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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镜中小将军

小小小琪安安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枚铜镜竟将大四女大学生叶兆汐与云朝少将军温子殷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二人在相处的过程中竟渐渐生了情愫。只是这铜镜背后的故事还有待发掘。为何历史书上从未记载过温子殷?为何叶兆汐师兄的弟弟无故失踪?为何出土古墓复原人脸与温子殷一模一样?为何破碎后的铜镜又能重圆?为何叶兆汐忽然穿越?这一切谜题,都在等待他们揭晓……

主角:叶兆汐,温子殷   更新:2022-11-26 20: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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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兆汐,温子殷的其他类型小说《爱上镜中小将军》,由网络作家“小小小琪安安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枚铜镜竟将大四女大学生叶兆汐与云朝少将军温子殷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二人在相处的过程中竟渐渐生了情愫。只是这铜镜背后的故事还有待发掘。为何历史书上从未记载过温子殷?为何叶兆汐师兄的弟弟无故失踪?为何出土古墓复原人脸与温子殷一模一样?为何破碎后的铜镜又能重圆?为何叶兆汐忽然穿越?这一切谜题,都在等待他们揭晓……

《爱上镜中小将军》精彩片段

正月十五,华灯初上。

都城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熙熙攘攘的街道伴随着大人孩童的欢笑声,一派节日的热闹气氛。

而此时的皇宫里却没有这种热闹的氛围,反倒是冰冷到了极点。

"你当真不娶?"坐在宫殿最高位的皇上愤怒的问道,那眼神仿佛要将跪在下面的年轻男子撕碎。

"子殷今生只爱兆汐一人,非她不娶。"跪着的男子答道,在他心里,叶兆汐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即使是权力至高无上的皇上也无法强迫他娶公主。

"混账。"只听殿内传来"嘭"的一声,一只酒杯砸到了跪着的男子头上,登时鲜血直流。

"愚不可及,你竟要娶那镜中之女为妻,我看你是被这妖女给蛊惑了心智,若你决意不娶公主,那就莫要怪朕无情了,来人。"只见皇上一声令下,两名身披铠甲的侍卫走了进来,"去把温将军的铜镜砸了。"

只见年轻男子并没有丝毫慌张,这并不是因为他久经沙场,临危不乱,而是因为他知道凭这两名侍卫的本事是找不到他的铜镜的,那枚与他心爱之人唯一的联络工具,他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找到,这枚铜镜之所以让他视若珍宝,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温子殷还只是温家军的少将军,温子殷的父亲温仁珏还尚未过世,而那时温仁珏是皇上最为信赖和倚仗的大将军,温子殷凭着他爹的关系也深受皇上喜爱,又因为温子殷出色的外表和非凡的气质,让皇宫内外无数大家闺秀为之倾心,其中也包括二公主慧嫣。

也许是因为太受追捧,也许是因为眼光太高,三年前年已十八的温子殷却没有爱慕过任何女郎,在他的心中,什么情情爱爱都是从未接触过的事情,直到遇到那个人,他才第一次懂得了爱一个人的滋味。

三年前的正月十五,温子殷与随从阿由阿衷一同赏花灯逛庙会,温子殷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位哥哥,因此虽然温家向来治军严厉,训练严格,但全家上上下下对温子殷还是极为宠溺的,只要不是训练时间,像正月十五这种节日,温子殷自是想出游便能出游的。

这年的正月十五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照旧是一些老花样:放烟火,观花灯,猜灯谜等……虽然都没有什么创意,但温子殷还是喜好参加的,一来他这人天生爱热闹,像这样的节日自是要凑一凑热闹;二来他这人也极为聪慧,那些难度极高的令人抓耳挠腮的灯谜往往能被他猜中答案,也因此赢得了不少赞赏和礼品,这不,猜灯谜活动马上要开始了,温子殷喊着阿由阿衷匆忙赶去了。

"呦,这不是温少将军嘛。"说话的人是举办这猜灯谜活动的掌柜,由于温子殷年年都来参加活动,掌柜早已与温子殷熟悉,并且,由于温子殷显赫的家世,掌柜多少也想攀一点关系混个脸熟,因此每次掌柜都对温子殷十分热情,"可把您给等来了,您要是不来,我这上等的谜题可就没人解得开咯。"

"冯老板说笑了,今年的一等礼品是什么啊,温某可能提前知晓?"温子殷问道。

这猜灯谜既然有题就定会有对应的奖品,灯谜按照难度分为上等中等和下等,相应的礼品也分为了一等二等和三等,一等二等和三等的礼品不能兼得,按说这礼品在谜题被解出前是不应被揭晓的,但是由于往年一等礼品往往被温子殷赢走,所以提前向温子殷透点底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嘿嘿。"冯掌柜往温子殷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铜镜。"

"什么?我说冯老板,你这谜赠可是够出人意料的,私以为就算不是绫罗绸缎也该是些文房四宝,竟是铜镜。"温子殷笑道,其实他并不在乎这谜赠是什么,以他的家世,什么好物没有见过,提前问询一下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冯掌柜还想回些什么,却眼见活动开始的时间到了,便与温子殷匆匆别过,"活动要开始了,温少将军我先去准备了。"

温子殷朝冯掌柜摆摆手示意,随后便挑了个绝佳的位置,等待灯谜活动的开始。

此时,二楼檐廊正中央,一名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子殷,这男子看面相约莫二十三四岁,身披白色鹤氅,手拿羽扇,嘴角不时浮现一丝冷笑,这男子便是清秋阁阁主谢萧睿,而他身后是他的随从玲珑。

传闻这清秋阁善于搜罗天下秘闻,四通八达,凡清秋阁所出消息必定是无假,因此达官显贵们争相与清秋阁交好,以求消息便捷,甚至连皇宫太子,皇子也争相拉拢清秋阁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然这清秋阁阁主谢萧睿素来中立不倚,一碗水端平,他认为天下大事,瞬息万变,今时今日得势之人未必不会是未来失势之人,保持自身中立不偏不倚未尝不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法。

谢萧睿身边有时会跟着一名女子,名为玲珑,姓谢,今年十七岁。这名女子长得好生俊美,喜好红衣,饶是从身旁匆匆行过也难免不让人多看几眼,原本她是没有姓氏的,只知道自己叫玲珑,后来自五年前遇到谢萧睿并被他收养后,便跟他姓谢,从此便跟随谢萧睿左右。

这女子与寻常女子并不相同,她对经商之事颇为感兴趣,因此几年前谢萧睿帮助她开了一家书坊,近些年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了。

跟随谢萧睿的日子长了玲珑竟对谢萧睿产生了情愫,然而她却迟迟不敢表露自己的心声,她知道,在谢萧睿的心中,情情爱爱根本不足为道。

"阁主,他真的能赢得那面铜镜吗?"玲珑问道,眼里流露出些许担忧。

"呵。"谢萧睿冷笑一声,手里的羽扇徐徐扇动,"他若拔不得这头筹,那他也就不必成为我的对手了"

玲珑还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被谢萧睿抢了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相信我,岳莱这老头子是不会失手的。"

咚……咚……咚……

敲锣声响起,猜灯谜活动正式开始。

"各位看官,各位看官,今天是一年一度元宵佳节,老规矩,场上一共挂有上中下三排灯笼共十个,其中最上排共一个灯笼,写有一等谜题,中间一排共三个灯笼,写有二等谜题,最下排共六个灯笼,写有三等谜题,每解出一个谜题即可获得相应的礼品,各位可明白?"冯掌柜娴熟地招呼大家道。

"明白……明白……"围观的人们此起彼伏地回应着。

"好,那现在就开始。"冯掌柜走到灯笼架边取下最下一排的第一个灯笼,念起了上面的谜面,"头戴花冠鸟中少,身穿锦袍好夸耀,尾巴似扇能收展,尾羽开屏真俊俏,各位可知是何物?"

"我知道,是孔雀。"一声清脆的孩童声在人群中响起,只见一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轻松答出这第一道谜题,开心地去领礼品了。

"第二题,先修十字街,再修月华台,身子不用动,口粮自动来。"

"蜘蛛。"这第二道谜题是被一青衣女子解出。

"第三题……"

……

接下来,冯掌柜又挨个宣读了第三第四到第九道谜题,人群中不时有人回答,有人叫好,有人思索,有人沉默,而温子殷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不屑于去猜二等三等谜题,只有那一等谜题才是能入得他的眼的,因此这前九道谜题他都默不作声,只是在心里默默说出答案,然后附和着给说出答案的人拍手鼓掌。

"各位看官,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冯掌柜取下最上排的那只灯笼,边说边拿着灯笼在台上转了一圈,"今日这一等谜题的礼品花落谁家,马上揭晓。"

温子殷登时打起精神,他来这就为了这最后一道谜题,自是要仔细听上一听的。

"越大越好过,越小越难过,越短越好过,越长越难过,白天还好过,夜晚更难过,各位可知这是何物?"

此谜题一出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个个抓耳挠腮心里抓狂,要说前面几道谜题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要能够抓住谜题中的关键,便能解答出来,而这最后一道谜题乍看觉得简单,再看却又觉毫无思路,仔细看仍看不出端倪。什么东西能是越大越短天越亮越好的呢?这世上真有此物?

温子殷却与这些人不同,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浮躁,只是微微思索一下,便听他大喊了一声:"我知道了。"

这一声在这寂静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响亮,许多人惊讶地看着温子殷心想这小子看着年岁不大脑子竟这般灵光吗?还有小部分人并没有十分讶异,因为他们年年都来参加猜灯谜活动,年年这一等谜题都被温子殷解出,他们对这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不过没想到这次温子殷竟比之前解出的还要快,属实是不给旁人半分机会。

"是桥,桥面越大行人越方便,桥身越短越省时,天越亮堂越容易过桥。"温子殷不仅将答案给出,还给出了所给答案的缘由,方便众人理解。

此话一出,顿时掌声雷动。人群中频频有人叫好,夸赞之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为这位少年郎庆贺,不少人投来艳羡的目光,这儿郎不仅年轻竟还如此聪慧,实属令人羡慕。

冯掌柜也在一旁拼命为温子殷鼓掌,他这掌声不仅是为温子殷鼓的,也是为自己鼓的,一来庆贺温少将军再次拔得头筹,二来庆贺十两纹银尘埃落定收入囊中。

原来,这一等谜题的礼品原本并不是铜镜,而是云锦,之所以换成了铜镜,是因为在一个时辰前玲珑曾密会过冯掌柜,给了他一枚铜镜,并告知他若是将这铜镜换为一等谜赠并被温子殷拿走,则可予他十两纹银。

冯掌柜问为何,玲珑只说是阁主的吩咐,并三令五申此事关系重大,千万勿要告知他人。清秋阁阁主冯掌柜自是晓得是何等人物,尽管心里觉得这当中有些弯弯绕,却也不再追问,只是应承道定会照做。

如今温子殷顺利解出一等谜题,冯掌柜自是松了一口气,大步走到温子殷身旁将他请到台上来,向众人说道:"今日一等谜题由温公子解出。"

冯掌柜这人久经商场,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虽私底下称呼温子殷为温少将军,但心里也知晓这些名门望族最忌讳的便是在出游之时被人知晓身份,因此只在众人前唤温子殷为温公子而非温少将军。

"来人,把一等谜题的礼品呈上来。"

话罢,小二用木盘端着礼品上来,那是一枚雕花铜镜,准确地说是一枚雕花铜手镜,出游时最为方便携带,只看这表面这枚铜镜似是与平日人们所用的并无不同,仔细看竟发现这手镜背面刻着一个"温"字,莫非是谢萧睿提前刻上去的?把温姓刻上去又有何意义呢?

围观的人们纷纷热议,没想到这次一等礼品竟是铜镜。温子殷接过铜镜,向人群挥手拜别,随后向冯掌柜道别。

"好了,我今日也玩累了,礼品既已到手,温某也就此别过了。"随即唤了阿由阿衷,离开这盛会。

楼台之上,谢萧睿盯着温子殷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满意足的笑了。温子殷拿走了他送的铜镜,这也就意味着他要得逞了,或者说,他和岳莱要得逞了,前提是岳莱此次没有失手。

但是岳莱怎么可能会失手,这老头虽然世人对其褒贬不一,有称他为神仙的,也有称他为江湖骗子的,但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虽然看上去善于故弄玄虚,但这些玄幻的事情最后皆已成真,因此谢萧睿是信他的,不仅是因为岳莱的超高成功率,也是因为他们都有共同的目标。

出游了一个晚上,温子殷属实也是感到十分疲惫,回到将军府后将铜镜随手往床榻一扔,匆匆盥漱后便歇息了。

到了后半夜屋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温子殷却未被这狂风暴雨叨扰,而是进入了梦乡。

他在睡梦中梦见一女子,该女子装束极为奇特,不似平常所见女子的装束,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妆容打扮,梦中该女子手中拿着与他今日所得一模一样的一枚铜手镜,边照镜子边喃喃道:"子殷,若是你还在该有多好……"

次日早晨。

做了一夜梦的温子殷感到疲惫极了,他极少做梦,因为身为少将军的他从小便被训练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纵是歇息也时刻保持警惕,从不深睡。而就在昨夜,他竟然陷入了深度睡眠,还做了一晚上奇奇怪怪的梦。

温子殷从床榻上坐起来,他想起了梦中那名女子和那铜镜,心中一惊,该不会这铜镜有何古怪吧。想罢他便在床榻上四处寻找昨夜被他随手丢下的铜镜,拿起来看了一眼,惊了一跳,那镜中映出的竟不是他的脸,而是昨夜梦中那名女子的脸。


与此同时,铜镜的另一端,一名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女子同样吃了一惊,这女子穿着蓝白条纹睡裙,肤色白皙,双眼皮,棕褐色瞳孔,一双大眼闪着清澈的目光,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泛粉,笑起来的时候总是露出右边的酒窝。她此时正坐在书桌旁,手里拿着一面与温子殷所持一模一样的铜镜。这个女孩叫叶兆汐,A城人,现在在诺尚大学经济系读大四。

在她五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不到两年,父亲与母亲又双双结了婚,成立了自己的新家庭,于是可怜的小兆汐成了没人要的孩子,好在还有二叔叶正坤心疼她爱她,将她视为自己的亲女儿,抚养成人。

二叔是个不婚主义者,今年40岁,在一家国企当项目经理。他爱好历史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总是把自己上班之外的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又精精彩彩。因了这些兴趣爱好与大多数平常姑娘家所喜欢的不同,以及二叔自己对成家并没有什么兴趣,因此虽然在家人的逼迫下参加过一些相亲,却总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家里人也就放弃劝说由他去了。

叶兆汐的大学是在离家三公里的诺尚大学读的,距离很近且通勤方便,因此从大一一开学叶兆汐便申请了走读,夜夜住在家里,很是自在。

尽管没有住校,叶兆汐与同学们的关系并不差,虽然旁人看来她是个身世可怜的小姑娘,但叶兆汐自己却不觉得,因为她有爱她的二叔,二叔给予她的感情比许多原生家庭父母给孩子投入的关爱还要多。不仅如此,她的二叔还是个有趣且好奇心极强的人,总爱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物给叶兆汐听,这给叶兆汐二十一年的人生带来了不少乐趣。

奇奇怪怪的事情叶兆汐听过很多也见过一些,但这么奇怪且离谱的事情她却是第一次经历。她揉揉眼又看了看镜子,镜中依然是那年轻男子俊美的脸,难道自己变性了?她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看的一个男女身体互换的电视剧,莫非自己也与某位男子互换了身体?

