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先皇后，屋中顿时一片寂静。
那些新人尚且懵懂，老人们却知道轻重厉害。
一时里，人人的目光都盯着梁成碧，看她如何圆场。
梁成碧当了这些年的皇贵妃，执掌宫权，内务府在她手下办差，平日里可没少办那些作威作福、克扣用度、甚而欺凌主子的事儿来。
只是她位高权重，家世显赫，后宫的嫔妃又大多无宠，无人敢明着说些什么。
眼下见着她被孟嫣两句话僵住了，一个个都有些幸灾乐祸。
梁成碧只恨得后槽牙发痒，扫了孟嫣，却见这个始作俑者正好整以暇的捧了茶碗把玩端详，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当着这许多新选嫔妃的面前，她这个皇贵妃还要端出一副端庄得体、母仪宽和的架势来，万不能自乱阵脚，免得日后被人看轻。
她勉强镇定了心神，扯出一抹笑来，“贵妃妹妹这是打趣儿姐姐了，姐姐如何敢对先皇后不敬！先皇后可是皇上的原配发妻，皇帝对其从来敬重，曾赞许先后淑慎诚孝，可是我辈的楷模。想着当初，先后在世时，本宫可没少受她教诲与恩泽。如今每每想起先后的音容笑貌，本宫还是禁不住伤感。”
说着，她竟取了帕子，擦了擦眼角。
真是个好戏子。
孟嫣心里暗笑了一声，一滴泪没有，也能生擦。
她倒也并不想执意找梁成碧的麻烦，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见她自家圆了过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梁成碧又说了些勉励诸新选嫔妃的话，便叫散了。
孟嫣本也打算起身回去，却又被梁成碧喊住。
“妹妹留步，本宫有事相商。”
孟嫣听见，只得重新回来坐下。
梁成碧笑意盈盈，看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妹妹，这新选嫔妃进宫也安定下来了，再两日就该安排着侍寝。本宫想问问妹妹的意思，该怎么安排？”
孟嫣起先一怔，但转瞬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陆昊之对后宫从来不上心，也几乎不翻旁人的牌子。之前有一次，两人闹了别扭，他蓄意翻了一个常在的绿头牌，接人的车马中途便叫孟嫣拦了。这件事在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波，连太后都问了几句，只是陆昊之与孟嫣又重归于好，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梁成碧就是想看着她醋劲儿上头，再干出什么莽撞的蠢事罢！
这人也当真是不开窍，她早已不关心皇帝的恩宠，还拿这点事来激她。
“姐姐治理后宫有方，这点子小事想必不在话下，何必来问妹妹呢？”
孟嫣冲她嫣然一笑，眸光清澈，无半分不快之意。
梁成碧面色未改，依旧含笑说道：“妹妹高抬姐姐了，虽则按着宫制，是该依着位分高低排序，但今年的情形格外有些不同。那位林常在，入宫之前就同皇上有了过往，前儿她病倒，皇上还曾亲自探望，可见是得了皇上的青睐。还有妹妹宫里的白答应，本宫听闻，前几日皇上亲赏了一盆丹顶朱墨，想必也是皇上中意之人。所以，本宫想同妹妹商议，是否该酌情将这两位侍寝的顺序提到前头来？”
望着梁成碧那炯炯有神的双眸，孟嫣嘴角轻轻一勾。
这位皇贵妃，还算有些算计的心眼儿，倒也不愧是上一世跟她斗了半辈子的人。
既想讨好皇帝，又不想落个媚上惑主、无视宫规的名声。索性拱了自己出来，若自己答应了呢，那这干系便是自己担了，且那些被排挤了的新选嫔妃自是把这笔账算到了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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