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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推荐凌晨四点的姑娘

适闲客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凌晨四点的姑娘》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浩子柳梦,讲述了​面前的这个人,让我非常抗拒。尽管他支付了高额的律师费用。“地方在哪里?”上官律师问道。那人说道:“两渣界你知道吧?有一个卖宗申电动车的,旁边有一个百姓大酒楼,那就是我新开的饭店。饭店后面有十几个房间,给客人休息、打打牌用的。”陆陆续续,上官律师又问了很多的问题,那人一脸轻松地回答着,竟抽去了十几根香烟。问完了,上官律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

主角:浩子柳梦   更新:2024-03-21 18: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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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推荐凌晨四点的姑娘》精彩片段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然而世上之事,却总是聚少离多,就如同那月亮,一月之中竟也只有一夜是圆的,二十多天地时间里竟都是残缺的。

过年就如同这月圆一般,并不会持续很久。昙花纵是开的再奔放,也只不过韶华易逝。

父亲和母亲走后,家里瞬间又冷清了下来。归来的游子们,也陆陆续续踏上了返回的路程,村子再次进入了萧索的状态。爷爷竟也开始催促我,是不是该上班了?

我没有理由再在家里继续待下去了,我也找不到理由来搪塞爷爷的疑问。收拾好行李,我终于也是踏上了返回城里的大巴车。时间不会治愈所有的伤痛,但却可以给你足够的自由来思考,让你明白人生的长河里,真正有价值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从法院出来,我并不需要担心找工作的问题。联系了几家熟悉一点的律师事务所,没有一家拒绝我。谁都想要一个从法院出来的人,毕竟,那可能会让他们跟法院拉近距离。当然,指望我就算了,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离开是基于什么样悲壮而可笑的理由。

所有的律师都需要经过一个痛苦的阶段——实习律师。在这个阶段,自己不能够独立办案,法律不给你这个条件不管你有没有这个实际的能力。折腾了一个多月,到了草长莺飞的春天了,我才终于办妥了所有的手续、拿到了那该死的实习证。

上官律师成为了我的指导律师,他五十多岁,满头白发,脾气温和,个头儿却有一米八五,站在一块,让我总觉得我是发育不良的孩子。进入律所的第一天,上官律师就给我说了:做律师这个行当,既要动脑子,又要动脚板,你得习惯这个角色的转变。再大的律师,都只不过是法官的学生。

这我倒还真是没想到。

在我还是一名法官的时候,我好像也并没有感觉到律师在跟我的交谈中,透漏出太多的谦虚态度。反倒是锐哥他们,提着一个官腔,说起话来满口的这个、那个,貌似震慑到了律师们。没想到的是,成为律师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给锐哥打电话,调一个开庭的时间。

“锐哥,在忙吗?”我问道。

锐哥显然是听出了我的声音,笑呵呵说道:“怎么,真改行去做律师了?大律师,找我什么事啊?”

我记起上官律师的话来,律师面对法官要尽量谦卑一些,即使那名法官根本能力差得要死,我说道:“有件事拜托您啊!12号开庭的那个案子,我们这边上官律师临时有冲突,两个开庭安排到一起去了,您这边能不能行个方便,给调整一下?”

锐哥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熟悉感,变得有些冷漠,说道:“这个不行。开庭时间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哪能说调整就调整呢?我这里调不开,你去找别的办法吧。”嘟——嘟——嘟,电话挂掉了。

这就是所谓的人走茶凉吧。我苦笑一番,幸亏是没有自告奋勇地向上官律师打包票说一定搞得定,否则不是丢人丢大发了。此时此刻,我也终于明白了,就连关系最好的锐哥都是这样,其他人那就更不要指望了。我最好马上就熟悉这一点,否则,只会摔得更惨。

