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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先和离!收回嫁妆毅然出侯府

爱吃五香豆的青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前世,十六岁嫁侯府,丈夫新婚夜暴毙,被指丧门星,被送给了他,成了他的玩物。为了侯府,她一生操持,忍辱负重,名誉尽毁。弥留之际才知,原来丈夫一直没死,跟外室在另一处逍遥快活。重生后提笔记下二十年间发生的大事,一步步规划筹谋,与前夫和离,斗婊虐渣,识人善用,开绣坊,办茶楼,一举成为京城首富。昔日情人再度贴了过来:“我错了,原谅我。”叶慕榣:“滚。”

主角:叶慕榣   更新:2024-01-15 10: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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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慕榣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先和离!收回嫁妆毅然出侯府》,由网络作家“爱吃五香豆的青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十六岁嫁侯府,丈夫新婚夜暴毙,被指丧门星,被送给了他,成了他的玩物。为了侯府,她一生操持,忍辱负重,名誉尽毁。弥留之际才知,原来丈夫一直没死,跟外室在另一处逍遥快活。重生后提笔记下二十年间发生的大事,一步步规划筹谋,与前夫和离,斗婊虐渣,识人善用,开绣坊,办茶楼,一举成为京城首富。昔日情人再度贴了过来:“我错了,原谅我。”叶慕榣:“滚。”

《重生先和离!收回嫁妆毅然出侯府》精彩片段

“夫人,就是这儿了。您慢点。”

丫鬟流萤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位晋安侯府的夫人,叶慕榣。

三十六岁的她,本该是风华的年纪,可如今却宛如五十岁的老人。

这些年,她为侯府吃了不少苦。

十六岁嫁入侯府,二十年的光景里,她顶着侯府寡妇的名头,一个人苦苦撑起了侯府的一切。

“今天天色不早,要不,我们明日再来吧。”

“来都来了,我倒是要看看传言是否是真的。”

今日的她,盛装打扮,一袭暗红百花飞蝶提花缎面毛绒对襟袄裙,墨中带白的发只简简单单的梳了一个垂云髻流苏髻,素手戴深碧翡翠玉镯。

二十年了,万一是真的是他呢。

她不能在他面前失了态,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她一定不能比那小贱人丑。

在丫鬟流萤的搀扶下,颤颤悠悠地下了马车。

这里是侯府帐下最为偏远的一个小庄子,坐落在熙熙攘攘的万福寺旁边。

大隐隐于市,王氏,你好计谋。

整整二十年,她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却近在咫尺。

咚咚咚。

门过三响。

“谁。”一个娇媚慵懒的声音响起。

又敲了三下。

“高郎,是你回来了吗。”

高郎?

心里咯噔一声,叫得这么好听。

“是谁怎么地也不吭声。”

语气渐渐转为嫌弃和厌恶。

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吱呀,门开了。

“是你?”

妇人脸上的表情惊愕住。

叶慕榣眼前映入一个身着华服,脸上浓妆艳抹,流露着一股风尘气的女子。

妇人愣了一秒钟,连忙慌张地欲要将门关上。

却被流萤拦住。

“咳咳,高继海可在此处?”

叶慕榣咳了两声,用帕子捂住了嘴,拖着虚弱的身体问道。转头,将被咳血染红的帕子偷偷收进了袖子里。

“谁?这里没有这个人。”

妇人的神情越发慌乱,复又想将门关上将眼前的两个不速之客挡在外面。

流萤手用力一横:“别装了,二爷就在此处。让二爷出来!”

叶慕榣趁此往里望了望,虽是庄子陋室,可是屋内吃的用的,无一不是上品。

乌木边梨花心条案上摆着鎏金异兽纹铜炉,背后一个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旁边的桃木多宝柜上青瓷花瓶和汉白玉狮子更是一看就价格不菲。

前厅桌上摆着的红糖桂花糕跟今日侯府的点心毫无两异。

这是她昨日从那位府里命人特地做给王氏吃的。

结果王氏没吃,却全送来了这里。

妇人见对方是两个人,自己孤身一人,这丫鬟又凶,恐怕不是对手,便索性跌坐在了地上,开始哭爹喊娘起来。

“谁在外面喧哗?”

