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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沈妤江敛之 更新:2024-05-13 22: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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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妤江敛之的现代都市小说《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优质全文阅读》,由网络作家“之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火爆新书《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逻辑发展顺畅,作者是“之知”,主角性格讨喜,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战场上找了一晚上的人,今早我们去清点战场,看见他抱着一具尸体不撒手,差点和尸体冻在一起了,费了些劲才把人拉开。”常衡听得直摇头,听上去就够惨的了,“估计是好兄弟吧,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是沈将军的尸体。”士兵肃然道。常衡和季武同时看向谢停舟,季武开口问:“沈将军的遗体呢?”士兵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不消片刻,另一张担架抬过来,不同的是这......
兮风表情严肃,“殿下不该这样以身犯险。”
林清漓斜睨他一眼,“你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我武功尽失吧?”
兮风说:“属下不敢。”
“此人身份仍旧存疑,不知道是哪一派派来的。”
兮风道:“不过我看他的刀法,像是师承君松先生一脉。”
“但又不完全像,用枪倒是有些石家枪的影子,像是糅合了几家的功夫,学得太杂。”
林清漓也纳闷了,君松先生轻易不出山,既能成为他门下弟子,那就不可能再去学石家的枪法。
有趣,林清漓似勾了笑意。
这几年他在北临纸醉金迷,已经许久没有过碰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让人想把他身上一层一层的皮给扒开,看看里头到底藏了什么。
①氍毹(qú shū):古代毛织的布或地毯,
林清漓本以为经他提点,时雨肯定会消停了,谁知又准时地听到了车外的马蹄声。
林清漓掀开帘子问兮风:“都说前面押送的任务不在他职责范围内,他还在来回跑什么?”
兮风无辜地接受林清漓的怒气,说:“他不知和谁换了巡防的任务,所以……”
所以她来回跑得更欢实了。
人家巡防两个时辰巡一次,她半个时辰已经在队伍里跑了个来回。
兮风自认没见过时雨这么勤快的兵,勤快的都有点烦人了。
林清漓甩下帘子,兮风从那扔帘子的力道就看出自家主子心情不大好。
过了片刻,就听马车内的林清漓沉声吩咐:“叫他进来。”
沈妤巡防时骑马经过马车,又被兮风叫住。
她就纳闷儿了,她如今已经没有再管前面的押送,难不成又做了什么惹林清漓厌烦的事?
近卫中本就设了巡防一职,她这也不算僭越吧。
沈妤翻身下马,一脚刚跨上马车,又扶着门低声问:“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兮风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车厢内温暖如春,林清漓还是只着一件单衣,不过换成了沉青色,衬得他肤色愈发的白。
车内飘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桌案上的碗底还沉着些许药渣。
沈妤想起了那个传闻,传闻战场上杀神般的林清漓之所以成了世人口中的揽月公子,是因他自那次战场上受伤中毒之后,武功尽废。
她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她明白那种痛苦。
练功等同堆高楼,没有捷径,都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用苦功夫堆出来的。
砌了那么多年的高楼忽然之间倒塌,对谁都是灭顶之灾,更何况是林清漓这样的。
沈妤看着林清漓,不自觉就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林清漓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你每日来回跑什么?”
沈妤认真回道:“我换了巡防任务。”
“我记得巡防是两个时辰一次?”林清漓问。
沈妤抬眸瞟了了一眼,发现林清漓正在看着自己,于是立刻垂下头来,“我……我比较勤勉。”
勤勉?
林清漓险些气笑了,他方才喝了药正准备睡觉,就听见外面人骑着马来来回回的跑,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你倒是勤勉了,你那匹马怕是后悔跟错了人。”
沈妤也不知自己脸到底红没红,总之觉得有点烧。
其实她不是勤勉,就是这一路走得太慢了,一日才三十里,负重行军也差不多这个速度。
这样太无聊了,天气又冷,她坐在马上都想打瞌睡,干脆来回跑着还清醒点。
她从前回京,哪次不是策马扬鞭,快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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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自己姐姐,可她分明和江敛之同岁,比沈妤还要大上一些。
流放之地的风沙没有带给她苍老,她面颊红润,想来就算是流放,也有江敛之护她周全,没吃过什么苦头。
女子唇边笑意潋滟:“姐姐,我是林清漓,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听过我?”
