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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外盗墓笔记

小德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从“做旧天才”,到“关外神眼”,一念之差让肖旭走上一条凶险的“不归路”。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朋友和义气最是廉价,利益和背叛才是家常便饭,只有抛下欲望,才能全身而退。

主角:肖旭,庞飞   更新:2023-01-31 22: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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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肖旭,庞飞的其他类型小说《关外盗墓笔记》,由网络作家“小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从“做旧天才”,到“关外神眼”,一念之差让肖旭走上一条凶险的“不归路”。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朋友和义气最是廉价,利益和背叛才是家常便饭,只有抛下欲望,才能全身而退。

《关外盗墓笔记》精彩片段

做假?被看出来的才是假的,反正从我手里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假的。

2017年五月,一套元末凤钗在香港佳士得春季拍卖会亮相,鎏金饰玉工艺繁杂,保存品相绝好,最终以1.2亿天价成交,据悉买家是来自安徽的富商徐某。

然而就在三个月前,正是这位来自安徽的富商派亲弟弟远赴内蒙,从一位藏家手中以一千八百万的价格购入了这套凤钗。

就这样,徐家左手倒右手,让这件出土文物出走香港然后成功洗白,还顺带着涨了七八倍的身价。

而当时的内蒙的卖家,正是即将身陷囹圄的关外第一盗墓高手——姚师爷。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个拍出天价,经过无数专家和专业仪器检测过的古董凤钗,竟然出自内蒙一个专门做旧金银器的小作坊——金古斋。

“辽代佛塔被盗掘,地宫内文物被盗墓贼洗劫一空!”

杂乱无章的金古斋后院,我洗完手躺在椅子上,就在手机上刷到了这个新闻,我看了一眼电窑里正在烧制定型的宣德炉不禁感叹到

“姚师爷真的撒尿擤鼻子——两头都拿啊”。

这时,后院的门帘被堂哥掀开:“小旭,姚师爷定的炉子做好没”

我赶忙答应:“马上了,在融雪花金”

我将特制的暹罗红铜铸成铜棒,再用电炉加热,待到铜棒头部将融不融的时候,蘸上烧好的金水,点在还未退火的铜制香炉之上。

待到彻底冷却,宣德炉表面特有的雪花金纹路就像水波纹一样显现,一个做工精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宣德炉”就做好了。

就这做工,正经宣德年间的炉子都不一定能比得上。

将炉子浸在冷却液里面彻底放凉,我用抹布抛光了一遍,就把它拎到了前厅。

铺子里,师傅正在和一个精瘦的老人喝茶,这个人就是关外盗墓的泰斗“姚师爷”。

我恭敬的把炉子放在桌上,姚师爷抱起来端详了半天,“炉身大气,铜光内敛,小旭啊,你这手艺简直没得挑。”

然后就掏出一沓钱放在了茶桌上,起身走了。

送走姚师爷,我问师傅这一单他能挣多少钱,师傅笑笑:“咱们也就挣个人工钱,像姚师爷这样的贩子,讲个好故事能把这个炉子价格翻几十倍,要是遇到上次那种姓徐的大老板,运作一下上了拍卖会,又能翻十倍。可惜咱们没门路,出手容易被抓,不然咱也想办法挣点大钱”。

没过几天,行里人就传出姚师爷30万出手了一个宣德炉。得知消息的我暗骂到,妈的还是这些大老板来钱快,转手就是30倍的利润。

六个月后,姚师爷终因赌债太多贩卖出土文物被抓,官方媒体亲封他为“关外第一盗墓高手”。

什么“只要给我时间,秦始皇陵我也进得去”等金句也是出自他口,据悉他贩卖的文物价值超过五个亿、

为了争取减刑,姚师爷又上交了上千件文物,其中国宝级文物高达79件,普通文物近千件(当电视上给到这些文物镜头时,我发现里面有不少都是姚师爷曾经让我们仿制的)。

此外他还供出了关内关外大大小小的盗墓贼、文物贩子116个,为国宝追缴工作提供了不少线索。

然而盗墓贼就是盗墓贼,他犯得过错远不是坦白就可以弥补的,最终的死刑也是对这些遗失国宝最好的交代。


我叫肖旭,大三那年欠了42个学分,直接被学校劝退,父母无奈之下给我到处找工作,当时他们能找到的无非就是那几种技术工种,修车、铝合金门窗、瓦匠、木匠……

后来堂哥肖国梁从北京回村准备自己做点生意,我爸问他能不能给我找点活干,他一口答应让我跟着他学做旧金银器,

他能收我当徒弟主要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他现在没钱没势招不到人手帮忙,我这个免费的劳动力上门他肯定高兴。

我当时浑浑噩噩的我也没多想,寻思学门手艺也是个好事,就一口答应了。

肖国梁的二奶奶祖上是宫里的造办,手艺从明朝就传下来了,到了二奶奶这一辈家里男丁都打仗死了,就把手艺传给了二奶奶。

肖国梁小时候喜欢捏面人、泥塑,二奶奶看他多少有些天赋,就偷偷把手艺传给了他。

后来他也是因为跑山来钱快,就跟了姚师爷,做起了“跑山仔”。

所谓跑山,就是姚师爷的手下成群结队的去探寻墓葬、祭祀的遗址,信息来源也是古籍和当地县志传说,有方向之后再用扎子一个点一个点的去探。

扎子是一种跟洛阳铲功能相近的工具,据说发明者正是姚师爷,形状就像一个钢钎,尖头扎进土,拔出来看土色。

相对于洛阳铲来说,扎子探洞更省体力,不会带出太多土,小孔也更隐蔽。

肖国梁05年带着新入行的亲弟弟跑山,山沟里看到个塌了的坑洞,这种凭空出现的规则形状陷坑,基本都是被雨水泡塌的墓穴或棺材。

肖国梁难得遇见这么轻松就能找见的墓坑,自然喜出望外,也不需要别人来探点,自己直接动手开挖,铲子打下去三四米,金属的撞击感就从铲子的握柄上穿来。

喜出望外的兄弟俩赶紧开挖,然而越是向下挖越不对头,墓坑中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碎陶片,连一个完整的器物都没有,直到挖出了已经损毁的棺材,刚刚铲子敲出的痕迹清晰可见。