想罢,叶兆汐快步跑到客厅照了照穿衣镜,镜中穿着睡衣的她清晰地映了出来。

不对,她没有变性,那……铜镜中的男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穿着打扮像个古代人似的?

她打了一个冷颤,小心翼翼地挪到卧室,半睁着眼睛缓缓将头凑到铜镜前。

还是那个男的!

这一下吓得叶兆汐尖叫了起来,这枚铜镜是她二叔昨天从文玩市场带回来的,叶兆汐看它外形美丽便留下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只是没想到怎么第二天就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莫非是邪祟作怪?

温子殷被镜中女孩的尖叫惊了一下,但又很快平复,故作镇静地问道:"你是谁?"

完了。叶兆汐这下心里更慌了,这镜子中的男子竟会开口说话。

"你……你……是……谁?"叶兆汐的声音颤颤巍巍,但是好奇心促使她还是想要一探究竟,于是便也问了这么一句。

"我乃温家少将军温子殷。"温子殷答道,他虽同样吃惊但却并不如镜中女子那般害怕,因为他父亲经常外出打仗,他也曾跟过几次,战场上刀剑无眼横尸遍野,见的多了他也就练就了一副好胆量,因而虽然心中疑惑却并不感到恐惧,毕竟这镜中女子也总不可能从镜子里出来撕碎他吧。

温子殷……叶兆汐心中默默读着这个名字,好像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叶兆汐心惊胆战地看着镜中的男子,他的头发竟比女子还长,身着白色棉质寝衣,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双深情的桃花眼,眉毛浓密,眉峰高挑,鼻梁高大而弯曲,唇方口正,除了皮肤有点发黑外,整体上算是个俊俏的男子。

"你是谁?"见镜中女子没有再接话,温子殷便又问了一遍。

"叶……叶兆汐。"

叶兆汐?这名字温子殷并没有听说过,"你是哪里人?"

"A城人。"

A城?大云朝有这个地方吗?温子殷虽说不能完全准确记得大云朝每一个地方的地名,但对大云朝的地名也至少记得个七七八八,作为温家军的少将军,熟悉国家的每一寸疆土是必不可少的。温子殷怀疑镜中的女子并不是云朝人,也许是别国的姑娘。

"我大云朝可从来没有A城这个地方,莫非姑娘是异国人士?"温子殷问道,看这镜中之女并不像会骗人的样子,若非是云朝人,那就只有别国人这一种可能了。

等等,云朝?

叶兆汐在脑海中疯狂地搜索着历史知识。

今年是2022年,云朝距离今年已有一千多年,据史书记载,云朝的开国皇帝名为姜焱,出身贵族。姜焱的父亲乃是前朝钦朝的丞相,因刚正不阿直言进谏而与皇帝生了嫌隙,这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整日贪图享乐,任用佞臣,听信谗言,最终处死了姜焱的父亲,而姜焱因被家仆拼死保护逃亡而捡回了一条命。家破人亡的打击令姜焱心生仇恨,国破山河寸草不生的悲凉使他更为愤懑,那年他虽二十出头却也一身魄力,在乡野逃亡的时候结交了一些有勇有谋之士,三年后集结各路英雄举兵伐钦,建立了大云朝。

然而,姜焱的嫡长子也就是太子姜义却没有继承他父亲的胆识气魄,而是生了一副柔弱心肠。姜焱虽知太子未必为最合适的储君,却因着与皇后的深厚感情迟迟没有易储。待姜焱百年以后,姜义继位,优柔寡断的他并不能掌控朝堂局面,不出几年便被他人推翻了王朝,云朝最终落了个二世而亡的局面。

在这段历史中,从未听说过温子殷这号人物,甚至于说也从未听说过温家。若温子殷所说不假,他若当真是云朝人,那以他少将军的身份为何史书上丝毫不曾记载?

既然他说自己是大云朝的,那这可就触碰到叶兆汐的知识区了,不说百分百了解,大体的历史框架与当中主要情节叶兆汐还是知道的,再加上二叔平常喜好历史也喜好给别人讲历史,叶兆汐对云朝的了解比别人还要强一些。如果这叫温子殷的男子是为了捉弄她,那她有的是办法让他漏出马脚。

"你说你是云朝人,温家军少将军,那以你的身份为何历史书上从未记载?小哥哥,编故事也要编的像一点好吗?"叶兆汐双手叠放在胸前,等着看这男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心想这人历史都学不好还想来骗我,神经。

温子殷被叶兆汐说的一脸懵"历史?什么历史?你在说什么?"

叶兆汐心里觉得好笑,看来这男人是真好面子啊,都已经被拆穿了还死不承认,行吧,那本姑娘就给你补一补历史吧。

"云朝前面是钦朝,钦朝末代皇帝曾煜昏庸无道贪图享乐,最终被姜焱覆了国,姜焱虽是位执政清廉的皇帝,但却因与皇后文氏情深义重而迟迟不肯废了太子,太子姜义又是位扶不起的阿斗,最终被他人篡了国,云朝最终仅仅存在了三十多年……"叶兆汐滔滔不绝地讲着,却丝毫没注意到温子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女子说起云朝国事来竟然毫不避讳,连当今圣上都敢直呼其名,就算是异国人士,这胆子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而更令人奇怪的是,她不仅讲出了前朝旧事,当朝开国皇帝的事情,竟然还说出了太子以后的事情以及云朝未来走向,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江湖骗子,也不像是专门来寻开心的,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温子殷打断了叶兆汐的话,"你是怎么知道太子……未来……的?"

叶兆汐正讲到兴头上,被这么一打断感到有点不爽,温子殷竟然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这男的是不是没有上过学啊怎么连这点历史常识都没有?他以为自己是古人啊还搞故作惊讶这一套。

"拜托大哥,这些都是历史常识好不好,你到底有没有上过学啊,2022年了还搞这一套出来骗人?"叶兆汐没好气地问着,越看越觉得这男的是来搞恶作剧的,她已经被温子殷搞的生气了。

2022年!足足比现在往后了一千多年!温子殷再也没办法保持镇静了,如果说刚才他还觉得叶兆汐是在搞鬼,那么现在他觉得叶兆汐可能真的不是与自己同一世界的人。一名女子,一名异国女子,竟对前朝当朝政事如此熟稔于心,甚至连当中许多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又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在温子殷心中,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了,那就是,这名女子来自于未来。这个想法冒出之后,温子殷整个人都开始冒着虚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滴一滴滴落,温子殷他不信鬼神,却被今日之事吓得六神无主。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少将军,时辰不早了,该出来用朝食了。"阿由在门外喊道。往日温子殷都是家中起的最早的一批人,今日不知怎么了竟然迟迟未起,眼看天越来越亮堂了,阿由担心他耽误了朝食,因而特地来催促。

"好的,马上来。"

温子殷匆匆应承道,转头又碰上了叶兆汐的眼眸,"叶姑娘,我相信你说的话,虽然我还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叶姑娘是个爽快人,温某该去用饭了,我们择日再聊。"

说罢,他便把铜镜扣在床榻上,又担心被别人发现,于是又将被子压在了铜镜上。做完这一切,温子殷打算去迅速盥漱一下,然后去用饭。

正准备起身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翻开被子拿出铜镜,说道:"叶姑娘,明日,明日吧,我还来找你。"

在铜镜被压住的那一刻,叶兆汐的铜镜中的画面忽然变成了自己的脸。

好家伙,这铜镜还必须要温子殷照了才会有那奇特的效果……

此时叶兆汐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这……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跟镜子中的人对话了那么久?云朝又是怎么回事?这镜子究竟怎么回事?

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充斥着叶兆汐的大脑,她感到混乱极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若镜子只是恶作剧,那对面人的演技叶太好了;若镜子不是恶作剧,那……难道说对面真是位古人?她当真是天选之女,竟与古人对上话了?

叶兆汐揉着酸痛的太阳穴,企图解开这一切谜题。不料手机闹钟却响了起来,糟糕,她忘了今天有早课了,现在离开课只有十五分钟了。

叶兆汐简单收拾了一下,匆匆离家,一路狂骑自行车才在闹铃响的那一刻赶到了教室。

这一节是通识课,名称为奇妙的历史,是她特意选的一门课。

讲这门课的人是一位姓梁的老教授,约莫五十多岁,历史学博士。从他博士毕业后便在诺尚大学教书,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今天,他要给大家讲的是云朝的一些历史奇闻轶事。

当他在黑板上写下云朝两个字的时候,叶兆汐心想,这可真的是够凑巧的,今天算是跟云朝过不去了。

老教授在讲台上介绍着云朝的历史,包括其中的一些细节和趣事,叶兆汐仔细地听着,企图从中间获得一些关于温子殷的信息,但是很遗憾,老教授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温子殷的事。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大家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这是梁教授一贯的授课风格,在每节课的末尾问问有没有学生提问,如果有的话,就当堂解答一下。

叶兆汐迅速举手,"老师,我有问题。"

"请讲。"

"我想问下老师,云朝是否有位将军叫温子殷?"叶兆汐企图从老教授那里寻得一些答案。

梁教授思考了一下,这个名字他从未在正史上见过,只是在野史上有见过一位姓温的将军叫温仁珏,只是野史上对这位将军的记载也非常的少,寥寥几笔带过,至于这温子殷……还真是没有看到过。

"这个名字我倒还真没见过,正史上从未提过云朝有姓温的将军。我只在早些年间一些野史上看到过一位叫温仁珏的将军,只是那些野史对他的描述也是匆匆带过,只讲过是云朝一位将军,后战死,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描述,至于温子殷,还真是没见过。"梁教授回答道。

正史没有,野史只有一点点关于温仁珏的?那这温仁珏与这温子殷是什么关系?为何一位将军正史却不记载?

叶兆汐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了,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她往前走……


在整个用饭的过程中,温子殷都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这镜中的女子竟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莫非她真的是未来的人?那这铜镜又是怎么回事?为何这女子会出现在这枚铜镜中?温子殷对这些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这太魔幻了,他虽不信鬼神,但这次的事情完全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

"子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说话的是温子殷的母亲吕芸,是当朝礼部尚书吕禾盛的妹妹。

她自小与温仁珏青梅竹马,虽出身书香门第,却对好武学之人颇有好感,到了适婚年龄,二人便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吕芸刚刚看自己的幼子竟盯着饭菜发愣,似是在想些什么,便问了这么一句。

"没,没什么……"温子殷回答道。虽然温家家风开明,平日无论大小事情都可与父母分享,但是若是把这么离奇的事情说出来,他们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坐在一旁的二哥温子恒忍不住开起了玩笑,他平日最喜欢与自己的这个弟弟玩闹,今日也是如此。

"看老三发了这么久的呆,这该不会是有了心上人吧?"

温子殷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起来,他也不懂是为何,只是在二哥说自己可能是有了心上人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了叶兆汐的脸,想起了她的音容笑貌,他竟然不自觉的脸红了。

"呦呦呦,不会是真的吧?"温子恒看温子殷脸红了,更进一步地起哄道:"我们家阿殷何时脸红过啊,来,给二哥说道说道,是哪家姑娘引得我家阿殷牵肠挂肚茶饭不思的啊?"