沈妤点了点头,沿着回廊径直往前走去,边客气道:“林小姐有事吗?”
林清漓抬步跟上,“我知道姐姐对敛之纳我进门一事颇有意见,但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你?让步?”沈妤微微一笑,语气略带嘲讽。
她在心里冷笑,瞧,这就是江敛之口中性情温婉的林清漓,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没错,”林清漓微微抬着下巴,脸上有几分傲气,“我父亲含冤而死,如今沉冤昭雪,陛下为了安抚林家,原本准备赐婚,你应当知道既是赐婚,便不可能为妾。”
沈妤笑容若常,“江敛之已有正妻,你也当知道既是赐婚,便不可能赐给江敛之。”
林清漓脸色霎时发白,眼见沈妤越走越远,她小跑几步跟上去。
“你父兄在燕凉关葬送十万大周将士,你可知你能活着已是万幸,你嫁给敛之只会拖累他,让他沦为朝中笑柄。”
沈妤厉声道:“我父兄之事未有定论,陛下都没说什么,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她对林清漓本无敌意,同是失去至亲,林清漓的苦她能感同身受,但是提及到父兄便不能再忍。
她步子大,林清漓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赶上她的脚步,“那是陛下仁义,给你父兄留一点颜面罢了,罪臣就是罪臣!他们两条命根本不够偿我十万将士。”
沈妤蓦地停下脚步,她缓缓侧头,凌厉的目光看得林清漓呼吸一紧,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步。
小声嗫嚅道:“你想干嘛?”
沈妤冷冷地看着她,随着她的一步步靠近,林清漓被她身上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怎么会?
她明明听府中下人说过,江少夫人性子最是和善,起初她还不信,这几日偷偷看过沈妤几回,她确实待人宽和,连下人在背后嚼舌根她也置若罔闻。
林清漓一直以为她软弱可欺,怎么如今那眼神,却似能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你,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做什么,”林清漓结结巴巴地说:“整个盛京的人都知道,你爹冒进,还有传言你爹和匈奴人勾结,结果反被……”
啪——
随着一声脆响,林清漓偏过头去。
“小姐!小姐!”
两声惊呼从丫鬟口中同时响起。
林清漓始料未及,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沈妤,早知她在军中长大,不似一般女子,却是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
“你竟敢打……”
沈妤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抵在墙上,将她剩下的话卡在喉咙。
沈妤冷冷看着她,“是不是我太过隐忍,所以让你们一个个的都已经忘了我是谁?”
“我是骠骑大将军沈仲安之女,是云麾将军沈昭之妹。”
“我上过战场,杀过敌,砍过匈奴人的头颅。”
“再让我听见你诋毁我父兄一句,我便拔了你的舌头,所以,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随着她出口的每一句,林清漓眼中的恐惧便加深一分。
她已经被掐得说不出话来,脸颊涨红,两名丫鬟在旁边干着急却也不敢上前。
沈妤猛地松开她,垂眸看了一眼捂着脖子剧烈喘息的林清漓。
“你大可去江敛之那里告状,莫说你如今还未进门,就算是进了门,当家主母教训妾室也是天经地义。”
她抖了抖袖子往前去,右手使不上劲,单是这样轮下来已让她袖口下的手微微发颤。
三年了,从未有一刻觉得做回自己竟是如此的畅快。
风雪似乎又大了些。
水榭连廊下,风裹挟着雪粒子在结冰的湖面打着旋儿。
林清漓捂着脖子,双眼死死盯着沈妤的背影,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凭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位子,这个女人却鸠占鹊巢,如今竟敢顶着主母的头衔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沈妤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便感觉一股大力把她往连廊外撞去。
身体被撞出去的瞬间,她下意识伸手一抓,右手捞了个空,左手似乎抓住了一人的手臂。
两人同时翻出水榭外,砸在冰面上滑动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沈妤仰面躺在冰面上,方才剧烈的撞击让她肩胛骨一阵发疼,身侧的女人在痛呼着,岸上两名丫鬟在一声声地喊着小姐。
林清漓翻了个身,爬起来便想往岸边跑。
随着她的动作,沈妤清晰地听见了身下冰面裂开的咔嚓声,裂纹如皲裂的土地般在她身下肆意铺开。
“别动!”