肖国梁顺手抹了一把棺材上的泥土,赫然发现刚刚敲出的痕迹竟然隐隐透出一抹金色,仔细擦拭后发现竟是一个镶嵌在棺材上的黄金徽章。

见到这一幕弟弟肖国柱也赶忙开始在烂泥坑里翻找,最终一共发现了三枚黄金徽章,分别刻着雄鹰、狮子和狼的浮雕。

本以为棺材板上的装饰就如此奢华,里面的陪葬品必然更值钱,然而俩人刨了很久,除了一副尸骨和一些腐烂的皮革外,再也没什么发现了。

此事过后肖国梁分给弟弟肖国柱五千块钱,肖国柱嫌钱太少,回到老家就报了警,并把俩人如何挖出的墓葬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讲了个清清楚楚。

本来肖国梁交出赃物的话也判不了几年,谁知道他怕直接出货被人盯上,直接把这三个金徽章给融成了金条,直接毁坏文物数罪并罚判了9年。

直到2013年,因为表现良好提前一年半出狱。

也正是这八九年的光景,让肖国梁成功避开了姚师爷最嚣张,发展最迅猛的阶段,不然姚师爷团伙里估计又要多一个无期。

后来肖国梁回想起来这件事,猜想那应该是一个元朝蒙古王爷的棺椁,黄金做的装饰不是徽章,而是蒙古族的图腾,要是不融成金条,现在价格起码也是七位数。

出来后的肖国梁凭借着多年跑山练出来的眼力,准备做做古玩的生意,然而因为没人引路也没有本钱,生意做的举步维艰。

捡过最大的漏是在翁旗农村的老太太手里花两千块收了一只银狮子,然后在老太太堆干草的厢房里发现一根很像海南黄花梨的大秤杆子。

便谎称自己是给人办白事拉胡琴的,想要做一个琴杆,就问问老太太能不能把这个秤杆子送给自己。

老太太也没当回事,这个秤杆子不太准,现在一直是自己用来挑干草用的,二话没说就送给了肖国梁。

肖国梁原本也没太把这个秤杆子当回事,但是回家用手锯切开后,发现里面的木头都是紫色的,是个品相相当不错的黄花梨料子。

那两年正是文玩手串市场最火爆的时候,肖国梁也没加工,直接卖料子,转手就挣了几万。

后来在乡下收老玩意实在是没出路,不得已去了潘家园闯一闯,在古玩市场转了三天愣是没见着一个真货,就随手买了几个大钱编了个护身符回老家了。

不过来北京一趟肖国梁也不算毫无收获,他发现了个不错的商机,那就是做旧,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能做成一次就够吃两年,即使被人看出来也不亏,还可以当普通工艺品出手,低风险高回报,对他这种没学历没经验的人再合适不过了,便找了我做徒弟,一起经营起金古斋。


做旧这一行,必须见过摸过真东西,这一点我是毫无经验。

堂哥不仅把看过所有关于文物的书都给我搬了出来,还找来了不少他之前跑山留下的古董残片,多是青铜、瓷器、玛瑙的碎片。

据他说当年为了能在姚师爷眼前露脸,自己看过的书能开一个小书店了,后来姚师爷也果然看中收了他。

为了能将这一行真正摸透,我只能硬着头皮看这些书。不过好在我还对历史文物有些兴趣,平时盗墓小说和历史类书籍看的也比较多。

然后我就开启了边看书学历史知识,边跟堂哥学着做旧金银器的日子。

做旧金银器这行讲究很多,别人拿来的成品金银器青铜器让你做旧的,我们叫现活。

已经被同行做旧过,但是不够真,需要再次做旧的叫洗活。

而我们做的基本都是从选材铸造开始,到做旧完成一条龙,这种行内称作老活,意思是手上有两把刷子的老师傅才能干的活。

而老活出来的东西都低价让散货的贩子收走了,其中大部分都是往潘家园或者是陕西河南走。

贩子要么直接放店里卖,要么做局卖给想检漏的小白。

手段也基本就是那些,什么村里打井打出来的瓶子、工地上挖出来的佛像、奶奶走之前留的金元宝卖了好娶媳妇……

生意稍有起色后,堂哥就不再管店里的事情了,掌柜伙计都是我一个人,他主要就是去跑跑生意,凭借之前当跑山仔的人脉,我们的生意还算凑合,至少二零年全面奔小康是不会拖后腿了。

再后来店里生意忙起来,我为了赶工已经顾不上在前面看店了,便找来了我的发小姜宇来帮忙看店。

当时姜宇也是大学刚毕业,还学的是赤峰学院赫赫有名的考古专业。

奈何工作难找,回家备考公务员,便让我一个月花五千块钱雇来看店了。

本来我们是准备守着金古轩躺平的小镇青年,然而做着生意多多少少是有点缺德,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一八年九月份,我和姜宇正在店里吃雪糕,一辆A6停在了门口,下来两个带大金链子的大叔,进门拿起一个青铜圆鼎就摔在了柜台上,“听说这东西是你们家做的”。

我拿起来一看,没错,是我春天时候做出来的,看来这是找到冤大头了。但是上当了也没理由找到我这里。

我赶紧赔笑:“大哥您懂行啊,这个炉子是我春天时候做的,后来让瘸爪子(一个相熟的贩子)2000收走了,怎么了。“

这句话先把锅甩走,再看大哥已经面色铁青。

”瘸爪子跟我说这是西周的鼎,收了我60万。现在人跑了,还说是你们做的,你们说咋办吧。“

听完这话我已经在心里把瘸爪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妈的你坑人就坑人,把我们露出来干啥。

没有办法我只能拿出当时瘸爪子的转账记录和监控视频:“大哥你看,我们明码标价2000,谁知道瘸爪子怎么敢胆大包天拿假的当真的卖,这样大哥,瘸爪子这次想拉我们下水,今后肯定和他做不成生意了,我们这边贩子熟人很多,四处给您打听一下子,一有他的消息马上给您打电话您看行不。”