这还是温子殷第一次脸红,也是温家人第一次见他脸红。平日里喜欢温子殷的姑娘不在少数,许多小女郎甚至直白的向他表露自己的爱慕之情,但是他却从未给过回应,不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而是因为他确实对这些女郎没有兴趣。

在他过去十八年的人生中,他从未知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更不要说脸红了。今日想到叶兆汐他竟然会脸红,这令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一旁的温仁珏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幅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身旁的夫人吕芸道:"夫人呐,我还从未见过子殷这个样子呢,按说子殷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咱们也是时候操心操心他的婚事了。"

这怎么吃饭吃的好好的忽然变成了讨论他未来婚事的现场了,温子殷心想。他的大哥长他五岁,五年前跟他差不多大的时候便成了婚,而二哥虽现已二十,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姑娘,更不要说成婚了。如今就算催也应该先催二哥才是,怎么就到了自己头上了。

吕芸看着自己的儿子,温柔地笑了笑。她向来开明,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自己儿子的婚事多以他们自己的意愿为主,只要女方不是品行不端之人,她从不做强迫,由得儿子去。如今虽然老二温子恒尚未娶亲,但若老三温子殷已有心上之人,那老三先娶亲也未尝不可,在她心中,婚姻嫁娶之事并非一定要分个长幼有序。

"子殷若是有了心上之人,倒也不妨告知阿父阿母,只要这女郎不是品行不端之人,阿母是不会过多置喙的。"吕芸说道,若是真的有了合适的女郎,那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喜事。

"是啊,老三若是碰到了合适的姑娘,可以给阿父阿母说一说,让他们把把关。"大哥温子业也附和道。

我真没有啊,温子殷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再怎么解释他们也会觉得是在掩饰,索性低下头继续吃饭,结束这尴尬的局面。

"吃饭吧……"温子殷低下头默默吃饭。

温仁珏与吕芸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没有再继续追问,也许自己的儿子是有了心仪的对象,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自会告诉他们的,并不急于这一时。

用完朝食后,是温家每日操练的时刻。作为温家的少将军,温子殷自是也要参与的,他虽喜好玩乐,但在训练的时候却从不偷懒,因为他的目标是成为像他父亲一样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为了这个目标,他必须刻苦努力,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战斗力,也免得旁人说他能力不足,靠着他父亲的名头生活。

他同往日一样,需要先做负重扎马步训练一个时辰,然后再去进行兵器训练。

他娴熟地扎好马步姿势,双手将负重用的沙袋举过头顶,准备开始这一系列流程化的训练。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随即命阿由阿衷搬来一张桌子放在离他十几米的地方。一切做好之后,他快速跑回自己的卧房,留下一头雾水的阿由阿衷。

回到卧房后,温子殷观察了下门外并没有人跟来,便松了口气,把房门关上,然后去床榻上翻出了那枚被压住的铜镜。

"你在吗?"温子殷朝着铜镜问道,并没有人回答,铜镜中映出了温子殷的脸。

"你在吗?"温子殷又问了一遍,依然没有人回答,也没有看到叶兆汐。

他感到失望极了,也许早上与铜镜女子的相遇只是一个偶然,如今这枚铜镜已经成了一枚普通的铜镜,那位女子怕是也联系不上了。

唉……

温子殷叹了一口气,沮丧地低下了头。他感到自己心里空落落的,虽然与叶兆汐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对她已经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感,对于他来说,叶兆汐是一位神秘的女子,是他想要守护住的秘密。

由于温家家风良好,长辈开明,从小到大温子殷都喜欢给父亲母亲哥哥讲自己的各种事情,从未隐瞒,对于他们,温子殷没有秘密。而叶兆汐,是他的第一个秘密,也是他想要守护住的第一个秘密。

"干嘛?"

叶兆汐忽然出现在铜镜中,她今天只有第一节课有早课,上完课她便回住的地方了,准备继续看秋招信息找工作。谁知道,刚进门她就听见她的卧室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是温子殷的声音。她匆匆走到卧室拿起铜镜,才发现温子殷正在铜镜那头问她在不在,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便问了一声。

温子殷惊喜地猛地抬起头,铜镜中映出了叶兆汐的脸,刚刚沮丧的心情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激动。

温子殷笑嘻嘻地问道:"你有空吗?我……我想让你看看我的操练。"

操练?叶兆汐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男的神经病吧,喊我是让我看他操练?我能有那么闲?

"没空。"叶兆汐果断地拒绝了,脑海中想起刚才上课时梁教授回答的话:正史上从未提过云朝有姓温的将军。我只在早些年间一些野史上看到过一位叫温仁珏的将军,只是那些野史对他的描述也是匆匆带过,只讲过是云朝一位将军,后战死,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描述,至于温子殷,还真是没见过……

被拒绝了的温子殷再次垂头丧气了起来,他没想到叶兆汐会这么果断的拒绝他,他以为作为不同时空的人,她肯定会对他的生活感兴趣,却没成想,她对他的世界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叶兆汐又说道,"如果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看你操练。"

"你问。"温子殷不假思索地回应道。他今天经历了失望到激动再到失望再到激动的过程,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了。

叶兆汐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温仁珏吗?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是她今天回家路上一直在琢磨的问题,野史上有一位叫温仁珏的将军,而温子殷又恰好姓殷,那么这位将军会不会与温子殷有某些联系?如今既然温子殷主动找自己了,那她也就顺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是我阿父啊,温家军统领,怎么了?"温子殷回答道。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叶兆汐怎么会问这个,他对叶兆汐知道自己父亲的名讳并不惊讶,如他之前所猜测的,若叶兆汐真的是未来的人,那知道他父亲的名讳也并不稀奇。只是,既然都能知道他父亲的名讳,那为何却不知晓他们两人的关系?难道说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名字都不配被未来的人记住吗?

叶兆汐惊了一跳,她震惊的不是温仁珏是温子殷父亲这件事,而是温家这么多有名之士在正史上竟然不曾记载。

如果说温子殷没有出现在史书上,那有可能是因为温子殷并没有做出什么需要记载的贡献和事迹,但是温仁珏身为温家军的统领,竟然也没有被记载在史书中,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虽然温子殷心中也有疑惑,但此时的他已经被叶兆汐能答应他看他操练这件事冲昏了头脑,也就顾不上什么逻辑了,只想着让叶兆汐看看他的生活,看看他平日是如何操练的,就像是对一位关系极好的朋友展示自己的日常一般。

"我回答了哦,该你看我操练了,可不许赖账。"温子殷顽皮地笑了笑,在家中他是少不更事顽皮可爱却又毅力超群的男孩,在同龄的女郎眼中他却是成熟稳重的哥哥,而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同龄的女孩子面前展现自己顽皮的一面。

叶兆汐默默点点头,虽然她心中还有许多疑惑尚未解开,但她也并不想扫了温子殷的兴,即使在她看来看温子殷操练是件非常无聊的事情,她也并不想言而无信,反正她这工作一时半会也是找不到的,不如就陪他一会,也不是什么大事。

等等……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如果她看他操练,那她势必会出现在他的铜镜中,那这样的话别人不就会看到她了吗?

她并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更不想被别人认成是什么妖物。对于古代封建社会来说,她这种势必是会被视为不祥之物拉去做法的,她倒是无所谓,隔着铜镜这些人能奈她何,只是若是因为这个连累了温子殷被拉去受苦甚至丧失性命,那可就是一件悲惨的事情了。

她回想起早晨的时候,温子殷将铜镜压在被子下后,她的铜镜便恢复了正常,那么就是说,只有当温子殷的脸出现在铜镜中的时候,铜镜这个媒介才能发挥作用,联通他们两个的世界,她才能在铜镜中看到他以及他周遭的环境。那么同理,也只有当她的脸出现在铜镜中的时候,温子殷才能看到她,而她若是不想被别人看到,只用把自己移出铜镜的映照范围即可。

叶兆汐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温子殷,随即将铜镜靠在了书堆上,然后找来了手机支在铜镜前,进入腾讯会议,打开后置摄像头,用电脑进入了相同的腾讯会议室。

一切准备完毕。叶兆汐凑到铜镜前,冲温子殷比了个ok的手势,"好了,你去操练吧,这样我就不会出现在铜镜里了。"

温子殷也不懂叶兆汐刚刚是干嘛去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现在只关心她是不是真的会好好看他操练。

"那你真的会看我操练吗?"温子殷不放心地问道。

"当然了,本姑娘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叶兆汐笑着回答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担心她是要去摸鱼,并不是要真心实意地看他操练。

温子殷这就放下心来了,高兴地拿着铜镜出了门,命阿由阿衷将铜镜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刚好够他出现在铜镜里。

阿由阿衷心里满是疑惑,心想这少将军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那么……臭美,这操练时还要看看自己的英姿吗?

眼看温子殷扎好马步举起沙袋,冲着铜镜发笑,阿衷实在是藏不住内心的疑惑了,上前问道:"少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温子殷哪里会告诉他们实情,一边傻笑着一边糊弄着他们道:"我这是为了看看我的姿势标不标准,怎么了?"

阿由阿衷一时语塞,这个理由听起来也是挺站不住脚的,不过听闻朝食时少将军被问了婚事,想必是有了心仪的女子,注重自己的形象气质了吧。

同样语塞的还有叶兆汐。这个理由听起来也太扯淡了,谁操练的时候会摆个那么小的铜镜看自己姿势,也就仗着自己手下的人不敢反驳自己瞎胡说是吧。

虽然温子殷这一举动在叶兆汐看来无比幼稚,但她既然答应了温子殷要看他操练,她就一定会履行承诺,好好看他操练完的。

短短的一个上午,她经历了惊讶疑惑再到现在平静地看着镜中人操练,这个上午对她来说真的可以用魔幻来形容了,她边看镜中人操练边整理着头脑中的现有信息:

温仁珏是温子殷的父亲……温家是将军世家……铜镜是媒介……他们两个人的脸是触发媒介的钥匙…

"子殷哥哥,你干嘛呢?"

叶兆汐的思绪忽然被镜中一名女子的声音打断,这名女子是温子殷的表妹吕韶晨。


吕韶晨是温子殷大娘舅吕禾盛家的独女,从小生得一副好皮囊,性格豪爽,爱好颇为广泛,既喜欢诗词歌赋又对武学颇为感兴趣。因其是家中独女,吕禾盛对其十分疼爱,不做过多约束,凡事总以她自己的喜好为先,这点倒是与温家的管教方式极其相似。

温子殷的母亲吕芸对自己的这个侄女也是十分喜爱,一来是因为吕韶晨性格好,嘴又甜,惹人疼爱;二来是因为吕芸膝下得有三子却未有一女,因此吕芸几乎将吕韶晨当做自己亲生女儿而非侄女;三来吕韶晨是吕芸大哥家唯一的女儿,而吕芸与大哥感情甚是深厚,对其膝下独女自是也十分疼爱的。

而温仁珏对这个女娃也是爱屋及乌,赞赏有加,温吕两家相处融洽,常常来往走动,吕韶晨与温子殷年纪相仿,因此两人也就经常在一起嬉戏玩耍。

而今日,吕韶晨因在家中待的无趣,大上午的便来找温子殷玩乐,在她眼中,温子殷是自己的小表哥,也是自己最好的玩伴。只是,她刚进门便看到温子殷正在操练,面前摆放了一枚铜镜,心中满是疑惑,于是便有了刚才的问询。

温子殷冲吕韶晨笑了笑,他现在的样子在旁人看来一定搞笑极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铜镜的另一侧还有另一个世界,也不可能会知道此时正有一名女子目睹着这一切。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十分幼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和叶兆汐分享,想要向她展示自己的生活,并且也想要去了解她的世界和她的生活,大概是对于未知世界的好奇心在作祟吧。

"少将军在看自己练功的姿势标不标准呢。"阿衷见温子殷没有说话,替他回答道。

吕韶晨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自己的这位小表哥还真是幼稚且自恋啊,练功都不忘了照镜子,只是这镜子未免也太小了点吧。

"子殷哥哥,你这铜镜也太小了点吧,你要是真想照镜子,回头我让人打造一枚等身的铜镜给你,如何?"吕韶晨问道,她虽然觉得这很幼稚,但是她也是个小孩心性的人,愿意和温子殷一同幼稚。

"不必了韶晨妹妹,你今日来是干什么的?"温子殷拒绝了吕韶晨的好意,心想这镜子的魔力你是不懂的,我需要的可不是大小合适的铜镜,我需要的是能与叶兆汐联系的铜镜。

吕韶晨找了个地方坐下,手指搓捻着裙子,她今日不光是因为无聊才来找温子殷的,还是因为想要和温子殷一同出去玩乐,去找阅林书坊的玲珑姐姐。

她平日里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阅林书坊,这书坊与平常书坊并不相同,平常的书坊只是卖书看书,而玲珑的这家阅林书坊不仅仅提供书籍,还提供瓜果点心,地方也是要比平常书坊大些的,因此总是吸引到许多客人。

吕韶晨是在两年前偶然发现这家书坊的,那个时候阅林书坊并没有太大名声,吕韶晨去这家书坊只不过是贪图瓜果,后来去的次数多了发现这间书坊所提供的书籍都甚是有趣,不光是有实用医术、生活用书等书籍,还有世情小说,而吕韶晨是喜欢看这些世情小说的。因那小说中所描绘的并不是真实生活,而是一个个引人遐想的梦幻故事,这些故事使吕韶晨沉醉其中,每每读到都能忘却尘世间的纷纷扰扰,沉醉于这别样的世界中。

而温子殷原本是不知道阅林书坊的,后来是听了吕韶晨讲才知晓这个地方的,出于好奇他也去了几次,发现这个地方甚是有趣,后来也就常常同吕韶晨一同去了,而这一来二去,二人也就与书坊的掌柜熟络起来。这掌柜没有姓氏,只是介绍自己名为玲珑,比温子殷他们年长几岁,因此他们也便称呼玲珑为玲珑姐姐。

"找你一起去阅林书坊啊,听说最近阅林书坊新增了许多新书,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吕韶晨回答道。

若是往日,温子殷一定会答应吕韶晨操练完之后一同前去,但是今日,温子殷认识了叶兆汐,他想要把自己的时间留给她,留给他们的秘密世界,因此果断拒绝了吕韶晨,"改日再去吧,今日我还有事情要做。"

"那好吧,那你既然不去,我就去找子恒哥哥陪我去了。"吕韶晨失望地回答道,虽然她与温子恒也甚是熟络,但志趣品性却不似与温子殷这般投契,因而她一般并不与温子恒一起出游,只有在温子殷没空的时候才会去找温子恒。

吕韶晨说完便走了,她本来是想要等温子殷操练完一同出去玩乐的,既然温子殷拒绝了自己,那她就也不便继续纠缠了。

铜镜另一端的叶兆汐目睹了这一切,她现在就好像是一位观众在看剧中的人演戏。通过刚刚的对话,她了解到了温子殷还有兄弟,并非独子,而他的兄弟的名字却也未曾出现在史书中,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温家究竟是做了什么竟会被从历史中抹去。

"叮铃铃……"

叶兆汐正在思索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接通了电话,发现来电之人是二叔。二叔告诉她自己要出差一段时间,去B城干一个项目,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并嘱咐她自己在家要注意安全,不要与陌生人来往。

叶兆汐应承着,心想二叔说不要与陌生人来往,那这温子殷不知算不算是陌生人,二叔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拿回来的铜镜竟会发生这么奇特的事情。只是,现下叶兆汐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二叔,她决定等二叔回来之后再告知他。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这一个上午叶兆汐看完了温子殷操练的过程,也懂得了想要成为一位出人头地的将军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她自己又未尝不艰难呢?