沈妤只来得及喊出一声,身下骤然一空,紧接着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冰冷刺骨的湖水如利刃般劈入身体,一张嘴,湖水便灌入口鼻,让人无法呼吸。
“救命,林小姐落水了!”
沈妤不会游泳,想抓到一个借力点,刚抓住破损的冰面,便被胡乱扑腾的林清漓当胸踹了一脚。
自武功被废之后,她便特别畏寒,冬日里衣衫厚重,她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披风,吸了水之后身上便越来越沉。
她听见岸上的呼救声,没有一声为她而来。
也听见湖水翻滚的声音,叫嚣着要将她拖进黑暗里。
她似乎看见江敛之朝着这边飞奔而来,跳下水后朝着这边游来。
她朝着他伸出手,却见那只替她绾过发、描过眉的手,拉住了在她旁边扑腾的林清漓。
他没有选她……
沈妤绝望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手还保持着往前伸的姿势。
肆虐的风雪似乎停了下来,岸上响起了欢呼声。
她看见江敛之看向林清漓时慌乱的眉眼,也看见他回头望向自己时的漠然。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落水并不是偶然,她若早亡,林清漓便能被扶正,这一刻,她陡然生出满腹不甘。
不行!她不能让他们如愿!
可是无力的身体渐渐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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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军营里可不是你这种瘦田鸡混饭吃的地方,要拿功夫说话。”
尤大嘴在沈妤身后伸着脖子喊道:“他在战场上杀了几百个西厥人,你行吗?”
屠四听说过他,但那都是传言。
他是山匪出身,当初军中还传他那山上有几千号兄弟呢,其实压根没那么多,可见传言容易夸大其词,也不可尽信。
况且再看眼前的瘦胳膊瘦腿,怎么看都不是能在战场上砍几百个人的体格,被几百个人追着砍还差不多。
屠四把刀收回鞘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妤,“吹牛逼谁不会,军中得拿实力说话,你敢和我比一场吗?”
“有何不敢?”沈妤目光如炬,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屠四嘲讽道:“好,我也不欺负你,让你吃饱饭再比,未时正,咱们校场见。”
屠四带着几人乌泱泱地走了,连原本该领的饭食都没拿。
领完饭食回去分发,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吃上饭,肉饼都已经冷了。
几人围坐在帐子里,尤大嘴把自己的肉饼递给沈妤,小声说:“你多吃点儿吧,下午还要比武。”
杨邦靠着墙喝肉汤,闻言问道:“比什么武?”
尤大嘴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我就不该接那句话,”尤大嘴悔恨万分,“不然他也不会想起来找你比试。”
“那你接什么?”杨邦问。
尤大嘴说:“我那是想着先威慑他一下,让他知难而退,哪知道他不接受威慑。”
尤大嘴也是听的传言,没亲眼见过沈妤砍人,但是他横看竖看都觉得那个连砍三百人的肯定不是沈妤。
瞧这细胳膊细腿的,那脸小的一拳就能锤烂似的。
他后悔了,要不是自己逞能说那一句,屠四估计也不会找山炮儿比武,自己这是给他揽了个瓷器活啊。
“那个屠四胳膊都比你大腿粗了,我看要不还是别比了吧?”尤大嘴说。
杨邦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相信山炮儿。”
沈妤一时都没反映过来山炮儿是谁。
尤大嘴苦着脸,“若是到时候扛不住,你就直接认输,输了不丢人,还是命比较重要。”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杨邦不以为然,“咱们山炮儿差哪儿了?”
