车,一会又要买别墅,当时自己就跟鬼迷心窍一样什么都答应,她要什么都给了,可最后结果是什么?她并不满足,不仅逼着自己写一张一千万所谓的弥补欠条,自己拒绝后又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堆混混流氓把自己毒打了一顿,还威胁说她的舅舅是某位司法高官随时能整死自己,就这样自己走在了破产边缘,公司也垮了。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给自己狠狠的打几巴掌,自己真是全天下最大的沙比。复仇,愤怒,充满了整个胸口,可现在自己在这高墙之中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走出去任由毒妻在外面拿着自己钱潇洒快活,随意挥霍,这时他胸口傍晚被踢的地方又隐隐作痛起来。

“想什么呢?”阿花推了他一下,给他递过来半截烟头打断他的沉思,坐到了他旁边。顾城点起猛吸一口说道:“想杀了我老婆。”

“年轻人,要不要我教你怎么杀老婆?”旁边一个年纪约莫五十的老犯人凑了过来,坐到顾城旁边问道,显然他对顾城的话很有兴趣。

顾城摇头,他并不想对自己的事多说,也没有兴趣知道怎么杀一个人,但是复仇就是他在这里坚持下去的动力。那人见顾城摇头,就失了交谈的兴趣靠在墙上看着电视,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回忆什么事情一般。

“新来的,晚上你值第三班。出事我就弄死你,听见没?”号长躺在床上朝着顾城说道,第三班是后半夜是人最困的时候同时也是值班人最容易犯错的时间,号长这样安排显然不怀好意。

“知道了。”顾城无所谓反正自己最近也不好睡,第三班就第三班呗。

晚上第三班的时候,好在顾城刚进来每天晚上想着太多东西根本也睡不着。他和阿花聊了一会天,让阿花先眯一会,自己则看着二楼走廊的窗外,夜色中的看守所内又传来那阵阵凄厉的惨叫哀嚎,比昨晚他听见的时候更加刺耳,让顾城心里一阵发毛。


第二天号长仔细检查了所有人的包裹,想看看有没有谁丢东西。事实上哪怕是在狭小的看守所中小偷小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一旦发现如果找不到偷的人那就查哪一班出问题把守夜犯人一顿暴打,不过这两天的晚上顾城每每闭眼就不停的想起各种事情,即便是凌晨也很难入睡倒是没让人得逞很明显要让号长失望了。

“都他么的看什么,干活!新来的你今天任务是一块半跟别人一样,知道了没有?”号长摸索了一阵包裹也没找出丢失的东西,对着顾城和其他人吼道。

顾城看着他有些失态却也没心底不屑的嘲讽了几句,嘴里答道:“知道了。”他经过昨天的摸索觉得自己做完一块应该不难,一块半努力一下应该可以的,想到这里就有些不以为然想看看号长还有什么招可以使。

开始的早上顾城做得还比较顺利,而且逐渐熟悉后手速还越来越快,在午饭之前已经将近一块的成品,比旁边的几个老犯人速度还要快,此时心里对自己的技术还有点得意。

可哪成想刚吃完午饭继续穿珠子的时候,两个手指扯住线用力一拉,细细的塑料线就在手指节的肉里割开两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把他一下子给疼得钻心,都说钝刀割肉估计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原来不是别的老犯人做得不快而是他们有自己的节奏和方法。

顾城把割伤的指节放在口中用舌头舔了几下才稍微缓解了一下疼痛,头却不由得疼了起来,最适合拉线的正是食指的如果换别的手指自己的效率肯定慢非常多,他试着把线用别的手指拉扯发现非常难以适应,又尝试在割伤的指节位置包上毛巾却发现动作还是慢的不行,不由得急了起来。

直到下午顾城吃过晚饭,哪怕是他今天用叶城的名字给自己加餐却根本没有多吃几口,急忙又蹲坐在天井中穿起了珠子,可此时天色已经黑了而这个东西又不能拿进号房里面做,随着副号长喊了一声交任务,他只能无奈摇头,今天恐怕要不好。