她本以为读了好大学就可以找到一份体面工作,可未曾想在这内卷的社会,她的文凭根本不值一提,想要找到一份正常作息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也许每个时代的人都要背负那个时代的重担。在温子殷那个时代,虽然他出身尊贵,但免不了南征北战、战火纷飞,虽衣食无忧却也时时要担心着性命;在叶兆汐这个时代,虽然身处和平,但也需要与千万人竞争内卷,背负教育住房压力。

他也许会羡慕她没有经历过战争,而她也许也会羡慕他受人尊重不用经历内卷之苦。

接下来的几天,温子殷照旧日日与叶兆汐畅聊,他们向彼此介绍着自己的生活和周遭环境,诉说着彼此的烦恼和困惑。

尽管知道叶兆汐是未来人,温子殷却从未向叶兆汐问过自己的人生结局,虽说他问了叶兆汐也回答不出来,但是他并不想知道自己最后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如果人生的结局已知,那这人生将会少了许多乐趣和奋斗的动力。

几天后,B城某项目基地。

"经理,有情况。"职员小江火急火燎地朝叶正坤的办公室跑来,"咱们的施工项目得停下了,发现了古墓。"

叶正坤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往常他偶尔会在电视上看到施工项目施工中发现地下古墓的新闻,但是这种事情之前从未在他的项目中出现过,这次竟然发现了古墓,他感到十分惊讶和欣喜,作为喜好历史的人,他对于发现古墓这种事情是非常好奇的。

"令所有人停下手头工作,走,咱们去看看。"叶正坤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到了项目跟前,施工队已经停止了手头的施工工作,正在等待叶正坤的到来。

只见施工现场隐隐约约露出几口红色棺椁,棺椁上覆盖着零零散散的黄土,黄土中还混杂着些许血丝。这些棺椁挨得十分紧凑,想必整个古墓里不止有这几口棺椁,而是还有很多尚未发掘出土的棺椁埋在地下。

在开发项目的时候发现古墓是不能随意轻举妄动的,叶正坤自是知晓这一点,他命施工队迅速离开施工现场,然后让小江报告给当地文物保护部门人员,让他们安排考古专家来进行鉴定。

不出几个小时,专家组成员便匆匆赶来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B城发现古墓了,所以接到报告的时候他们并不感到稀奇,想我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国人对殡葬之事十分重视,因此施工挖掘出古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考古专家一经到来,便安排施工工人在他们的指挥下开展挖掘工作,经过十天地挖掘工作,这座古墓的原型终于显露出来。

这古墓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大大小小的棺椁五十多个,其中最大的是位于墓坑主墓室正中央的两口棺椁。这两口棺椁周身放置着不少精美青铜器、玉器、兵器等珍贵的随葬品,可见墓主人的身份很是尊贵。除了这两口棺材外,主墓室还放有五口棺椁。

比较令人惊奇的是,专家在清理古墓时,发现了洞口和白手套,洞口直通主墓室,证明这座古墓已经被盗过了。

然而在古墓被完整挖掘出来的时候,主墓室中依然整齐摆放着许多精美陪葬品。如果说盗墓贼是为了财,那这些价值连城的陪葬品他们为何不拿走?如果说不是为了财,那他们又是为何盗这座墓?

在对棺椁进行测量观察时,考古学家竟在棺身上发现了字迹,仔细辨认依稀可认出来是一个温字,而墓坑的其他棺椁棺身的同一位置也刻有温字,这证明这个墓室的主人姓温,而这古墓中埋葬的全部都是温家人。

经过对古墓进行年代勘测,专家确定这座古墓大概距今约一千二百年左右,对应的应该在钦朝末期和云朝之间。而通过对墓中陈列的装置摆设进行分析,专家认为这座古墓是座将军墓,而主墓室的最大的两座棺椁便是大将军和大将军夫人。

只是据史书上记载,钦朝末期与云朝并无姓温的大将军。不过野史上倒是有记载过一位温姓大将军名为温仁珏,而关于这名将军的记载少之又少,可谓寥寥数笔,没有对生平的详尽赘述,生平不详,只是知道温仁珏最终在一场大战中战死,而温家军也几乎全军覆没。

专家主要对主墓室中的七座棺椁展开研究,这七座棺椁中的尸体五男两女,经过检验骨骸,发现墓主人和墓主人夫人的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剩下三男一女的年龄大概都在二十岁左右,还有一男是个孩童,年龄大概只有七八岁。

经过推断,专家猜测这主棺椁周身的棺椁中躺着的是墓主人的孩子和孙子,可能是三个儿子一个孙子,而那年轻女子是墓主人的儿媳。

在发掘和勘探古墓的过程中,叶正坤也没闲着,一天到晚的跟着干活,听着专家们讨论各种可能性,时不时地上去交谈几句。听到专家们说这墓主人的身份尚未确认,但猜测可能是云朝的一位温姓将军,他便更是来了兴致。

他这个人平时最为喜好钻研一些野史,因为有很多故事在正史上是没有记载的,他曾经也研究过云朝的这位温仁珏将军,只可惜史料实在是太少,无从下手。也正是因为这样,温仁珏在他心里成了一个谜团,他想要解开这个谜团,而这次竟然碰巧可能碰到了温仁珏的墓,他自然是十分激动的。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考察,专家已经将这座古墓的状况了解的七七八八了。这确实是一座将军冢,主墓室是大将军和其妻室与后代们。稍大点的次墓室可能是与大将军最为亲近的手下,而其他墓室则可能是将军兵团中的其他兵卒。

通过观察,这些尸体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更有甚者甚至出现了断手断脚的情况,而这些伤痕大多也是冷兵器所造成的,可以推断这些人是战死的,若真如野史所记载,那么这些人应该就是在经历了一场大战后死去的。至于这古墓,可能是当时的皇帝感恩温家军团而命人建造的。

而要想获得更多的信息,还需要开展大量的工作,如果确认了墓主身份以及探索出更多的故事,那么这将会给考古学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专家经过商议决定对现有古尸进行人脸复原,主要是修复主墓室中的几位的人脸,所幸他们的头骨都还保存完好,符合修复还原人脸的条件。虽然人脸复原的还原度还有待证实,但是目前我国通过古代人骨还原其生前容貌的技术也已经比较成熟了,就算不是一模一样,还原出来的人相也是有一定相似度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工作,他们终于对这几具古尸进行了人脸复原。

由于这次意外事件的出现,叶正坤出差的日子被大大延长了,他给叶兆汐打了电话问候了平安,并告知他这边发生的事情。出于保密,他并没有给叶兆汐介绍详细的情况,只是说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就回去。而今天晚上,他就可以见到墓主人们的真面貌了。

人脸复原成果展示在工地之前搭建的简易房会议室举行,通过投影技术向相关人员展示。参加这次展示的人员有专家组成员、叶正坤以及地方上的几位领导。

技术人员通过投影按照古尸的年龄从老到幼向在座的各位展示着主墓室七个人的人脸复原成果,而到展示第六位古尸的人脸的时候,大屏幕上显示出来复原后的人脸竟与温子殷的脸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切,叶正坤并不知晓,他不知晓,自己的侄女竟与这温子殷取得了联系。


叶兆汐近日来日日与温子殷相谈甚欢,她已经把他当做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反正在他这里,她可以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秘密,不必有所顾忌。她会向他展示自己去商场抓到的毛绒娃娃,还会跟他分享自己喜欢的明星最近又有了哪些动态,以及自己今天又面试了什么公司做了什么事情等等。

温子殷虽然常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每次都会耐心地听她讲完,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不是有没有听懂她说的话,而是她愿意毫不保留地同他分享他的生活,把他完全当做一位密友,一位十分亲密的朋友。

温子殷也是有朋友的,但那些朋友大多是泛泛之交,许多公子哥与他交往都只是冲着他的身份而非他这个人去的,表面上看似交情甚好,实际背地里确是一堆坏主意,温子殷虽往往能看出他们的用意,却每每感觉这样的交际属实是太累了。而在叶兆汐这里,温子殷可以是一位好朋友,一位单纯的好朋友,不掺杂任何算计心眼。

铜镜那边的叶兆汐又开始吐槽自己今天找工作的事情了,她今天倒霉极了,早上一早的化好了妆坐地铁公交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面试的公司,结果去面试之后才发现自己只是被拿来冲KPI的,她感到自己被愚弄了,于是在面试完饭也没吃就又匆匆赶回家了。

此时的叶兆汐正坐在铜镜前向温子殷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温子殷只得不停地安慰她,说些是那个人言而无信,不按规矩办事的话。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叶兆汐停止了她的吐槽。从回到家就坐在铜镜前跟温子殷说话,她滴水未沾,如今也是十分口渴难耐了。

她跟温子殷说了声自己去接杯水,然后便离开了铜镜前。

不出几分钟,热水便烧好了。叶兆汐端着盛着滚烫热水的水杯走到卧室铜镜前,将水杯放置在书桌上,准备等水冷凉之后再喝,她习惯这么做,因为专家说了热水直接掺冷水喝了对身体不好,因此她总是先接热水再等水慢慢冷却后再喝,她可是个注重养生的人。

“你回来了。”温子殷打招呼道,瞟了一眼叶兆汐的水杯,“你这杯子真是好看,杯身上是什么?”

“是兔子啦。”叶兆汐将杯子端起来在铜镜前面照了照,这个杯子还是她的好闺蜜宋晚晴送给她的,她最喜欢的小动物就是兔子,因此宋晚晴在叶兆汐过二十岁生日时便给她送了兔子杯子,而叶兆汐也一直用这杯子喝水用到现在。

“原来你喜欢兔子啊,我也喜欢兔子,我觉得兔子温顺又可爱,不吵不嚷,是个值得喜欢的动物。”温子殷附和道,其实他最喜欢的动物并不是兔子,但是他就是想要尽量多找点彼此之间的共同话题,这大概就是小男孩的心性吧。

“那还真是巧呢。”

话毕,叶兆汐端起水杯吹了吹凉气,觉得温子殷特别可爱,他总是这样,喜欢接话或者没话找话,即使叶兆汐聊的话题他听不懂,或者不感兴趣,他也总是会附和她几句,态度诚恳又真诚,跟他聊天,叶兆汐永远不用担心话题突然中断,即使相隔千年,他依然愿意听她说些七七八八,敞开心扉。

“不过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也是我自己想问自己的一个问题,你有想过自己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吗?”

话题突然由闲聊变成了聊人生。想过,怎么会没想过,他温子殷虽是少将军,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是个有家国情怀的人,云朝建国短短数十年,根基尚未稳固,外患不断。他的父亲身为大将军时常外出征战,打他记事起,他的父亲母亲就经常离家,像最近这种连续几个月的相处时光并不多有。后来他长大了,约莫十四五岁的时候,父亲为了历练他便偶尔会带他到战场上,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让他留在后方,对于他这个骨血,他的父母始终是不愿意让他过多受伤的,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的私心吧。

他很少同他人提起自己的理想,他是个实干的人,并不愿过多将这种对于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告知他人,而叶兆汐不一样,她是个值得交心的人,他愿意把自己的理想告诉她。

“兆汐,我知道你是未来的人,你可能知道我会有着怎么样的人生怎么样的结局。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久,别人都觉得我有父亲和兄长的庇护,不用再努力拼搏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不满足于此的。即使云朝可能真如你所说气数较短,但我也想在我有生之年竭尽全力守得百姓安宁,守得国家安康。”

往常温子殷说话多少都还是像个孩子,只有在聊起这种话题时他才会变得异常严肃和认真。

叶兆汐内心是羡慕的,她羡慕温子殷目标明确,并且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付出一切。她原本也是有理想的,在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她原本是想要报军校的,但是后来又觉得若是自己报了军校,那很多时间就只能剩下二叔一个人在家了,她不忍心这么做,于是她报了离家近的学校,这所学校倒也是一所名牌学校,只不过她离自己的理想愈来愈远罢了。

如今大四的她感受到了求职竞争的残酷,她只能通过海投去找寻工作,在各个行业中摇摆不定,早就已经忘却了原本的初心了。

小时候她常常听大人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如今她到了要挣钱的时候了,她才懂得这句话的正确性。她不愿意再让二叔为她操心,更不愿意在毕业之后还要问他要钱。

“你的人生并不是被注定的,你的人生是由你自己书写的,我相信你。”叶兆汐说着些鼓励的话,“也许我早已偏离了航线,但是人生没有回头路,选择哪条路都不算错,是吧。”