这大哥看到我们拿出的证据,感觉也不太好再跟我们理论,便一口答应,还直接掏出一沓现金甩在了柜台上。

“这些钱是你们帮我找瘸爪子的,找到了再给你们一万,我倒是不差钱,就是气的慌”

姜宇收了钱,我们赶紧送走大哥。

回头我联系了师傅,师傅听后也是一脸懵逼,他和瘸爪子是旧相识交情颇深,虽然说瘸爪子嗜钱如命,但是做贩子的基本道义还是有的,也没有必要牵扯上我们啊。

不过这个小插曲我们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后面警察找上门,我们才知道出事了。


警察找上门来是一个月后了。

当时师傅正好在店里,警察同志也没有废话,直接拿出瘸爪子的照片问这个人来没来过。

我赶忙说他上次来已经是上半年的事情了,师傅也忙问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警察同志跟我们说他已经失踪两三个月了,家里人以为去外地做买卖开始没当回事,后来一直不联系家里人就慌了。

直到这几天她老婆电话莫名响了几次,都是一个河南的电话打过来,而且每次最多响两声,才意识到可能是瘸爪子想联系家里却又不方便说话,便报了警。

我们将上次瘸爪子来收工艺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警察说了一遍,警察又问到我师傅:“肖国梁是不,你在监狱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徐老二的人。”

师傅表示也是在监狱那些人才口中听说的,说这个徐老二是关内的文物贩子,据说也干些下一线(下墓)的活,圈里人都尊称一声徐爷,再详细一点的就不知道了。

师傅还问瘸爪子失踪是不是跟徐爷有关系,警察却没明确回复这个问题了,就是说有了别的消息及时跟他们联系。

警察走了之后师傅的脸色相当难看,跟我和姜宇俩人说起了瘸爪子的故事。

瘸爪子本名黄川,在九十年代初也是在关内著名的文物贩子,当时市场混乱,他基本都只贩一线上来的真东西,所以在潘家园也是有一号。

后来跟姚师爷认识是因为当时一个香港人收东西的时候不认姚师爷的物件,说是假货,跟姚师爷素不相识的瘸爪子直接报了高价,也算是顶了姚师爷一手。

后来他凭借好眼力和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成了姚师爷手底下最大的散货贩子,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了师傅。

后来一次下墓,本来没有瘸爪子什么事,他好奇非要跟着下坑里去看,结果遇上了沙窝虫,为了逃命,点燃了汽油烧虫子。

瘸爪子跑得慢落到了最后,结果半条胳膊连着右腿被烧坏,肌肉萎缩到一起,就像个干枯的爪子一样,后面才有了外号瘸爪子。

后来的瘸爪子身体不行了也逐渐被姚师爷边缘化,后面自己回了关中小打小闹,也跟关外这伙人慢慢断了联系,就师傅还跟他时常有联系。

不过瘸爪子也算是因祸得福,后面姚师爷进宫,也基本将这一号人忘干净了,瘸爪子也免了牢狱之灾。

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之前那个青铜鼎的事情,才明白当时他应该已经被控制了,但是他料定了大金链子会找上门,在自己的住处悄悄留了我们的信息,想让大金链子找来闹事,借此引起师傅的注意。

然而当时师傅忙着接一批新活,就没注意这回事。

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瘸爪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死是活?我们心里相当没底。

我们按照上次大金链子留下的联系方式找到了他,大金链子为了追回自己的六十万也相当配合。

他说当时他知道鼎是假的之后,马不停蹄的去找瘸爪子要说法,然而他刚到瘸爪子出租屋的楼下,就发现瘸爪子跟着几个人上了一辆老普桑。

瘸爪子在住处给他留了我们金古斋的收据,金链子想追也没追上,那辆老普桑在市区钻了几条胡同就彻底找不到了。

我问金链子还能不能记起车牌号,金链子说自己虽然追了半天,但是太着急了没记住,只记得是个本地车牌。

我们谢过了金链子,并承诺有瘸爪子的消息会第一时间跟他说。

回头我们就去了派出所,将瘸爪子被一个黑普桑拉走的事情跟警察说了下,后面警察同志根据天眼找到了那辆黑普桑,结果不出所料是套牌的。

后面那辆车走省道去了北京方向,就再也没出现了。

线索到现在基本就算断了,往北京去了就说明瘸爪子是被人带去了关内,要么是他之前当贩子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要么就是他身上还藏了什么宝贝被人惦记上了。

没办法师傅只能联系了关内的几个老朋友让帮忙打听一下瘸爪子的消息。

没几天一个河南的老表有消息传来:瘸爪子可能是跟人一起下一线了。

下一线是盗墓贼下墓的统一说法,然而瘸爪子当了多年的贩子,下一线的经验太少,唯一一次还挖出沙窝虫出了事,这种人在行里很被人忌讳。

盗墓贼吃的是死人饭,自认为阴德损的太多,基本都相当迷信,再后来接触过的行里人中,十之八九都在家里供着观音。

而像瘸爪子这种第一次下一线就出事的人,也不会有人敢用。

但是那个河南老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说道,四个月前汤阴那边上来了一批青铜器,规格一般但是品相相当好。

老板姓付,也是相当有威信的行内大佬。

基本上安阳的大坑都有他插手,警察找了他十几年也没搞清楚人长啥样。

后来这批货在散的过程中,还听说这个付老板找了不少行里的老师傅,应该还有一票大买卖没做,这趟出东西应该是为了攒工钱。

再后来就到了一个月前,听说付老板又从关外请回来一个姓黄的老师傅。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付老板估计早就开工了。

好家伙原来是挣大钱去了,怪不得玩失踪,然而师傅听了这个消息却有点小激动,当天晚上就给我发了条消息:收拾收拾,去安阳。


从北京往安阳的火车上,有相当多的河南老乡,虽然我不是河南人,但是相当爱听河南人说的那句“老乡”,语气极为诚恳又朴实,相当有喜感又相当亲切。

这次来安阳师傅主要是想弄清楚瘸爪子为何要下一线,这个付老板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而且还用这么隐晦的方式告诉我们,是不是预感到这次下墓有风险。

当然我也在跟师傅的交流中感觉到这次师傅不仅仅是为了他这个好兄弟,而是这么大的动静也把他下一线的瘾给勾了上来。

作为曾经姚师爷的跑山仔,自己如今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只能安身在小地方赚点曾经看都看不上的小钱,难免会有落差,这次正好借着寻找瘸爪子的名号好好过把瘾。