副号长一个个清点每个人犯人的任务数量并记录下来,轮到顾城时喊了一句:“顾城任务一块半,完成一块。”同时把他的成品拿在手中晃了一下,皱着眉头勉强算是合格品。

号长阴恻恻的笑了一下后从水泥床上走了过来突然就换了一副脸对着顾城骂道:“废物东西,任务没完成还有什么可说的?”说着大大的一巴掌就打了过来。

顾城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提前伸出手挡住,刚想反击旁边就跑来两个犯人跟自己打了起来,却是自己根本没得罪过的也不是睡水泥床上的几个。顾城虽然奇怪,却也拼命跟那两人互殴起来,很快身上就挂了彩顾城被打中了一下鼻子鼻血直流,混乱中他也在其中一人眼眶上砸了几拳,把那人打得眼眶红肿。

可三人还在混战时候,突然电铃声响起,号长带着几个睡水泥床的人直接按过来把三人拉开,顾城刚以为号长要参与时正想反击就看到胖胖的蓝衣服看守站在二楼走廊的栏杆窗户上看着自己,顾城心喊一声糟糕。

“为什么打架?”胖看守嘴里叼着一根烟,俯视号房内问道。

“他们先打我的。”顾城刚想开口辩解,却没想到被看守一句话斥道:“我有问你么?”他只能低下头不再说话。

号长的圆脸带着绽开的笑意走出人群,抬头对着胖看守说道:“报告管教,他任务没完成还主动挑衅我们又和这两个打架,而且不是第一次了昨天进来就是这样。”

胖看守听完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拿起对讲机不知道说了什么后继续俯视号房内。

顾城刚心下一松,想着应该最多惩罚自己加个任务什么的时候,最外面号房铁门却突然打开,三个健壮的外劳犯拿着一副手铐脚镣走了进来,顾城的心一下子如坠深渊。

三个外劳走到顾城身边直接就把他按倒在地上后在他的手和脚都套上了锈迹斑斑的黑色铐子,然后用管钳和螺丝刀紧紧拧上随后将他放开。而且顾城所戴的这副手铐脚铐还是连接到一起的,两侧连接的黑色锁链不超过三十公分长,让他平时只能躬着身体做一切事情。

“先锁你一个月反思反思,要明白这里是看守所。”胖看守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而顾城现在却只能像一只四脚猴一样走路说爬都不为过。他身上的这副黑色镣铐相当沉重最少也有二十多公斤,拇指粗细的黑色铐环露出斑斑锈迹,顾城的鼻子细细嗅了两下隐隐约约还透着一股血腥味,这时他整个人完全傻了,或者说彻底呆了,戴着这东西还怎么生活?

号长看着顾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嘴里不住的嘲讽道:“好好反思,说不定提前给你解了,记得晚上不要用这东西发出声响要不还会挨打的。”说完就躺在被子上看起了电视。

顾城瘫坐在地上,他此时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这种姿势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别说走路连想着好好睡觉都不可能更别提还要吃饭,估计就是把手要伸进水池打水都做不到。他蜷缩着身体,此刻又想起了毒妻,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号房都是一个问题,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

“唉。”小阿花推了一下顾城,给他递过来一根烟。顾城抬起头刚想接过来却发现手铐和脚镣是连着的那个长度甚至都不够接到那跟烟,生锈的手铐把他摩擦得生疼,他终于明白镣铐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是哪里来的,分明是把前一个戴的人生生磨出血肉,想到这里他的心又难受起来。

小阿花赶紧给他放到嘴里给他点了起来,香烟入喉顾城总算缓解了一丝丝难受,此时他什么也不想说,完全是放空和停滞的状态。

“你把这个拿给他”叶城在床上扔过来两双被剪开的脚底的袜子,随后继续躺在被子看着电视对于这些仿佛他早就预料到。

阿花接了过来,就对顾城说道:“把脚抬起来,我给你套上。”顾城有些迷茫却依旧还是把两脚抬了起来,却只看见阿花拿起被剪掉一截的袜子套在顾城脚上然后穿过脚铐位置反向把脚铐那一圈给套起来。

顾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生锈且沉重的脚铐轻易就能磨穿自己的脚踝和手骨,有袜子套着就能减轻一点疼痛,很快阿花把他另外一只脚的脚铐也套好,顾城对着他说了声谢谢,同时对床上叶城投去感激的目光。

