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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落与君辞

故平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湖中人人看好的出身正派的少阁主×众矢之的长大的不谙世事女弟子“凌”落cp凌夙早已习惯了游刃有余的“混迹”在各种武林中的交际场合,直到遇到景落,他才明白自己的真心。景落自小在玄冥谷,江湖中人人厌恶的地方。可却天真善良,像谷中盛开的皎月白,无暇又纯净。遗憾自幼患有顽疾,可以说是一个坚强长大的“病秧子”。一条青色发带,二人就此开始了命运的羁绊,十几年前的“一命换一命”甚至更早的江湖风波也渐渐浮出水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欲望和野心吞噬了最初的人性……当一切尘埃落定,你却连让我“一命还一命”机会都不肯给我……世俗的纷扰纠纷你我都抗争过,那些义无反顾的奔赴,那些坚定不移的选择,原来爱一个人可以那么艰难,凌夙拼命换来的终究是触不可及的昙花一现...

主角:凌夙,颜景落   更新:2023-01-31 0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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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凌夙,颜景落的其他类型小说《零落与君辞》,由网络作家“故平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湖中人人看好的出身正派的少阁主×众矢之的长大的不谙世事女弟子“凌”落cp凌夙早已习惯了游刃有余的“混迹”在各种武林中的交际场合,直到遇到景落,他才明白自己的真心。景落自小在玄冥谷,江湖中人人厌恶的地方。可却天真善良,像谷中盛开的皎月白,无暇又纯净。遗憾自幼患有顽疾,可以说是一个坚强长大的“病秧子”。一条青色发带,二人就此开始了命运的羁绊,十几年前的“一命换一命”甚至更早的江湖风波也渐渐浮出水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欲望和野心吞噬了最初的人性……当一切尘埃落定,你却连让我“一命还一命”机会都不肯给我……世俗的纷扰纠纷你我都抗争过,那些义无反顾的奔赴,那些坚定不移的选择,原来爱一个人可以那么艰难,凌夙拼命换来的终究是触不可及的昙花一现...

《零落与君辞》精彩片段

只要景落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她便可以离开玄冥,去找寻自己的身世,去找当年伤害娘亲的武林人,而她自己也可以选择成为一个自由人。

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年,此时景落已经十六岁了。

从来到玄冥开始算起,这前前后后十年的时间,期间她也从二师傅那里习得了一些医术,虽算不上精通,却也够用。

其他时间都在大师父和三师父那儿,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杀手。

二师父亓川除了景落来看望他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在钻研医书,希望能有朝一日能找到解药。

每次月圆,景落都会由三师父帮忙度过,因为那时的她会如同有万箭穿心般的刺痛感,整个躯体会覆上一层冷冷的冰霜,她会呼吸困难,头痛欲裂,甚至有些生不如死。

虽然每次师父都会渡真气给她,可她也能明显感觉到,那股致命的力量她越来越难以控制。

“师父,景落为什么会这样?,您能告诉我吗?”

景落盘腿坐在床前,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问三师父问题,她一向都只会回答而从不提问。

“景落,你是觉得难以控制了吗?”

“没有,只是问问。”

景落唇色无半点血色,还在调整呼吸,每次都感觉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唉,为师到时候会告诉你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调节体内真气好好的控制它,每次月圆你就会发病,病状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不可控。

为师不能每次都在你身边,况且,你大师父应该很快会派任务给你,任务的时间,你完成任务的效率都未知,这都大大增加了你发病时的风险。”

“多谢师父提醒,景落明白。”

她独自望着窗外,天快亮了,不远处鱼肚白已经渐现。

景落坐在那儿,生死本就不应该是她所能做主的,又何必想那么多呢?以后要是能得到自由,那就是赚了,不能,也就算了。

她每天都会看到太多人的首级被带回来,每天都会听到人被杀害的消息,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在阴暗处,替人解决麻烦,却并不是做的武林中传言的那样的勾当,他们杀的都是些违背良俗的奸恶之人。

三个月后

明河,你去江南穆宅取穆梧舟的人头回来。

“是,师父。

“景落同你一起”。

“大师父,明河自己去即可。”

“景落还没有出过谷,外面的事她一概不知,你同她一起我比较放心,也该让她适应一下了。”

洛明河看了一眼身旁的景落,“是,师父,明河告退!”

“景落,这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多加小心。”

“多谢师父,景落告退。”

洛明河和景落从山路直接往穆宅赶去,一路上没有说过几句话,洛明河大景落三岁,是其余五人中最被看中的弟子,做事果敢,毫不留情。

两人行至傍晚,便找了一间客栈歇脚,“呦,客官里面请,吃点什么?”

“两份饭,再上几样菜,就挑你们店最招牌的吧。”

“诶,诶好来。”

两人相对而坐,景落只是盯着眼前的四方桌,感觉像是出神,因为她真的不习惯外面的世界,而洛明河则警惕的观察周围的人,目光凌冽,令人生畏。

“客官,您的饭菜。”

“多谢”,看着小二望着景落一脸疑惑的模样,“哦,您不必见怪,我妹妹嘴巴笨,而且眼神也不太好。”

“哦哦,是小的打扰了,您吃,您吃,有事招呼小的就行。”

“好,多谢。”

景落回过神,开始吃饭。

“小二,还有客房吗?”

“有有,我给您看看,嗯……不巧客官就剩一间了,您看?”

“这可真是不巧,给我妹将就一下吧,我自己想办法。”

“好好,真是不好意思,两位跟我来吧。”

景落抬头看着他,他看都不看直接拉着景落的手腕往楼上走。

“里面请,小的先退了,客官早点休息。”

“好,忙去吧。”

景落站在门口,洛明河坐在桌旁歇了歇腿,“唉呀,可累坏我了,总算能休息会儿。”

不一会儿他手一挥,“过来坐啊,不累吗?”

景落坐到圆桌前,摇了摇头。

“说话,我不懂摇头是什么意思。”

“不累。”

景落看着他,这跟我在玄冥谷认识的师兄也太不一样了吧。

“不早了,早点睡吧。”

洛明河的脑袋往床边方向一歪,“去休息吧。”

“我……我不困,你睡吧,我想……”

“想什么啊,去吧,你睡床。”

景落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真是拿你没办法,江湖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个不小心可就没命了,师父应该嘱咐过你,出门听师兄的,况且,真有什么事,你又不灵光,我可不想死于非命呀。”

景落讲不过他,也不想多争辩,便动身躺在床上。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外面的风吹着窗棂,呼啦啦的响。

“师兄?”景落像是有话想说。

“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屋里闷,我去外面透透气。”

洛明河关上门,小臂撑在走廊的围栏上,表情平静,不可捉摸。

第二天,景落突然惊醒,她连忙起身,刚打开门就撞在一个人身上,“哐啷——”

“诶呀,小姐没事吧,小的不是有意的。”

“没事儿。”

景落只想尽快找到洛明河,没有多说什么,不一会儿就跑到街上。

“诶!小姐!唉呦,这,唉,只能再备一份饭了。”

景落满街找着她的师兄,不会扔下我自己走了吧,虽说心急,可她还是走的不急不缓,让人面上察觉不出异样的情绪。

突然,在一个巷口一个人抓住她的胳膊,景落一掌击中那人左肩。

“嘶——是我”。洛明河倒吸了一口凉气,“走,回客栈。”

“这是你的衣服,换上,吃点东西,马上出发。还有,接下来的几天,你叫我兄长,听到没?这样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懂了吗?”

“嗯,景落记住了”。

换完衣服的二人带上行李继续赶路,洛明河的一身蓝白相称,头发干净利落高高束起,虽然面带笑容,却还是能感受到清冷的让人难以接近。

景落一身象牙白淡色长裙,将本就淡然的气质衬托的更加与世无争。

两人走在街上,路人不免回头多看几眼,猜想谁家这么有福气能有这么一双儿女。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繁星坡。

“知道这是哪吗?”

“不知道。”

“这是繁星坡,明天我们就能到穆宅了,你觉的这儿美吗?”

“嗯。”

“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不知道。”

“因为这里除了冬天,其余时间这里都会开满星星点点的不知名的花,很像天上的繁星。”

“哦。”

洛明河摇了摇头“你才应该是大师父最得意的弟子,连性格都这么像。”

景落不语,睫毛上似乎落了一层凄清的惆怅。

洛明河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忧伤,也许自己言重了。

“走吧,下次有机会再带你来,你喜欢出谷吗?”

“嗯。”

“好,希望你明天也还能这样想”,洛明河懒洋洋的说,

“这里比玄冥谷自由,比玄冥谷热闹,我很喜欢。”

景落半眯着眼睛,余晖淡淡的光芒撒在她的身上,她微微勾起嘴角,那是洛明河第一次见到她笑。

次日夜,穆宅

“老兄,不愧是你,心狠手辣,哈哈哈。那些人见着你就跟蔫儿鸡一样,不堪一击啊,哈哈哈哈!”

“诶?贤弟,这次这笔银子,我可是托了你的福啊,来,喝!”

屋顶上的两个黑影完美的隐在夜色中,透过搬开的这扇瓦片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

烛火通明,庭院里丫鬟仆从来来往往,人人都很忙碌,个个脸上神情紧张生怕出错。

景落和洛明河趴在屋顶,轻轻合上了那页瓦,轻声说了一句,“师兄,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景落你不觉这个阵仗有点奇怪吗?

穆梧舟刚截获了北方商户们的银子,按理说应该加强更多的防备。

屋里两人已经喝上了,应该没有必要再手忙脚乱的收拾了,可外面的佣人们却还在忙忙碌碌,出来进去,你不觉得像是在等什么人吗?”

果然,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从对面屋檐飞下很多黑影,领头的是一个蒙着铁面的斗笠侠客,面貌一无所知。

“穆梧舟!将银子交出来,我今天饶你不死!”

“你当我是傻子吗?银子给你,你还会留我活口?江湖上仁义著称的凌阁主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吗?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留三分都不行吗?”穆梧舟听声从里屋出来理辩道。

“哈哈哈哈!将死之人还跟我谈条件,给我上!”

“哼!大不了鱼死网破,老夫今日和你们拼了,来人!”刚才还暗着的房屋瞬间都亮了起来,一群剑客破窗而出。

“看来,穆梧舟这次为了活命是花了大价钱。”

“那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师父让我们取穆梧舟的性命,其他的情报能知道就是赚了,得不到也不亏。

况且,看这个架势,谁赢谁输还不一定,要是穆梧舟直接死了,也省的我们动手,要是死不了,也必然两败俱伤,到时候我们在动手也不迟。”

厮杀声响彻整个庭院,不一会儿就死伤一片,铁面人直接拿过手中的刀向穆梧舟挥去,“啊!”刚才还在与他同饮的人被他拉到身前做了替死鬼。

趁这个空隙,穆梧舟侧身拔出身后的剑,两人打的不相上下。

景落看了一眼洛明河,显然他已经对眼前的场景见怪不怪了,他的注意力很集中,但又不像是在观战,更像是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正当双方难分胜负时,一席白衣落在檐上,顷刻间,便取了穆梧舟的性命。

“少……少阁主,属下无能!”

“废物!”

“是。”

“把这儿烧了”,白衣男子冷冷的说。

“少阁主,穆梧舟截获的银子属下还未能找出,这……”

“哦?你是怕阁主怪罪你办事不利,人我已经杀了,你问不出结果了。

再说,谁告诉你他把银子放在这儿了?哼,真是个蠢货,直接跟你说吧,银子早就被穆梧舟送出去了。

家父派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演全这场戏,万一让他听到了风声,中途换了地方,我可懒得再去重新找。”

“少阁主果然厉害,属下佩服佩服!”

“哦,还有,家父希望你能多长点脑子,少问些为什么,懂了吗?”

“额,懂了懂了!少阁主放心,属下一定……诶?”

话音未落,白衣少年早已离去。

“还愣着干嘛?烧了烧了!快!”

“是!!”

屋顶的两人看到这一切,江湖可真是深不可测,多少人因为贪念丢了性命,多少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转眼却又拔刀相向呢?