说完打量一番沈妤,不太确定地补了句:“除了……略显瘦弱。”
沈妤:“……”
时间接近未时正,沈妤姗姗来迟。
尤大嘴跟在沈妤身后,非要来给他打气,就连杨邦都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跟来。
校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在擂台四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沈妤一脸淡定,倒是尤大嘴在背后小声说:“我明明没声张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你没声张对方就不声张吗?”杨邦呛声。
比试还没开始,屠四就已经料定了自己会赢,这种长威风的事自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一个中午就传遍了军营。
待他们走近,擂台下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尤大嘴和杨邦跟在沈妤后面走进去,两侧人群个个身材魁梧,压迫感十足。
尤大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北临世子平日里都给这些人吃的什么?怎么一个个都长得这么……壮实。”
沈妤平静道:“北临王御下甚严,对从军要求本就高,能进入谢……世子麾下的都是军中佼佼者。”
说话间,沈妤已经停在了擂台前。
屠四站在擂台上,垂着眼蔑视地看着她,嘲讽道:“这么晚,还以为你吓得不敢来了呢。”
“怎会?”沈妤道:“无需热身,自然不用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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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雪地被踩得嚓嚓作响,两人同时回头,见沈仲安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
“你们俩窝在这里干嘛?”
“分馍吃呢。”沈妤说。
沈仲安会心一笑,从胸口摸了个馍出来递给她。
粮食紧缺,一名将领就一碗稀粥和一个馍,父亲和哥哥都想把好的留给她。
沈妤终于有点憋不住了,红着眼说:“刚吃饱,吃不下了。”
军中已经断粮,能垫垫肚子就不错了,哪能吃得饱。
沈仲安踢了沈昭一脚,沈昭让开了些,他在两人中间坐下,馍塞进沈妤手里说:“吃吧,明日宰马,让众将士都吃顿饱的,才能打起精神再战。”
宰马,已经是没有退路的最终决定了。
那是万万儿郎的断头饭。
谁都没有开口,任寒风凛凛呼啸越过山岗,又向着更远的地方吹去。
沈仲安展臂揽住两个孩子,遥望远方说:“越过黑雀山,便是关内的土地了,大周在这里伫立了数百年,咱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不知曾埋过多少英雄的枯骨。”
“我从前就想过,若是哪一日我马革裹尸埋骨他乡,你娘该怎么办?后来她去得那样早,她让我将她葬在了黑雀山内最平坦的土地上,她说若有那一日,我沿河而下便能与她相聚了。”
沈妤眼眶酸涩。
上辈子,她没有来到边关,更没有听父亲说过这样的离别之言,她从盛京千里奔袭而来,将父亲和哥哥残破的尸骨殓了,葬在了沈家的祖坟里。
她不怕死,她只是恨。
英雄应堂堂正正的战死在沙场,而不是被前后夹击,窝囊地困死在这里。
沈仲安面色坦然,在他们俩的肩上拍了拍,站起身往回走。
沈妤:“爹……”
沈仲安知道她要说什么,抬起手摆了摆,风里挟着他沉重嗓音传来。
“文死谏,武死战,这本该……本该是一个军人的宿命。”
关外的冬这样的冷。
沈仲安仰头望天,他走不了啊……
他们一走西厥人便能直取燕凉关,关内百姓数十万,需要用他们尸体铸就的城墙来挡。
所以这一战许败,但不许退。
可他的女儿不是军人,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能让她年轻的躯体葬送在这里,由着西厥的战马将她踏成肉泥。
两人目送着沈仲安离开,沈昭解下腰间的囊袋递给她。
沈妤接过来闻了闻,笑了,“是烧刀子。”
“喝一点暖暖身子,别喝多了。”沈昭叮嘱道。
沈妤喝了一口,烈酒烧过喉咙,整个身体都暖了些。
她递还给他,沈昭摇了摇头,望着营地的方向说:“替我传句话给她。”
“谁?”沈妤侧头。
沈昭目光温软地望着盛京的方向,“告诉她别等我。”
沈妤明白她指的是谁,眼睛瞬间红了,“这话我传不了,你自己回去告诉她吧。”
沈昭笑了,“算了,什么也别对她说,就这样最好,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沈妤摇了摇头,怎么会忘呢,曾经刻进骨子里的人怎么能轻易就忘,俞小姐可是到她死都没有嫁过人。
她侧头看着沈昭的脸,目光渐渐有些难以聚拢。
她摇了摇脑袋,视线更加涣散,“你……你在酒里……”
沈昭没等她把话说完,拨着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阿妤啊,这仇你别报,你只管往前走,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哥哥和爹娘都看着你呢。”
他说完低头看她,少女已经伏在他肩上睡去。
他将她背到背上,朝着营地南面默默走着,一如他曾背着她走过的路。
嚓嚓,嚓嚓……
阿妤,以后的路,就要你一个人去走了。
营地南下三里,一小队士兵列队在此。
沈仲安一马当先,在沈昭走近时翻身下马,将昏睡的沈妤接了过来。
大雪早就停了,雪地映着月色发出莹白的光。
他们无声道别,谁都没有开口,除了脚步声与胄甲摩擦声,便只剩马儿的喘息。
安顿好沈妤,两人翻身上马。
沈昭马鞭一扬,指着一个方向对孔青说:“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便能去北临王的封地。”
孔青跪在地上,“将军——”
“我将她交给你了。”沈昭认真道:“保护好她,这是我对你下的最后一道军令。”
孔青面色凛然,眼底猩红一片,“是!末将领命!”