好在是,另一个法院的法官我也认识,给了我些许的薄面,还比较仁慈,同意把开庭时间给往后推迟了一个星期,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打完了电话,看着面前上官律师交给我的一大摞的合同,我才彻头彻尾的发现,我竟真的再也不是一名法官了。

一天下来,角色变了,所做的事情却还依然差不多,依然是不断地联系当事人,查阅案卷,查找判例。唯一的不同是,原先呆在法院就行了,现在则需要往外跑了。

时间过得很快,在没有柳梦的日子里,我捉住了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来提升我自己做律师的资本。三个月时间,上官律师已经可以放心地把案件几乎所有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了,唯独一样,跟他的当事人沟通,始终都要亲力亲为。

我问他,为什么?

他笑道:“伺候好当事人,律师才有饭吃。你得学会,让当事人知道,你真的为他做了事情了。官司的输赢你把控不了,但是你可以把控当事人对你的看法。律师是要有好的风评的,一传十,十传百,才有案源自己找上门来。”

我会心一笑。在律师这个行业里,人人都在说,师父带徒弟从来都是糊弄,徒弟为师父办事也都是糊弄。毕竟,蛋糕就这么大,谁都要去分一块,大家彼此之间本来就是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能够像上官律师一般对我讲这么多话的,我还真是捡着便宜了。

“明天跟我去一趟看守所吧,我有一位当事人,因为组织卖淫被抓起来了,咱去会见一下,问问情况。”上官律师在临近下班的时候,忽然跟我说。

我从一堆需要审核的合同中抬起头来,说道:“可以,我还从来没有办过刑事案件。”

上官律师一笑,“准备一下吧,明天我就在单位楼下等你。咱们直接就走。”

不得不说,律师的普遍收入比起法官来,确实是高了不少,尤其是像上官律师这种,已经做上了律所的主任的,年收入已经远远超过我的十倍了。这不禁让我汗颜,也许,我早就该出来做律师?

上官律师的豪华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行,车子却逐渐就开向了我所熟悉的地方——竟然驶过了我的家乡。

我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上官律师说道:“那后面有一个新的三山洼看守所,我们就是要去那里。”

我不禁疑问,被关在这里的人,按照属地原则的话,多半也是这附近的人吧?

看守所建在山脚下,围墙上堆满了铁丝网,正门还站着好几位荷枪实弹的战士,那架势还真挺吓人。门卫收走了我和上官律师的证件,搜了身,让我们到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去等待。

房间不大,中间有一堵墙隔成了两半,一米二左右高的墙,上面是几十根坚硬的钢铁棍,直插到顶上的楼板里去。就是这一堵墙,隔开了自由,墙外是广阔的天地,墙内就是封闭的禁锢。

时间不大,狱警带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进来了,这人身穿着跟病号一般相似的衣服,脚下是一双拖鞋,看到了上官律师,不好意思的说道:“又要麻烦你了,上官律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按照规定,律师会见当事人,是不可以被监听的。狱警迅速的关上门,离开了。

上官律师从兜里掏出香烟来,在这一侧,点燃了,放到铁栅栏的底端,说道:“怎么回事呢,这次?”

那人伸手拿过烟来,狠狠抽了一口,笑道:“还真是 想念这玩意。也是倒霉,我本来生意好好的,城里大姐给塞给我一个新来的。这新来的不懂事,把个便衣警察给勾拉上了,你说,我这不是倒了血霉了么?”

“那怎么以组织卖淫起诉你的?”上官律师问道。

那人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检察院过来问我,说是组织卖淫。我也不知道为啥兴。估计他们问了那些个小姐了,那些鸡,嘴巴乱说,妈的,等我出去了,好好修理修理。”

我忽然有些恶心,面前的这个人,让我非常抗拒。尽管他支付了高额的律师费用。

“地方在哪里?”上官律师问道。

那人说道:“两渣界你知道吧?有一个卖宗申电动车的,旁边有一个百姓大酒楼,那就是我新开的饭店。饭店后面有十几个房间,给客人休息、打打牌用的。”

陆陆续续,上官律师又问了很多的问题,那人一脸轻松地回答着,竟抽去了十几根香烟。

问完了,上官律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录,简单签了字,递给了里头那人。那人叼着香烟,眯着眼睛,飞快地签了字,问道:“这回得多久?”