“这个少年是谁啊?”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走吧,回玄冥。”

两人一跃而下,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林中,白衣少年空中翻越至两位黑衣人面前稳稳站住。

少年双手背在身后,身背挺得笔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听够了?”这种慵懒的调调真是让人很不舒服。

洛明河和景落都没有说话,警惕的看着眼前人。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两个都是哑巴,嗯?”白衣少年挑衅的向前一步。

洛明河一手推开景落,“先走。”

玄冥派轻功一直了得,景落不一会儿就走了很远,因为他相信师兄对付他没问题。

“哼!好,随意,收拾了你,我再去找他也不迟。”

两位少年瞬间交手,难分上下,周围草木都被两者气场毁坏破落不堪。

将近半炷香的时间,洛明河渐渐占据上风。

可突然间一掌从背后出其不意的击中洛明河,一口鲜血直接从胸口往上涌直至从口中出来吐在了蒙面上,并顺势向前趔趄了好几步。

洛明河立刻护住心脉,转身,少年身边多了一个中年人。

“爹?”白衣少年一脸惊讶,趁这个间隙,洛明河转身跃上古树离去。

白衣少年转身想追,却被一把拉住,“夙儿,穷寇莫追,那小子武功了得,你暂时很难赢过他,黑衣蒙面还出现在穆宅十有八九是玄冥派弟子,他今日没有用暗器已经是给了面子。”

“那爹给的那一掌?”

“哼,岂能让他们玄冥一手遮天,当然是给着颜色瞧瞧。

那小子稳稳接住我这一掌也够他长个记性了。如果下次再遇到他,不要手下留情!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要马上赶回去,其他帮派已经集合了,剩下的事先交给其他人去做就行了。”

“是。”

“嗯——”洛明河闷闷的一声,捂住心口,却还是吐出一口血,从高处跌落,踉跄着向前方赶路。

景落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下,一把扶住了他。

洛明河无力的倒下了,景落扯下他的蒙面,血迹直到领口,原本束起的头发也松散了,散发也因为汗水血水糊在脸上。

“师兄!你醒醒!”景落拨弄着他脸上的凌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

突然,“就在附近,给我仔细搜!”一阵呵斥声过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在悄悄的包抄过来。

景落比他矮了近一个头,本就瘦弱,但还是将他拉到一个矮坡处,周围的草丛刚好掩住,月色也时不时的被云遮住,应该能逃过。

如果她自己想要脱身轻而易举,可是,眼前洛明河昏迷不醒,她是不可能丢下他不管的。

洛明河倒在地上,呼吸的很轻,景落第一次见到师兄这般狼狈无助的模样,两人虽师出同门,见面的机会也没有那么多,除了大家一起训练,没有过多的交集。

洛明河功力了得,是大师父最看重的弟子,景落一直以为他难逢敌手。但是这次,景落觉得原来大师兄也会有失误,也会需要帮助。

脚步声渐渐散去,景落将洛明河扶起,搭了一下脉搏,这几年跟亓川师父学到的医术竟然有用武之地,景落眉头一皱,脉搏似乎很乱,要不是他护住心脉,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只能想办法尽快赶回去,让师父们救他。

景落蹲在洛明河身边,静静地望着他,往日那么骄傲的师兄如今却躺在这里,她开始自责,也许自己当时留下,情况就不一样了。

半夜,洛明河睁开了眼,但他看起来累极了。

眼前的小姑娘也已经背靠着石睡着了,月光如水散在她身上,白净的脸,长长的睫毛,秀气的鼻子,虽然嘴巴有些干,可模样还是很清秀。

周围渐渐出现了一群萤火虫,围绕在不远处的小河旁的苇草里。

洛明河起身,吃力的走到河边,清洗了一下脸。

虽然脸色很差,但还是有一种自信张扬的少年气,让人觉得仿佛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得住他。

次日一早,两人就返程回去,“师兄,我们去镇上看一下大夫吧。”

“不碍事,我总觉得那人识得出我们的来处,还是尽快赶回玄冥谷。”

“是白衣人伤的你吗?”

“不是。”

“对不起,师兄,我不应该留你一人。”

洛明河停住了脚步,一脸平静的将景落扶正,“没有对不起,是我让你先走,谁都无法预料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所以你无需责备自己,知道了吗?”

景落抬起头,望着他,嘴角淡淡的一笑,虽然不明媚,但看得出来已经“尽力”了。

洛明河看着她战略性的身体向后稍稍一仰,回应了一个笑容,不得不说,明媚极了!

两人来到客栈,坐在二楼靠街的位置,“小二,上几个菜。”

“好来,不知客官要什么菜?”

“随意,来几个特色菜吧。”

“好,客官您这边儿稍等。”

“师兄。”

“嗯?”

“能问你个问题吗?”

“讲吧。”

“师兄在玄冥的时候冷冰冰的,那平常是像现在这样的人吗?”

“话很多的人吗?”

“嗯。”

“怎么说呢,看情况。”

“哦。”

景落心想师兄对自己还是很照顾的,接着又说,“我一直以为大家都不愿意见到我,原来还没有那么糟”,景落松了一口气。

“嗯?当初我们认为你心高气傲,因为你总是不说话,我们都觉得你自命不凡,再加上你自小就生活在那里,而且也没有被安排过什么任务。

师弟们觉得师傅多少都有些偏袒你,自然也就看不惯了。直到这次和你一起完任务,我才知道,你是真的……”

景落抬起头,期待他讲下去。

洛明河停下了手里一直在玩弄的茶杯,“让人很难搞清楚,你的脸总是不表达情绪,让人没法了解你,体会你的感受,所以大家也就疏远你了。”

洛明河抿了抿嘴,继续讲下去,“作为大你几岁的师兄,我还是想多说几句,人生是有很多事无能为力又充满着变数的,师兄希望你每天都能轻松一些。”

“嗯”,景落点了点头,胳膊撑在栏杆上,吹着风,像是陷入了遐想,然后回过头“师兄?”

“嗯?”

“回玄冥谷我们可以这样经常谈话吗?”

……

“师兄,可以吗?”景落期待的问,这么多年她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自从这一次出来,她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当然可以。”

洛明河半眯着眼睛,表情很平静很平静,风轻轻吹动他的发,阳光映衬着他的脸很温柔。

“师兄,菜要凉了,师兄?”

洛明河刚才一直看着外街,听到景落喊他才回过神,“哦”,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好看。

“小姐,小姐?诶呀,小姐!”西萍一把拉过陆倾辞撑着左脸的胳膊。

“诶呀!西萍!你干什么呀?”声音听起来骄横尖锐。

洛明河微微抬眼,看到那一桌上的一主一仆,却并未做其余任何理会。

“小姐?”为了避免刺激到她,这次西萍把声音压的很低。

“嗯?干嘛!”

“小姐,咱们该走了,这次出门本就未得老爷同意,回去晚被发现,奴婢可是要受罚的。”

“诶呀,真是扫兴!你不要说话了,出事了本小姐护着你,放心吧。”

“还有,小姐。”

“又怎么了?”

“老爷今早特意嘱咐过,凌少阁主近日可能回来府上,让您务必留在府中的,您忘了吗?”西萍怕不好跟老爷交代,忍不住提醒一句。

陆倾辞拧着眉头闭着眼睛不耐烦地转过头,“西萍?咱们能不提那个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小子吗?唉!爹也真是,我们俩见面就掐,根本就是对头,真不知道两位长辈怎么想的,想想就头大!”

“小姐,其实凌少阁主长得还是挺英俊的,相比其他纨绔子弟已经是最最最最好的了。”西萍跟在后面,表情认真的说。

“跟那些菜包比起来,他确实不错,不过他嘴巴太毒了,让人讨厌!再说了,才俊可有的是,你看靠窗那一桌那位公子,嘻嘻。”陆倾辞一脸花痴的看着洛明河。

西萍偷偷瞄过去,“小姐,那位公子确实耀眼,不过咱们又不认识人家。”

“这还不简单,我这就过去跟他搭话,你留在这等着。”

“诶?小姐。”西萍真是要被她那小姐愁坏了。

“去哪儿啊?陆大小姐。”

凌夙那故意找事儿的声音让刚起身的陆倾辞不耐烦地闭上了眼,转身拿开凌夙握在她手腕上的手。

“小……小姐,奴婢先退下了,既然公子来了,那奴婢也就放心了。”

一转眼西萍就一溜烟跑掉了,这些年,他俩见面必拌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能逃则逃,能早跑绝不晚跑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洛明河心知眼前的白衣少年正是那晚与他交手的人,他不做任何理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昨夜他蒙着面,估计他应该认不出自己。


“凌夙,你怎么又来了!”

“又”这个字被陆倾辞无限拉长以用来表示对他的不满。

凌夙扮出一副委屈的脸,“我来看看陆大小姐又看上了哪副皮相,连家都不回?连我都不见啊?”

“呵,见你?真是厚脸皮。”

“喂!我长得有那么不堪吗?”

“我不在乎,我有心上人了,你走吧。”

“嗯?不是吧,这么随便,你不怕我告诉叔父?”

“哎呀,本小姐现在很忙!没空和你在这儿耗。”

“嗯?人呢,刚刚还在呀,都怪你!这可关乎本小姐的人生大事!”

“哦,他啊,早走了了。”

凌夙刚刚只是顺势看了一眼对桌,并没有仔细看清他们的脸,只记得是一男一女,这样说话,刚好能刺激到陆倾辞。

“你瞎说!算了,我懒得跟你说话,让我静静,谢谢。”

陆倾辞坐在椅子上,一副心已死的疲倦样儿。

“要不把我赔给你”,凌夙还故意在一旁煽风点火。

陆倾辞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两晃,“闭上嘴。”

陆府

“哎呀,贤侄快进来,小女让你烦心了,我回头好好教训她。”

“叔父,是凌夙不好,还请不要责怪倾辞。”

“诶呀,贤侄一表人才,是小女眼拙,总是让你烦心,还请见谅。哦,不知贤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家父已将此次收缴的银两在各大门派的见证下尽数发往灾区,请叔父放心。”

“哈哈哈哈哈,凌阁主办事我陆某人绝无二言。”

“叔父客气,还有一件事家父让我转告,当日在穆宅,出现了两位玄冥谷的人,我与一人交过手,那人与我年纪相仿,可武功却在我之上,多亏家父出手,我才免于受伤。

那两个人若是回玄冥谷,云岫山庄为必经之路,所以家父才派我前来,希望能有所发现。”

“玄冥派近些年一直活跃在江湖,没想到他们也盯上了那笔银两,玄冥派武功一直让武林人忌惮,贤侄还是小心为上,如有用的上老夫的地方,贤侄只管讲。”

“多谢叔父,凌夙先告退了。”

客栈里,洛明河躺在床上,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唇色发白,看上去憔悴极了。

从饭馆出来后,洛明河突然捂住心口,单膝跪地,景落把他带到了最近的一处落脚地。

洛明河眉头紧锁,能感觉到他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刚才他运功,可内力却无法凝聚。

景落决定去寻医,被迷糊中的洛明河拉住,他微微摇头,半睁着眼睛,“没用的,去了反而会招来祸患。等休息会儿,不碍事的。”

景落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脉搏已经十分不稳,内力涣散,眼下只能冒险一试,已经不能再拖了。

街上,白衣少年漫无目的的走着,街上的少女们都窃窃私语,他看起来确实相当出众,连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夙儿,为父那夜的一掌用了七成功力,想必那人已经承受不住,你现在马上赶往云岫山庄,那里是他们回玄冥谷的必经之路。

爹在那个蒙面人的背后刺了一针凝桑,使他无法凝聚内力,爹这点儿小伎俩是难不住玄冥派的人的,所以我故意给他们留出一线生计。

为保命他一定会去药店找一剂名为玉褚的药,一般人是用不到的,你只需找到买那味药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了。

找到他后,除掉。

爹,这样未免太趁人之危。

“对待玄冥的人,不需要江湖道义,除了便是。”

这里是最大的药铺了,既然那味药几乎没有人用,一般药铺应该很难寻到,这里最容易等到他,洛明河心里想着,昨夜有两个人,一人重伤另一个绝对会出来寻药。

玄冥谷

“明河景落去了几天了?”

“回大师兄,三日了。”

“三日?按理说,也该回来了。”

“师兄,莫不是遇到了麻烦?”

“以明河的武功,江湖中同辈里应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即使是那些老前辈也未必能胜他,再说,景落武功也不一般,不必过于担心。”

“师兄,一天前,江湖传闻凌枫亭将穆梧舟截的银两夺回并发往灾区,明河会不会遇到了凌枫亭。

那人可是阴险的很,虽然表面上是江湖上人人称赞的仁义阁主,可背地里他可没那么磊落。”

“凌枫亭确实有些不择手段,以防万一,青梧,你出去接一下他们吧。”

“好。”

“客官,请问您有什么不适?大夫在那边,您可以让他看看。”

“哦,不必,我想问一下这两天有没有人来开过玉褚这味药?”

