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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帼权臣:夫君他貌美如花畅读佳作推荐》精彩片段
山间春色渐浓,眷鸟偎枝上,双鱼戏水中。
江亦川再次坐去村口的时候,旁边没有了华丽的马车,也没有再看见那袭贵气繁复的罗裙。
他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真的有了好报。
结果看完所有病人的时候,一抹干净的素裙落座在了前头,接着就有雪白的手腕伸了过来。
江亦川抬眼,微微一怔。
来人乌发如云,肌肤赛雪,不施脂粉便显明眸皓齿,略带羞怯更是清丽无双,和着风中飞来的桃花瓣,真真似画中仙女一般。
然而下一瞬仙女就开口道:“江大夫好呀。”
江亦川:“……”
他冷漠地收回手:“是你。”
宁朝阳得意地抚了抚鬓发:“听说你喜欢清水里头出来的芙蓉,我这样的如何?”
明媚的眼尾飞翘起来,带着两分期盼。
江亦川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终于问了一句:“姑娘意欲何为?”
她惊讶了,起身转了一圈:“我这样你还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
江亦川抿唇:“在下一介布衣,无权无势,日子过得清贫。”
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巧了。”她撑着桌沿俯下身看他,意味深长地道,“我正好有权有势,还富甲一方。”
只要跟了她,保管吃香的喝辣的。
面前这人不为所动,只给她写了一张药笺。
宁朝阳接过来一看。
酸枣仁、人参、山楂、莲子芯、冰糖。
专治胡思乱想。
她好气又好笑地拂开:“财你不要,色你也不要,人活得那么刀枪不入有什么意思?”
江亦川低头收拾药箱,好一会儿才道:“也不是什么都不要。”
“哦?”
抬眼看她,他认真道:“这世间总是假意多见,真心难得。”
春色穿透繁茂的枝叶,在地上落下明明媚媚的光斑。宁朝阳低头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对面那人被光照得微透的肌肤。
白皙干净,如同神明。
神明在质疑她不是真心,清泉似的眼眸里盛满戒备。
她不由地低笑:“都没试过,你怎知我不是真心?”
江亦川微微怔愣。
桃花灼灼,吹满一怀春色,翻飞十里艳浪。她就在这片艳浪里痴痴地看着他,仿佛真是深情的模样。
·
江亦川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每日普通地去花明村看诊、普通地回家,吃上一顿普通的饭菜、再睡一个普通的觉。
日日如此,无甚特别。
然而在这一晚的普通梦境里,他看见了不普通的宁朝阳。
醒来的时候手心被汗浸得濡湿,脑袋也有些昏沉,打水来照面,还能瞧见自己眼里那未褪尽的慌张。
他有些烦躁地给自己写了一张药笺。
梦境只是梦境,回到花明村门口,他还是冷淡地推开了她送来的紫檀木狼毫笔。
“宁姑娘。”他道,“这不是我该用的东西。”
宁朝阳丝毫不在意,只道:“你若不喜欢,明日我便换玉骨的来。”
不是玉骨和紫檀木的问题。
他冷脸看着她道:“这些我都不需要。”
她扬眉:“写药笺还能不需要笔?”