里屋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时隔二十年,再听到这个声音,叶慕榣既陌生又熟悉。

手里拧着的帕渗出了汗。

再抬头,一个男子的身影赫然映入了眼帘。

蓝色锦袍,发髻高束,五官谈不上好看却也不难看,英武不足,柔弱书生模样。

地上的妇人连忙起身立在了男子旁边。撒娇道:“高郎,你看她们。”

叶慕榣恍惚间感觉有些站不住,身体往后仰,幸亏流萤在背后撑了她一下。

思绪飞回到了当年她十六岁与他拜堂成亲的那一幕。

珠钗红烛,美人如玉,盖头掀起,年少萌动的心思娇俏如一汪春水。

那时的她,以为他便是自己的良人,一眼便陷了进去,以至后来他“死”了,她还要为他守着侯府。

二十年的光景,他一点没老,而她却,两鬓斑白。

“高继海,你果然没死。王氏把你藏的好深呐。”

她强撑着身体,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此时屋里又跑出来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抱住了那妇人的腿,奶声奶气地道:“爹爹,娘,她们是谁?”

叶慕榣身体又是一个不稳,他们,居然,孩子都这么大了。

眼眶的泪不争气地夺了出来,声音逐渐沙哑:“高继海,你......”

男人见状却也不想再隐瞒,低头抱起那孩童,高声道:“事已至此,正如你所见。你不用这副模样看着某,某与你的婚姻,只当是一场笑话罢了。”

笑话?

叶慕榣终于抵不住病躯的折磨,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你一句笑话让我整整为你守寡了二十年,操劳了二十年,还被某人折磨了二十年,如今落下这样的病躯。

而你,却隐在这里娶娇娘生儿子,生活美滋滋。

天理何在?

“高继海,我要杀了你!”

叶慕榣举着发髻上的玉钗,对准眼前的男人,踉跄着上前。

不料却被男子一掌呼在地。

呕......

又是一口鲜血。

“夫人!”

流萤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她。

可叶慕榣的身体却像散了架一样,怎么也扶不起来。

叶慕榣躺在流萤怀里,吊着最后一口气。

“流萤,没用的。我的身体我知道,日子,不多了......”

流萤哭了起来。

门外王氏也到了。

流萤转头哭着道:“老夫人,快救救夫人,夫人要不行了。”

没想到王氏却不以为然,好似今天的场景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慌什么,死了埋了就是。今日,我是来迎二爷回府的。”

王氏,你......好狠。

叶慕榣赤红的双眼仿佛要滴出血。

“王玉凤,为什么?我做你儿媳二十年,自问在这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还有脸问为什么,你以为你和昭定卫的那位干了那样的事,我侯府还能容得下你吗?你也不会撒泡尿照照自己。”

“咳咳......”

昭定卫,三个字令叶慕榣敏感不已,胸中大恸,又咳了一口鲜血。

“这是我自愿的吗?若不是你逼我,若不是走投无路,若不是为了侯府,我宁死不屈。你现在反倒却来怪罪我羞辱我。咳咳。”

王氏看着胸口强烈起伏上气不接下气的叶慕榣,冷笑道:“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晚了,任凭你说什么老身也无所谓。来人呐,将夫人关入柴房。”

话毕,两个小厮便将叶慕榣架了出去。

流萤哭着打不过人高马大的小厮。

随即,高继海带着身旁的妇人和孩子,坐上了门口华丽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回府。

是夜,便传来了叶慕榣断气的消息。


昨夜雨疏风骤,吹落了满院的海棠。

西窗支起,裹挟着泥土芬芳的凉风丝丝凉凉。

叶慕榣倚在窗边,暂时还未适应这具年轻了二十岁的身体。

但凡再早重生三个月,她也就不会再嫁入这侯府了。

一切都是命,万般不由人。

事既已成定局,上天又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那她定要好好再活一次。

流萤端了盆花进来,一边安置一边道:

“这海棠呀,可真是顽强,昨夜那样的风雨都没给吹折。夫人喜欢海棠,那流萤就将这盆放这儿了。”

“流萤,拿笔墨来。”

夫人不是最不喜舞文弄墨了吗,怎么今日却有了这兴致。

流萤心里打着问号。

不一会,笔墨便伺候上了。

其实上辈子的叶慕榣并不是不喜舞文弄墨,而是没时间。

在她出嫁之前,在叶府,她也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书卷才女,可是嫁入侯府后,夫君当夜暴毙,才过门就成了寡妇,她一个人扛起了这个家的里里外外,还有什么闲情逸致诗情画意。