温子殷不知道叶兆汐这后半段话是什么意思,她虽经常与自己倒些找工作的苦水,但关于自己的理想和未来的设想,她还是第一次提及,只是这语句属实也是含糊。

“是,你会很好的。”温子殷安慰她道。

两人又相互寒暄了几句,温子殷便与叶兆汐道别了。这段时间里吕韶晨又来找过他几次,他若是再搪塞她,恐怕她要对他有所怀疑了,毕竟他这个表妹也是个小机灵鬼。

阅林书坊内。

玲珑身着一袭红衣,热情地接待着前来看书的客人,她是个颇具经商头脑的人,来往她这里的客人有文人雅士、世家公子,也有白丁布衣,阶级各不相同。为了让她的客人有更好的环境,她特意在书坊中修建了一些小隔间,来书坊的客人只需要多掏上一些钱就可以去这些小隔间中读书、品尝瓜果、或者是休息,不受其他人干扰。

这些小隔间有些是日日对外开放的,作为流动隔间使用;而有些是由特定顾客租下的,以免这些大顾客还要排队抢位置。这种经营的法子倒不是玲珑想出来的,而是谢萧睿的主意,也是因了这些主意,阅林书坊才有了今时今日的红火。

温子殷和吕韶晨是这里的常客,为了方便,他们租下了西南角的一间隔间当书屋,反正他们二人都不是缺钱的人,租下一间隔间算不上什么困难的事情。

虽然二人都喜欢看书,但喜好却有所不同。温子殷喜好武学书籍,这与他的身份有关;而吕韶晨更偏好世情小说,家中已是有了许多经典书籍,若来这书坊还要看这些书,那又有什么乐趣。

“玲珑姐姐,还是跟往常一样,一盘瓜子、一盘腰果、一盘桂花糕再加两盏绿茶,送到厢房里来。”正在柜台算账的玲珑隔了老远就听到吕韶晨爽朗的声音,她可是这里的熟客。

玲珑喜欢吕韶晨这个女孩,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小妹妹一般对待,听到她的声音,玲珑停下了手头的活计,看着她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温子殷。玲珑宠溺地笑了起来:“隔了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春儿,去准备一下送到凤鸣间。”

春儿是玲珑手下的伙计,这么大个书坊玲珑一个人可照看不过来,她手下有四名伙计,都是女子,起名为春儿、夏儿、秋儿、冬儿。虽然店内无男子照看,但无人不知玲珑和清秋阁阁主的关系,因此多年来并没有什么人敢来书坊撒野。

这书坊刚进门时是大堂,进大堂时映入眼帘的是十余台方桌和两台长桌,供客人看书用。在这些桌子的后面左右两边分别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几个书架,每个书架上的书都有对应的类别,有儒家经典、奇闻异事等。

从大堂再往里走是一扇门,推开门进去后便是院子。这院子中间分散着摆有四台石桌,石桌中间围绕着的是一座假山,潺潺的泉水在假山上缓缓流淌,不时有几只鸟儿飞过,发出啾啾的声音。

而这院子最南边与大堂相接,靠一堵墙区分开来。剩下的东西北边环绕着建造了十间隔间,其中东西两边各有三间隔间,北边有四间隔间。这些隔间后面环绕着的是一片竹林,客人在隔间品尝瓜果喝茶看书时,也可以欣赏到这竹林美景。

吕韶晨和温子殷在书架选好了书后便去到了凤鸣间。阅林书坊的隔间布置大多相似,屋内陈设有长桌、凳子、画卷等,还有一席床榻,供客人休憩使用。

吕韶晨最近喜欢上了一本关于情爱的小说,主要讲的是侠女与书生的故事,虽然这与寻常小说的设定并不相同,但吕韶晨就是被这别出心裁的设定所吸引,陷入到这虚构的爱情故事中去。她总是喜欢边看边讲,搞得温子殷虽未看过这本书,却也对这本书的故事烂熟于心了。

“子殷哥哥,这本书真的写的太好了,你说像书中这么动人心脾的爱情故事,我能遇得到吗?”吕韶晨翻着这本小说的第六卷,这一卷书生和侠女终于突破重重阻碍修成正果,两人之间的嫌隙也已经解开,这段爱情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果。只是看着看着,吕韶晨忽然想到了自己,她也好羡慕这样的爱情。

没有经历过情情爱爱的温子殷哪里知道这故事是不是真的,他也只是知道这说中的故事大多是虚构而来,没有什么真实性可言,只是前段时间,叶兆汐倒是也与他探讨过这个问题。

“书籍中的故事大多都是虚构,我想这世间真正的爱情还是平平淡淡、细水长流居多吧。”他学着叶兆汐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回答着。

“啊?那好没意思,若都是平平淡淡,那人世间为何有那么多人期待爱情,为何会有霸王和虞姬、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的故事难道不动人吗?”吕韶晨嘟嘟嘴,她觉得自己这个表哥说的不对。

“好了,怎么说着说着便质问起我来了。你若不信,以后大可去找你那令人沉醉的爱情,说不定以后你的故事也能被写成一本书呢。”温子殷回答道。

吕韶晨撇了撇嘴,她这个表哥啊哪里都好,就是从未见过他有过男女之情,更别说有什么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了,他虽也是个热心肠,但每每碰到对他表露心意的姑娘时,都恨不得把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真是个不开窍的家伙。

二人又在阅林书坊待了几个时辰便离去了,温子殷不曾想,在他离去的时候,玲珑正在背后偷偷地看着他。

叶兆汐在与温子殷道别后也没闲着,她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她之前参加街舞社认识的研究生学长——余庆林。余庆林今年二十四岁,家中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名为余庆安,也在诺尚大学读书,读的是历史学,只是一年前他忽然消失不见了,至今尚未找到。

余庆林今天给叶兆汐发微信是想要请她出来吃饭,其实他并不仅仅把叶兆汐当作学妹,而是对她有男女之间的好感,只是一直未曾表露心意,怕连朋友也做不成。

迪欧咖啡厅内。

余庆林与叶兆汐坐在最东边靠窗的位置,照旧点了两份黑胡椒牛排。

叶兆汐边吃着边与余庆林攀谈着:“庆林师兄,你弟弟的事情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她与余庆安其实并不熟络,只是在学校里面见过几面,余庆安总是不喜欢与人群待在一起,而是喜欢独来独往,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余庆林长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们已经联系了警方去四处搜寻,但是始终没有结果。

“还没有,警察说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B城。”余庆林回答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为何会去B城。

B城?为何是B城?难道说是B城有什么人贩子把余庆安给拐走了吗?

正攀谈着,咖啡厅的电视机忽然响了起来,那是某地方台的新闻联播:

近日,B城某建筑项目因挖掘出古墓而停工……专家运用人脸复原技术还原死者生前容貌……

大屏幕上依次放出了六七张人脸图像,当放到第六张时,叶兆汐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那是——温子殷的脸。


二叔回来了。

出了挖掘出古墓这么大的事情,项目自然是无法继续下去了。二叔在B城善后完之后便回来了,多日未回家他也很是想念自己的侄女了。

叶兆汐一边烧水切水果一边询问着二叔这古墓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无非是些新闻上都有的信息:距今约一千二百年、应该是座将军墓、棺椁五十多个、猜测是姓温的将军军团……

“那就没有什么新闻上没报道的消息?比如就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叶兆汐问道,这些答案也许会成为解释为何她会与温子殷通过铜镜相联系的突破口。

“那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有一处比较奇特的地方。这座墓是被人盗过的,盗洞直通主墓室,但是墓中的金银珠宝却还都在,这就很耐人寻味了,盗墓者大多为了钱财,如果他们不是为了财,那他们是为了什么呢?”二叔若有所思,这个问题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铜镜……盗墓者……金银财宝都还在……主墓室……与温子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B城……这些线索像一块块碎片浮现在叶兆汐的脑海中,只是目前还缺少一个主线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她现在还不打算向二叔坦白,一旦向二叔坦白了温子殷的事情,那二叔会采取何种行动就不可预料了,她打算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

“公司给我放了几天假,这几天我可以在家陪你了,对了,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二叔问道。

“拿了几个互联网和国企的offer,但是目前还没定下来要去哪个。”叶兆汐回答道。

看来这小妮子能力还是不错的嘛,说找不到工作这不找的挺快的嘛,二叔笑笑:“不急,我们家小汐这么优秀,可得好好挑挑,我看好你。”

果然啊,二叔对自己真是有信心。

叶兆汐将切好的果盘和茶壶端到了客厅,她今天不打算和二叔一起在家待着,她还另有打算——她要去文玩市场转一圈,问问这铜镜究竟是经过何人之手往出售卖的。

文玩市场

A城的文玩市场靠近市中心,离市中心广场大约两三公里,这个文玩市场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十年左右。来这里消费的人群大多还是普通工薪阶层和白领,他们大多都是去淘些小物件玩玩,还有一部分是商人和收藏家,他们大多买来装饰店铺或收藏用。

叶兆汐对文玩市场并没有多大兴趣,她以前觉得,那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去的地方。

当她站在文玩市场大门口时,才发现原来这地方比她想象的要大。

这文玩市场占地面积约4000平方米,大大小小的店铺约100家,在店铺中间的过道还密布着七八十个摊位,主要经营的有文玩、古玩、瓷器、玉器、青铜器、字画、书籍、古币等,各色物品应有尽有。

文玩市场的店铺不仅通过线下渠道经营,还与时俱进,运用电商平台进行线上售卖,有时还会进行直播宣传,因此这里也成为了一些外地游客观光旅游的必选之地。

今天恰逢周末,文玩市场人群熙熙攘攘,卖者的吆喝声、买者的问价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叶兆汐就算喊一声也不会有人听到她的声音,她恨不得拿个大喇叭过来喊一嗓子,不然的话,她就要像现在这样挨个找店铺了。

她将目标锁定在了出售镜子的店铺和摊位,她想既然这店铺里售卖铜镜,那总不至于整个店铺就只卖这一枚吧。

在跑了三十几家店铺和二十几个摊位后,终于有一家店铺老板认出了这枚铜镜。

“你这铜镜看上去应该是从我这里售出的,只不过你有什么问题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听口音不太像是本地人。

“老板,我就是想问下,这枚铜镜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叶兆汐问道,她想搞清楚了这枚铜镜来源的源头,也许就能搞清楚这一系列事情了。

“具体哪里的我也跟你说不上来,我这里售卖的东西都是有供应商供货的,我哪会知道这么清楚。”

“那请问您能告诉我一下您的供应商一般都是哪里的供应商吗?我的意思是他们应该不是本地的吧,他们的公司地址在哪里?”

老板狐疑了一下,心想这姑娘不会是竞争对手派来打探消息的吧,那可不行,不能告诉她这些。

“行了行了,这都是商业机密,我哪能告诉你这些啊。”

叶兆汐在一旁心急的不行,她料到了老板不会告诉她,但是她真的很需要了解清楚,她决定再求一求他。

“老板你别误会,我真的不是什么商业间谍什么的,我真的很需要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求求老板告诉我一下吧。”

老板被叶兆汐烦的不行了,作势要赶走她,以免影响他的生意。

叶兆汐还是不死心,边被老板往门口死命推边问道:“有B城的供应商吗?”

“有。”老板没好气的回答道,这小姑娘问了半天就为了问个这,这跟B城又有啥关系。

叶兆汐欣喜了一下,随即便跟老板道了别。她欣喜的原因在于终于有了一点眉目了,这铜镜兴许就是与B城有关的,只要去到B城,那这一切也许就会迎刃而解了。

她忽然有了一个脑洞,B城……余庆安也是在B城消失的,那么他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她、温子殷、余庆安三个人的命运都因为B城的一些事情而发生改变了……

温子殷近几日并未收到叶兆汐的联系,他不知道,二叔在家的这几天,叶兆汐始终无法抽出单独的时间与他联系,他简直急疯了,但是又无计可施,只能得闲的时候蹲守在铜镜前等待叶兆汐主动联系。

这几日不光有这件事情令他忧心,还有另一件大事令他惶惶不安,那就是他的父亲温仁珏接到了皇上的御诏,令温仁珏去往边境抗击敌军。

每次父亲出征前,温子殷都会感到惶惶不安,对于他们这种需要在外征战的人来说,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每次离别前的一面都有可能会是最后一面,但是,这是他们应尽的责任,也是为了千家万户百姓安宁所必须要经历的。

父亲每次出征时母亲总是陪同一起前去,母亲虽然出身文人世家,但因跟了父亲几十年,也常常跟着一起习武训练,因此也有了一身武艺。他们二人的感情十分浓厚,母亲总是放心不下父亲,因而经常随军一同奔赴战场。

为了培养他们兄弟三个,父亲在出征时往往会带上一两个,让他们去经历真正的战场厮杀,以便日后接替他,即使有时只是让他们做些后方工作,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历练。

这次,温子殷是被留下的那个。

温仁珏已经将自己献给了大云,但是温家不可无后,因而每每出征时都会留有一两个儿子在家中,以防最坏的情况出现。这次子业和子恒自荐要跟着他一同前往战场,把留在家中的机会留给子殷,温仁珏拗他们不过,便答应下来了。

今晚饭桌上的氛围异常沉重,温子殷与父母亲和兄长团聚不过数月,如今却又要面临着分离,他虽从小到大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了,但每每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寝食难安。

为了让氛围不那么严肃悲伤,吕芸开口说了话:“子殷啊,这次我们可能去的时间久点,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你已经是个大人了,等到阿父阿母这次回来替你相位姑娘如何?”她在之前就已经看出温子殷时常在饭桌上魂不守舍了,想必是与姑娘家有关,子殷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了,她自是操心这件事情的。

“是啊是啊,子殷呐,等我和你阿母回来了,咱们就商议商议你的婚事,到时候一定办的风风光光的。”看着自己的幼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到了谈论婚嫁的年纪了,温仁珏很是欣慰。

若是往常,温子殷一定会立刻反驳说他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但是今日是他与亲人分离的日子,他不想扫他们的兴,于是便应承下来了。

听到温子殷答应了,饭桌上立马热闹起来,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温子殷可能喜欢的姑娘,以及到时候如何办婚宴,仿佛今日不是出征前的离别日,而是温子殷成婚的前夜一般。