上官律师不回答,说道:“一有消息就尽快通知你。”说完,把笔录交给我来签,我低头一看,讲了一个小时的话,笔录就区区两页,还是事先就准备好的,这根本就不是真实的记录啊。但我没有理由去怀疑上官律师的做法,签了个字,还给了他。

上官律师转身摁响了门旁边的按钮,狱警过来给我们来打开门,里头那位也被狱警带走了。出得看守所,上官律师一言不发,飞速登上了车,开往了不知何方的目的地。

“你得帮我一个忙。”上官律师开着车,忽然说道。

“什么忙?”我问道。

上官律师不说话,径自开着车,车子穿过一个又一个破败的村庄,竟到了两渣界。车子停在路边,上官律师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我说道:“这个你拿去用。你现在要去那个百姓大酒楼里,吃个饭,就说自己要休息,招人按个摩。到了房间里后,你要问那个小姐,那天便衣警察来的时候谁接待的,你就去找谁。把那天的情况问一个清清楚楚。回来告诉我。我们要想着能不能从程序上直接就把这案子给办掉。”

程序上?我立马明白上官律师的意思了。警察执法,那都是要有一定的程序和步骤的,可不是向电影里一样,拔个枪亮个证,就可以想干嘛干嘛了。可是为何不直接去问呢?我把这个疑问抛给了上官律师。

上官律师一笑:“小姐都一个德行,你直接去找她,她会怕事,什么都不会说。你找她服务,给她钱,她就什么都说了。你先用着,一千块不够,你自己先垫着,我也没有现金了。明天回所里,我给你报销。”

“啊?那意思我今晚还要留在这里过夜?”我问道,有些茫然。

上官律师一笑:“不过夜能问出什么来?放心吧。你没有女朋友吧?”

我摇摇头。

“那就行了。小伙子,正事别忘了就行,还有记得保护好自己,先去超市买个防护用品。好了,下车吧。”上官律师竟一脸的坏笑,催促我下去。

我极不情愿的下了车,心里却在嘀咕,这叫什么事儿啊这个?

上官律师的圈圈车已经飞快地飞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直挠后脑勺,思来想去,说服自己道:就权当是调查取证了吧,为了案子!

天色已经到了中午,我挪步走近了百姓大酒楼。酒楼里三三两两几个客人,在那里划拳喝酒,声音吵得很。老板娘又高又瘦,擦了不知道多少粉,脸上白的吓人,嘴唇上却又不知道大摸了多少口红,红的瘆人。组合到一块,我就连正眼都不敢看她一下了。

“大哥,吃点什么?”我明明比她年轻多了,她却叫我大哥,果然是会做生意的。

我还真是饿了,早上起得太早,怕耽误上官律师的计划,就把早饭省略了。出租屋是以前租的,距离原单位比较近,但是距离现在的律所太远,骑着电动车还要花费四十分钟左右才能到。

“就回锅肉,土豆丝吧,再来一瓶啤酒吧,一碟花生米。”我琢磨着,有了酒,就可以慢慢喝,多耗一些时间,否则,我还真是开不了这口。

没多大功夫,菜就上齐了,啤酒端上来,瓶盖都已经被拧开了,我倒在塑料杯子里,拿筷子轻轻搅动,防止它泡沫太多溢出来。一仰头,喝下了这杯苦涩的酒。

饭吃完了,老板娘走过来,手里计算器按了几下,“大哥,一共74块,您就给70吧。另外,这大中午的,容易犯困,要不要到后面去休息会,看会电视?”

我故意问道:“还有电视可以看?”