“嗯……这小的不清楚,小的是暂时过来帮着看一下铺的,真正的伙计跟店铺掌柜去一户人家看病了,要傍晚才能回来,要不您到时候再来问问。”

“多谢,打扰了。”

街上,凌夙若有所思的走在路上,心里想:爹也真是,钱福叔一把年纪,莫七又要跟随着他,我说要找个新的人和我一起,爹虽口头答应,却一拖再拖,唉,有个人能一起说个话也好,害得我整天一个人,闷。

“严竹,走快些。”

“是,少爷。”

凌夙闻声抬头看过去,一位衣着讲究的男子从他身旁走过,步履匆匆,显然有要事需要处理。

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小童,后背背着一个大背篓,走路都有些跛脚了,却神情紧张的跟在后面连大气也不敢出。

“哼”,凌夙心想,若我以后有个人一起,绝对不会摆出这样一副姿态,人啊,唉。

茶摊前

“小二,来壶茶。”

“好嘞,客官,您稍等。”

凌夙心事很重:父亲大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却唯独对玄冥派步步紧逼,那日若不是因为怕其他门派久等,他一定会追过去。

可如今只要找到那位黑衣少年,凭自己的武功,打败他易如反掌,可那就是趁人之危,但如果放过可他,又该怎样跟父亲解释呢?

凌夙有心无心的用食指敲着桌子。

“您好,请问这附近除了西面的两家药铺……还有其他的吗?”

凌夙被这声音吸引,说不上为什么,但总觉得那人说话很有意思,太……过于腼腆。

“哦,你在往前走,就有一家药铺,是这附近最大的了,去哪看看吧。”

卖菜的老伯用颤巍巍的手指了指前面。

“谢谢……谢谢您。”

还是个男子,不过小小年纪就要出来抓药,不是家里有病人就还是家里有病人,而且病的不轻。

要是能带回阁去就好了,肯定比钱福有意思多了。

凌夙心里想着,慵懒的伸了个腰。

景落走的很急,但突然定住了脚步,她左手捂住了心口,小心翼翼的呼吸了几口,甚至险些有点站不稳,她立刻攥紧了右手,再看起来,脸色比刚才差了好多。

突然,“啊?”景落被一个大背篓狠狠地侧撞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外力猝不及防,让景落呼出了声儿。

“对不住,对不住”,刚才见到的那个小斯正在忙不迭的道歉。

“没……”景落揉着胳膊,刚想安慰他几句,谁知旁边那位纨绔子弟突然出声儿,“一个大男人,伤不着他,快点儿,抓紧赶路。”

男子的声音很不耐烦,姿态又高高在上,让人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凌夙见那人这副德行,真想上去给他一拳。

小斯见男子径直离开,只能跟上,为难的看了眼景落。

“我没事儿,赶紧去吧。”

景落不想他为难,本来也没什么事儿,虽前面那人态度恶劣,景落也并未与他争执。

“客官,您的茶”。

“哦,谢谢”。

凌夙回过神,不自觉的偏了下头,眉头皱了一下,回想起刚才景落那一些异样的举动,心里想着奇怪。

不一会儿,景落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刚买到的玉褚。她用手撑了一下墙,又若无其事的往回返。

嘿,这人真是奇怪,反正还有时间,凌夙放下一锭银子便跟在景落身后。

景落刚闪身进了一个小巷,一个白袖直接按住她的左肩将她控在墙上动弹不得。

还是不要惹事为妙,师兄还在等我,我需要马上回去,景落心里想着。

“想什么呢,嗯?”凌夙见他心不在焉,问道。

“你先放开我。”

景落挣扎了一下,可效果不大。

“谁让你跑的?”凌夙声音略带些埋怨。

凌夙以为眼前人是个男孩子,可这种动作又看起来过于奇怪,便还是松开了手。

“哦,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话想问你,没有其他的意思。”

莫名其妙,景落心里想着,不想多理会,转身就要走。

凌夙一把拿过她手里的药,“诶,听我说完啊。”

“把它还给我”。

“好,我长话短说,马上还你。”

景落冷着脸,但又不好动手,心里想着,真是什么人都有。

“小老弟,我看你身材瘦弱一定是家境贫寒,再加上你外出买药还去了不少药铺,说明此药难求,一定是家中有人患有顽疾。

不如这样,我给你指条明路,跟着我回家,陪我习武念书,我帮你治病救人,怎么样?

是不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好事?嗯?”凌夙自信的挑了挑眉,看着她。

“说完了吗?把药给我”,景落着急回去,根本无心听他说那么多话。

“喂,你这人真是油盐不进,都不考虑一下的吗?”

“没兴趣,给我!”

“我不会欺负你的,你放心。”凌夙还不放弃的推荐着这个“机会”。

将手里的药抛的很高,景落一跃,抬手接住。

凌夙一把捉住她的左手,几番拉扯,景落头上的发带松开了,一头长发披散开,凌夙瞬间愣住了,松开了手,景落趁机离开。

一口窄窄的小巷,少年瞳孔放大,愣在那里,背后是夕阳的余晖,手里是刚刚的“少年”掉落的发带。

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过了半晌才想起来,“哦,对了,药铺。”

凌夙赶紧赶回去坐在门口旁的石头上,可来往的都是来抓药的病人。

景落回到客栈已经出了一身虚汗,洛明河还没有醒过来。

“师兄?师兄。”她轻声唤了两句。

洛明河意识还不是很清醒,景落扶他起来背靠着床,一勺一勺的喂给他汤药,扶他躺下,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差距多可以醒过来了。

“掌柜的,我有几句话想麻烦您转告同我一起来的人……”景落找到客栈老板嘱咐道。

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可真是慢啊!

算了,回去遇到陆倾辞也是心累,还是在这儿好一些,万一还能有点眉目呢。

今晚的月亮可真是又圆又明,不知道娘有没有想我,老钱有没有想我,莫七那家伙有没有想我,我不在家,他们一定很寂寞。

洛明河渐渐醒了过来,“景落?”屋里只有他一人,景落已经不见踪影。

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师兄,景落回来的路上丢了儿时娘亲留给我的信物,那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必须找到它。

师兄放心,景落绝不会招惹是非。师兄身体仍未复原,赶快回到玄冥是最安全的选择,景落找到后会立刻往回赶,绝不会耽搁,到时候路上见

景落

洛明河急忙来到大厅,“掌柜的,您知道跟我一同来的那个人往哪走了吗?”

“哦,您说那个小伙儿啊?”

“嗯,对。”

“这我没注意,不过他托我留话儿给您,他让我嘱咐您早点儿回家,等事情办妥他会立刻去与您汇合,还说您不一定走的有他赶路快,他不希望在路上等您。”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洛明河趁着夜色离开了。

见洛明河向着玄冥谷走去,景落松了一口气,顺着墙角滑了下去。


“掌柜的,您可算回来了,您来了我可走了。”

替班的伙计这一天可是累得够呛,用手扶着腰,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就流出眼泪了。

“走吧,走吧,华安,把东西放下来吧。”

“是。”

“诶?你就是在这负责抓药的伙计是吧”,凌夙在门口终于还是等到了,见着正在放医药箱的华安,赶紧走过来问。

“正是在下。”

“诶?你来了。”

之前在这儿的替班伙计喊住他,“你要找的人傍晚前来过,拿的就是你要找的玉褚,我以为你走了,不过幸亏你来得及时,我还没走,嘿嘿”,那人拍了拍胸脯,莫名自豪了一把。

“他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哦,挺瘦的,说话声音也不大,我听了半天呢,从没见过那么羞涩的男子……”

“穿青灰色衣服是吗?”

“诶!对对对!你见过他了?”

“在下知道了,多谢!”

凌夙立刻向周围的客栈奔去,问到第三家,掌柜的反应了一会儿。

“确实有两位少年来过,不过有一位下午已经走了,还有一位在楼上,其他的老夫就不清楚了。”

“哪一间?带我去,快!”

“这……不合适吧。”

“哦,不瞒您说,那俩人是我的弟弟,不听家中严父管教,逃了出来,我是来带他们回去的,麻烦您行个方便”,凌夙感情饱满真情流露的望着掌柜的,让人信以为真。

“这样啊,那麻烦您到时候跟他解释一下,我……我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

“一定一定,谢谢您。”

“小二,带他去昨天那两位客人的客房。”

“就是这间,那小的就先退了。”

凌夙稍微点了下头,“多谢。”

如果是受伤的那位,凌夙有父命在身,只能对不住了,如果是我下午遇到的那位……算了,先进去看看,免得她再跑掉。

门被轻轻推开,床上明显躺着一个人,凌夙小心翼翼的一步步靠近,心里想着:不会是故意设计想害我吧?爹讲过玄冥出来的人阴险狡诈,所用手段为武林所不齿。

他犹豫了一下,快速抓住一个被角,一瞬间被就被掀开。

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身体微微的抖个不停,头发完全散开盖到了脸上,看不到样子。

凌夙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他伸手想拨去她脸上的头发,却被景落抓住了手腕,她的手冰凉,让凌夙停止了动作,微怔在那里。

景落推开了他的手,想拉过来被褥,可却没有摸到,凌夙连忙给他盖好。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他心里很焦急,可景落只是摇头,紧闭着眼睛。

凌夙一把抱起她,“走,看大夫,我带你去。”凌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但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只有钻心的心痛,他是那么想保护住她。

景落用尽全力挣扎着,却完全徒劳无功反而被抱的越来越紧。

她知道自己是发病了,师父自小就嘱咐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她也一直牢记在心。

可眼下她没有力气挣脱,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竟然不自主的留下了眼泪。

窗外的一缕月光透过窗缝进来,凌夙看着她憔悴的样子,突然有一种窒息般的心疼,只在那一瞬间。

“好,我放你下来。”

凌夙拭去了她眼角的泪,将她放回床上,静静地站在床前。

不一会儿,景落勉强的用胳膊撑着坐起来。

凌夙垂眸,“我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景落摇摇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失去了力气又倒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师父的帮助,独自对抗毒发,她根本无从下手,也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反而加强了它的活跃。

凌夙心里明白,若是将她带回陆府,那一定会被父亲知道,问题只会越来越麻烦。

“噗——”血顺着她的嘴角流出,凌夙心头一紧,现如今去找大夫恐也要废些时间。

眼前的人已经昏过去,这样下去恐怕会出问题。

他把景落扶起来,将自己的内力聚于双掌打入体内帮助她引导真气不至于四处冲撞。

片刻过后,凌夙收掌,景落正巧倒在了他的怀里。

凌夙瞪大了眼睛,长这么大,只有五岁前,娘亲抱过他,而他甚至都没主动抱过娘亲。

“姑……姑娘,在下……失……失礼了。”

他的声音中没有骄傲,没有懒散,没有冷漠,只有慌张。

娘,你为什么处处都为爹着想?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等以后夙儿也遇到了想守护一生的人的时候,就能体会娘亲的心情了。

爹,我不喜欢见到凌夙!他每次见到我就知道跟我拌嘴!对我比跟他那些兄弟还要厚脸皮!我不想见他了!爹!!

诶呀诶呀,倾辞别喊了,爹的耳朵都要聋了,人家这是喜欢你,才会逗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哼!才不是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可比您更清楚他。他啊,就是因为不喜欢我,才这样放的开,要是真遇见了喜欢的姑娘,不一定怂成什么样儿呢?说不定,连说话都会磕巴,陆倾辞噘着嘴撒着娇解释。

诶!你这孩子。

哼!算了!跟您说了您也不懂!我和西萍出去了!

凌夙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场景,第一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娘亲处处为爹考虑,哪怕是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也因为怕影响爹去武林大典的心情而守口如瓶。

第二个,是他在陆府听到陆倾辞跟他父亲的对话,他当时就站在凉亭后,当时他内心还在暗喜,如今,他赶忙摇了摇头,收回了思绪。

“冷,冷……”景落虚弱的说,她想找到一个暖一些的地方,凌夙用被子裹住景落将她圈在怀里,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只轻轻覆在被面上。

过了一会儿,景落看起来好了很多,呼吸平稳,眉头也渐渐展开了。

你买药是为了那个人吗?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去呢?凌夙自言自语的轻声问着,我这都是在说些什么,他使劲收回自己胡乱的想法。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最深处还是有保护她的欲望,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景落昏昏的醒过来,昨晚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只知道那位白衣人救了她。

要马上赶上师兄才行,景落没有多想立刻动身启程。

“昨晚去哪了?”陆倾辞像是抓住了把柄,得意的问。

凌夙停住脚步,背手而立,没想到刚回来就遇到她。

“夜不归宿,还不想说?那我可就去告诉爹了。”陆倾辞装模作样的意思性的移了一步。

“你……”凌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咦,怎么了,你平常不是很能说吗?”