刚下火车就有不少大妈围上来,问我们住不住店,我本能的想拒绝,然而师傅都没犹豫,果断问了价格就带着我跟一位大妈走了。

路上大妈还问我俩要不要小姐,我刚要拒绝,师傅一口答应下来。

想想也是,师傅在里面八九年,媳妇早就带孩子走了,这两年估计外面跑生意也没少开荤。

然后我就让大妈开了两个标间,大妈好像还不死心,扒着门口跟我说有年轻的,我赶忙给劝走了。

这种自建小旅馆的隔音挺差,八点左右楼道里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然后就是隔壁师傅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我收到了师傅发的消息让我过去一趟……

我尴尬的敲开师傅的门,看见那个浓妆艳抹的大姐正在往包里塞钱,还跟师傅说:大哥你要问啥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

师傅没绕弯子直接问她一个月前外地客来的多不多。

她说她一直在火车站这片,接的都是外地客。

师傅又问,应该是一批郑州口音的人,带了不少外地人,这些人应该哪的都有,不是一个地方的口音又住在一起,应该住了很久。

师傅这就问的比较详细了,因为安阳的地方口音跟郑州的河南话还是有不小区别,而且天南地北的外地人都住在一起,跟常见的外地客人还是有不小区别。

这个大姐仔细回忆了下,还真有这么一批人,应该是住在往北两公里的工学院一片,那边各种酒店旅馆相当多。

这一个多月大姐他们一直有同行过去接活,大姐也去过几次,他们客人有说东北话的,也有陕西口音的,还有南方口音的,现在应该都还有鸡头往那边派活。

师傅又问她有没有见过一个右手有残疾的人,大姐说没见过,然后师傅又给了大姐二百块钱封口费,告诉大姐这个事情千万别往外说。

该问的都问完了,大姐看着我俩说:老板出手挺大方,咱仨一起来也行。

听了这话我马上跟师傅说我约了人打游戏就走了,至于后面师傅被如何服务的我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师傅在楼下喝豆浆,师傅跟我说他们的活应该还没干完,昨天听那个大姐的意思,这些被付老板找来的人也是有明确分工。

有专门负责下一线的,现在应该还都在坑里,留着安阳的应该是负责些后勤接应的,也有贩子等着收货的。

按理说瘸爪子应该也在这边,但是那大姐说没看到,也不能确定是瘸爪子没找小姐还是不在这边。

吃完饭,师傅打车带我去了位于安阳西郊的一个小坡村,转进一个小巷子,进了一户人家。

开门的是一个矮小老头,屋里摆设很陈旧,进门的木地板被踩没了底漆。师傅进门就恭敬的喊了一声“徐爷”。

老人头也没回的进了屋,直接让我们坐,还用满是茶渍的玻璃杯给我们倒了两杯白开水。

这是我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老人。身材矮小但是气场相当足,一双手骨节粗大年轻时没少干力气活,屋里虽然陈旧还有老年人的味道,但是整理的还算整洁。

这时候老人的目光看向我,顿时一股异样的感觉让我浑身难受,他的眼睛很浑浊,就像一潭死水,没有逼人的目光但是却像有无数个人在打量你,我没敢跟他对视赶紧低下了头。

老人问师傅:这孩子是你什么人?师傅忙说是跟自己搭伙做生意的表弟,手艺不错。

老人哼了一声:亲弟弟都靠不住还敢找表弟。

师傅尴尬一笑,解释说现在是做正经生意了,就是弄些工艺品,没啥靠住靠不住的。

老人手捧紫砂壶咂了一口茶水问了师傅来意。

师傅说找人,又问了老人关于付老板的事情。

老人说付老板也是收钱办事的,据说是帮人找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至于找瘸爪子是因为他见识足,帮忙给出土货估价的,免得东西被贩子压价,按理说这趟活应该是没啥风险的叫我们别担心。

我们谢过徐爷后准备走,这时候徐爷叫住师傅:国梁,我看你这趟不光是找人这么简单吧,劝你一句,现在日子好过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师傅赶紧说是是是。

徐爷又转头跟我说:后生,我看你干净的很,脏东西一旦粘到身上就一辈子甩不掉了。

可惜我当时没太懂徐爷这句话,接下来的决定确实让我后悔了一辈子。


后来师傅又带我去了之前联系的河南老表那里,看到了付老板流出来的一件青铜三足鬲,师傅端详了半天,问问老表这次最重的货是什么,老表犹豫了一下,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师傅。

回到住处,师傅一脸严肃的问我:小旭,刚才那个青铜三足鬲你怎么看?

刚刚师傅在端详的时候我就跟着瞅了两眼,大开门一眼真,三足两耳的造型比较经典,器型对称,但是内部和三足的空间连在一起。

应该是只有商朝中晚期才有这种造型的器物,绝对错不了。

还有老表给师傅的那张照片,我俩看了半天,是一个方鼎的侧面照,能明显看出殷商时期的特色细雷纹,主体的动物纹饰栩栩如生。

还有一个明显的族徽,照片上看不太清具体是哪个姓氏的。

这即使到不了商王墓的规格,也起码是很大的诸侯王。师傅点点头肯定了我的说法,然后问我:这一趟,你想不想下去看看?