老板娘一笑,悄声说道:“有啊,走吧大哥,去看看。不光有电视,还有碟片,任你挑选。要是嫌不够意思,我这还有真人。”

我点点头,那好吧,你带路。

老板娘一笑,“饭钱就不要您的了!房费860,您先付了吧!走,后头儿挑肉去。”


“你为什么要帮着银行说话?它把人的钱给弄少了,怎么还有理了呢?”在我把之前办理的一个银行理财纠纷案件的材料拿给柳梦看的时候,我本以为,柳梦应该对于我妥善化解了这个纠纷的能力给与高度的评价,结果却换回来一个灵魂深处的拷问。

我苦笑道:“因为合同里有约定的很清楚啊,签了合同就得认。”

柳梦撇着嘴巴,问道:“那要是签的时候没看合同呢?跟我一样,不知道是个卖身契,结果去签了,被坑了怎么办呢?也只能按照合同来处理?那也不公平啊。”

我笑道:“合同是具有法律约束力的,签了就得认。如果事先不看合同,就直接签署了的话,都要由自己来承担责任的。这是法律规定的。”

柳梦有些不服气,转着小眼珠子,问道:“那我问你,假如说,我签了一个合同,没有看,银行把我的钱给弄没了,那你替我打官司,你能不能找到替我说的话?”

我拂了一下她的脸庞,笑道:“当然会啊。”

“那不就是了,所以你说的其实也没有道理,你只是看人而已。跟你无关的,你就不管他了。”柳梦嘟着嘴巴说道,似乎在谴责我一般。

我笑道:“当时是银行的律师啊,当然要为银行的权益考虑了。我们做律师的,都是想着要为银行,为开发商,为保险公司这样的大客户服务的,这样才有钱赚。”

柳梦忽然有些伤感,说道:“怪不得人家都说,打官司是有钱人干的事呢。原来是这样。那穷人就活该被欺负么,没有钱打官司,没有律师给他们做案子,不是只有吃亏往肚里咽了?”

我竟呆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柳梦所考虑的问题,我不是没考虑过,但是却在反反复复的案件中遗忘掉了。穷苦人家,付不起律师费,他们的权益谁来主张?生存的压力迫使我不断接触大的客户、大的公司,却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最多却是普通人,甚至是穷苦人家。而权益受到侵害的,也往往最多的是普通人。可怜我自己就是一个农村出来的穷苦人,竟连自己的根都忘记了。

柳梦看着我不说话,忽然站起身来,双手抱着我,笑嘻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我低头一笑,说道:“哪有,只是没想到,我竟真的找了一个这么善良的媳妇儿。”

柳梦嘿嘿笑了,说道:“你说我以后,万一真学会了法律,就去给普通老百姓,给农民工,给穷苦人家帮忙,好不好?我自己经历过那些,我知道他们有多难。没有人帮他们,太让人寒心了。”

我竟莫名有些感动。脑子里莫名就想到了在银行,损失了好几十万,坐在对面唉声叹气的老大爷;想到了围在售楼处前面,崩溃的嚎啕大哭的业主;想到了法院之上,坐在我对面,哭着说“人都要死了”的家属......我是律师,可我真的还是一个好人么?我的心灵,还干净么?

柳梦,莫不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肮脏的灵魂的?

我把她紧紧拥在怀里,拿脸庞摩挲她硕大的额头,柳梦抬起头问道:“干嘛?感动你了吧?”