阿父、阿母、大哥、二哥,你们一定要平安……

温子殷看着他们激烈讨论的模样,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温仁珏一行人便动身了,临走前还嘱咐了阿由阿衷在家一定要照顾好温子殷。

阿父阿母他们走了之后,家中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这一走,温子殷又成了一个人了。

他今天照旧练了会功又读了会书,然后便坐在铜镜前等待叶兆汐的召唤,虽然她也许并不会出现。

等了一会后,叶兆汐忽然出现在铜镜中。

温子殷大喜,他已经几日未同叶兆汐说过话了,他之前还在担心是不是他们的联系断掉了,从今往后都不可能再联系地到彼此了。

“你这几天干嘛去了?我每天都在等你都没有等到。”温子殷生气道,这个叶兆汐真的是一声不吭地消失又一声不吭地出现,这可太过分了。

叶兆汐看着温子殷生气的样子,觉得好笑,但表面上还是安慰她:“这几天我二叔回来了,他在家里我找不到空跟你联系啊。”

温子殷从叶兆汐嘴里听说过二叔的事情,她前段时间曾说二叔离家去了外地,这会原来是又回来了,难怪叶兆汐没有联系他,这要是她二叔知道她天天跟铜镜对话,岂不是要吓得当即把铜镜摔了。

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温子殷心中便也不再有情绪了。

“不过,我跟你说,我查到了一点线索,关于铜镜的一点线索。”叶兆汐打算将自己查到的一点信息分享给温子殷,他作为当事人,她理应分享给他所掌握的消息。

“查到什么了?”温子殷没有料到叶兆汐竟然查到这枚铜镜的线索,他之前虽然一直心里好奇,也尝试去搜寻相关信息,但始终都没有头绪,也就什么都没有查到。

“我查到,这枚铜镜是从B城来的,我怀疑我们之所以能够相互联系也是跟B城发生的一些事有关的,所以我打算下个月抽空去B城看看,能不能查到更多的东西。”

叶兆汐自从从文玩市场回来后便去找了余庆林,向他打探了余庆安去B城的目的地,并告诉他也许她能够查到一些他弟弟的线索。余庆林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把余庆安告诉他的仅有的信息提供给了叶兆汐,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信息。

他告诉叶兆汐余庆安走之前曾经说过自己要去B城的一家公司面试,为此还与家里人大吵了一架,爸爸妈妈觉得他脑子坏掉了要跑到B城去找工作,B城可是个四线城市,而他们A城怎么说也是个强二线城市,那机会不比B城多多了?而余庆安又觉得父母管的太宽,连他找工作都要管,于是双方大吵了一架,然后余庆安便离家出走了,然后就在B城消失了。

叶兆汐记下了这家公司的名字,在电脑上查了一下,发现这家公司规模不算大,员工数大概在100人左右,主要经营的就是古玩。

她觉得她找对方向了,只要她去了这家公司,去了B城,那她多少应该也能有点收获。

“那你要怎么去呢?”温子殷问道,他想,二叔既然已经回来了,时常待在家中,那么叶兆汐要如何在二叔不知情地情况下悄悄独自一人去查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最近的课也都上的差不多了,余庆林向师门请了假,和我一起去,我就跟二叔说我最近参与了学长的课题,要去实地考察一下,再由余庆林给我做掩护,二叔他不会怀疑的。”叶兆汐得意地回答道,她觉得自己这个借口简直天衣无缝,而且又正好拉上了余庆林,如果这件事真跟余庆安也有关的话,那拉上余庆林肯定也是会有些用处的。

温子殷感觉心里醋醋的,叶兆汐要同一名男子出去,他觉得心里不好受,但是他又想不出别的借口帮叶兆汐圆谎,更何况,若是没有余庆林的陪伴,叶兆汐一人前往,温子殷也会放心不下,这么看来,这也是当下最周全的计划了。

“对了,为了防止余庆林发现你和我的事情,也防止你觉得我时不时地消失,我打算去了之后每天晚上想办法和你取得联系,若是你前半夜没有等到我就不要等了,我对过时间,咱们两个时空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这次叶兆汐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给温子殷带来了很不好的感受,叶兆汐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出现,便跟温子殷约定好每天固定时间联系。

“那你注意安全……”

温子殷的全字才说了一半,叶兆汐便听见客厅传来二叔的声音:

“小汐,你在跟谁说话啊?”


二叔进客厅时就听见叶兆汐在跟谁说着什么B城什么什么的,担心这小姑娘不会是将自己说的那些话说给别人听了吧,于是便试探性问问她是在跟谁联系。

叶兆汐正与温子殷聊的热火朝天,也没注意到二叔回来了,这一声给她吓了一跳。

"哦,我在跟余庆林学长聊天呢,二叔。"幸亏她脑瓜子转的快,这一来也可以为了一会要告诉二叔自己要同余庆林一同去B城做了铺垫。

匆匆回答完二叔的问话后,叶兆汐便同温子殷告了别。

晚些时候,叶兆汐同二叔提起了去B城做课题的事情,并拿出了之前已经P好的聊天截图作为证据,证明去B城做课题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幸亏她的P图技术还不错,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没有引起二叔的怀疑。

"B城有什么值得做经济学研究的吗?"二叔边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嘴里边问道。

"那具体的我倒是不太清楚,学长只是说他的课题是与B城有关的,我就是一个小助手,知道不了那么细致的。"叶兆汐含糊不清地回答道,还好二叔不是学经济学的,不然再问几句可能就要露馅了。

好在二叔对叶兆汐的回答并没有产生怀疑,叶兆汐一向学习成绩很好,也曾经参与过一些比赛和课题,所以这次又参与了一个课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两人又聊了聊家常往事便歇息了,叶兆汐终于要真正踏上解开谜团的道路了,先前她也曾好奇过这件事情,但一来没有明确的线索,二来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如今她的课程也已经快修完了,也得到了一些有指向性的线索,她觉得她必须要动身了,她最近时常为温子殷感到心慌,像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自从将铜镜交给温子殷后,谢萧睿同岳莱的联系更加紧密了,时不时的两人便互相邀约一番,谈论着一些他们口中所谓的大事。

"温仁珏已经启程了,他应该是快要到了。"谢萧睿坐在富贵客栈东厢房的椅子上,像往常一样羽扇不离手,边摇羽扇边说道。"这是我们大事中重要的一环,岳莱,你可不要失手。"

岳莱这老头子常年身处江湖,是江湖上有名的术士,懂风水、善占卜,虽年事已高,心思缜密程度却不亚于谢萧睿,通常他说过的话承诺过的事都不会是虚言。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二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举起酒杯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

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起初谢萧睿并没有想与岳莱合作,但一次偶然间的机会被岳莱发现了他的秘密,只好同意合作,争取共赢。

谢萧睿擅长搜集各路消息,而岳莱也正需要这样的合作伙伴,现在他们二人联手也可以称之为双剑合璧了。

"不过今日,我想同阁主你介绍一个人。"

岳莱拍了拍手,厢房的门随之被打开。进来一位身姿挺拔、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他向二位行了拱手礼后便坐在了岳莱身旁。

"给谢阁主介绍一下,这位是舍孙——岳文瀚。"

原来是岳莱的孙子,他介绍他孙子给我干嘛?莫非他孙子也想来分一杯羹?

谢萧睿虽内心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表面还是维持着和气:"原来是岳老爷子的亲孙子啊,怪不得看上去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呢"

"谢阁主夸奖。"岳文瀚又行了一遍烘手礼。

"不过岳老爷子,将亲孙子介绍给我是何意啊?"

"哎,我年事已高,怕是没有多长时间了,往后我想要文瀚也参与进来,以备不测。往后我们共同完成那件事情,谢阁主意下如何?"

谢萧睿冷笑了一声,这理由着实也是敷衍,岳莱真正的目的怕是想要岳文瀚也来分一杯羹,而且是分的最大的那杯羹。参与进来的人越多,泄露的风险就越大,同时事成之后他谢萧睿能分得的果实也就会越少,他可不想让岳文瀚加入,尤其是这小子看上去还甚是年轻,难保不会成为直接对手。

"我看岳老爷子是想让文瀚也分一杯羹吧,岳莱,你先前答应我的事情怕是要反悔吗?"

"非也。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文瀚加入进来未来事成之后分他个小角色就够了。再说,你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岳莱突然将脸凑到谢萧睿跟前,语气中满是威胁的意味。

谢萧睿被岳莱气的心里痛骂了他百八十遍,右手紧紧地攥紧了羽扇的扇柄,但他又无可奈何。他的秘密一旦被泄露出去,不说普通百姓坊间会如何传闻和看他,就是他身边的玲珑若是知道了,都有可能会想要取他性命。他一定要让这个秘密沉寂下去,他想过直接暗杀了岳莱一了百了,但岳莱这老头子很是狡猾,谢萧睿根本找不到机会暗杀他,只能一直被其拿捏。

虽气的牙痒痒,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岳老爷子还是这么喜欢吓唬人,谢某刚刚是在说笑的,有文瀚的加入,你我之事一定会进展地更加顺利。来,饮了这壶酒,权当是庆祝了。"

三人举杯痛饮,直聊到了第二日天微亮才各自散去。

这段时间叶兆汐忙疯了,她在准备各种攻略,她的时间很紧,如果去的时间过长势必会引起二叔和朋友们的怀疑,她必须速去速回,尽快在较短时间内查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为了有效利用时间,她做了各种攻略,例如公司什么时间开门什么时间关门,公司主要联系人的联系方式,B城未来一段时间的天气状况等。

当她把她做好的攻略清单拿给余庆林看的时候,余庆林都惊呆了,这攻略做的真是比平常的旅游攻略还要详细上一百倍。

余庆林之前也去那公司调查过,但是并没有收获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次之所以答应陪叶兆汐再次前往这家公司,是因为他也想再尝试一下,更何况,叶兆汐也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这次目的这么明确,说不定她是掌握了什么信息。

过了一个月,两人便出发前往B城了。B城是另一个省的一个四线城市,距离A城大概有八九百公里,路途不算太远,但B城的交通没有那么发达,当地没有高铁站,因此叶兆汐和余庆林需要先坐车去B城所在省的省会,然后再倒出租车去B城。

大概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两人到达了B城。

由于高铁发车时间比较晚,两人到达B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公司早已过了营业时间,于是两人便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开个两间房,打算明天一早再去公司查探。

这天夜晚风雨交加,狂风呼啸,窗外不时闪现着闪电,搞得本就思绪万千的叶兆汐一夜无眠,第二天直接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了公司。

这家公司名叫吉雅,老板是一名中年秃头男子,喜好吸烟,之前网络上有贴子举报说这老板作风不正,其名下公司的货品来源并不正经,但后来贴子就被举报删除了。

叶兆汐和余庆林刚进公司大门时被当做了两位来求职的学生,人力特别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这公司好几年没来新人了,碰到了两位名牌大学的学生,那可不得好好抓住。

谁知道人力与他们攀谈了许久后才知道,两位并不是来求职的,而是来问事情的。

"不是之前就来问过嘛,我说怎么看你有点眼熟。"人力没好气的指了指余庆林,余庆林之前和警察一起来这家公司问过余庆安的事情,当时接待他们的也是她。

"不好意思姐姐,我们也知道确实很打扰,但是这对我们确实很重要,人命关天啊姐姐,真的麻烦您了。"

遇事先道歉,态度要谦卑。这是叶兆汐的人生至理名言,碰到这种事情,她当然是先放低姿态道了歉再说。

谁知道这招根本没用,即使叶兆汐的语气听起来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人力还是感到不耐烦。

"哎我说你们烦不烦,我再说一遍,你们弟弟失踪的事情和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人力一字一顿地说着任何关系这四个字,声音明显升了一个声调。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来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后,老板摆摆手让人力退下去了,他打算亲自与这两个小毛孩交谈。

"你们弟弟的事情,我也感到很遗憾,我们一同聊过天,聊的也是很投机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出了这种事。"老板遗憾地叹了口气,他这句话倒是不假,之前余庆安来的时候,他觉得他确实是块苗子,虽然他也只是来问事情的,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这样的人才如果收入自己麾下,那真的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因此虽然余庆安并没有应聘任何工作岗位,老板还是招待了他并加了微信。

"老板,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扰了,您能再跟我们复述一下当时我弟弟来的场景吗?尽量详细一点,我们还想再努力尝试一下。"余庆林问道。

老板仔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他记得当时是余庆安投了简历来的公司,面试情况也非常好,他觉得余庆安是难得的人才。但是面试完余庆安才告诉自己他并不是来应聘的,并拿出了一张图,他其实是很生气的,但是当他看到图上的东西后,他才决定跟他深入聊聊。

"那张图上是什么?"叶兆汐问道,这应该是个很关键的线索。

老板看上去很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后说道:"铜镜,一枚铜镜。"

铜镜。这两个字一下子在叶兆汐头脑中炸开了锅,该不会是自己的那枚铜镜吧,难道这铜镜之前是在余庆安手里的?还是说这铜镜是余庆安卖给吉雅公司,后又经吉雅公司倒卖给古玩店的的?

等等,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余庆安有铜镜或者知道铜镜的事情,然后他就失踪了,那么根据递推法可得,她叶兆汐不会也要消失了吧。

叶兆汐内心慌乱到不能自已,呼吸急促,感觉自己头晕目眩就快要晕倒过去了。

余庆林突然打断了老板的话:"等等老板,这话之前你可没说过啊,你竟然敢在警察面前隐瞒?"