“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并不需要你。”
昨夜的雨水从树枝上滴下来,落得她眼睫一颤。
他垂眸不看,只硬声道:“你走吧。”
宁朝阳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当真扭头走了。
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毫不留情。
他沉默地盯着药笺上的字,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
果然不是真心。
麻烦解决了。
挺好。
风从空荡的旁侧吹来,在他普通的笔尖上打了个旋,落寞地拂向远处。他垂眼,沉默地继续给病人看诊。
回城的时候,江亦川遇见了随父来搜刮民脂的赵申。
锦衣玉食的少爷,看见瘸腿的老人并不觉得可怜,反而是嘻笑着上前将人家的拐杖踢飞,看老人狼狈爬地哀哭,他痛快得哈哈大笑。
他也不知哪来的气性,扔下药箱就冲了上去。
混乱之后,老人拿回了拐杖,他也被几个官差围了起来。
带头的官员抹着脸骂骂咧咧:“我堂堂正五品的尚食奉御,就是天子面前也说得上话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叫板——”
恍惚间,旁边好像有人笑了一声。
“谁呀!”赵齐恼怒地回头。
高大精致的马车驶在了旁边,有人二指挑开侧帘,懒眸看了外头一眼。
对上她的目光,赵齐一愣,接着就肉眼可见地谄媚起来:“宁大人?哎哟您怎么在这儿啊,小的挡着您了是不?您这边请。”
宁朝阳没动,目光看向他身后。
赵齐见瞒不住,索性就告状:“大人您可要给小的做主,小的是奉命来采收春果的,没想到路遇刁民,重伤犬子不说,还要拒捕。”
“伤哪儿了。”她问。
赵齐立马让人将他儿子抬过来,五大三粗的一个人,躺在竹架上捂着胸口哎哟喊疼。
宁朝阳不耐烦地拧眉:“我不是问你。”
她伸手指了指:“我问他。”
“……”
山风四起,江亦川自人群最深处抬眸。
“只要大人能放了我大哥,并护我家人周全。”他艰难地道,“江某愿意做任何事。”
风将春花都吹进泥里,零落碾尘,不复枝头傲然。
宁朝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深邃,似在思忖他值不值得。
“大人。”他哑声道,“求您了。”
这三个字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形又重新颤抖起来。慌乱和不安从他的手心里传过来,激得她手背都跟着起了一层颤栗。
宁朝阳心早就软了。
她向来看不得美人如此,孤枝寒摇,我见犹怜。但她不想表露出来,怕这人得了三分阳光就又想踩她头上。
于是她只板着脸道:“你大哥涉了重案,就算是我,也不能立马放了他。”
“我大哥是无辜的,他经得起查探。”江亦川将她的手捏得更紧,“但他受不住刑,一下也受不住。我不求大人徇私枉法,只求大人保他性命。”
是谁说的她问讯要用刑?
宁朝阳疑惑地看了一眼外头。
别是被牢里那几个死囚给吓着了吧?
正想着,面前这人的脸色就更白了几分。
他低头看着她,脆弱又绝望地问:“还是说,大人非要以江某一命,才能平了当日之怒?”
宁朝阳回神,不悦地道:“当日更生气的难道不是你?”
江亦川垂眼,苍白的脸侧几近没入光束,“是我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说的是服软的话,但她听着怎么就不太舒服呢。
没好气地抽回自己的手,她道:“你大哥若当真是无辜的,就不会有事。”
这话的意思是她不会挟私报复,也不会故意为难他大哥。
但落去江亦川耳朵里,意思就变成了她同意了这笔交易。
后退两步,江亦川与她深深一揖:“多谢大人。”
宁朝阳欲言又止。
她虽是强权压人惯了,但也没想过要用来压他,她只是想要个能安心住着的别院,把人逼到这个份上有什么意思?
但想了想迫在眉睫的纳外室之事,她抿了抿唇,还是先把话咽了回去。
案子没有审结,任何话都不宜说太早。
“你先回去吧。”她摆手。
“好。”他轻应一声,后退离开。
单薄的背影行在肮脏的牢狱里,没走两步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宁朝阳皱眉抬手,却又见他已经站稳,慢慢地消失在了拐角。
暗吐一口气,宁朝阳揉了揉眉心。
“大人?”宋蕊看着人走了便进来问,“可要给您备车马回去?”
“不急。”重新打开卷宗,宁朝阳道,“天色尚早,把剩下的人都提来审了吧。”
宋蕊一怔:“剩下的,全部吗?”
“嗯,早审早好。”
!!!
宋蕊对自家大人的敬佩登时又多了两分。
审讯很费精神,寻常官员一日审五人已是不错,宁大人竟为这要案奋不顾身至此,实乃凤翎阁众人之楷模。
她暗暗握拳,心想自己也一定要好好干活儿,努力跟上大人的脚步,为大盛的繁荣昌盛添砖加瓦!
江亦川原本是打算带着家人离开上京,去别的村落生活,如此一来就能远离这些贵人的是非,安心过日子了。
然而没想到,只一夜过去,自己的大哥就入了狱。
重新站在宁朝阳的别院之外,江亦川满怀凄凉。
他不想为人外室,不想只困于一方宅院,不想成为她数个男人其中的一个,只能在屋子里等着,盼着她来垂怜。
屈辱像一把铁锤,将尊严敲得稀碎,碎裂的薄片落在地上,映出自己无可奈何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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