我心里一慌,师傅说的下去看看我再明白不过了。

付老板这次的生意,师傅可不仅仅收两件货过过手那么简单。

他手痒了,想下一线。

讲道理这行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商朝的坑,更别说如此高的规格。

不过目前还没有大货出现在市面上,说明整个墓还没有探完。

师傅这时候下去,肯定是冲着大货去的。

这可比关外的小打小闹收益大得多,当时那个两斤重的黄金头饰顶破天也就几十万,现在做工艺品,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收二三十万。

然而这个墓里的大货,起码是千万打底,说不眼红是假的。

然而高回报肯定也是有高风险,这次下一线不光是要提防着警察,更是相当于在老虎嘴里拔牙。

付老板这次别看找来这么多人一起发财,但是如何分账早就算清楚了。

现在我们横插一脚,到时候被发现的话,就可以直接给墓主人陪葬了。

师傅看我犹豫,叹了口气:“也倒是,你是大学生,一直做正经生意,这趟确实不该带你来。这样,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来这发生的事情,还有见到的人,你烂在肚子里就行,后面也不会有麻烦找上你”

我是真的胆小,跟师傅说我再想想,拿了老表的照片就回屋了。

讲道理如果这趟是为了钱我真的不会犹豫马上就回家。

主要是没见过啥大钱,感觉一年跟着师傅分个十来万很舒服了,还图个安稳。

但是商王墓的诱惑实在太大,不看真要后悔一辈子。

我打开床头灯翻来覆去看那张照片,那个台灯形状的族徽我总像是在哪见过。

我脑子里闪过我看过的所有关于殷商时期的甲骨文图集,忽然脑中闪过了一个图案。

那是《商周金文族徽选编》里一个相当有分量的族徽,是商王武丁夫人妇好墓中一个圆鼎上的族徽,应该是商王畿周边的大氏族进献的器物。

而照片之中方鼎规格丝毫不逊,应该同属进献给商王族的礼器,那么这个墓必然是商王墓……

想清楚这些,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我在阳台上抽了一根烟舒缓了下情绪,然后给师傅发了条消息:师傅,我不分钱就去看看应该没啥吧……


第二天一早,师傅跟我说他已经叫齐了人手,好家伙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安阳市区人多眼杂,便跟他们定了鹤壁会合。

我和师傅坐大巴从安阳摇到了鹤壁,一路上被小孩吵得心烦意乱。

更可恶的是那小孩还在车上拉了屎,空调车又没办法开窗,我受不了这场面抱着车里的垃圾桶就吐。

结果我这一吐好像打开了人们反胃的开关,旁边一个大胖娘们没等我吐完就伸手要垃圾桶。

车上总共就两个油漆桶放垃圾,前面的一个在处理小孩的大便,后面一群人全在掏塑料袋,没有的都强行忍着等我这个垃圾桶,更有直接吐在车上的。

那场面我这辈子都不想见识第二次,好在没几分钟就到了一个高速边上工地存建材的货场,类似个小型服务区,但是只有一个厕所,还有个看管建材的老大爷值班。

老大爷看着车上的人往下冲,还以为车要炸了,赶紧往石头堆后面躲。

我坐在最后面,踩着翻倒的垃圾桶和别人的呕吐物赶紧往外挤。

下了车司机破口大骂,我只听懂了什么鳖孙恁娘的……然后又骂骂咧咧的从行李厢里掏出扫把去打扫了。

车一时半会是上不去了,一车人在货场溜达起来。

我想去个厕所,推开男厕所一个隔间门,一眼竟然看不到坑在哪,漆黑一片的排泄物根本无处下脚,我又连推了四个门,没有一个比第一个干净。

刚刚压下去的吐意又涌上来了,我一边干呕一边冲出了厕所,便绕到厕所后面撒野尿去了,结果后面是个长满荒草的陡坡,一不留神差点出溜下去。

师傅也过来方便,我看着他看向远处的山若有所思就问他在想啥。

师傅说,你看前面那条山脉了吗?

我顺着他的视野看过去,是有着一条光秃秃的山脉从苍翠的群山中往东北方向延伸,越往北山上的绿植越少。

我说这山有啥问题吗,他说你再看看山上有啥,距离有点远,只能看到山上应该是有一个方形的区域被人圈住,类似于农场一样。

这时候他胸有成竹的跟我说,本来还要打听一下他们到底在哪下手,这回不用找了。

师傅掏出地图,跟我说那条山脉再往北就是淇水,按理说越往北植被应该越茂盛。

但是它越来越秃,而且现在正是有庄稼的时候,如果有耕地肯定也是绿色的,说明那片山上耕地很少,这种环境在圈内被称为青麟化形局,不是风水局,而是盗墓贼用以判断山中是否有墓的话术。

这说明山脉中段必有大墓,千年前有过大动作,而且做了阻隔淇水和山脉主体水气的地下工程。

这种山上基本只有抗旱的杂草可以存活,自然不会有耕地存在,而那个方形区域无论是做什么买卖的都不合理,只有盗墓最合适……

开始付老板为了掩人耳目,人马都在安阳集合,称东西是从汤阴出的。

然而师傅早就打听了,他们一路向南,所以我们直接来了鹤壁,准备到了再做具体打算,然而大巴上熊孩子的一泡屎,直接让师傅看出了付老板一行人下一线的位置。

我们回到车上,跟我同坐最后一排的老大爷看我精神了不少,便找我闲聊。

大爷问我是来干嘛的, 我说来看我三舅奶奶,他开始没话找话,说我有孝心,说他们这地方好,人杰地灵,古时候这才是中心城市,出土过不少国宝巴拉巴拉,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他。

谁知道他看我没了聊天的兴趣,竟然从布包里掏出了“传家宝”。

只见他悄悄跟我说,他这次去安阳是卖宝贝的,这是他家的传家宝,他孙子娶媳妇没钱,就想着卖了换钱,但是安阳人不识货,这好东西竟然只给五万不到,没办法本来是一对的东西他一咬牙卖了一个,还剩一件继续藏着。

我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的东西,好家伙竟然是一个青铜爵杯。

师傅在我旁边直接没憋住乐,我也直了直后背正想掏出手机假装看消息,想缓解一下尴尬。他还以为我对他的宝贝有意思想扫码给钱,赶忙说这是商周的,都是皇家用的酒具。

好家伙我就没见过只能装三钱酒的爵杯,赶紧摆手说大爷我不懂这些。

大爷一听更来了精神,煞有其事的跟我说你这后生咋不知道学习,你看这造型这花纹,你看这缝里的绿锈没个两千多年出不来。

“哎,这回拿不回去钱我孙子就不能娶媳妇了,要不这样,年轻人我看跟你还挺有缘分的,也不朝你多要,四万块钱你拿去吧”