凌夙眼睛眨着不敢直视陆倾辞的眼睛,咽了咽口水。

“你紧张什么?一夜未归,唉!让我猜猜,嗯……”

“别猜了,我要去休息”,凌夙并不想多做理会。

“诶?”陆倾辞围着他转了一圈,又绕到他身前,“你不说,我可是不会罢休的,我爹可是很快就要起床了,要不我喊一声,你当面跟他说也行。”

“你!”凌夙一时无言以对。

陆倾辞则得意的瞥了他一眼。

凌夙闭着眼,“陆倾辞你知道我最烦别人一直追着问我不想回答的问题。”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因为我喜欢。”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若是说假话,还想听吗?”

“想,当然想,假话,我也要听。”

陆倾辞一脸的笑意都克制不住,她可太喜欢看凌夙这种窘迫的模样了。

“喂,你!”

“嗯嗯?什么?”陆倾辞特意凑了过来,一张得意的小脸上乐开了花。

凌夙嘴角一勾,“我说”,他的嘴离她的耳朵非常近,“我要休息”。

“哼,你是去听姑娘唱曲儿去了吧,男子彻夜不归,还能因为什么?”

凌夙一把推开了她,打断了她的话,“喂,你一个姑娘家。”

陆倾辞故意眯了下眼睛,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的”但又踢着步子走过来,“我虽为女子,但也是理解的,放心,我不会说的。”

“你!”

见到西萍过来了,陆倾辞便小得意的说:“不好意思,本姑娘没时间陪你了,西萍,走。”

“是,小姐。”

“诶!倾辞!!你给我回来!”陆父大声喊了一句。

“凌夙见过叔父。”

“哦哦,贤侄不必客气,小女又惹你生气了?”

“没,没有,只是见面打个招呼。”

“哦,贤侄起这么早是要去哪?”

“不瞒师叔,凌夙昨晚一直在寻玄冥杀手的踪迹。”

“哦?可有所获。”

“凌夙不才,未……未寻得线索。”

“贤侄不必自责,他们本就神出鬼没,难以捉摸,贤侄累了一晚还是先进去休息吧。”

“是,凌夙告退。”

进屋后,凌夙就倒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景落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衣服,头发随意的挽起来,站在一片花海里,和风吹来,她的笑容很明亮又很淡然,她面向着凌夙却又在一步步的向后退。

姑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景落还是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凌夙跟着跑了过去。

突然,场景变成了黑色的囚笼,四面都是石壁只有头顶上有一丝光亮,铁链的声音让凌夙感到刺耳。

景落在角落里蜷缩着,慢慢的站了出来,她换成了白衣,可衣袖,胸前,嘴角都有鲜血,但是她的眼睛却仍然清澈平和。

“姑娘!过来,来这里!”

景落平静的摇摇头又退到了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角落里。

凌夙向前跑,却被凌枫亭一把拉住,“逆子!你想气死我吗?!”

“爹?”

凌夙御风而起,却被一位蒙面人击中落入囚笼,全身都是鲜血,眼前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消失了,不——”

“不!”凌夙坐起来,一身冷汗。

“幸好只是一场梦。”

“陆兄,真是麻烦您了。”

“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没拿夙儿当外人。”

是爹的声音,凌夙起身,“爹,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去,玄冥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孩儿无能,并未寻的他们。”

“哦?看来那个小子可真是不好对付,这么重的伤都不处理。”

“爹?也许他们玄冥自己带了暂保一命的药,下次,孩儿绝不会让您失望。”

“算了算了,我这次来也是听闻玄冥有人要出来,所以看看你有没有事。

那个人应当更不好对付,处理不好会很麻烦,我怕你出事,不过幸好你还没遇上他,要不,我还真不不知道怎么跟你娘交代。”

“哈哈哈,你们父子俩先去吃饭,回去再聊,走走走,快,饭菜都要凉了。”

晌午太阳还很高,景落已经到了繁星坡,她找了一条已经初具雏形的小路,周围全是星星点点的花,也许是因为人迹罕至,它们都挤在一起盛开。

马上就要到了,师兄应该已经到达玄冥谷,穿过前面的林子就不远了。

“明河,你可知是谁出手伤的你。”

“回师父,明河不知,只知二人是父子。”

“好,师父因为谷中琐事,耽搁了,没来的及接回你们,是师父大意了。”

“师父,师兄?”

景落马上跑过来,洛明河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往日的神气似乎有回来了。

“景落,你没事便好,这次多亏了你。”

“师父过奖了。”


三日后玄冥谷

“师兄,师父说什么了吗?”景落问道。

“哦,只问了一下我们被何人所伤。”

“嗯?那师兄身上的伤怎么办?”

“大师父已经帮我解了毒,我过会儿会去穆町找二师父,他会加快我的复原速度。”

“那景落和你一块儿去吧。”洛明河有些惊讶的又问了一遍,“你和我一同去?”

“对啊,我也很长时间没去看望二师父了,他肯定很想我。”

去穆町的路说远不远,说长不长,只不过是从这头到那头……

洛明河是景落这十几年来除了二师父第二位能交谈的人,在他面前,景落不用小心翼翼,不用畏畏缩缩。

而景落也是洛明河这些年来第一个除三师父外认识的姑娘,如果自己的妹妹还活着,想必也是这般年纪。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她,她沉默不语,甚至都不抬头看人,几年也就过去了。

严苛的训练对他们男孩子来说都很困难,可景落从没抱怨过一句,从未赌过一次气,从未逃过一次训练,让他从心底里佩服这股韧性,她的这种坚持久而久之让洛明河从心底里佩服他。

“师兄今年多少岁呢?”景落第一次主动问别人这样的问题,声音很小也很不自然。

“我这人可是很计较,一换一,换不换?”

“嗯?”

“就是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嗯。”景落点了点头。

“好,下个月我满十八。”

“我还有两个月满……”

洛明河摇了摇头,景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可不是要问你年龄。”

“嗯?”

“问题由我选。”

“哦”。

“景落有什么愿望?要讲最难实现的那个。”

“嗯……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洛明河顿了顿,“好,那我会尽力帮景落实现这个愿望。”

“什么?”景落惊讶的说。

“ 我会帮你的。”

“可是……遭了,愿望讲出来就不灵了,完蛋了,怎么办?”

“谁跟你说的,那是骗小孩子的。”

“师父告诉我的,他不会骗我。”景落委屈的闭着嘴巴。

“那我有个办法,我们互相敲对方一下脑袋,就当忘记刚才的话,没有人记得,就是没有讲过愿望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

“这是破解说漏嘴愿望的方法,高人教我的,信不信由你。”

话音刚落,景落便一指敲在了洛明河的脑门上。

“这么用力,我都要失忆了。”

“真的?快快,敲我。”

洛明河抬手,景落闭着眼睛,却只是被轻轻点了一下额头。

“啊?这怎么算吗?再来一次”。

“高人说,敲一下。”

“可……这样行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信不信?”

“我信!”

穆町

这里三面环山,听二师父说世间所有的草药在这里几乎都可以找的到,地面被绿油油的草覆盖。

其中有的还可以作为药材,蝴蝶翩翩起舞在花丛间,不远处低坡上的百年古树枝繁叶茂,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仙境的话,那这里一定算一处。

小木屋外面是整齐的摆着晾晒药材的架子,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

“师父!”

“景落,诶?这次开见师父这么高兴呀?”

“师父”,洛明河颔首站在景落身后。

“诶?明河,一起过来的?”

“是的,师父”。

“师父,明河师兄这次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想来请您给看看。”

“哦?明河,快过来,为师看看。”

紫幽花开遍了四周,整个小屋都被它的香气包裹,“景落,去外面帮师傅把药材收了,为师先给明河疗伤。”

“是。”

“明河,师父无法改变玄冥的规矩,也无法左右你苍瞑师父的选择,但师父拜托你以后能多照顾一下她。她心性简单,师父最担心的就是她。”

“师父放心,明河会尽全力保师妹周全。”

亓川拍了拍他的肩,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你怎么在这儿?”洛明河从里屋走出来,“我找了你半天。”

景落坐在古树的一个弯枝上,听到声音回过头,“我在看月亮。”

洛明河踮步一跃,两人比肩而坐。

“月亮有那么好看吗?”

景落思考了一会儿,缓慢又平静的深深的点了一下头,“因为我还有一个心愿。”

“是什么?”洛明河问。

景落眯着眼睛,用手捂住嘴摇了摇头,洛明河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无奈的笑了。

清爽的风送来紫幽的花香,星光在夜空中星星点点,那种静寂似乎有一种让人沉浸在其中的魔力……

“姐姐”,冷梧桐匆匆走进来。

“回来了?”冷梧秋淡淡的说。

“姐姐猜想的不错,江令仪当年好像确实没有身孕,所以……”

“所以那个孩子并不是凌枫亭的,他找了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替自己的孩子死。果然……哼,哈哈,哈哈哈哈!”

冷梧秋回过身,眼角的泪顺着脸庞滑落,她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微的抽搐,指甲都要嵌入她的手掌。

“这么多年,他还能在江湖呼风唤雨,可真是有手段,无果然,无毒不丈夫,只要心够狠,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姐姐,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下吗?”

“哼!放下?不可能,我一定要让他尝到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为了那一天我可以等机会,一直等……

当年的那个孩子,有消息吗”。

“听闻那个女子带着孩子去了曦暮泽,希望能救她,不过,她们在一个落脚处遇到了麻烦,再后来就不知道了,姐姐?”

“想必凶多吉少了,我知道了,你回去歇息吧。”

“那梧桐先走了。”

偌大的溯夕圃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儿的虫声试图打破这寂静,但很快就没了声音。

“我冷梧秋今生最痛恨欺骗,你却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三个月后玄冥

高台上摆了一个圆筒,大家依次抽取任务,任务内容只能本人知道。

景落打开字条:岭南,高余的二儿子高姝,杀。

第一次单独行动,景落整夜都没睡踏实,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这么多年的努力,她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

统一男装,谷口,师兄们四散离去。洛明河拍了一下她,“安全第一。”

半日行程,高府抵达,经过一系列的暗查,景落已经熟悉了家丁的布置,高姝的住处还有他不回家会在哪里过夜。

坊间对他都嫉恶如仇,他整天游手好闲,强霸民女,花天酒地,他爹和兄弟都那他没有办法,这样的人杀了他绝对是为民除害!

天黑了,高度点起了灯笼,一直到半夜,高姝才揽着一个姑娘回来,姑娘哭哭啼啼的。

“你哭什么!跟我回来吃香的喝辣的,你在吵吵信不信我把你拉去喂狗,嗯?”屋顶的景落简直被他的无耻恶心到了极点。

“来来来,进去,走。”

景落跳下来贴近窗前,找准时机片刻便可取他性命。

他进屋就吹熄了蜡烛,女子的救命声很大,景落不想伤害她所以没有立刻进屋。

突然,屋里的女子没了声音,“哼!找死,小爷我想得到谁,她就跑不了!”

“不……不,你别过来,让我爹知道一定会杀了你!”女子哭着说。

“还跟我说狠话,恨我的人多了去了,小爷不在乎,多你一个不多!”

门响了一声,再看,景落已经站在了高姝面前,他刚好站在床外,脸上还有一道划痕,血流不止。

床上的女子裹紧了被子瑟瑟发抖的靠在床脚。

“大,大侠饶命,我……我给你钱,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你饶了我,饶了我……”

光刃一闪而过,喉咙涌出一股温热,倒地,抽搐了几下,高姝便没了动静。

“啊——”女子捂住了耳朵,眼睛通红。

景落面无表情,“姑娘走吧,江湖人识得此暗器,不会怪到姑娘头上。”

“公子留步!”

“姑娘还有何事?”

“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姓名,家住何处,日后我好登门道谢。”

“不必。”

“唉,那公子可否送我一程,我怕再遇见歹人”。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还带着哭腔,让景落没法儿拒绝。

景落转过身,点了点头。

“谢谢!”女子起身,“啊!”

景头闻声抬头看去,女子慌忙又拉过被褥。景落瞬间偏过头去,“我在外面等你。”

林中,“公子今年有十七岁了吧?”