那个诗情画意才华横溢的闺中才女,永远定格在了她十六岁前。

不过,这都是上辈子的事。

这辈子,她要先未雨绸缪接下来的事情。

叶慕榣挖空脑袋,趁着刚刚重生,脑子还记忆犹新,提笔将前世二十年间所发生的大事一一写下:

景阳三年,京中时疫......景阳四年,大朔首开丝绸之路与西凉通商......景阳五年.....景阳六年......景阳七年......

但这些时间和大事件,叶慕榣只是用一些只自己看的懂的记号代替,免得被有心之人看去。

眼下,王氏因为高继海的暴毙,正在万福寺礼佛。

上一世的叶慕榣还真信了她的鬼话。

这一世她可不再信,什么礼佛,高继海分明就藏在万福寺旁的庄子上。

不过眼下王氏不在也算是件好事,有些事得趁着她不在时候办好。

比如,当务之急,拿回自己的嫁妆......

写完之后,叶慕榣便又命流萤将嫁妆清单拿来。

流萤递上了清单,叶慕榣扫了一遍,便接着问道:

“东西呢?”

“在库房。”

“去把库房老张叫来。”

不一会儿流萤便领着老张进来了。

“把库房打开,我要清点一下钱财。”

老张在侯府管库房几十年,只听命于王氏,听到叶慕榣这话,面露难色。

“怎么,夫人清点一下嫁妆也不行吗。”流萤在一旁询问道。

老张哆嗦着手,弓着腰,紧张地道:“理论上是可以,可是这库房,必须经过老夫人同意才能开。否则,小的,做不了主啊。”

“老夫人丧子眼下正在万福寺礼佛中,谁也不可打扰。

你看,这些个够不够?”

说着叶慕榣使了个眼色,让流萤将一锭银子放在了老张手里。

老张是个见钱眼开的人,这么多年的相处,叶慕榣早就对府中的人了如指掌。

老张偷偷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嘴角扯出一个笑:“够够,既是二夫人吩咐,那小的便莫敢不从了。”

说完领着叶慕榣和流萤去了库房。

来到库房,叶慕榣对着自己的嫁妆清单,一个个仔细清点过去,连一颗扣子都不放过。

这吃人的侯府,上辈子叶慕榣便是没有护好自己的嫁妆,让王氏给私吞了去,这辈子,她要死死守住自己的钱财。

点完后发现少了一对龙凤玉镯,那对玉镯是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给未来外孙的。

叶慕榣是叶府的柳姨娘所出,并非嫡女,在叶府并不被待见,所以这才被嫁来高府当了寡妇。

母亲已逝,玉镯是母亲用一生的积蓄所买,叶慕榣必须要拿回来。

叶慕榣问老张:“怎么少了对玉镯?”

言语间有问责的意思。

老张连忙慌张跪下:“小的不知。小的在侯府三十年,从未动过库房手脚,库房里有的东西,都一一记录在册,夫人可明查。”

说完流萤将账本递给了叶慕榣,叶慕榣一页一页翻看下去。

果然有一条三房陈氏拿玉镯的记录。

“这怎么回事?”

老张哆嗦着回道:“那日三夫人见玉镯玲珑可爱,便在老夫人面前要了去,老夫人便同意了。”

流萤气道:“这是二夫人的嫁妆,凭什么她拿了去。”

老张回道:“老夫人说,进了侯府,便是侯府的东西,既是侯府的东西,便是老夫人做主。”

“还有没王法。”

流萤气不过。

叶慕榣沉吟良久,吩咐流萤道:“先将这些嫁妆搬回我房里。”

老张拖住叶慕榣的裙摆道:“夫人万万不可啊,待老夫人回来,小的该如何交代。”

“怎么交代,你就说二夫人拿走属于自己的嫁妆便是,又不是你贪了,怕个甚。”

“夫人,夫人——”

老张仍旧是拖着不让流萤动手。

叶慕榣悠悠地蹲下,冷笑道:“老张,今日你若是不让我们把嫁妆搬走,你在侯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让我数一数哈,你在侯府三十年,大大小小贪的数,应该也不止这个数吧。”

说着叶慕榣做了个十的手势。

老张瞬间脸色惨白。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若是夫人暴露了自己,那自己也是必死无疑,若遂了夫人意,让她将嫁妆带走,那老夫人回来问罪,他也是死。

横竖都是死,如何是好。

叶慕榣看出了老张的纠结,悠着道:“老张,你也别犯难,今日我取走嫁妆回头老夫人那边,我自会帮你圆回来。但你今日若执意不让我们取走,那你明日便去京兆府那边吃官司吧!”