好家伙刚才五万还心疼,现在直接四万了,我赶忙说大爷我没那么多钱。

大爷又让我还价,师傅直接一手拿过爵杯:大爷我二十块钱收了。

大爷赶忙抢过来:恁这后生做梦,我这三个亿的东西。

然后大爷嘟嘟囔囔的转过去没再理我们了。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鹤壁,师傅搜到一家附近的KTV,带我去跟这趟活的其他人见面了。

先到的是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大哥,光头圆脸,笑起来相当憨厚。

进门就跟师傅热情的打招呼:“国梁啊,太想你了,这两年你出来咋不跟我联系”。

师傅赶紧把我拉过来:“这不就找你来了吗,这是我表弟小旭,跟我搭伙做生意的,第一回下地,来叫火哥”。

我客气的打了招呼,看样子这个火哥就是队伍里的土工了,是在下面打盗洞的主力,矮小精悍、不长头发是土工的标配。

个矮方便打洞时候更好操作,体力活所以体格必须要好,不长头发据说是因为墓土阴气太重,土工总是挂一脑袋土,久而久之就不长头发了,我觉得主要是因为光头不怕沾土更好打理。

后面来的是两个上岁数的老头,一看就是兄弟俩,师傅介绍一位叫薛长林,一位叫薛长贵,也是行里的老师傅,专门破机关下炸药,相当有经验。

最后来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叫刘军,是我们这趟活的买办,管后勤。

下一线用的扎子是他在这边连夜找铁匠打出来的,雷管也是在矿上买的,干他们这行,买卖这些黑货基本都有相当稳定隐秘的渠道。

就算是师傅也不知道他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总之追不到我们头上就行了。

三天后,我们队伍里又来了两只大白鹅,据说是为了下墓探路的。

军哥不知从哪搞来了一辆松花江,矿泉水方便面都装进了进去,还弄了一箱自热快餐,再收拾好下一线的工具,我们一行六人两鹅就出发了。

师傅照着地图找到了一个叫白龙庙村的地方,让我们惊喜的是,这边竟然还有一个景区在施工,各种大车日夜不停的过,很多工人在村里吃饭买东西。

这是相当好的掩护,我们找到一个老乡家里,说我们几个是打短工的,工头黑心不给安排宿舍,就自己出来租个房子住。

老乡家里就一个老太太,儿子都去打工了。

老太太给我们收拾了两间厢房,一个月收我们五百块钱。

第二天我们顺着村子后面直接开车进山,十来分钟就到了那天我们在高速上看到的农场坡下。

师傅开车没减速直接开了过去,我把脸贴在车窗上看了一下,里面是开出来的地垄没错。

看来师傅看准了,这地方杂草都很少,都是黄土,能种出来庄稼才怪,九成九是同行了。

开了又有五分钟,前面路上出现了几只羊和一个老头,师傅无奈减速,老头费劲把羊赶到路旁,问我们进山干啥去。

我坐在副驾驶慌的一笔,这地方再往里去就是大山,采药砍树都他娘的不合法,种地也不可能,里面有没有地这老头肯定知道。

就在我急了一头汗的时候,军哥赶紧下车给老头递了一根烟,然后又和老头悄悄说了几句就上车走了。

开走之后我问军哥跟那老头说的啥,军哥咂着烟得意的跟我说:“我跟他说咱家死了个刚下生的孩子,太晦气了就想偷偷进山埋了”。

我对这个后勤大哥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了,这谎话我是打死都想不出来。

再往山里开已经能看到山绿起来了,杂草灌木相当茂盛,也已经没路了,师傅拐进了一个山坳,下车赶紧让我们把车用树枝挡起来。

我们在后备箱拿了扎子铁锹这些,又每人揣了一瓶水就开始往山上走,在距离山脊线二三十米的地方,师傅往下看了看,就开始用扎子探地了。

师傅让我也拿个扎子来探地,我们顺着山脊往下探了一个上午,终于在最热的时候,我下扎子下了大概七八米,再打就发现手感不太对,我把扎子拉上来看,发现扎头带着一抹灰白色,跟遍地黄土明显不一样。

”有了卧槽“一声惊叫吓了我一跳,一看土工火哥也拿着扎子找师傅看去了。

我也拿起扎子头过去给师傅,师傅闻了下:没错这就是断水层。今天就这样,把东西都搬下来藏好,具体怎么下等我回去研究。

我们几个合力把车上准备的工具粮食这些都搬了下来,火哥在一个树包下掏了一个洞把东西藏好,完事我们就开车下山了。

车上师傅跟我们说,后面不可能天天开车上来了,那个放羊老头肯定还能看见,今晚上回去再准备点吃的,不出货不下来了。

晚上我们跟房东大妈说找到了宿舍,但是工地上没法停车,就一个月给200块钱停车钱。大妈显然不太舍得生意跑了,我们只能说之前租房的押金不要了。


当晚师傅算了一下从我们发现断水层的地方到那个付老板农场的距离,付老板搞出这么大动静应该是在墓室上面直接打洞下去,但是折腾了这么久没出多少货说明还没有遇见正主。

我们从山上往下去只能在断水层上面打,那里山高林密才能不被付老板他们发现,而且关于商代墓葬的资料少之又少,具体这个墓是什么规格,师傅现在也摸不清。

就在我和师傅苦想的时候,老天爷来帮忙了。

师傅在院里抽烟,一股凉风吹来,云彩遮住了月亮,师傅赶忙叫我:快跟我上山,悄悄的别让房东看到。

上山的时候我们发现农场灯火通明,还有人拿着手电四处走。

我们从坡下绕过去很快就到了发现断水层的点,师傅掏出一把铁锹开挖,我俩合力没一会功夫就打了一个一米深的坑,师傅说可以了,然后便在坑边靠着玩抽烟。

看我满脸疑惑,跟我说:今天再给你露一手,看看你哥我之前是怎么在姚玉忠手底下混饭吃的。

好家伙这下给我搞懵了,你现在说是想把自己活埋了我都信。

师傅这时候说某个盗墓小说里不都是瞎编的,依靠雷声或者枪声来听地下的墓葬是这行的传统技法。

不过这方法只能言传身教,还要靠悟性,他当时也是凭借这手本事才在姚师爷的团伙里站稳了脚。

还问我想不想学可以教我,我连忙摆手说算了,这手艺在我身上肯定压得难受。

不久后天边闪了一道亮光,师傅赶忙窝着躺进洞里,紧接着一声响雷炸开在天上。

我想拿挡雨布给他盖上洞口,师傅拒绝了说雨点敲在挡雨布上动静太大,让我直接去藏东西的洞子里躲雨。

过了十来分钟,天上的雷响个不停,雨也开始哗哗下了,这时候师傅抹了两把脸上的雨水找了过来

“可以了,先睡会,三点多叫他们上来。我问师傅情况怎么样,找到没有。他还卖了个关子告诉我人齐了再交代”