“还没。”

“嗯?那如此年轻竟有这般功夫。”

“姑娘过奖了。”

“哦,我叫晴潋滟,你叫我潋滟就可以。”

“嗯。”

月挂在树梢枝头,前路两人的身影一晃一晃……

晴潋滟半个时辰前还认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离家出走,如今看来,这也许是她今生的一件幸事。

她拉住景落的手腕,景落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天太黑了,我有点怕。”

“嗯”,景落答应了一句,便没再说话。

天下竟还有如此纯情的男子,晴潋滟低头笑而不语。

景落一身打扮干净利落,头发全部束起,虽然个头不高,只略微高于身边女子,但是脸面绝对算的上是千里挑一,更难得的是她未经尘世打磨的气质,让晴潋滟一心认定她是上天安排的有缘人。

次日一大清早,东铺大街,“小姐!小姐!奴婢们找的你好苦啊,老爷都要急疯了,在找不到你就要去报官了,快,快跟我回去。”

“走”,晴潋滟拉起景落的手。

景落却推开晴潋滟的手,“既然姑娘已经找到家人,在下还有事在身就告辞了。”

“去见我爹一面吧,他若知道是你救了我,一定会留下你。”

“不必了,在下告辞。”

“唉?!”

“算了小姐,人已经走远了。”

“唉,本小姐的姻缘啊……”

“爹,四弟的死您老人家也别太难过,小心身子,四弟的后事我会安排妥当,您放心。”

“唉!是我害了他,要是当初我跟你娘不一直任由他为非作歹,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离天黑之前赶回玄冥谷还有一段时间,景落独自走在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公子,买点儿胭脂水粉给心上人吧。”摆摊儿的青年人殷勤的介绍着。

景落尴尬的笑了笑,眼睛看了一圈旁边的小物件儿,随手拿起一个风铃,展在掌心。

“哎嘿,公子眼光真好,这是我从塞外的老商贩手中换得的,静待它的有缘人。”

景落并不在乎它的价值,只觉得独特,“好,我买了。”

傍晚,玄冥谷

高台之下,包括景落在内只有三名弟子归队,由于任务的难度不同,完成所需的时间也不一样。

苍瞑看了一眼,“景落。”

“在。”

“师傅这儿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晚些等其他人回来我会派人去与你汇合。

时间紧迫,你需先行一步。青梧会口述任务给你,跟她去吧。”

“是,大师父”。

室内,青梧说:“景落,此次你需要去一趟蔚云阁,方厉独女与矗堃堡有些纠缠,你到了那里,他会跟你讲明白的。”

“是。”

“矗堃堡势力属东乌一霸,万事多小心,至于事情好不好办,就要看茅邬桥对这个女婿的上心程度了。到时候会有人去聚源客栈与你汇合。”

“景落明白。”


东乌地势平坦,人口密集,商业兴盛且地理位置优越,南来北往的商客活跃,经济发展在当今天下遥遥领先,矗堃堡位于东乌南面,堡主茅邬桥为人精明,手腕灵活,不仅人脉广,财富更是不可估量。

不过十年前因听信了管家谗言而误会了自己的夫人,致其冤枉服毒自尽,这件事对茅邬桥的打击十分巨大,至今未续弦,更是深觉对不起自己的女儿,百般呵护,将她视为掌上明珠。

“客官,您里面请。”

“帮我安排一间客房。”

简单换了一件衣服,景落便赶往蔚云阁,想不到住处竟如此冷清,大门紧闭,半天才有人应。

“见过方阁主,在下是玄冥谷弟子景落。”

“好,好,你可一定要替我女儿讨回公道啊。唉!佳瑛就在闺房,具体情况,她会跟你说的。”

眼前的方厉虽不至于老态龙钟,看起来却至少老同辈人十岁有余。

景落抬步离开,心里也有些许忐忑。“梆——梆梆。”

“来人了,小姐您别哭了。”

一位姑娘打开了门,看起来约摸十三四岁,应该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小姐,有人来了。”

“我叫景落,苍瞑师傅派我来的。”

“哦,您快请坐,铃儿给客人倒杯茶。”

“不必麻烦了,我想过来了解一下您要……嗯……”

“呜呜——”未待景落难为的讲完,佳瑛便开口了,“一年前,我认识了一个自称要去赶考的书生,他叫宋允生,看起来文文弱弱,我爹看他身无分文,就好心收留他,让他住在这里,安心准备考试。

后来,我们经常见面,一来二去也就熟悉彼此,他答应我考取功名后便回来娶我,因为东乌都是经营商业,能吃皇粮的人实属不多,便觉得他功成名就还能记得我一定是真心爱我。

接着就确定了关系,爹爹对他也一直很照顾,而我就是在那时做错了事。

近三个月他出去的很是频繁,有时整夜都在外面,我起了疑心,便让铃儿悄悄跟着他,谁会想到,他竟然勾搭上了矗堃堡的小姐——茅恣奕。

我没有立刻拆穿他,但他却变本加厉,后来直接和我们一刀两断,不在来往,可我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我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家父知道后大病了一场,荡尽家财也要为我讨回公道……”

景落了解了这个情况,心中很不是滋味,“姑娘放心,我们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正午,矗堃堡

正门家仆很多,没有允许估计很难进去,目前还不知道宋允生的下落,只能一步步的进行,不能贸然动手。

景落在正门前的大树旁佯装乘凉休息,来来往往的商人旅人各自忙忙碌碌,想着他们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都为了家庭而奔波。景落反观自己孤身一人,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打起精神希望能在这儿得到一点信息。

“诶,李老板?又来送货,今儿还得送几趟儿?”

“哈哈哈,今儿就这一趟了,明儿再来,这不是堡主大气会客四方,小姐婚事需要的多嘛。”

“您这又得赚不少。”

“托堡主的福,哈哈哈。”

“那我不耽误您时间,快进去吧。”

景落心想,这可怎么办,这送食材的和守门人认识,突然换一个恐怕有些奇怪,怎样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呢?

正当景落苦恼的时候,一位妇人走过来。守门人拦住她,“有什么事?”

“哦,我是锦绣庄的,前来跟堡主说一声,小姐的嫁衣已经做好了,明儿就能给她送过来,”妇人恭恭敬敬的答道。

“知道了,我们会和管家大人说的。”

“哦,还有,麻烦您让来送嫁衣的姑娘也进去一趟,我怕万一有什么地方小姐不满意我们也好在带回去改。”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哎,好,那老身先回去了。”

树后面的景落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心想:这可真是个好机会。

她悄悄跟着老妇,原来锦绣庄在矗堃堡的南面,几乎直达,应该没有人会绕路走,那我明天就在这个巷子里,等送嫁衣的人过来,我就让她先休息会儿,我来替她去送。

凌江阁

“夙儿”,凌枫亭来到凌夙的房间。

“爹?”

“夙儿,爹想让你去一趟矗堃堡,你方伯伯的女儿近期大婚,爹与他们有十余年交情,但爹最近有不少事情急需处理,恐脱不开身,你转告你方伯伯,一旦有空,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贺,让他多担待。”

“好的,爹,您放心。”

“好,你尽早动身,路上小心。”

“爹?”

“怎么了?夙儿有何事不妨直说。”

“没……没什么”,凌夙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夙儿,爹最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吞吞吐吐,优柔寡断,男子汉做事就是要雷厉风行,果敢决断,你明白吗?”

“孩儿明白。”

“你明白就好,我先走了。”

凌夙坐回书桌前,漫不经心的拿起笔,沾了几下墨在纸上随意的画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撇了一眼袖口,嘴里微微说出一句,“脏了。”

原本一尘不染的袖口出现了一块墨迹,在洁白的衣袖上显得格外刺眼。

风从窗外吹进来,纸被吹的哗哗响,他的心仿佛开始乱了。

日暮前,凌夙便踏上了去东乌的路。

云岫山庄

“倾辞!”陆慕川忧心的说。

“爹~”陆倾辞撒娇的应着。

“你呀!夙儿已经启程了,人家凌阁主好意让你们一同去,路上好有个照应,你非逼你爹说谎话,你爹这张老脸可算是难为尽了。你抓紧动身,要是去晚了,就说路上贪玩耽搁了,可千万别说你动身的比人家晚,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记住了,倾辞记住了,爹你真好,你对我可真好。”

倾辞眨眼加转圈,还一把搂住陆慕川的脖子,场面非常“和睦”。

“诶呀,好了好了,你这个丫头就是嘴上功夫,以后爹不会再替你撒谎了,最后一次,你知道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爹~女儿走了~西萍,我们走~”

“诶呀,路上注意安全!”陆慕川追到门外,他宝贝女儿可让他操碎了心。

“放心吧,爹~”

“小姐,你为什么不跟凌公子一起啊?”

“嗯?想听我们一路上吵个不停吗”,陆倾辞抿着嘴,瞪着眼面向西萍。

“不……不想。”

“那不就得了,诶呀~这次出门,机会可是难得,没人管我喽~”

“呦,两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安排两间最上等的客房,再备一桌酒菜”。

“好嘞,您稍等。”

“小……小姐,您看。”西萍拉了拉陆倾辞的袖子。

“诶呀,又怎么了?”,陆倾辞不耐烦的说,“嗯?”陆倾辞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后仰捂住心口,刚刚还“心花怒放”脸变成了“目瞪口呆”脸,最后转变成“死气沉沉”脸。

“西萍!我们走!!”

“诶?诶?客官,这方圆几里地就我们一家店可以落脚,要不……”

“小二,住店!”两点彪形大汉恰巧此时走了进来。

“得嘞,您……”

“小二!”陆倾辞拔腿跑过来拉住小二的胳膊,“等一下”,紧接着扭过头去说,“不好意思了两位,我们先到的,您找别家吧。”

“胡说!”大汉一脸不满。

陆倾辞被这话的音量吵的闭上了眼,“小二!我出三倍价钱,啊?”她做出一脸拜托的样子。

“大哥,算了,钱咱们省着买烧饼吧,跟小二挤一间就行了。”

“什……什么?”小二惊呆了。

“嗯?”一个拳头在他脸前晃了晃,“有意见?难不成你让我们哥俩儿睡大街?!”

“没……没意见。您随意,您随意。”小二瑟瑟发抖,哪敢再多说一句?

小二撅着嘴,一脸哭相的看着陆倾辞,陆倾辞也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收拾完东西,陆倾辞和西萍下楼吃饭,见到凌夙还在,不满的抿着嘴偏着头,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拍了一下桌子坐在他对面。

“真是巧啊!凌夙!!”

“巧”字被她咬的格外重。

凌夙抬眼,云淡风轻的说:“确实。”

“哼”,陆倾辞冷笑了一声儿,“凌少阁主的腿可真是短,走了半天,才走了这么点儿路?”

“是啊,不敌陆小姐脚力,惭愧惭愧。”

“你!”

这眼看着都要动手的尴尬,“小姐!饭菜来了,先吃饭吧,别饿坏了”,西萍在另一桌喊着。

陆倾辞把头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要你何用?还不是本小姐自己争取了住处?”

凌夙深吸一口气,“要是我刚才过去,你们就要住大街了,你不庆幸,还来责问我?”

陆倾辞咬着牙转身愤愤离去。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凌夙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

凌江阁

“凌阁主,这次小女就劳烦夙儿照顾了。”

“唉?陆兄客气!”

“哈哈哈哈哈哈。”

“爹可真是!气死我了!骗人!回去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小姐,您别气了,说不定真是碰上了呢?”

“不可能!那小子明显一个人,贺礼和仆从都不在!”

“哎呀,小姐您别想了,床我给您铺好了,您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西萍,明日寅时来我房,我们提前出发。”

“是,小姐。”

凌夙房内,烛火忽明忽暗,他端坐桌前微微低着头,烛光映衬出他完美的侧脸,他一动不动,思绪也许已经云游到九霄云外了。

过了一会儿,他躺在床上,“不要想了凌夙”,凌夙自言自语的说。

梦中:

“娘?”

“夙儿。”

“娘,如果孩儿喜欢上的姑娘,爹不喜欢她怎么办?”

“怎么会呢?你爹不会不喜欢倾辞的。”

凌夙摇头,“不是的,娘你听我说。”

“好,那是谁家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娘去请人去看看。”

凌夙愣住了,“孩儿不知道她的名字。”

“傻孩子,不要和娘说玩笑话,如果你惹你爹爹生气,娘也会生气的。”

“娘,孩儿知道了,孩儿告退。”

床上的凌夙为梦里的这一切真实的叹了一口气……


矗堃堡

景落一身黑衣直接在屋顶来去自如,可哪间屋子才是宋允生的呢?

“爹,您回来了。”一位穿银灰色衣服的姑娘赶紧跑过去揽着他的胳膊。

“诶呀,恣奕才半天没见爹,就想爹了?”

“爹,女儿都要嫁人了,您就别再出门了,在家让女儿多陪陪您。”

“好,明儿往后爹就不出去了,专心帮着你操办宴席。”

“爹~”姑娘蹭了蹭他的胳膊,很是亲昵。

“诶?允生呢。”

“他出去买书了,还没回来呢?”

