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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唐果

发表时间: 2023-01-26

白毫国,京城。

韦录占据了唐修的身体之后,自然而然的接纳了唐修的记忆。唐修家里也曾是一个富户,在南方一座小城里有着上百亩良田,几个店铺,一座酒楼,虽说不上富甲一方,但也足以让几代人赖此安逸的生活下去了。

但就在两年前,厄运还是找上了他们。那时白毫国和朱厘国发生了冲突,朱厘国的军队趁白毫国不备突袭了边境的要塞。由于两国一直交好,已经多年没有发生战乱了。在敌方蓄谋已久的情况下,那座名为居峙关的要塞并没能成为朱厘国的阻碍,在其突破这一关隘后,更是趁势拿下了白毫国西南的数座城池。庆幸的是,唐修的家乡并不在被侵占的城池之列。但唐修每每觉得,哪怕当时城池被朱厘国军队攻陷,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真正导致唐修和妹妹沦为难民的是居庸关之战后返回京城的败军。这些败军的处理向来都是朝廷的一大难题:在溃败之后,他们通常会分为小股,失去军官的联系和组织的他们只能自行返回京城或者寻找附近驻扎的军队述职。因为缺乏补给,他们经常会做出袭扰居民的举动,有些甚至会大肆抢掠,然后占山为匪。

就是这样的一支败军,在唐修家乡的小城进行了大肆的抢掠。作为城中的富户,唐修家中自然不会被错过,因为唐修父亲带着家丁进行了反抗 ,所以唐修一家都遭到了残忍的杀害,成为了败军们杀鸡儆猴的对象。而效果也很好,在经历了唐修家族的惨痛教训后,城中其他的家族都选择了忍让,即使家中女眷遭到凌辱和掳掠也没有发起反抗。

当时正逢唐修和妹妹去往家里的农庄暂住所幸逃过一劫。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唐修认识到了什么是世间丑恶,人情冷暖。唐修回来后见到了只剩一片废墟的府邸,通过周围人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唐修一意孤行想要变卖家产招募乡勇给父母报仇。为此他求助了城里所有的大家族,而那些遭受了抢掠的家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仅把他拒之门外,还联合起来侵占了属于唐家的资产。他尝试过诉至公堂,但不知道那位城主其实才是瓜分唐家资产的最大得利者。县令也早已和城主串通好,让县衙的小隶应付了几次后不耐烦直接被轰出了公堂,最后在城中贴出公告说唐家在之前的叛军作乱中全家遇害,无一生还。要不是唐修看到公告后意识到不对带着妹妹及时逃出了城,可能他们兄妹俩就要被城中各大家族毁尸灭迹了。

在后来他才明白,他们唐家只是一个小家族,本不值得那些大家族联合起来针对,甚至花费巨大的代价买通了城主。但是在败军袭扰的过程中,他们作为被杀鸡儆猴的‘猴’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至少和那只奋起反抗而被杀害的‘鸡’ 比起来,他们显得更加的卑劣而耻辱。为了掩盖这样的卑劣,他们极有默契的选择了将那只‘鸡’留下的痕迹清除。这也正合城主之意,那些败军主要是为了抢掠,并没有造成过大的伤亡,他也乐得将这件事掩盖过去。人都是健忘的,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人们遗忘,最后留下了唐修和他妹妹的命已经是他们的仁慈,不过将他们赶出城也是必须的。

就这样,唐修带着妹妹混在那些城池陷落后逃出来的难民之中来到了京城。唐修从小习武,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教他功夫的也只是那座城中的一个伍长。但总归是有些自保之力,在他的保护之下,他们兄妹两才一路流浪到了京城之外。在城外撘起了破旧的窝棚,靠着朝廷的赈灾还有不时做点零工过活。后来一次偶遇了出城的二皇子,那是一位很有亲和力的皇子,他看到唐修识得文墨,身上又有些功夫,带着妹妹在难民营中实属屈才,便将其引荐到了军队之中。

不久之后,四皇子带军外出狩猎遇袭,唐修保护得力受到了四皇子的看重并将其调到了自己的亲卫队之中。四皇子颇有城府,暗中笼络了多位部队将领和朝中官员,早早显露出了其野心。在这过程中自然免不了排除异己,唐修就是了其中的一员,并且深受四皇子看重,成为了带队将领。不仅是因为唐修背景清白,身手敏捷,更因为唐修有一个妹妹,只要唐修妹妹在掌控之中,他就不怕唐修会背叛。对唐修这种家破人亡,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的人来说,往往会对这个唯一的亲人更加看重,四皇子显然深谙此道。