三点我准时给火哥他们打了电话,为了避开放羊老头也是不容易。

师傅这时候终于透露了这个商朝大墓的情况。

根据他听出来的构造,这不是单个的墓葬,而是一整个墓葬群,整座墓葬群沿着山体往下走,从头到尾差不多有三公里长。

目前的好消息就是我们这边离最大的墓葬更近,现在开工有可能赶在付老板他们前头进入主墓葬。

坏消息就是主墓的防盗墓手段肯定更多,这次下去有点困难,肯定要两位薛师傅狠下力气。

几位师傅一听这规格也跃跃欲试,嚷嚷着趁着凉快,赶紧开工了。

晚上的雨雷声大雨点小,雨水透进地里就一寸多,火哥找好隐蔽的位置稍微刨了两下就开工了。

五点左右,火哥已经下了七八米了,我们几个在上面散土,有断水层的灰白色浆土就找地方埋了。

师傅看了一眼说深度差不多了,就让火哥把下面掏大点,物资就存在那了,下面地方大也好动工。

火哥大概又掏了两个小时,我们开始往下送东西,先让火哥拿支板把洞子固定下,军哥又砍了两颗稍微直溜点的小树做撑子。然后我和薛家兄弟就都下去帮忙了,留师傅和军哥在上面继续散土。

第一次下盗洞我还是相当好奇,能看出火哥的技术相当好,直上直下的盗洞相当规整,下面掏的洞子空间还真不小,顶是斜下来的压在撑子上,相当稳固。

要不是师傅说他没念过书,我都以为他学过结构力学。

我按照师傅说的给火哥指了方向,火哥便斜着向下开挖,虽然火哥是老手,但是这次我们还是带上了激光水平仪。

后来我们轮班上阵,但是我明显不如火哥和薛家兄弟,洞子挖的乱七八糟,火哥赶紧让我歇了,说再让我挖下去这洞必塌。

打洞的要求很多,每一铲多大力道都要控制,不规则的盗洞极容易坍塌,这次下去后又是斜向下的盗洞,这种盗洞很好走,但是也更容易塌,挖起来难度也是相当大,于是我就往上送土了,他们三个轮番打。

差不多七八个小时后,火哥一铲子打到了硬物,赶紧叫师傅来看,是青石顶,薛长林用金刚针打穿,便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空间,用手电往里一探,竟然全是水。

师傅说没毛病,这么多年的墓葬肯定会透水进来,于是把大鹅拴着绳子放了下去,过一会绳子到头,大鹅悠哉游哉的游了回来,看没什么情况,薛长贵第一个跳了下去,我们才发现墓道里的积水并不深,刚刚没过脚脖子。

师傅一下去便泄气了,这不是主墓室,还在墓道里,好在距离主墓室就几米远了。

手电往前一照就看到了雕着一张巨大人脸的石门,人脸周围也是雕满各类走兽,下面刻了几个歪七扭八的符号,我大概认出了两个字,一个是行走的符号,一个是代表死亡的符号,大概意思应该是擅入者死一类的恐吓标语。

我们一行人打着手电往前趟,师傅殿后,我跟在打头的火哥身后。

这时墓道上面落下一滴水到我鼻梁上,我用手一擦的功夫,再往前看手电光照着的就是那个阴森的人脸雕像,前面火哥已经没影了。

我顿时慌了神不敢动,军哥在后面撞到了我的后背上,赶忙问我咋了,我哆哆嗦嗦的回头说火哥不见了。

他们几个赶忙站在原地,用手电筒四处照,薛长贵说别乱走了可能有翻板,翻板是古墓里一种比较有效的机关,就是人一踩上去就会掉到下面的空间,下面有些刀剑利器,真不巧就这几米远的路上还让我们遇到了。

长贵刚说完,我忽然感觉脚脖子被一只手死死钳住,吓得我赶紧把脚往上抽。

我用力抓住军哥的肩膀,大喊一句“卧槽救我”。

师傅他们在后面明显慌了神,刚要上前拉我的时候,只听一阵出水声,火哥锃亮的光头从水里冒了出来:“他娘的,这翻板早塌了,谁知道窟窿被水给盖住了,小旭赶紧拉我一把”

我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去,师傅直接对着我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慌个屁,你再这样咱们还没等进去呢就让你吓死了”

我们摸索着溜边绕过水坑,几步就到了石门前,手电光打在人脸石雕上,那张方正的人脸好像要跟我对话一样,微张的嘴露出诡异的笑。

在昏暗的手电光下,这个人脸给人的刺激相当大,我甚至都能幻想出它的笑声。

师傅估计也是看着难受,赶紧问长贵这东西能不能开。

长贵走到门下,掏出一根撬棍对着石门敲了敲,又在中间和底下摸索半天,回头跟我们说:是千斤闸,一般手段肯定是行不通了,得用炸药。

我这时候问:“有没有那种机关的,跟电视剧里一样,按住哪个按钮门就直接开了,按这眼睛行不行”

说完我就去摸石脸,师傅笑骂:“滚一边去,人家的墓还给你留门?要是真有机关也是让你上天的玩意。除了流沙以外基本没有机关能存在两三千年还能运转的”

好巧不巧师傅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按到了石脸的眼睛上,还真一下给按进去了。


师傅几个人都看到了我的动作几乎一起喊出了“卧槽”,不过好在之后一点动静没有,看来两三千年过了,无论多精巧的机关都会消散,留下来的都是那些个刻着历史的宝贝。

师傅看着石门发愁,这么深的地方用炸药,付老板那些人极有可能听得到,不用炸药的话又进不去。

师傅问火哥能不能打横井,火哥挠挠头说:“有点困难,墓道的青石可以用金刚针破开,但是墓室的墙壁是什么材料咱也不知道。”