我一笑,说道:“你都可以感动中国了。”

柳梦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好了,你可以去上班了。我还要看合同法呢。我感觉,等过了年,我就可以帮你忙了。”

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柳梦的学习速度简直惊人,厚厚的司考三大本,一个月时间自己就已经看完了一遍;现在要看第二遍,说第一遍只不过是知道是什么,现在是要开始思考为什么,已经记了厚厚一沓笔记。就连电脑,都已经可以拼音打字了,速度还不慢;网上的搜索也会了。一个月而已,竟可以做到这样,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要把失去的学习时间都给补回来”,她是这样给我说的,却也是这样认真在做的。假如曾经的那个年少时光里,真的可以给她提供现在优越的条件,她绝对不会考不上县一中。当然,我相信,我也绝对可以考得上。

处理完所里的事情,我琢磨着路上买些吃食回去,也省的柳梦再去花费时间做饭了。留下来的时间,她可以继续看书,我也可以研究我手上的案子,正好相得益彰。

我在前一站下了公交车,转身去了花园菜场。菜场很大,底上两层,一楼左半边是卖水产、肉类的,右半边都是卖禽类、豆制品的,二楼全是蔬菜水果。菜场门朝东,靠南一侧有一条十几米的小街道,两旁都是售卖熟食卤货、零食小吃的店面,那里是我的目的地。

我买了一些馒头,买了一些凉拌菜,一只烤鸭,转身就想要回家。走到路口却忽然发现对面不远处有一个四十来岁年纪的妇女,正在那里痴痴左看右看,不大会一个气冲冲的男人走了过来,一巴掌就打在了那妇女脸上,那妇女登时就哭了,口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原来是讲不清话。

那男子推搡着这妇女,一步一步就走了开来。那妇女一边哭着,一边看,好像是看到了我,脸上是遇到了救星一般的神情,咿咿呀呀哭个不停,转身要往我这里跑。男人发现了,一脚将她踢倒,可怜她讲不出话来,多半是有些精神疾病,趴在地上放肆的哭着,好不伤心。

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都在思考着家里要做什么可口的饭菜吧,竟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我越看越觉得蹊跷,这个妇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为什么会有些面熟?然而终究也没有往前挪动一步,眼睁睁看着那男人拽着妇女的头发离开了。

回到家里,我一直惴惴不安,那个妇女肯定是有精神疾病,我思前想后并不认识她,可是为何她却要跑向我呢?难道,她认识我?

柳梦看我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

我想了半天, 便将见到的事情告诉了她。柳梦听完,一脸惊恐的问我:“不会是被人拐来的吧?”

这我倒是没想到。我一直以为,这可能是男子的家暴或者什么的,被柳梦这么一说,难道是被人拐来的?而且可能还认识我,难道是从我们那边山里被人拐出来的?

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又不会说话,不正是人贩子的最佳目标吗?

我说道:“有可能就是咱们那边的人,好像认识我一样。”

柳梦咬着筷子,说道:“那要不然,咱们回去问一问?反正我也想回家一趟了。”

我问道:“回家做什么?”

柳梦低下了头颅,说道:“给我爸爸上上坟。他没有儿子,没人打理,估计坟头上长满草了吧。”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说道:“好,等周末了咱们就回去。好好给添些新土。”

当汽车疾驰在公路上的时候,柳梦紧闭着双眼,依偎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睡着了。她还是晕车,跟十几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到了家门口,爷爷在院子里正在搓麻绳,猛抬头看见了我,还有站在我身旁的柳梦,一脸的笑容,把我俩让到了院子里,嘴上乐呵呵地再也没有停止过。

“你回来了,爷爷这么开心的嘛?”躺在床上,柳梦悄悄问我。

我笑道:“不是因为我回来了,而是因为我带着你回来了。”

柳梦笑道:“别胡说了,哪有爷爷不想念自己孙子的?”

我把她搂在怀里,说道:“你不知道,我爷爷估计已经在开始筹划咱俩的结婚酒席了。他给我说这个说好几年了。”

柳梦忽然不好意思起来,把头埋在我的肩膀里,不说话了。

第二天,我带着柳梦去了棠花村,村子愈发地破败了,人也越来越少。整体的面貌并没有多大改观,昏黄的乡村,仿佛是被经济发展给遗忘了一般,在这山脚下暗自沉沦。我和柳梦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将他父亲坟墓上的草给清理干净,又从自行车上取下铁锹,重新给添上了土,收拾完后,坟墓看起来比原先高了有半米左右,柳梦满意地笑了,在坟前磕了好几个头。

“真是多亏了你,”依偎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柳梦轻轻说道。

我有些好奇,问道:“你妈那里,要不要也收拾一下?”