“这天都黑了,他买什么书?再说了,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可以了。”

“好了好了,爹,我回头跟他说,咱们先去吃饭。”

这样看来,宋允生还在外面,他会在哪呢?

景落翻身离开矗堃堡,来到了大街,这么多人,我又不认识他的样子,不过他肯定会经过这条街,景落蹲在巷子一家人的门口。

“哎呀,如烟,我不是答应过你吗?等我得了钱财,马上就回到你身边。”

景落摇了摇头,天哪,又是哪个姑娘被骗了,男人这么不可信吗?为什么总是说谎话骗姑娘呢?

“允生,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我相信你,但是我真的很想你,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这儿离矗堃堡这么近,你跟过来是想害死我吗?”

“可是……”

“诶呀,走吧,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的。走吧走吧。”

“那我走了,我会等你的。”

等等,允生?宋允生?苍天那,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景落悄悄跟在他身后,像个影子一样,让人丝毫觉察不到。

“堡主,允生回来了。”宋允生恭恭敬敬的向茅邬桥行礼,旁边的茅恣奕看了一下脸色,忙着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可以改口叫岳父大人了。”

“唉?随允生怎么叫吧,我累了,先去休息。”

“女儿陪您过去。”

“不必了。”

俩人并肩走回屋里,一路上茅恣奕都挎着宋允生的胳膊,现在景落终于摸清了他具体的住处,可也疑惑极了,这宋允生到底有什么手段,让那么多姑娘都对他死心塌地。

景落小心翼翼的移开一页瓦片。

“允生,爹今天又交代了一遍,以后那些琐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你不用亲自去跑的。”

“我习惯亲力亲为了,不过爹如果不喜欢我这样,我可以改。”

茅恣奕坐在他的腿上手捧起他的脸,“允生,我们就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你有什么事都不可以瞒着我,有什么困难我都愿意和你一同克服。”

宋允生握住她的手,“我会的,我宋允生何德何能今生能得到你的爱,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有一件事我还是要跟你说。”

“嗯,你说。”

“你也知道我之前寄住在蔚云阁一段时间。”

“我知道,日后我会陪你亲自登门拜谢的。”

“哼,恣奕,恐怕我们去那儿的必要了。”

“为什么?”

“那个方佳瑛散播不实谣言,说我和她有不正当关系,害得我在这里的名声越来越不好,你也知道我孤身一人来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也没办法编排故事四处散播,也就只能任由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

茅恣奕听了这话立刻站了起来,“竟有这种事,我明天就去派人查清楚,造谣敢造到我矗堃堡,我定不饶他!”

“算了算了,这样显得咱们过于小气,等过段时间也就平息下来了。”

“你总是这样,是你太善良了,别人才会一直欺负你,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景落看到这些简直说不出话,世间竟真有这种人。

“小姐,您慢点儿,我快跟不上了。”

“诶呀!”陆倾辞折回来拉着西萍的胳膊,“走,快。”

路口处一个小茶水摊儿,“小二,来壶茶,可累死我了。”

“小姐,你可真是绝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儿也用。”

“对呀,我也觉得,她蠢绝了。”声音略带戏谑。

“你!你怎么在这儿?!”陆倾辞茶水还没咽了两口又差点儿喷出来。

“我渴了,有什么问题吗?”

陆倾辞瞪着他,恶狠狠的点了两下头,“行,西萍我们走!”

凌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你放开!小心我不客气!”陆倾辞气呼呼的嚷着。

凌夙稍一用力又将她拉回座位,“陆小姐,麻烦你配合一下我,我也是受长辈嘱托。”

“我爹对吗?”陆倾辞不耐烦的看着凌夙。

凌夙偏过头,“叔父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听你的语气,很为难喽。”

“没有。”

“哼,我才不信,那这样,你就当成没遇见我,咱们各走各的,怎样?”

凌夙脸色一变,接着起身离去。

陆倾辞心想:这么简单,赚了!

此时,茶摊上一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各自散去……

“小姐,这样不好吧,咱们把凌公子气走了回去怎么跟老爷解释呀?”

“明天的事,明天在愁也不迟,为什么一定要提前为以后烦恼呢?放心吧,没事的。”

结果还没走多远,突然,一群人把她们团团围住,“哼!小姐,把身上的钱都给我拿过来!!”眼前的大汉长得凶神恶煞,左眼的刀疤尤为显眼。

陆倾辞被他们这阵仗和模样吓得吞了吞口水,心想:这些山贼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我,等回去非让爹灭了他们不可!

“拿出来!!”一众人这么一喊,更是吓得陆倾辞一个哆嗦。

“我没钱!就是个赶路人。”

“小……小姐,你看。”西萍抖着示意她,“昨晚那两个住客。”

呵,原来他们是一伙的,“有……有钱……也不给你,我是绝对不会纵容你们这种江湖败类的!”陆倾辞嘴硬的说,腿却已经迈不动步了。

“找打!”刀疤脸大喊了一声。

“诶?”一声阴阳怪气的调调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只见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她皮肤雪白,可是衣服领口很大,裙摆开的高衩,一扭一扭的走过来,让陆倾辞心里很别扭。

她一把捏住陆倾辞的下巴,“小妞儿长得真是别致,嘴巴还挺硬,有点儿意思。”

“你干什么?放开我们家小姐!”西萍心急的喊道。

“哦?小姐?”

西萍一把拉住她,却被一掌击飞,撞到了身后的树上,晕了过去。

“西萍!!”陆倾辞见到这一幕,生气又无力。

“你疯了?!你放开我!”,她对着女子大声呵斥。

“哼!都给我带走!”

“是,二当家!”

“等一等。”凌夙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姐姐,要不也把我带回去吧。”

看到凌夙来了,陆倾辞瞬间安心了,她可以发誓,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希望他出现。

“臭小子!找死啊?”刀疤脸一声怒吼。

凌夙佯装被吓到,后退了一步,一脸委屈,眼睛却一直盯着红衣女子。

看到这儿,陆倾辞差点儿吐出来。

“你给我闭嘴!”红衣女子对大汉喊道,然后眼睛一直盯着凌夙,摇曳着走过来,一把扶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又抬脸在他的脖颈处吹了口气,凌夙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与反感,却也只是微微后仰了一下身子,偏了偏头。

陆倾辞看到这儿,牙都倒了,悲痛的低下头,愤懑的说了一句:“交友不慎!”

红衣女子回过头,眼波流转,娇媚的说:“全都给我带回去。”

“是!”

马车里,三个人全被蒙住眼睛,手也被反绑着。

陆倾辞气的很,“凌夙,你可真是能送啊,这就是你的能耐吗?你不能揍他们吗?”

虽然看不见,凌夙还是偏过来头并且分毫不差的凑到了陆倾辞的耳朵边,小声的说了句,“不能。”

“呵,好,那你就等着被那个女变态吃干抹净吧,哼,我才不管。”

凌夙冷笑了一声,不做理会。

大约三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住了。

“下来下来!”三个人又被带着走了一段路,终于摘下了眼上蒙住的黑布条。


“哥,我回来了!”红衣女子抬步进屋。

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男子,眼神里透出一丝阴狠,身材高大魁梧。

“哥,这是我带回来的。他们身上的银子都在那里了。”

“好。”男子说着就向陆倾辞这儿走过来。

“姑娘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啊,哈哈哈”

这浑厚油腻的嗓音引起了陆倾辞的极度不适!差点儿吐出来。

“给本小姐滚开!”

“嗯?还给我反抗!”男子气势汹汹,大步靠近。

突然,大汉的手臂被凌夙捉住,借力将他击退好几步。

“你?你怎么解开的绳子?”

凌夙不做理会,一眨眼的功夫,陆倾辞和西萍手上的绳子就散落到了地上。

“向北一公里,转东边半公里,东北方半公里,然后直着跑出去,我马上找你们汇合。”

陆倾辞委屈的憋着眼泪,拉着西萍头也不回的跑,她心里明白,留在这儿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会连累到他。

“想跑?给我拦住!”

凌夙飞身踹开前面的两个山贼,回身一掌击中山贼的头目。

“七哥!”红衣女子怒吼一声,紧接着从背后袭来,凌夙侧身闪开,一掌击中女子后背,让她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住。

这个名为七哥的人似乎对那一掌没有感觉,脖子一拧,发出“咔咔”的声音,又冲了上来。

此时,凌夙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他开始头发昏,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嘈杂的声音也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越来越乱。

凌夙开始用内力使自己稳定下来,可是全身更像受到了巨大的攻击,一口血直接涌到喉咙被吐了出来。

七哥聚力跑过来,一掌打在凌夙的左肩,致使他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后面的石块上,倒在了地上。

血流的更多了,衣服被染红了一片,凌夙尝试着爬起来,可力气都被分散掉了,在地上挣扎了好久都没能站起来,只是急促的喘息着。

他半睁着眼睛,感觉像放弃了挣扎。

红衣女子走过来,“可惜了,看到你这样我心疼极了”红衣女子伸手摸着凌夙的脸,凌夙闭上眼睛转过脸去。

“刚见到你我就给你用了桑毒花,此药没有任何味道,它优秀到让人不管内力多强都觉察不到。

当然,它最优秀的地方在于——武功越高,毒发越快,毒性也越强。而且你越用内力逼它,你受到的痛苦就越多。

四肢无力,头晕眼花这些小作用都只能算最低等的附赠品。”

凌夙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着,红衣女子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抵在后面的巨石上,“不过只要你今晚和我成亲,我就给你解药”,此时的她仍旧一脸娇媚的望着他。

凌夙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你……你做梦,嗯——”血又从他紧闭的嘴角流了出来。

“好,很好,不过由不得你了。”

她松开衣领站了起来,“把他带到里屋,再去给我把那两个人抓回来,一个都逃不掉!”

“妹!你还留着他干什么,还不动手!”名叫七哥的人不服气的走上前来。

就在这时,凌夙把握好时机,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拿起地面上的一把刀,一转眼的功夫,身旁站着的几个小喽喽应声倒地。

“你……你用内力……啊!”七哥的喉咙被划破瞬间便断了气。

“七哥!”红衣女子悲痛欲绝,“你可真是狠,那你永远都别想得到解药了,我会在路上等你。”

她自知不是凌夙的对手,可还是拾起地上的剑刺去,凌夙只微微侧身,将她的手腕一转,利剑划伤了她的腹部。

女子冷笑了一下,自知不是对手,一剑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众人一见形势不对,四散逃开,把东西瓜分干净,各自逃命去了。

“小姐,凌公子不会有事吧,这么长时间还没跟过来。”

“那小子功夫不错,应该没问题,再等等吧。”

又过了一会儿

“小姐,天快黑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对啊,天都快黑了,走,去看看!”

“凌夙?”

“凌公子?”

“凌夙??”……

“小姐!快来!!”

“啊,怎么了?!”

陆倾辞跑过去,一把搂过倒在草丛里的凌夙,用手拍着他的脸,摇晃他的身子,“凌夙,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凌夙!呜呜呜……快,西萍去找辆马车!”

“是,小姐”,西萍抹去脸上的泪,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凌夙头发都散乱了,一身整洁雪白的衣服也变得血迹斑斑,脏乱不堪,平日里桀骜不羁的脸此时也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就连那说话能气死人的嘴,四周也都是已经干掉的血……

陆倾辞将他抱在怀里抽泣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你醒过来啊,你怎么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别吓我啊?呜呜呜,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醒过来,呜呜呜……”

可不管陆倾辞怎么叫唤他,他都没有睁开眼睛。

最后一缕余昏也隐到了山后,“小姐,小姐,车来了。”

一位正要赶回镇上的小二驾着一辆马车,“天黑了,几位快上车吧,我顺路捎上你们一程。”

“多谢多谢。”

“驾——”

“伙计,你能帮我们送到镇上的药铺吗?他受了很重的伤。”陆倾辞哽咽着讲完这几句话,就又哭了起来。

“小姐,你先别急,我马上送你们过去。”

“谢谢……谢……谢!”

“小姐,药铺都关门了,要不您先找个地方让这位公子躺下,再去敲门喊大夫,你这样带着他一间间问也不是办法。”

“好。”

“诶?我说你这个老头儿还想赖账还是怎么样?!信不信我喊人把你送官府?”

“诶呀呀,你别……你别这么急嘛,我说不给了吗?我没有,对不对?”

“我没那么多空跟你絮絮叨叨,拿来钱我就让你走,不然,你别想走!”

“诶呀诶呀,你这年轻人,脾气怎么那么大呢?”

“小二!小二!”