“看好,我教你怎么脱衣服穿衣服。”小阿花说着,便开始给他演示。他拉着顾城的一只衣袖先穿过其中一个手铐那点缝隙拉了过去,随后又把另外一个衣袖也穿过另外一只手的手铐缝隙就这样一件衣服就脱了下来,幸亏现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厚衣服肯定穿不过这个手铐的缝隙。

“裤子也是这样?”顾城问道,他马上就明白原理。

“对,不过裤子要扯单边。还有晚上你睡觉的时候侧着身子睡就会好不少。”小阿花回道。他在号房里负责叶城的饮食起居对于这些当然了解,如果是正规死刑犯的手铐脚铐还要更麻烦。

“真要戴一个月?”顾城举起来双手,低沉的问道,手铐和脚镣硌得他的骨头生疼,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小阿花点头:“我见过打架的,自杀的,犯事的都是管教说铐多久就多久。”

顾城听到有些绝望的放下双手,厚重的黑色手铐和脚铐一起砸在水泥地上响起哐当的沉闷声音。


凌晨,守夜第三班。

顾城先是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前妻正对着他放声大笑。他刚拿起一把刀追过去时却突然掉入一个无底深渊之中,周围满满的黑暗逐渐将他的一切慢慢淹没,强烈的窒息感将他从梦中猛的惊醒过来。

顾城靠坐着墙壁,眼睛透过栅栏铁门看着天井中那无尽的黑暗,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

“哐当,哐当”一串重重的铁链摩擦水泥的敲击声响起,通铺上的其他人被惊醒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继续埋头睡去,叶城从水泥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顾城身边给他递了一根烟,又顺手扔了一根给一旁的阿花,眼神示意他走到一边,阿花伸手接住后赶紧走到另一旁角落。

“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顾城却先开口,这个问题算是这个号房里的一种忌讳,没人敢问却是所有人都好奇,所有犯人对他的事情只听过看守说过的只言片语,只知道经常有记者采访他。

叶城点起一根烟,白色烟雾飘荡在号房上空,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沉默了一阵后淡淡说道:“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

“问个问题有什么好处坏处,知道了以后我出去说不定还能多一些谈资。”顾城苦笑了一下,回道。旁边有几个迷糊的犯人显然对这个话题也很有兴趣,都侧过头来竖起耳朵想听几句,却被叶城一个冷漠眼神扫过,赶紧都躺了回去。

“我好像生来就应该是一个恶人,干了很多坏事,仅此而已。”叶城思绪飘远,似乎想起许多,随后又看向顾城问道:“怎么,你也想学我?”

“我只想活着出去复仇,仅此而已。”顾城的心中只有向毒妻复仇外再无其他。

“干掉一个人其实非常简单,有时候比杀鸡还简单。可结果就是跟我一样,你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叶城笑着举起了套在手上的黑色粗大手铐后问道。

顾城眼神一凝,声音带起凶狠的说:“如果需要跟你一样的代价,那我就宰了她全家,那样也值了。”

“那你终究还只是一个废人。再说我相信你那个妻子也不会傻傻等你好多年再去复仇,或许等你出去的时候可能连接近她都很困难。从你关入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是一无所有,而她却踏入另一个社会阶层。”叶城的话音淡然而冷漠。

顾城沉默,的确叶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或许毒妻早就已经远走高飞去了国外,或许以她家的背景加上从自己身上弄走的钱早就到了一个自己根本无法够到的高度,复仇?看起来就是一个梦。

“很多人遇到问题,能想的都是用暴力解决。直白且没有意义的暴力恰恰是一个弱者最直接的体现,破格获取是普通人最低俗而渴望的东西。”叶城说着,又给顾城递了一根烟,很难想象这种话会从一个极度危险的死刑犯口中说出来。

“你想复仇就得先跨越阶层的封锁,以更强大实力去实现,而不是跟我一样付出这种代价。”叶城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镣铐锈迹斑斑,沉重而冰冷。

“那得需要多久?我现在真是恨到不行。”顾城有些黯然的说道。

叶城看着他淡淡回道:“该需要多久就多久。何况现在不管你做什么,不都还有不少时间不是么?像废物一样等死,还是复仇,你自己选。”

顾城沉默,他明白自己就算真的能出去也不能只为复仇而活。真要再去冲动一次以前妻那可怕的心机和家庭背景再玩死自己一次怕是轻轻松松,更何况现在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

