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池渊霖随口搪塞的两个字,却被深深的烙在了高晏清的心里。
兄弟。
若非是去情势所逼,或许他也不会多出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的兄弟。
在管家的安排下,兄弟俩安顿在了后院的厢房。
管家怕两个小伙子初来府中住不习惯,便将俩人安排在了一处,两仅仅一墙之隔而已。
打开房间的门,一张柔软宽大的床串进了眼珠子。
那是温柔乡,那是惬意——
那是想一百年都不想起床的渴望与追求。
关上门,池渊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狠绝的将陪伴他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并肩同行的包袱兄弟,不管管不顾的一头扎进了被儿窝堆儿里。
他此刻开心的就像个小孩,他将被子的一角紧紧的抱在怀里,继而显现出一副贪婪且又十分享受的模样,将那张英俊的小脸埋没在被褥之中,几个呼吸之后沉沉的睡去。
午夜时候,窗外的月亮被乌云所遮挡,在某处的房梁上传来了几声猫叫。
睡梦中的高晏清却显得异常辛苦。
“小晏儿,姐姐带你去找母后好不好~”
小晏儿~
小晏儿~
脑中的声音越来越多,他们都在喊着小晏儿,高晏清。
他很难受却不知因何难受,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脑中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对此他很是好奇,想要弄个明白。
就在此时数十名穿着宫服的侍女向他走来,他心中暗喜正想拉住其中一人问个清楚,却不料那名侍女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不死心的跟了上去,妄想再拉上一把侍女的手。
他这一拉,却把自己拉进了一座宫殿。
他甚至看不清宫殿匾额上的名字,随之心里的疑问也变得愈发的重。
片刻思量之后,他终是抬脚迈进了宫殿。
一股熟悉的再次涌上心头,这次的他心口如同刀绞一般痛到无法呼吸,就连眼眶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红了个透底......
接踵而至的便是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穿着素服的女子,她头发凌乱却依旧美的像画中的仙女。
床榻边跪着很多的人,大多都是女人,其中还有一个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跪的地方离床榻最近,他哭的满脸都是泪水,那双小小的手紧紧的握着女人的手哭诉着说道:“母后......母后......你不要晏儿了吗......晏儿以后会听话的......母后你把眼睛睁开啊......”声声恳求传入心肺之中,无论儿子在耳边如何呼喊,母亲还是去往了极乐。
高晏清难受的捂着胸口,步子非常缓慢的向前移动,靠近床榻之时,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女人的面容,只有一旁的小男孩面容清晰可见。
小男孩哭到几经昏厥,母亲下葬之后他经常独自在院落的梅树下发呆。
手里还握着母亲送给他的小玩偶。
看着面前可怜的小家伙,高晏清只想将他抱在怀来,好好的将他包裹起来。
起码,这样会暖和一点。
但事实说明了一切,小男孩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们,也无法接触......
高晏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男孩伤心。
好在小男孩还有个姐姐,姐姐就在远处默默的关注着弟弟的一举一动。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逃不过她的 眼睛。
这日姐姐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心底的悲痛,含着满眶的泪水,将弟弟的头重重的按在胸口痛哭了起来。
“晏儿,你听姐姐说,母后没有离开我们,她只是......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我们身边。”姐姐哽咽的说道。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话说的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幸福,但弟弟还小不该承受这般苦楚。
“姐姐,我......我以后会保护好你的,我会做个真正的的男子汉”
话毕眼前的景象,烟消云散。
高晏清猛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这觉睡的可真辛苦。但梦中的那种痛楚,却又那么的真实。
他轻轻的捂着胸口,百思不得其解。
小晏儿是谁?
又为什么会梦见他呢 ?
一时间恐难有答案,望向窗外早已天明。
太阳高高挂起,隔壁还没有丝毫动静。不知从何时,高晏清便悄无声息的做到了床沿。
“鸡腿——我的鸡腿——”池渊霖还在说着梦话,一旁的高晏清则是一脸的笑意。
高晏清清了清嗓子,卯足了劲靠近池渊霖的耳朵大声说道:“在不起床,就没早饭啦”。
“啊!!!鸡腿”池渊霖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起身,提着鞋向门外跑去。
那动作简直了——
活脱脱一大马猴,举手投足间更是灵动异常。
把正在院里洒扫的下人都看呆了......
“刚才跑出去的是......人还是猴?”
“应该是...个...人...吧”
“后面的又是谁?”
“哦,你说夜冥公子啊,他是庄主的亲戚来投亲的”
好嘛,这下误会大了,这可是他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上桌吃饭,居然搞了这么一出。
头发凌乱,走路还有些带风。
“先生早”
还没等先生发话,屁股就已经被牢牢地焊死在了凳子上。
南屿也见怪不怪全当是池渊霖的习惯,池渊霖也不客气,着筷即用,着食及下肚。
反正像他这种人,就算生活再艰难也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看他这恶狼扑食那样,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也不知道是谁给贯的。
“休息够了,明天早上给我起来练功”
噗的一声,池渊霖被嘴里的吃食呛了一下,嘴里的东西尽数被吐了出来,最恐怖的是还吐了南屿先生一脸。
高晏清和池渊霖惊愕的看着南屿先生的脸一点点由平淡变得阴沉,最终一脸的苦相。
南屿先生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脸上的赃物,语气缓慢的说道:“就这么定了,两个人一起,若是赶偷懒,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身上会发生点什么。”
手上的鸡腿顿时不香了,那双小手更是无处安放,高晏清轻轻抓住悬在半空中的手,将咬过的鸡腿塞进了池渊霖的小嘴里。
鸡腿进嘴的那一刻,俩人深情的对视了一眼,但高晏清的眼神似乎再说:
我习惯了,你看着办吧。
饭后南屿先生便给两人行了拜师之礼。
礼不可废,该有的流程样都不能少吗。
这拜师礼还是有些许讲究的,总共就两个流程:训话,奉茶。
南屿先生虽然话少,但这是拜师不是买菜,多多少少得说上个两三句。
“小霖,冥儿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南屿的徒弟,我不管你们以前拜谁为师,学过什么,但只要拜入了我南屿的门下,就要时刻正己身、摒杂念,你们可都清楚了?”南屿一本正经的两人说道。
“是,徒儿谨尊师命,定不负师父期许”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紧接着脑门向下给南屿先生磕了三个响头。
一杯茶水奉上,南屿先生喝过茶水,他们这拜师礼也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