“走吧。”沈仲安催促道。
他掉转马头,走得很慢,听见身后小队的马蹄声簌簌远去。
他想再看一眼他的女儿,可到底没舍得回头。
罢了,看与不看,结局都是一样,聚散终有时,再见亦有期。
……
马蹄声响在耳边,身体渐渐在颠簸中苏醒过来。
沈妤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身体还是半瘫软的状态。
她试着动了动手臂,身前的人似乎察觉到她已经醒来,一把掀开了罩在她头顶的大氅。
“姑娘。”
她听出是孔青的声音,刺目的光线令她瞬间闭上眼,“我在哪儿?”
孔青目视前方,“南下百里了,再跑上半日就能渡河,再绕过……”
“放我下去!”沈妤道。
她此刻已经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两列队伍大约十来个人随行,她和孔青共乘一骑,大约是怕她在昏迷中摔下去,孔青将她绑在了自己背上。
马匹还在朝着南方行进,孔青没有调转马头。
沈妤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全身筋脉竟被制住。
察觉她的意图,孔青道:“姑娘,我奉将军之令护送您回盛京。”
沈妤厉声道:“我不回京,我爹和哥哥还在燕凉关外,你让我抛下他们自己逃?”
孔青不发一言。
“孔青,你这是要当逃兵?”
“我们不是逃兵!”
“既不是逃兵,那就随我杀回去。”
孔青忽然勒马,下马立在一侧,“姑娘,不能回,梁建方封死了城,关内的粮食运不出来,关外的士兵也回不去,这是个死局。”
“死局又如何?”沈妤凛然道:“你是宁愿苟活然后一辈子生活在愧疚之中,还是杀几个西厥人再光荣的死去?”
孔青无言,可面上的不甘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沈妤继续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①,这是我父亲教会我的第一句诗,我不退,便是葬在那里也要看着后来人将西厥人击退。”
孔青目眦欲裂,抬起头道:“我们不退。”
“那你替我把穴道解开。”
孔青盯着她的脸,面上挣扎万分,半晌,他摇了摇头,“我一日是将军的兵,我便一日受他调令,送姑娘回京后,我自会赶来与他们相聚。”
沈妤气急,“好,你不解是吧。”
孔青困惑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忽然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姑娘不可!”
话音刚落,沈妤唇角已沁出血丝。
“你解不解?”她威胁道。
调动内息强行冲破穴道,是极伤身的行为,严重者甚至会武功尽失。
孔青犹如被一把无形的刀架在脖子上,只得利落地替她解了穴道。
下一瞬沈妤已抓住缰绳调转马头,“我得回去,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们可以选择自行离开,也可以选择和我杀回去。”
士兵握紧缰绳,“我们和姑娘共进退。”
“我也是!”
“好歹杀几个西厥人再说!”
孔青沉了口气,抓住缰绳攀上了另一匹马背。
①《出塞》徐锡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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