柳梦身子忽然一抖,复而平静了下来,说道:“我妈没有坟墓,在姥家起大火,跟我姥(外婆,我们那管外婆叫姥,外公叫外姥)一块被烧死了。没有人下葬,就这么死了。我爸的坟,就是我妈的坟。”

我把她搂在怀里,像是拥抱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羔羊。柳梦问道:“你会像他们一样丢下我么?”

我看着她,说道:“不会。我花了十几年才把你找到,我永远也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柳梦忽而笑了,在我脸上留下了一个热情的吻痕。我看着旁边的一块玉米地,问道:“你说,咱俩躲进去,有人能看到么?”

柳梦低下头,不说话,满脸羞涩。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这西山脚下,根本看不到人影,我一把把她拉进了玉米地。对不起了,玉米!

折腾了一个上午,回到家里的时候,真的是累坏了。爷爷给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自己在那里却一直抽着旱烟袋管,在那里傻笑。柳梦不好意思地一直低头,菜也不好好吃了。

我忽然想到了城里见到的那个妇女,便问爷爷:“俺姥(爷爷,在我们那方言里,用俺姥称呼),咱这庄里,有精神病么?”

爷爷说道:“那怎么没有的!从前穷,娶不起媳妇,从外地买媳妇,都是买的神经病。正常的闺女,人谁会卖?”

我问道:“那咱庄,有哪家妇女不见了么?”

爷爷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笑道:“我就是问问。”

爷爷想了想,说道:“庆孩你知道吧,三队的,他妈不就是神经病么,哑巴,不会说话。”

庆孩......

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我们在一队,庆孩在三队,平时并不怎么见面。但是每当有谁家要娶媳妇了,有喇叭将来唱歌跳舞了,不管是几队的小孩子都会跑去凑热闹。主人家会撒喜糖,我们要去抢喜糖吃。也就是在那种场合里,认识了庆孩。不过他比我小好几岁呢,细想起来,他妈妈好像确实是一个哑巴,精神也不太正常,跟憨蛋他妈总一起被我们这些小孩子拿来取笑。

“庆孩现在搁哪里?”我问道。

爷爷说:“他一家子命苦。他爸爸得了尿毒症死了,庆孩好不容易考了个大专,没钱上,自己打工去了。他妈自己在家,谁也不知道,就不见了。庆孩哪次回来,都到处找,附近几个庄,挨家挨户问,谁也不知道。就是知道,谁也不说,说不定被谁给藏家里了当媳妇了,又能生孩子,肯定有人要。就是庆孩,看着真可怜,比你小好几岁,每回放假家来,都一家一家问,快两年了,还是找不到。”

听完这话,柳梦身上是一哆嗦,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的脑子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仔细回想一下看到的那个妇女的样子,再从记忆深处挖掘出庆孩的妈妈,这根本就是一个人!!

一个人!

我瞪大了眼睛,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起来,庆孩的妈妈,原来是被拐到了城里去了!但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买主,还是只是一个人贩子。如果是人贩子,耽误一天时间,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庆孩的妈妈了。

“俺姥,你知道谁有庆孩的电话吧?”我问道,一脸的着急。

爷爷眯着眼睛,抽了一口旱烟袋,说道:“俺不知道。你吃完饭,上三队去问问。他有时候朝队长家里打电话,你问队长,他可能知道。”

我狼吞虎咽扒拉了饭菜,爷爷笑呵呵看着我和柳梦吃完了饭,自己去收拾了。

我拽着柳梦,到村口小卖铺买了包烟,径直往三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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