“呦,几位客官”,见到陆倾辞,小二刚才那张恨不得把人吃掉的脸立刻变得和颜悦色。

“两间客房!快!”陆倾辞把两锭银子放在了桌上,幸好她自己的银两放在了西萍身上而不是那个包袱里,才剩下一些盘缠。

“好,您楼上请,来,这边儿,慢点儿,来我搭把手……”

老者捋着胡须,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凌夙,“啧啧,老天爷,你可真给我机会啊,哈哈哈”,说完,拍了一下手,这位看起来衣衫褴褛的老者也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将凌夙放在床上,陆倾辞便立刻转身去找大夫,在门口被老者拉住,“诶诶,姑娘姑娘,我看公子伤的不轻,若医治不及时恐有性命之忧啊。”

“诶?我说你怎么跟过来了,给我下去!”小二一把推开他。

“喂喂!别这么粗鲁”,老者双袖一抖,开口道,“我可以救这位公子。”

“就你?”小二一脸不屑,“你别在这儿浪费人家姑娘时间了,跟我下去!”

“姑娘!你若两炷香的时间内能寻的这世间名医,老夫就不多说一句,可如果晚了——这位公子可就不好说了。”

“怎么办小姐?”西萍被吓的都哭出来了。

陆倾辞红着眼角,看了一眼此时的凌夙,低声道,“我信你”。

眼下她没有其他的办法,那些大夫确实不一定医得了凌夙,不如赌上一把,“小二,这些够他的饭钱了,你走吧。”

“诶,好好。”

“既然姑娘如此信任老夫,老夫一定竭尽全力。”

半个时辰过后。

“怎么样了?”

“小姐,我只能说您应该庆幸公子能遇到我,否则,绝对要完蛋。

他中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剧毒——桑花毒,中毒之人中毒时不会有丝毫察觉,但等到用功用力时便会毒发,功力越强,毒性越大,反噬越强,会四肢无力,头昏眼花,严重时出现幻觉。

江湖中都禁止使用此毒,所以十年前便销声匿迹,没想到这位公子还能遇见,唉!”

“那怎么办?不会……”陆倾辞听先生这语气,心想完了,看来没希望了,

“真是倒霉!”老者生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还有救吗?”陆倾辞哭着问。

老者自信回头,“当然!这世上的奇毒没有我解不了的,除了……唉!不说了,先救人,先救人。”

说完从袖口里掏出一包银针,扎完之后,又写了一张纸给陆倾辞,交代道:“拿着这张纸,去问小二要出这里最大药铺的地址,在外面大声喊,喊到他开门,把这些药给我抓来,越快越好!快去!”

“好!”

不一会儿,陆倾辞就回来了。

老者吃了一惊,“小姐,好嗓力,老夫去煎药了,您可以陪着他。”

“嗯,不过药铺掌柜的跟我说这都是毒药,有几味还毒性很高,不会……”

老者摇了摇头,“放心吧,不会”,说完就拿着药又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西萍,跟上去帮一帮老者。”

“是,小姐。”

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凌夙,陆倾辞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他,“原来你不说话的时候也挺好看的,要是走在街上,姑娘们一定都喜欢你。

唉,可惜你嘴巴毒,说话能把人气死,还总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让你这次贪玩儿,玩大了吧,要不是我,你可就没命了。

哦,不对,要不是遇上这位老者,你肯定没命了。当然了,也有我的功劳。所以,你以后少烦我几次,少管我几次,最好能少见我几次,就算是报答我了,记住了没?

嗯,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要是去东乌去晚了,爹肯定气疯了,我就再也别想出来了,你可一定要快点儿好啊,拜托拜托!”

过了一会儿,老者端回来一碗汤药,“喝了它”,陆倾辞接了过去。

“这段时间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劳累,切忌七日内不要动用内力,因为还很虚弱,听到了没?小子。”

“嗯?他已经醒了?”陆倾辞睁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凌夙。

“醒了啊,又睡过去了?”

“什……什么?”

陆倾辞一巴掌拍在凌夙胸前。

“咳,咳——你想害死我啊,我现在很脆弱。”

“不要脸,信不信我让你更脆弱!老者,这到底怎么回事?”

“诶呀,你们去买药的时候我从我的小布袋里翻出了这桑花毒的解药,应该是我年轻的时候怕自己短命不幸遇到此毒存下的,结果一直没机会用,这一留就留到了现在。

你们买回来的这碗药,也让他喝了吧,我怕万一药效不够。

小子,虽然你毒解了,可你自己冲内力造成的伤还在,你最好小心点儿,老夫我先走了,各位有缘再见,告辞!”

“老者?可否留下姓名?”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老者离开后,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小,小姐,奴婢先去铺床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凌夙侧过身子,左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问道,忽然,嘴角咧了一下,右手抓紧被子,“你不会趁我……对我有想法吧?”

陆倾辞气的闭上了眼,一把拉过被子盖住他的头,一顿收拾。

“啊!等一下,啊,疼。”

“哼!”陆倾辞转身关门离去,“明天早起,我要赶路!”

屋子随着关门声的消失,瞬间安静了下来。

凌夙从怀里拿出那条青发带握在手心,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微笑了一下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同一天矗堃堡这边,景落天还没亮就从聚源客栈出来。

巷子里冷冷清清,人们都还在睡梦中。景落特意穿了一身色彩艳丽的衣服,因为昨天她看到锦绣庄的姑娘们都穿成这样。

眼看太阳终于要升起来了,一个姑娘迈着小步子不急不缓的走近,手上捧着一个精雕的木盒。

景落从巷子里走出来,站在她面前,伸出手要接过去木盒。

姑娘被吓了一跳,抱紧木盒慌张的后退了两步,“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矗堃堡恣奕小姐派来取东西的,你手里可是我家小姐的嫁衣?”

“可是……可是锦娘让我去送,没告诉我会有人接啊?”姑娘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天真的问。

“这是小姐昨夜临时决定的,还没来得及跟你们那边说,真是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我们家小姐新婚在即,怕有外人图谋不轨,为防止节外生枝,所以请你见谅一下,你回去就说送到了,要是真有不合适,我们这边会派人去锦绣庄,放心吧。”

看景落一脸淡定,也不像是在说谎,姑娘心想着,“那就拜托你了,我回去了。”

“放心吧。”

景落接过木盒,学着姑娘的走路姿势,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拿捏的很到位,轻步细挪的来到了矗堃堡。

“两位大哥,我是锦绣庄派来给小姐送嫁衣的,昨日庄上锦姨来提前请示过。”

“哦哦,对对付,昨儿人家来过,管家大人也同意了,你忘了?”

一个瘦个儿声音尖尖的,一看就是一脸精明相,他恍然大悟,脑子灵光,用胳膊肘推搡了一旁的男子。

“哦,哦哦,那……那你进去吧。”旁边的五大三粗的壮汉摸了摸后脑。

“多谢”,景落不急不慢的走了进去。

“锦绣庄的?”

“是。”

“跟我来吧,小姐在这屋。”

“小姐,人到了。”

“好,让她进来吧。”

“小姐好”,景落恭敬问候。

“嗯,来帮我换上吧,我瞧瞧合不合身。”

茅恣奕左右微微转身,自始至终目光都没有离开面前的铜镜。

“是…是。”

一阵手忙脚乱,略显慌张的生疏操作过后终于换好了。

“新来的?”茅恣奕略微有些不满。

“回小姐,奴婢第一次见您这种人物,不免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人。”听闻这些话,茅恣奕脸色缓和了不少,露出了些许的得意洋洋。

“小姐天生丽质,才貌出众,性格大方温婉,是整个东乌的数一数二的佳人。小的想好好表现反而越乱,真是对不起。”

景落声音颤颤的,让茅恣奕坚信她自己就是这么优秀。

“哦?外人都这样说我?”

“嗯,绝无无半句假话。”

“好,衣服挺合身,不用再改了,我很喜欢,回去回话吧。”

“是,小姐。”

景落从屋里出来便去了别的屋,看了一圈,下人们都很忙,谁也不合谁交流,简直不要太方便,“诶,请柬?”景落偷偷揣起来一叠,开溜~

“站住!”一个老年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干什么的?不去忙你在这儿干嘛?”

景落转过身,“我是锦绣庄派来给小姐送嫁衣的,出门后搞错了方向,这不,白绕了一圈,刚准备出去,您就来了。”

“唉!这不懂事,净添乱!直着往东走就是大门,去吧去吧。”

“谢谢您。”景落一溜烟就没影了。

蔚云阁

方佳瑛看起来憔悴了更多,她终日以泪洗面,见景落回来连忙起身,轻声开口问道:“姑娘,怎么样了?”

“方姑娘,我去矗堃堡看了一圈,门外看守很严,陌生人没有提前招呼一声儿恐怕很难进去。

而且,堡内有几个房间堆着很多箱子,我打开了几个,里面都是武器,花园长亭旁都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练功切磋,我觉得茅邬桥这次请了很多高手来确保婚宴的万无一失。”

方佳瑛失魂落魄的瘫坐回长椅上,“那就是没机会了。”

“也不是没机会,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了宋允生,这并不难,可小姐如果想让世人识破他的嘴脸就需要下些功夫了。

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他的一个秘密,到时候他就原形毕露了,姑娘放心吧。”

“真的吗姑娘,如果能让世人认清他的嘴脸,避免其他姑娘受骗,佳瑛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方姑娘言重了,您现在千万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就先不要想了。”

“零落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就住在我们蔚云阁吧。”

“先看看形势,师傅也还让我在客栈等人,所以,就先不打扰了。”

“那也好,你们多注意安全。”

“放心吧。”

临近下午聚源客栈

景落自己坐在屋里,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桌角。

心想:宋允生四处沾花惹草,本性浪荡不堪,矗堃堡是东乌有头有脸的地方,堡主茅邬桥更是名震四方,江湖人多少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唯一的宝贝女儿茅恣奕却偏偏看上了这样的人。

景落不由自主的摇了摇脑袋,“唉!”跟宋允生交谈的如烟姑娘说不定是一个关键所在。

“景落。”

“嗯?”景落闻声抬头“师兄?!你怎么来了,是师傅让你来的吗?”

“嗯——是!师傅觉得我才能帮你完成任务。”

“吹牛!”景落看到明河来了从心底里长舒了一口气,安心多了,“师兄,坐!我把这两天的情报分享给你。”

洛明河坐在桌旁,心里满是期待,脸上不自觉的挂起一丝微笑。

“师兄,这很严肃,你要像师傅给你安排任务那样认真。”

“我很认真的”,洛明河立刻又板起了脸,可眼睛还是亮闪闪的。

“这样说来,这个名为如烟的姑娘还不知道宋允生的欺骗了她,而我们可以让方小姐告诉她,再找一个机会让茅恣奕也认清他是什么样的人。

以茅邬桥的为人,这么有失脸面的事,绝不会轻饶了他。”

“师兄不愧是你!就是这样,他绝对逃不了。”

“好,那如烟姑娘在哪你知道吗?”

“遭了,我那晚只顾跟着宋允生,我也不知道如烟姑娘的住处。”

“你先别急,按常理来讲,寻常人家的姑娘知道对方会和远近闻名的矗堃堡的小姐成亲,应该不会不死心的纠缠下去。

时间紧迫,我们赌一把,去附近的那种地方找找看。”

“嗯,哪种地方?”零落听的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

“咳咳,就,跟我走就好。”

“也只能碰碰运气了,否则挨家挨户的找要找到猴年马月。”

傍晚吃过饭从蔚云阁出来,二人便换好衣服摇扇而去。

“呦,两位才俊不知看上我们这儿哪位姑娘啊?春莺,嫣红快过来啊,来~”

景落都惊呆了,桌桌都有姑娘在喝酒打趣儿,不自觉的往后站了两站,才停住脚。

“来了~”两位穿着颇有一番风情的女子摇曳而来,洛明河看了一眼旁边无所适从的景落,一把拉过来将手搭在她肩上,顺手塞给那人银子。

“今日,我和我兄弟来你们这儿,是慕名前来想见如烟姑娘,不知,您可否让她与我们见上一面啊?”

老鸨一脸谄媚,“公子怕是记错了,我们这儿只有一位紫嫣姑娘,并没有公子口中的如烟姑娘。”

“真的?那我们哥俩儿这银子可就没地儿用了呀”。

洛明河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甩了甩手中的金线刺绣布袋,不经意的发出银两的声音。

“诶诶诶,公子我们这儿虽没有如烟姑娘,可我也是知道一些消息的,这……”

“说来听听,满意的话,这些就都是你的。”

“诶!好好好!我们东乌像经营我们这种生意的经营的不错的有三家。

除我家外,还有留芳楼和盈娇楼。按常理说,有点名气的姑娘不在我们这儿就在那两家了。

不过,这留芳楼有一位名为柳如烟,这盈娇楼有一位名叫姜如烟,这……老身不知道两位到底要找哪一位?老身把知道的可都告诉两位了,这可是把生意往外推,我……”

“谢谢您,这银子那就归你了”,言罢,洛明河拉起景落就往外走。

“师兄你真厉害,我们竟然赌赢了。”

“景落,先别高兴的太早,万一两个都不是呢?就算有一个是,但是她不想告诉我们真话或者她不承认我们怎么办呢?”