老板被吓了一跳,立马求饶:"哎呦,祖宗,我可不是故意隐瞒,这事情说多了不光我还有你弟弟那可能都是要进局子的,我今天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想知道你弟弟在哪儿,你说一个大活人从我这儿走了后就消失了,那我也良心过不去啊。"

叶兆汐平复了一下心情,问了问那铜镜的样式,老板说他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铜镜上刻有一个温字。

温字……温子殷……

可是我的铜镜上没有字啊。

叶兆汐这下更疑惑了,这铜镜已经陪伴了她几个月了,上面有没有字她一清二楚,为什么余庆安拿的那张图上的铜镜有字,自己拿的铜镜就没有字?不过之前温子殷倒是提到过他的铜镜是也有温字的,而且是在他拿到的时候就有,他问询过灯谜老板,老板只说是他赢了之后他命人当场刻的然后才给他的,这上面的刻痕倒是也像是新痕。

"那他后来去了哪里?"余庆林继续追问。

"后来,我认出了这枚铜镜是出自我们公司的,但我们公司也是从供货的人的手里拿到的,我把那人的微信给了他,他就走了。"

"那个人是谁?把他的微信给我。"

"这可不行,你若是想要就自己去找,我就说这么多,保安,把他俩带出去。"

老板不肯提供那人的联系方式,他怕再说下去对自己不利,回答到这种地步,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为了防止余庆林他们继续问下去,他直接下了逐客令,让保安把他们推出了门去。

他们只能返回酒店,理清思路后再做继续调查。

叶兆汐按照约定的时间坐在铜镜前等着温子殷的出现,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温子殷的踪影。

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叶兆汐实在困得不行,打算再给温子殷最后几分钟的时间,如果再不出现,她就要睡觉去了。

等了一两分钟后,温子殷忽然出现了,他一脸悲愤、狼狈、疲惫,双眼血红血红的,脸颊还能清晰可见两行泪痕,嘴角在不停抽搐着。就在刚不久,他接到了前线温家军战死无数的消息,其中也包括他的父亲温仁珏,据说他的两位兄长哭的眼睛都干了,他的母亲更是哭晕过去好多次。前些时日就已经有了战势颓废的倾向,皇上下令派兵支援,只是不曾想援兵还未到温仁珏就已经战死沙场了。

群龙无首,眼下只能暂时撤离。城门外战火纷飞,兵戈相交,一支支带火的弓箭划破天际从天而降,一波波敌军爬上了城墙,城门被攻城锤撞的哐哐响。城内妇孺孩提哭声阵阵,夹杂着伤员的惨叫声,许多百姓带着尚未打结的包裹疯狂四处流窜,往日安宁的小城如今满目疮痍。

吕芸站在城门后迟迟不肯离开,怀中抱着的是她的丈夫温仁珏,她哭泣着怒吼着,叫嚷着一定要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但理性又告诉她如今撤退是最合适的办法,如果此时硬碰硬那很可能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她可以战死,可以为国捐躯,但她的孩子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年轻,他们怎么可以就此交代在这里。

吕芸强忍悲痛下了撤退的命令,敌人还在叫嚣着,他们要赶在敌人破城之前撤离…

温子殷闭上眼睛,脑海中一幕幕播放着他父亲战死沙场的模样。

"兆汐,我的父亲战死沙场了……"

叶兆汐心口深深地痛了一下,她虽不认识温仁珏,但她是温子殷的父亲,如今听到他战死疆场的消息,她能体会到温子殷的那种悲痛,她想安慰他,想给他一个拥抱,可是张开双手才发现,她做不到,她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无法给温子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你在铜镜这头而我在铜镜那头。

温子殷忽然睁开双眼,悲愤地瞪着叶兆汐。

"兆汐,你是未来的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父亲会战死疆场,为什么?!!!"


叶兆汐所设想的一切安慰的话语都被这句话击垮了,原来他来找她只是为了怪罪她的,他的不幸仿佛是她带来的一般。

"温子殷,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这一切跟我没有关系。我并没有查到过你父亲的任何事情,我也不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就算知道了你又能做的了什么?"

叶兆汐虽心疼他,但也无法容忍这么一口大锅盖到自己头上来。

温子殷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

"我能做什么?如果我预先知道了我的父亲会在这场仗中出事,我就一定会阻止他去。"温子殷声嘶力竭嘶吼道。

他也明白这种事情并不是叶兆汐造成的,但他此时此刻需要一个发泄口,一夜之间他失去了他的父亲,母亲和兄长生死未卜,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家破人亡。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如何阻止他?皇帝的御诏是你父亲想不接就不接的吗?子殷,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历史终究是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历史,若都是按你口中的历史进行的,那你我又算什么?你我的相遇也是历史中有的吗?"

啪……

铜镜被温子殷盖在床榻上,他无法克制地颤抖着,两行清泪又顺着脸颊不自觉流出,如果叶兆汐早先告诉他他的父亲会在这次战争中出事,那他是不是就能扭转乾坤改变结局了。

他不想再同叶兆汐讲话,她口口声声说着历史无法改变,可她根本没有给他改变历史的机会,那她怎么又知道历史无法改变呢?

他今晚生的这场气,不仅是因为叶兆汐没有将这么大的事情告诉他,而是放任其发生;更是因为他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恨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

在他们对话期间,阿由阿衷怕温子殷想不开,一直在门外拼命拍门,但门已经被死死反锁住,他们无法进来。

"少将军,你可不要想不开啊。"阿由阿衷边大声喊边撞门,门被撞地哐哐直响。

吱扭……

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了,阿由阿衷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只见温子殷站在门内,满脸都是冷漠的表情。

"备马,我要出城。"

他要出城前往战场,他要去接他阿父回家,他要去救他生死未卜的阿母和兄长们。

"少将军,使不得啊,将军和夫人临走前特意嘱咐过要好好照顾你,这您若是再出点什么事,那温家可怎么办啊,更何况,这雨还下的这么大。"阿由阿衷满心焦急,若是温子殷也遭遇了不测,那这温家最后的一点血脉也要保不住了。

"好,你们不去,那我自己去。"

温子殷一路飞奔出去,他要去找他的阿父阿母兄长,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他也要去救他们。

叶兆汐被刚才温子殷的愤怒吓到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将温仁珏的死归因到自己头上,她不懂这与她有何干系。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往常他没有问过她关于他和他家人的任何事情,他说他不相信历史,他只相信事在人为,如今却又将这板上钉钉的悲惨历史推脱到她的身上来,怪她没有及时提醒他才酿成了这出惨剧。

叶兆汐头痛欲裂,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郁闷地锤了锤太阳穴,蜷缩在椅子上,丝毫未察觉到身后站着的余庆林。

"你你你……镜子中为何会有一个男人?"

余庆林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铜镜,声音抖的快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手中端着的桂圆莲子汤撒了一地。就在刚刚,他打算送一碗桂圆莲子汤给叶兆汐,今天白天他看到叶兆汐精神状态很差,脸上挂着两只熊猫眼,他猜测是她昨晚没睡好所导致的,而桂圆莲子汤具有安神的功效,他打算送来让她安安神。

走到门口的时候,余庆林听到叶兆汐房间传来男人讲话的声音,他以为是叶兆汐在同男性朋友聊天,就打算悄咪咪地将桂圆莲子汤放下就走。

谁料刚轻轻推开门,余庆林便看到叶兆汐在对着一面铜镜说话,那铜镜中还有一张男人的脸,那男人愤怒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只听啪的一声,那男人就消失不见了,镜子中映出了叶兆汐懵住的脸。

叶兆汐也没有料到余庆林会在她身后,她方才与温子殷的对话过于激烈,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见有人进她的房间。

"你来做什么?"

"我我我……我来给你送安神汤。"

余庆林手中哪还有什么安神汤,他端汤的手抖的厉害,桂圆莲子汤洒了大半,只剩下了一个碗底了。

"这……为什么……男人……你……你们"

余庆林语无伦次地问道,他属实是被吓懵了。

叶兆汐还没有从刚才与温子殷生气的糟糕情绪中走出来,就又碰上了另一件令她心情更为糟糕的事情,那就是——有人发现了她的秘密。

没有办法了,她的秘密既然已经被余庆林发现了,她也只好坦白了。她跟余庆林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下这枚铜镜是从哪里来的,自己同温子殷是如何相识的,刚刚发生了什么,并告知他一定要替她保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余庆林满脸不可思议,这太匪夷所思了,叶兆汐竟然同一位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一直用铜镜在默默联系,这简直比他看过的穿越小说还玄幻。

不过这么一来叶兆汐为何会如此关注他弟弟的事情也就能说的通了。她之所以要跟他来B城调查,并不是为了他的弟弟余庆安,而是为了她自己,为了查出铜镜的真相。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余庆林问道。

"继续调查下去,今天老板提到了铜镜,我怀疑你弟弟的失踪是与铜镜有关的,而我手中也有一枚铜镜,那么我的这枚铜镜与你弟弟的那枚铜镜也许也是有关联的,只要搞清楚了这枚铜镜是怎么回事,那么你弟弟也许就能找到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叶兆汐在酒店里踱步,思考了一番道:"找人,去找老板白天提到的你弟弟加了微信的那个人,我认为他是目前的突破口。"

"可是老板并不肯提供那个人的微信,我也无法登录上他的微信,这要怎么找?"余庆林认为这条路并不能走的通。

"这些警察是可以办到的吧,之前警察没有尝试过去查你弟弟的微信记录吗?"

"没有,当时什么都没有查到,也曾经查过电话记录,都只是正常的通讯,没有什么问题。"

这就很棘手了,如果警察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的话,那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怕是也很难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那个人是突破口,如果想要调查出真相就必须从他入手。

叶兆汐和余庆林打算再做商量,离真相越近就越艰难,他们在一步步破解的路上一路坎坷,却又一路前行。

温子殷骑着一匹烈马便跑出了家门,阿由和阿衷在身后一路狂追,最终却还是跟丢了。

今夜的天气并不好,狂风肆虐,暴雨从天而降。温子殷只顾一路骑马狂奔,全身都湿透了,雨水直接浇灌在他身上,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脸上,眼睛都被雨水糊住了,看不清前方的路。

但他仍要前行,一家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若留他一人孤零零苟活于世,那他这往后数十年人生又有何意义。

嘚嘚嘚……

马蹄一下一下敲击在地面上,夜晚又恰逢暴雨,街道上空无一人,马蹄声异常响亮。

正飞奔时,温子殷身后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子殷哥哥,子殷哥哥,停下。"

温子殷扭头去看,才发现喊他的人是吕韶晨。

原来吕韶晨方才也得知了姑父阵亡,姑母和两位表哥生死未卜的消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温子殷,她了解自己的这位小表哥,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找他们,即使于事无补。

她怕他做傻事,于是这大晚上便命下人备车出门,寻找温子殷。

看到是吕韶晨,温子殷停了下来,翻身下马。

"子殷哥哥。"吕韶晨跑上前去给温子殷打伞,她见温子殷满脸雨水,全身都湿透了,心中满是心疼:"姑父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是这么晚了,城门已经大关了,你出不去的。"

"若他们拦我我就硬闯,若还不放谁敢拦我我就杀谁。"温子殷怒吼道,他已经无法保持理智,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

"子殷哥哥,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援军…援军已经赶往前线了,姑母他们一定没事的。"吕韶晨心疼地望向温子殷,此时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一位年仅十八的少年郎竟然要经历如此惨痛的家破人亡。

"你不要管我。"温子殷一下子拍掉了吕韶晨的给他打的伞,翻身上了马,继续骑车烈马狂奔,任凭吕韶晨在背后声嘶力竭地喊叫。

她站在原地哭了,车夫在旁边不停地拉拽着她让她快快上车不要淋感冒了,她狠狠的甩开了车夫的手。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如何才能帮到他。

如果任凭他去闯城门,以他现在这个不理智的程度,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能求助谁呢?

对了,玲珑姐姐。

玲珑是清秋阁的人,而这清秋阁阁主又是神机妙算、足智多谋的人,去找玲珑,让她带自己去见清秋阁阁主,兴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吕韶晨命车夫驾车去到玲珑的书坊,平日玲珑都是住在书坊中的,只是有的时候会去清秋阁找阁主,今晚去找她,她大概率是在的。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吕韶晨满怀希望地叩开阅林书坊的门时,得来的消息却是玲珑今日并不在书坊,她询问夏儿玲珑去了哪里,夏儿说玲珑今夜去了清秋阁,但她并不知晓清秋阁的具体位置。

此时的吕韶晨又怎么能想得到,她视为救命稻草的玲珑姐姐,如今正在清秋阁与谢萧睿一同庆祝。

"阁主,看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岳莱这老头子果然没让人失望,温仁珏惨死,您可以安心了。"玲珑举杯庆贺,今日得到谢萧睿的密信后,她便匆匆赶来庆祝这一大喜事。

谢萧睿洋洋得意地笑了笑,除掉了温仁珏,他往后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看来岳莱这老家伙真有两下子,竟然除掉了常胜将军温仁珏,只是此人野心颇大,日后必将成为我的心腹大患,咱们还是要早作打算才是。"

谢萧睿抿了一口酒,前些日子岳莱竟将自己的孙子拉扯进来,看来这老头子就算日后自己无法尝到胜利的果实,也一定要让孙子进来分一杯羹,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了,温子殷那边怎么样?"

"听到自己父亲战死的消息,他整个人都疯了,现在正在赶往城门。"

"哦?他还真是傻,都这个时辰了他是打算飞出去吗?走吧,既然他那么想出城,那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吧。"谢萧睿命人备了马车,打算和玲珑一同去找温子殷。

马车上。

"温子殷最近时日是否有什么古怪异常?"自从上次将铜镜偷偷给予温子殷后,谢萧睿便一直在观察温子殷在家中的举动,若是按照他和岳莱的猜想,再加上岳莱算的时日,那么很快,温子殷就会同当初的他一样,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到时候想除掉他就会变得轻而易举了。

"齐商前日密会过我,他说温子殷最近常常紧闭房门,假做休息。偶然的一次,他悄悄趴在门口听到了温子殷屋里竟然传来了女人的声音,而温子殷的房间里不可能存在第二个人。"玲珑回答道,齐商自幼便在清秋阁长大,后被派去盯着温家的一举一动,已有数年了。

哦?女人?这倒是与谢萧睿所想的不一样。怎么会是个女人?