师傅说只能打横井了,火哥咱们先试试吧。

还是长贵用金刚针打碎墓道的青石,火哥开始往墓室方向打洞,没进去几米,火哥的铲子便遇到了硬物。

师傅进去一摸,带下来一手的绿锈“这不完犊子了吗,青铜的。

我们几个心里一惊,整座墓室的墙壁都是用青铜浇铸的,这在当时那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绝对算得上劳民伤财了。

师傅估算过整个主墓室估计有上百平,所用青铜量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

而且这样的墙壁金刚针也进不去,打横井基本不可能了。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墓道里忽然传来了轻微的水花波动的声音,所有人瞬间把手电照在水面上,只见不远处一道细小的水纹在向着我们的方向荡过来,由于地上的积水颜色很深,所以根本看不到水里是什么。

师傅脸色一变:赶紧踩到土堆上,别站在水里。

我们赶紧刨散刚刚打横井掏出来的土,幸好水很浅, 我们站在了上面。

这时候那个水里的东西慢慢游过来,在我们脚下的土堆边打了个照面,我们才看清,这是一只黑蛇。

师傅眼疾手快抡起手里的铲子就拍了下去,黑蛇喷出暗红色的血,扭动几下就没了动静,师傅不敢凑过去,用铲子扒拉着尸体看,看清了才发现这应该不是蛇,而是一种类似蜥蜴的东西,身体黝黑细长,肚子上有四足,牙齿细密锋利完全不像蛇。眼睛的位置有两个不明显的凸起,已经退化了。

火哥用手电蹭了一下自己锃亮的光头念叨着:“这特娘的是啥玩意,没见过啊。师傅说我也没见过,小心点吧,这东西看长相就不好惹。”

正当我们研究的时候,细微的落水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连续不断,我们几个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

我赶紧从地上捡起一根撬棍,让火哥赶紧敲两块青石下来好踩着。

火哥听了马上开始在墙上找石缝,刚撬下来一块青石,密密麻麻的水纹就冲着我们游了过来,数不清的黑蛇开始往我们踩着的土堆上爬。

我们几个只能抡起铲子玩命的拍,奈何这些黑蛇好像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踩着同类的尸体继续爬,有的张着嘴向我们嘶吼,腥臭的味道简直让人窒息。

命悬一线的恐惧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时候不知是谁抡铲子带起的泥土溅到了我的眼里,我眼睛吃痛立马闭上,当我闭上眼陷入黑暗时,耳边虽然还有黑蛇的嘶吼和师傅几人的骂声,但是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我疯狂的思考对策,想从看过的动物世界、人与自然里找到一点关于这个黑蛇的信息。

苦思无果后我渐渐陷入了绝望,妈的我真是脑子进水才要跟着来看周王墓,这下自己都成陪葬品了,没准以后这个墓被发现,我这具盗墓贼的尸体就能在躺在博物馆里被人看了。

想到了博物馆里被看,一个炸雷般的疑问忽然出现在了脑子里:这些个东西没有眼睛咋能看到的我们?

就在一瞬间,一本名为《地下生物名录》的书里关于爬行动物的画面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

热量,冷血动物靠热量感应猎物,我摸了摸脑袋上的头灯,开了很久已经在发烫了,赶忙揪下来往这些蜥蜴后面大力一丢。

果然我的猜测没错,顺着头灯发出的光看过去,很多蜥蜴已经冲着头灯爬过去了。

我赶忙大喊,他们要找有温度的东西,看看有啥。

师傅一听马上把衣服脱了,塞进背包里用打火机点燃,衣服着了就把背包封上丢了出去。

师傅这一手确实秀到我了,衣服直接烧了丢出去容易被水打湿,这样塞进背包里能持续产生热量,还不容易被弄湿。

果然越来越多的蜥蜴爬了过去,我们很快也处理完了脚下的几只。

师傅带头往刚刚下来的盗洞跑,我们赶紧跟上,由于墓道就一条,密密麻麻的蜥蜴在水里翻腾,我们只能边跑边大跳,甩掉咬在靴子上的蜥蜴。

好在没有几米远,师傅第一个爬上了盗洞,紧接着火哥、军哥、薛长贵都上来了,长林最后上来,我伸手拉他的时候他惨叫了一声,差点给我吓的松了手。

上来之后我们发现他的脚脖子上还挂了一只蜥蜴,赶紧打落。

这时候师傅扔出去的包袱已经被这些蜥蜴扯烂,里面的火已经熄了,蜥蜴竟然顺着墓道的墙壁往上爬,想往我们的盗洞里面钻。

我们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背包取下来捆成一个大团把洞口挡住,拼了命的往回爬。

长林在最后用铁锹疯狂挖洞顶,落下来的泥土很快把洞封住,又踩了几脚把土蹬实。过了一会我们没发现再有蜥蜴爬过来,看来这些东西的四肢也退化的比较厉害,不是很擅于挖洞。

我们慢慢退回了竖井下来的地方,火哥又拆了几块挡板把洞口挡的严严实实。

这时候长林好像再度感觉到了伤痛,发出一声长嘶,我们赶紧撸起他的裤腿,只见被蜥蜴咬伤的地方已经冒出了黑血,看样子八成是有毒。

长贵见状赶紧掏出一瓶水冲了一下,又俯下身去用嘴吸了几口,吐出几口黑血后,长贵跑到旁边干呕,嘴里念叨着,这他妈什么东西,太臭了。

长林的伤口一股死气,就跟老坑里的味道一样。

师傅过去看了看长林的伤口,又闻了闻气味。跟我们说,之前在监狱里听到有关内的同行说过,商周的大墓里有种机关是活得,一般是守在主墓室,千百年都是处于休眠状态,有人进去惊动了就会一拥而上攻击入侵者,由于长期在地下,所以眼睛退化了,关内的同行管这东西叫盲蛇子,但是基本只是传说,高规格的商周的大墓太少见,没想到这次真让我们遇到了。

师傅让我们先歇歇,长贵给长林的伤口上了点云南白药,又裹上了纱布。精疲力竭的我们直接倒在地上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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