韦录循着唐修的记忆来到了唐修和妹妹唐果居住的小院。这是一个北城区2进的院子,入口是门房和一个杂物间,因为唐修经常要外出执行任务,他专门雇了两个人来照顾唐果。是一对老两口,他和唐果在难民营认识的。老汉姓秦,是个很朴实的汉子,没有儿女,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边境战争之后带着老婆一路奔波来到了京城。唐修带着妹妹来到京城后就是他们帮兄妹两搭起了窝棚,告诉他们哪里可以领到朝廷的救济,哪里可以找到谋生的工作。在唐修上工的时候也是秦姨帮忙照顾的唐果,防止被人贩子拐走。这并不是多此一举,在难民营中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因此唐修心中对这对善良的夫妻是一直抱有感激之情的。熟悉了之后唐修和妹妹也都是一直以秦叔秦姨相称。后来唐修在军中有了职务,也在城中租下了这座小院后就将他们请来,既是帮忙照顾糖果,也是让他们有个安家之所。只是秦老汉很固执 ,唐修本想让他们住在内院的厢房,但秦老汉说什么也不愿意。说唐修既然雇了他们,那他们就是下人,哪有下人住在厢房的道理,坚持带着老婆挤在狭小的门房里。唐修也不知道怎么说服这固执的老汉,无奈只能把旁边的杂物间也收拾出来给他们使用。

韦录敲门,来开门的是秦姨。

“东家回来了?”

“嗯!”

韦录对着秦姨点了点头,跟着秦姨走进了院子。小院面积不大,整体用青石板铺就,院里还栽着两棵不知名的树木,也不结果,只是常年不见落叶。对面是正厅,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听到有人进来,蹲在檐角阴凉处不知捣鼓着什么的大概五六岁的女童抬起头来,看到韦录后脸上马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大锅!”

女童扔下手中的小棍张开双手便朝着韦录奔了过来。韦录身上还穿着唐修外出执行任务的战甲,女童也不嫌硌的慌,拽着战甲的缝隙就往上爬。

这就是唐修的妹妹-唐果。

韦录一把将唐果抱了起来,女童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头上扎着两个小辫,看的出来是认真打扮过的,只是这女童好似不怎么安分,裙角上沾了不少的泥土和草叶,一双小手也脏乎乎的。未录将女童抱的离远了些,他不想让女童沾上自己身上的血迹和汗味。但女童却不依不饶的扭动着身子,挥着那脏兮兮的小手就想往未录身上挂。

看着女童这样,韦录也只能把女童放在了地上,按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对她说:

“小果,哥先去换身衣服,待会再出来陪你玩好不好?”说着把她交给了一旁的秦姨。

“秦姨,你先招呼着她一会儿...”

“好嘞,东家!小果,秦姨先带你去洗手,哥哥一会儿就来陪你玩了,秦姨晚上再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晚上给锅锅做肉肉吃...”说着女童还不忘回头看向韦录。

“好,晚上给小果和东家做肉肉吃!”

韦录换了衣服出来唐果就缠在了他身上,那清脆的嗓音喊着‘锅锅’‘锅锅’。说起来韦录也没什么带小孩的经验,前世虽然结婚,也有一个女儿,但女儿出生没多久就被带走了,从那以后韦录就再也没见到过他的亲生女儿。眼前看着这可爱的小人儿,韦录心中不由的生出了无限的疼爱之情。他不知道和这样的小孩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小心的抱着怀中的小人儿,生怕这不安分的女童一个后仰就给摔到地上。

唐果倒是也不在乎未录能不能和她进行跨频道式的交流,自顾自的在韦录怀里玩的开心,扭动着身子进行各种高难度动作,还伸手去拽韦录刚长出来的胡茬,嘴里咕噜着外面胡同里的大白鹅,不时还呼喝两声,好像正和那可恶的大白鹅决一死战。

韦录一直耐心的抱着唐果,也不觉心烦,只等唐果玩累了才把她抱到床上休息。

晚上,秦姨果然是做了一桌子的菜,下午出门的秦老汉刚回来又被秦姨叫出去买了点肉。唐果正勿自在桌上吃的开心,整个小脸都埋在了碗里,秦姨不时给她夹菜,还要把她侧边的头发给拂到一边以免掉到碗里。

“秦叔,最近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儿,家里都挺好的,只是我最近在市场那边给找了个搬运货物的活儿,东家你要不同意的话明儿我就不去了。”

“家里没钱了吗?”

“东家你留在家里的钱还有的,只是老汉忙惯了,一闲着浑身不自在!不过倒还真有个事,最近钱家巷那边那个老秀才开始招学生了,小果也6岁了,东家你看要不要也让小果到那边认认字,只要交束脩,那老秀才女娃儿也收的。”一旁的秦姨接话道。

“那小果你想不想去上学呢?”韦录望向埋头吃饭的女童。

“要去要去!隔壁那陆小胖就是去上学了就老显摆,等我也上学了就不用非得揍他了。”

韦录算是看出来了,这女童有点暴力倾向,这要搁前世妥妥的幼儿园一霸。不过唐修之前也没有非要将唐果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大小姐的想法,韦录自然也不会让唐果去改变什么,这样挺好的,起码不怕被同龄人欺负,以后可以朝一介女侠发展。

“那好,这件事就劳秦姨安排一下了。”

“好嘞!过些天我就带小果去找那老秀才说说。”

饭后自是少不了又和唐果的一阵腻歪,这小丫头可能是挺久没见到唐修,异常的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