马车很快便到了城门口,谢萧睿刚拉开车帘便看到温子殷正与城门把守的士兵扭打在一起。

"住手。"玲珑大喊了一声,士兵纷纷向她看来,温子殷也看到了她。

"玲珑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温子殷奇怪道。

玲珑上前拉开了士兵,亮出了一块腰牌。

"放他出去。"

士兵定睛一看,那是…太子的腰牌…

士兵们面面相觑,迟迟不敢行动。

"再说一遍,放他出去,你可知这马车上坐着的是谁?"玲珑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清秋阁阁主想必你们也都知晓吧,若是被太子知道了这件事,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这些士兵自是知道清秋阁阁主的,这阁主与太子等诸多皇子和达官显贵有私交,来头很大,若是今日因没开城门而得罪了他就等同得罪了太子,那自是后果不堪设想的。但作为守门人,若是他们轻易放走了温子殷,若他闯出什么祸端,圣上怪罪下来,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玲珑见无人敢动,便知晓他们心中所纠结的事情,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面是谢萧睿刚刚写好的字据,若是温子殷闯出了什么祸端,他谢萧睿愿意一并承担连坐责任。

士兵接过木匣子,看了看里面的字据,犹豫了一会后便把城门打开了。

温子殷冲谢萧睿和玲珑拱了拱手以示感谢后,便扭头骑马出了城,这份恩情,他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尽管他并不知晓为何两人会出现的如此凑巧。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玲珑坐上了马车,看着身旁的谢萧睿道。

"既然出城了,就再也别回来了。"谢萧睿扯了扯嘴角,这温家少将军就跟温家大将军一起离开吧。

没有找到玲珑的吕韶晨命车夫驾车前往城门,不料却在半路上碰到了阿由和阿衷,他们也一直在寻找温子殷,此时他们正打算赶往城门,那是温子殷最可能去的地方。

看到是吕韶晨,二人停了下来。

"吕小姐,您也是来找少将军的吗?"阿由问道,出了这么大事,吕韶晨肯定是知晓的。

"我方才碰到了表哥,但是他不听我的劝说执意要去城门。"吕韶晨焦急地说道:"我方才本想找人帮忙却没有找到,你们两个马快,快去拦住你们家少将军。"

"是,下雨天易感染风寒,吕小姐也快回去吧,莫要让尚书大人着急。"阿由阿衷与吕韶晨匆匆拜别后,便又骑马去追温子殷了。

吕韶晨这一路上淋了太多雨,再加上自己姑母生死未卜,整个人顿觉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赶到城门时,城门依然紧闭,得知少将军已经出城,阿由阿衷恳求把守城门的士兵放自己出去寻找少将军,却始终不被准许。

城门大约会在卯时打开,阿由阿衷还需要在城门边等一个时辰才能出城,阿衷去询问过把守的士兵为何会放少将军出城,士兵也只是含糊其辞转移话题,并不打算详细叙说。

没办法,等到一个时辰后再出城,少将军恐怕早已跑了老远了。

只能祈求上天让少将军安然无恙归来吧。

温子殷一路向西行进,他听父亲说过,西边邻国荆国多年来一直骚乱不断,这次竟集合了其周边的其他几个国家一同进攻云国,因此虽然荆国国力并不强大,但是几个国家联合起来的势力不容小觑,为了保卫云国,温仁珏带兵出征,剑指西方,守护西边疆土的安宁。

这次的主战场在文溪县,文溪县位于荆云两国之间,常年受到荆国骚扰,但皆因两国国力悬殊而安然无恙,如今荆国联合几个国家一同进攻,文溪县怕是难以保住。

城门之外是一片荒野,鲜有人烟,温子殷由于过于担心亲人,匆匆出门,并没有带补给和银钱,只有身上带着些许饰品,他需要在一个时辰内赶往下一座城郭,这样他就能在城门开放的一刻进入城郭,随意吃些粮食就可以继续赶路了,不耽误过多时间。

夜晚本就视线不好,再加上正值雨天,温子殷只能靠仅有的一丝丝月光辨认前方的道路,不过好在这雨势小了很多,估计不消多久就能停了,这样一来,他赶路也就能更顺畅了。

温子殷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出城,之前他虽有时也会出城玩乐或处理些事务,但他身边总会跟着阿由阿衷和几个小兵,阿由和阿衷就像是他的左膀右臂,有他们在,许多事情都不用他亲自操心,只是这次,他要独自战斗了。

作为家中幼子,虽平日训练劳累,但也是家中最受宠爱的人,十八年来温子殷过惯了受别人照顾的日子,没想到未来他可能要独当一面撑起整个家了。

人的成长往往只在一瞬间。

温子殷忽然后悔了,后悔出门的时候因与叶兆汐置气而没有带上铜镜,此时此刻,若是她在该有多好,以她的聪明一定会给他一些帮助的。

兆汐,若是在同一时空,该有多好。

温子殷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与叶兆汐在一起,在过往的日子中,即使受了一点点小伤温子殷也要装作要命的样子去找叶兆汐寻求安慰,而叶兆汐也总是把他当做比自己年幼几岁的弟弟,陪他演戏。在她这里,他可以分享他的所有喜怒哀乐,毫无保留...

正思索着,冷不丁的一支冷箭从温子殷右前方射来,温子殷本能地躲闪过这一箭,马受了惊,猛地把前脚抬起,温子殷紧紧拽住缰绳才没从马上摔下来。

一时间更多的弓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温子殷拔出背上背着的剑鞘中的剑,边击掉射来的弓箭边骑着马向一旁躲闪。

这是有人想要他的性命!

温子殷一手拿着剑挥舞着挡弓箭一手拽着缰绳准备找准时机杀出一条血路。

谁也不要想拦住我,在我没有见到我的父母兄长前,谁也不要想让我死在这里。

唰……

一支箭射中了温子殷的左肩,温子殷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带着这支箭继续抵抗。

许是箭射完了,草丛中唰地窜出四个蒙面人手持大刀向温子殷步步靠近,打算包抄温子殷。

温子殷迅速翻身下马,猛地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受惊一下子窜了出去,朝西边跑走了。

这匹马是温子殷的爱马,他舍不得让它受伤。

如今变成了温子殷和四个蒙面人对峙。

左前方的蒙面人率先动了手,一把大刀朝温子殷面门直直砍来,温子殷将剑横在手中抵住了眼前的大刀,又趁蒙面人抽刀的间隙迅速跳到右边直刺向右前方蒙面人的腹部,登时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温子殷迅速抽出宝剑,复又接住左前方蒙面人砍来的第二刀,此时另外两位蒙面人也已出刀,温子殷迅速向右转了一圈,向后弯腰将剑横挡在胸前接住了三个人一同砍来的大刀,又趁三人向外圈散开的间隙将剑横飞了出去,蒙面人被飞来的剑横切了腹部,向后飞了出去。

此时还剩下两个蒙面人和温子殷,但温子殷的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了。

方才动手的时候,温子殷观察过,离自己身后不远处有一湖泊,自己手上没有武器,与他们硬碰硬怕是不太行了,跳入湖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一步步往温子殷身前紧逼,而温子殷也一步步往后退着,趁两人的刀还未砍下来,温子殷猛地一跳一下子跳入了湖泊中,左肩膀的血也随之晕开。

天气寒冷再加上温子殷淋了太多雨,头昏脑胀,渐渐地只感觉意识模糊,晕了过去...

温子殷再次睁眼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茅草屋中,此时天已大亮,左肩膀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过了,衣服也已经被人换过了,他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这是哪里?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

"这是哪儿?"温子殷扭头看向那男子,只见那男子约十四五岁的样子,肤色虽发黄,但长的也还行,他那两条弯弯的眉毛下有一双灵动的眼睛,眼睫毛不停扑闪扑闪地,鼻梁稍塌,薄薄的嘴唇,一脸稚气。头发用发带高高束起,还有几根乱发散落地垂到肩膀上,身着麻衣,正坐在旁边看着温子殷。

"这是我家,我方才去湖边打水,看到你漂在湖中间,便把你给捞上来带回家了,见你左肩有伤口,我就给你简单包扎了一下,你的衣服也被水泡湿了,我就暂时先给你换了身我的衣服,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温子殷努力回想了一下,在他失去意识前他正被蒙面人追杀,跳入湖泊后醒来就在这里了…

此时天已大亮,估摸着快要到巳时了。

不行,他要立刻动身,不能耽搁了。

嘶……

温子殷挣扎着坐了起来,牵扯到了左肩的伤口,尖锐的痛楚随之传来,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扶我起来。"温子殷拽了拽身旁年轻男子的衣袖:"我还要接着赶路。"

"不行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呢。"年轻男子拒绝了温子殷的请求,温子殷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左肩的伤由于刚才的拉扯渗出了鲜血,额头还冒着冷汗,这虚弱的样子哪里还能继续赶路。

温子殷没有再同年轻男子说话,他用右手撑着床下了地:"我没事,谢谢你。"

屋外院内传来了一声马叫,温子殷闻声看去,这匹马竟然是自己赶走的那匹。

年轻男子看温子殷疑惑,便解释道:"原来真是公子的马啊,这马刚才在湖泊徘徊许久,我猜想可能是公子的马,就给一并带回来了,看来我猜的不错。"

温子殷给了年轻男子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便出了门。

刚踏出门槛温子殷忽然想到自己还未穿外衣:"那个,你有外衣吗?"

年轻男子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外衣给了温子殷。

"公子,看你的样子也是富家子弟吧,怎么会躺在湖泊里呢?

温子殷接过外衣,边穿边回答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哥,我不太方便回答,对了,你家中可有饭食?"

"当然有了。"

年轻男子端来了一碗米粥、一盘野菜和一双筷子放到桌子上:"只是,不知公子是否吃的惯。"

温子殷拿过筷子便狼吞虎咽起来,这一顿折腾让他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肚中空空,无论什么饭他都吃的下去。

为了表示感谢,临走前他将手上的扳指留给了年轻男子,打算骑马行进,他对这座城中道路很不熟悉,为了能尽快到达文溪县,他必须选择最短最省时的路,何况他受伤也耗费了一段时间,他必须加紧行程。

年轻男子自荐自己为温子殷引路,他承诺温子殷将他送往下一座城郭后就返回,并向温子殷介绍自己名叫佟陆,家中还有一位哥哥佟相,今天一早就去集市了,他给他留下一张字条说明一下情况就行了。

有人引路也好,温子殷接受了佟陆自荐引路的建议,恰好佟陆家也有马匹,两人刚好一同骑马出行。

这佟陆身上穿的寒酸,吃的也很朴素,竟还能养的有马,温子殷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二人只是萍水相逢,没有必要探究那么深。

只是他不知道他再怎么赶路也无法挽救他母亲和兄长的生命了。

又过了两日,皇宫内。

"启禀陛下,温将军阵亡了。"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温仁珏可是常胜将军,这次出征前还同自己保证一定凯旋归来,怎么就阵亡了。

"朕派去的援军呢?啊?"皇上愤怒地怒吼道。

"援军还未赶到,文溪县就已被敌军攻破,文溪县县令也已投诚,来不及救援。"大臣回道。

"来不及,来不及……"皇上愤怒地甩了下衣袖:"温家其他家眷怎么样?"

大臣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小声说道:"也都已阵亡……"

"什么?"皇上一下子瘫在了龙椅上,他没想到这场仗竟将温家全家性命都夺了去,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温家,心中满是愧疚。

"无一人生还吗?"

"还有一人……只是……至今下落不明。"

"你指的是谁?"

"温将军幼子温子殷,臣派人前去温家问过,温将军出征前将其幼子留在家中以备不测,只是两天前温子殷得知温将军阵亡的消息便失了理智,跑了出去,不知去往何处了。"

"速速派人去找。"皇上大声喊道,温家已经为了大云付出了太多,这唯一的血脉无论如何也要找到。

叶兆汐已经两天没有见过温子殷了,自从那天晚上温子殷发疯指责他后她就再也没联系上他,她担心他做出了什么傻事,只是两人不同属于同一时空,她就是干着急也无能为力。

这两日调查也没有停止,只是并没有什么进展,一边是联系不上的温子殷,一边是毫无进展的调查,叶兆汐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吉雅公司的老板曾说给了余庆安一个人的微信,只是余庆林查了两天也没有查到自己弟弟的微信账号有与可疑的人联络过。他们也曾再去问过老板,只是又见老板时老板只是装傻,并不承认自己有说过给余庆安微信这回事。

没办法,刚迈过了一个坎又来了一个坎…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搞清楚真相啊。

叶兆汐瘫在床上回想着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温子殷的陪伴,她和他几乎无话不谈,这猛地失去了他她心里感到五味杂陈的。

"兆汐,兆汐,快开门。"

叶兆汐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她下床去打开了门,发现余庆林正站在门口,他小声告诉叶兆汐自己有所发现,四下观察了下没人才将门从里面关上。

进了屋后,余庆林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登录的是一个微信账号。

"你发现什么了?"叶兆汐焦急地问道,她以为今天又将是毫无收获的一天,谁想到余庆林那边竟然有了进展,这下他们的调查就又能推进下去了。

余庆林长呼了一口气试图缓解自己内心的慌张:"兆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这怎么还搞的神秘兮兮的,叶兆汐心想。

余庆林颤颤巍巍地点开了微信头像,那张头像看上去是一枚铜镜,铜镜里是余庆安的脸,不对,那枚铜镜中虽然是余庆安的脸,但却是……古人装扮!

叶兆汐错愕了。

"你说,会不会,我弟弟发生了与你一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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