“对啊,唉……”景落垂下了头叹了口气,“好难啊。”

洛明河扶住景落后仰的脑袋,“先回去吧,好好想一下再行动。”

“可是时间不多了。”

“不要急,现在我们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按这种地方的规矩,估计已经去陪别人了,我们去了也见不到。”

“我真是搞不懂那些人吃饭为什么还要姑娘陪呢?”

“她们可不止陪着人吃饭饮酒。”

“嗯?”景落扭头想继续问下去。

突然意识到不对洛明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她……她们还要演奏乐器,还要跳舞,很……很累的。”

“要求这么高,唉,我要是去那,肯定混不上口饭。”景落耷拉着脑袋。

“走吧,脑袋天天想什么,那种地方你想去我都不能让你去,快点,回去休息。”


“今天,我们必须要到达矗堃堡,家仆们和贺礼都已经到了,估计都被一同安排住下了,耽误了的话,回去爹又要凶我了。”

陆倾辞撅着嘴,丧着脸,又责备的嘟囔了起来,“都怪你,一身功夫早早解决他们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

“怪我?”凌夙一脸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小姐,是你出门在外家财尽显,你知道什么叫家财不外露吗?”

“哼!那能怪我吗?是你一直缠着让人家带你回去,才惹出来后面的祸事。”

“对,我承认我让她带我回去,她最后也确实答应了。”

“我的天哪,你现在在骄傲这个?你是不是傻了。”

“她把我带回去省的我自己走路,多好。”

“你直接把我们俩救了,咱们连去都不用去,岂不是更好!”

“不去?那我怎么收拾那群人,他们不劳而获,欺压无辜良善,让我遇到我就必须给他一网打尽了。”

陆倾辞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样,那家小旅馆中的伙计感觉人人自危,客人不多也都不怎么讲话。

“我说的有道理吧”,凌夙朝她挑了一下眉毛,满脸写着夸我。

“呵——那你不还是因为美色差点儿出事。”

“噗——,不……不好意思,美色?你误会我了,她连你都不如。”

“你!”陆倾辞被他气到语塞。

“哼!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们男人就喜欢那种嗯嗯大,腰细,嗯嗯大,腿长的。”

“嗯嗯,什么嗯嗯?哦,你说那些啊。”

凌夙不屑的看了一眼陆倾辞,脱口而出一句,“没兴趣。”

“信你才怪,西萍拿水给我,西萍!”

“来了,来了小姐。”

只见西萍离二人至少百余米远,听闻她喊正小跑着往这边赶。

“你怎么离我那么远?”

“回小姐,奴婢,奴婢腿短。”

“哼!下次你必须跟我寸步不离,记住了吗?”

“回小姐,记住了”,西萍无辜的眨着眼说。

凌夙看着西萍,“委屈你了,下次给你个塞耳朵的东西,你随身带着。”

“你!”话音刚落,这饱含感情的一掌就落在了凌夙的左臂上。

“嘶,我现在可是很脆弱,打坏了我怎么陪你去。”

“呦,你可要点儿脸吧,都多大人了。”

“我怎么不要脸了,你昨天还夸我长得好看,你忘了吗?”

“凌夙你可以,你装睡的事儿还敢提,嗯?!”

“夸我的话为什么不能提?”

“那我也说你嘴巴毒你怎么不说呢?”

“有吗?我不记得。”

“好啊,我这就让你记起来,记起来。”

“诶,别动手啊,你又动手。”

俩人又打闹着往前赶路,西萍无奈的摇头跟了上去。

“师兄,我们白天很难进去,不过我有办法在新婚当天混进去。”

景落从抽屉中拿出请帖,“写上我们的名字,等到那时人那么多,他们才记不住谁是谁呢。”

“可以啊,你从哪弄的?”

“矗堃堡,如假包换,嘻嘻。”

“走,去找如烟姑娘。”

“嗯!”

“累死本小姐了,本想沿途还能转转,结果,唉呀!气死我了!!”陆倾辞看起来都要哭出来了,小脸儿委屈的很。

凌夙还是一脸云淡风轻,陆倾辞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真想踹他一脚!

“小二,来壶茶,快!”陆倾辞说。

“小姐,咱们再坚持一下都快到了。”

“我不!我累了,累死了!我要歇会儿,一步也不走不动了!”陆倾辞直接坐了下来,凌夙和西萍也跟着坐了下来。

临街的二楼风景绝佳,小风儿吹进来,清凉了不少。

“客官您的茶。”

凌夙看着她受不了苦的样子,一不小心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脸,轻微皱了下眉头。

陆倾辞瞬间睁大了眼睛,“你是不是嫌我拖累你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可没这么想,这是你自己说的。”

“你嫌我慢,那你背我啊,我很累你不知道吗?我一路都在坚持你不知道吗?”

“我背你,你肯吗?”

“你做梦!我才不要你背!我宁愿累死!!”

凌夙后仰着点头,“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陆倾辞气的一个白眼撇向窗外,“噗——咳咳咳,咳咳,明朗少年!!天哪!!!”

凌夙耳朵都要炸了,漫不经心的跟着瞟过去,“哼,诶呀”,他无奈又不屑的摇着头。

“啊啊啊——苍天呐!!”陆倾辞安耐不住自己的内心,开心极了。

“嗯?是他,是她!!!”

陆倾辞偏过头,“你认识他!!介绍给我!!!夙哥儿~哥~嗯嗯??哥~~”

凌夙打了个寒颤,开口道,“不认识”。

陆倾辞咬了咬牙,“去死!!西萍我们走,快快快!!”俩人一转眼就往街上跑去。

凌夙看着街上的人儿,她一脸笑意,温柔纯净,整个人看上去一尘不染,与世无争,他看呆了。

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他就能一直这样看着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一生一世,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凌夙此时嘴角的笑那么温柔,不过没有人知道。

姑娘身边的这个男子估计就是那夜与我打斗的人了,看他的身段和眼神,十有八九错不了。

“公子,你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的。”陆倾辞一脸热情洋溢,开心到合不拢嘴。

旁边的西萍一脸尴尬,小声儿拉住她,“小姐。”

“真是碍眼”,陆倾辞站的地方刚好能挡住景落的侧脸。

凌夙从茶楼一跃而下,两个少年面面相视,谁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服气。

景落看到他心想:是他!是他那日救了我,他为什么也在这儿?

凌夙心想:臭小子,那日就算我爹没有出手,最后败的也未必会是我!还有,你为什么能一直在她身边!

洛明河心想:小子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你老爹出手阴我,我一定好好收拾你一顿,你现在还不给我走开!我可没空搭理你!

陆倾辞心想:天哪,这个人冷着脸帅呆了!!我爱他一辈子!!我一定要嫁给他!!我们要有三个孩子才可以!!可是凌夙这小子在这儿干嘛?他不是不认识他吗?难道是嫉妒他!啧啧啧~

西萍心想:他们为什么不动了?完了,我的耳朵要炸了,我的头要炸了,我的心好累——啊!

“你怎么在这儿?”凌夙冷着脸先开口问他。

“无可奉告!”洛明河板着脸答道。

“好,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说。”

凌夙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让洛明河直接偏过头,不想搭理,拉起景落直接就要走。

陆倾辞迅速出手拉住洛明河左胳膊,凌夙见他要带景落离开,出手拉住了他的右胳膊,而洛明河的右手正拉着景落的左手腕儿。

这尴尬到极点的局面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惊住了。

凌夙直接将洛明河的右手从景落的手腕上拿开,拉着洛明河往旁边走,陆倾辞手一滑没拉住,“喂!”

“你想干什么?!”洛明河压低声音问,能明显感觉到他已经很生气了。

“我们借一步说话而已,你慌什么?!”凌夙也毫不示弱。

洛明河一下甩开凌夙的手,两人在街上直接打了起来。

“好啊?我奉陪!你想把事情闹大,很快就能传到茅邬桥耳朵里,反正我无所谓。”

凌夙一语点醒他,洛明河便引他到小巷口里过招。

陆倾辞追过去,“凌夙!你疯了!你不要命了!那位老者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一个分心,洛明河便识出破绽,一掌将他击退,“咳咳——”

“你受伤了,不是我的对手,我不会和你打了。”

凌夙凑过来到他耳边还喘着粗气,“是吗?玄冥谷的人不是最愿意趁人之危吗。”

“你!”

“把你们来此地的目的告诉我,虽然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可我可以告诉即将来到此处的其他武林人士,你别想完成你的任务。”

“哼!这就是你们武林正派光明磊落的行事方式吗?”

“不,这是我的。”

“无耻!”

“哼,彼此彼此。”

景落也跟着跑过来,“师兄,上次他还救过我,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谈,嗯?”

陆倾辞一把把凌夙拽到后面,“你不要命了?!”

“走吧”,洛明河整了整衣领。

凌夙也用手顺了顺衣袖,心想:可恶,这套衣服又脏了。

五个人来到客栈坐下两炷香过后……

“怎么会有这种人!让本小姐去撕破他的脸!”陆倾辞肺都要气炸了,拳头攥的紧紧的。

“那我们赶紧去找如烟姑娘呀”,陆倾辞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们也要加入我们吗?”景落语气中透出些许欣喜。

“当然了,这种人绝对是人人喊打,我跟你们一起。诶?凌夙,我们直接跟茅伯伯说不行吗?”陆倾辞疑惑道。

“不行,凡事讲究个证据,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茅伯伯对他的看法,我们是晚辈,直接贸然说明恐怕会有损他的颜面。

再说,没有证据在手,万一宋允生一口咬定是我们冤枉他,倒打一耙,事情反而会打草惊蛇,更不好处理”,凌夙平静地说道。

“呵,想不到这小子还挺有脑子”,洛明河没想到他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

“我们分头去那两个地方吧,西萍就麻烦你再去帮忙看一下我们两家带来的贺礼,以免出现纰漏。”

“放心吧,凌公子。”

“景落,我们走”,洛明河起身离座。

“诶?等……等,怎么你们俩一组啊?我们俩刚来很多细节都还没弄清楚,连在哪儿都不知道在哪,怎么去啊?”凌夙赶紧说。

“你长着嘴,自己问路”,洛明河不耐烦的拿开他的手。

“且不说我性格腼腆不会问路,我这不是需要了解的更多一些吗?”凌夙真诚的看着他,心里却想:这人听不懂人话吗?

陆倾辞一脸不开心,跟凌夙一块儿,才不要!我要跟明朗少年一起。唉,我该怎么说呢?

“师兄,要不我跟这位小姐一起,你们俩一块儿。”

“不行!!”凌夙和洛明河异口同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噗嗤,哈哈哈哈!!”陆倾辞都要笑出眼泪了。

“你们两个小姑娘去那种地方我不放心”,洛明河一脸嫌弃却又无可奈何。

“算了,我和这位小姐一同去留芳楼,你和那小子去盈娇楼。”

凌夙的目的达到了,他的内心都跑了好几个来回了,可现在却连怎么开口都不知道。

陆倾辞开心的都要蹦起来,太好了!她拉起洛明河的衣袖就往外跑。

“嗯?诶,小姐”,洛明河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坏了。

“我叫陆倾辞,你叫我倾辞就可以。”

“照顾好景落,她要是有一点儿闪失,我就让你好看。”

“师兄,我哪有那么弱,”景落转过头向凌夙说,“放心吧,我不会拖后腿的。”

“诶呀,走吧,我们先走喽。”

陆倾辞开心的不得了。

“凌公子,跟我走吧,我认得路”,凌夙回过神,“你知道我的名字?”

“哦,刚才那位小姐喊的很大声,我听见的。”

“景落……景落?”凌夙试探性的喊了两遍她的名字。

“嗯?哦,抱歉,我第一次听到除了玄冥谷之外的人喊我的名字,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有,上次谢谢你。”

景落低下头,脸却涨得通红,两只手微微藏在衣角后,攥的紧紧的。

“上次凌某多有冒犯,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凌夙表面回答的很平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从小到大他跟人相处都是说话不过脑,行事不走心。但是自从遇见她,他才知道这种小心翼翼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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