“弱者的逻辑就是靠,靠背景靠神仙靠什么都行就是不靠自己。你要强大只能依靠自己,强大自己的同时把所有能运用到的资源发挥到极致才是真正的强大。”叶城的眼中总是闪烁着一股绝对自信的光芒,这正是顾城所缺少的东西。

“你的意思我出去以后拼命赚钱然后买人干了她?”顾城问道。

叶城嘴角一笑:“嘿道并不是谁家独有的买卖,你能花钱买到的东西别人一样可以。更何况你的前妻现在不是比你更有钱?看你现在这个落魄样子就知道她不蠢。”接着他吸了一口烟又说道:

“除掉对手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如果用这种方式除掉仇家那就是生生给自己掘了一坟,那干掉你前妻的意义又在哪?同归于尽?”

“走过的路,不要再走。错过的人,已不能回头。你该走的,不是我这条路。”叶城的话就像一盏引路的灯,忽明忽暗却给了顾城一个前进的方向。

顾城的目光闪烁,他举起一只带着手铐的手握成拳头说道:“我想试试你说的这条路。你愿意帮我?”

“那你要准备付出足够的努力而且还未必能达到目的,想好没?”叶城的目光直直的逼视着他问道。

顾城点头:“即使再给我戴上一副手铐,我也愿意尝试。”

叶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明天开始我训练你,机会我就给你这一次。”

“你为什么对我跟别人不一样?”顾城眼睛盯着他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和曾经的我很像。”叶城并不愿意多说,他习惯性的把烟头按在手心中掐灭后,两腿一用力拖着四十多斤的脚铐一步就跃上一米多高的水泥通铺,发出大大声响后就走向自己的被窝,而顾城则在呆呆的回想刚刚两人的对话,陷入了沉思中。

一旁阿花走了过来,看着沉思中的顾城说道:“他是想在这个号里罩着你?那你不是能横着走了?”

顾城摇头:“不,我要借助他的力量强大自己。”阿花的眼中有些茫然,在他看来这两个有什么区别么?

天色刚亮,顾城在刺耳的电铃声中迷迷糊糊的醒来,刚想伸展一下手脚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多大的范围,只能拖着脚铐手铐撑住一只手慢慢的爬起来,然后以几乎四脚爬行的姿势收拾好被子后手脚并用一步步爬出号房。

他刚想拿起毛巾洗脸却发现手不管怎么伸都够不到,最后干脆四肢用力一蹬跳了起来然后用嘴咬住毛巾从架子上拖了下,后面阿花刚给叶城端过去洗漱的脸盆就走出来给顾城也打了一盆水,不想后面传来一声喝骂:“阿花你是不是皮痒的,敢管他的事情?”抬头看去正是站在号房门口的号长。

阿花手一犹豫刚想把脸盆收回去却又坚定的放了下去,并不回答。号长诧异,他知道阿花平时比较胆小怕事今天怎么回事,嘴里又骂了起来:“我说的你没听见是不是,操!”他骂完就走了出来,抬脚就朝着阿花腹部踹过去。

“打狗也得看主人,你也配打他?”叶城在号房的水泥通铺上嗤笑了一句。所有人都知道阿花固定给叶城照料起居,但也没想到他会给阿花出头。

号长抬起的脚停在半空一会尴尬得想收回来又看到一边的顾城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不过这次叶城却没有开口。

顾城却早有准备虽然他被厚重的铁链和脚铐锁着却眼疾手快在号长脚踢过来前借着手上的黑色手铐狠狠也给他砸了一下,让号长脚上传来一阵剧痛,旁边立刻围了几个人过来。

“我劝你最好也别碰他。”叶城已经跳下水泥床,走到了号房门口,身上依旧披着浅白色西装外套,反倒是给人一种文静的感觉。

“你管得太多了!我今天不打死他这号长就不用做了!”号长直接身体一晃举起双手猛朝顾城的脖子掐了过去。

没想到想叶城虽然身上也戴着沉重的脚铐速度却快得出奇。只见他肩膀一晃把披在身上的西服抖落下来,伸出一只手过去更快的掐住号长的脖子单手就把健壮的号长凌空举了起来,将他的圆脸掐得涨红,脖子上粗大的青筋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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