老张听了瑟瑟发抖。

随即缓缓放开了拖着的手。

叶慕榣给流萤使了眼色,让她趁着老张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搬。

搬回房中后,叶慕榣让流萤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去当铺换成银两,这样不占地方也好流通。不然放房里怕贼人惦记。

“夫人,这么漂亮的首饰,您要不,再考虑一下?”

叶慕榣淡然道:“首饰乃身外之物,回头赚钱了,买的可比这好看千倍万倍。”

看着这样的叶慕榣,流萤突然觉得自己的主子与先前有些不同了,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同,但,就是不同了。

先前的主子,不会反抗,更遑论拿回嫁妆。


翌日。

叶慕榣带了流萤往了朔京城东去。

“夫人,去那边做什么。”

“找人。”

“谁?”

“沈万五。”

流萤当然不知道,上辈子这个沈万五便是后来二十年内大朔朝的首富。

日后他将在仅仅在十年之间,便做到了家财万贯。

而如今才景阳三年,此时的沈万五应该还只是一个沈庄的乡野村民。

此时若是给他提供一个机会,那日后她叶慕榣距离成为富婆还远吗。

到了沈庄,叶慕榣找到庄子的管事问了问,不一会,流萤便带着沈万五进来了。

眼前的沈万五身着粗布短打,身高不高,但看起来孔武有力,肤色黝黑,其貌不扬,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人,日后居然成了大朔首富。

“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沈万五倒是很有礼貌,见到小娘子,恭敬地低头回道:“种田。”

“你愿意一辈子种田?”

“自是不愿,但眼下......”沈万五声音越来越小声。

叶慕榣看出了他的窘迫。

“燕雀也有鸿鹄之志,一时的窘迫不代表一辈子。”

“多谢夫人。”

沈万五抬头,眼神透出光。

“这里有一个差事交给你,你按照我的吩咐,先去城外置办一个空库房,然后将全城的这些药材都买来。不管多少价格。”

说完叶慕榣递给沈万五一个纸条。

上面写了药材的名字:连翘、金银花、炙麻黄、苦杏仁、绵马贯众、鱼腥草、广藿香、大黄、红景天、甘草等。

沈万五看完,流萤又递给他几张银票。

“这是置办的定金,事办成之后,另有酬劳。”

“夫人为何信某?”

为何信?告诉他你会成为未来大朔首富,这是先傍大腿。

那可不能说真话。

叶慕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因为我看出你是个聪明人。”

沈万五低头也有些不好意思。

过来一会复又问道:

“要这些药材做甚?”

“这你先别管,想发财按我说的好好干便是。”

沈万五听到这话,随即立刻跪下谢恩:“小的遵命。”

说完沈万五便退了下去。

流萤在一旁疑惑地问:“夫人,您买这么多药这是要干嘛呀,开药铺吗,这沈万五,靠得住吗。”

流萤问了一大串。

叶慕榣没有理会。

景阳三年,三个月后,将会有一场时疫,到时候这些药材会一药难求。

回去的时候,马车走了一会又停住了。

叶慕榣打帘问道:“怎么不走了?”

流萤面露难色:“前面是昭定卫陆指挥使办案,您看......”

叶慕榣远远瞧见,他身着暗红昭定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剑眉入鬓,刀削一般的侧颌线,即使是远望,也能窥见其轮廓分明的俊朗五官,盛气逼人,冷傲孤清。

昭定卫乃如今朝堂皇室当红炸子鸡部门,与东厂和西厂互相制约,三足鼎立。

他的面前,正跪着一身穿翠绿流云衫的女子,女子一边哭一边扣头,求他放过自己的家人。

女子是卫侍郎府的嫡女卫湘雯,哭的梨花带雨。

卫府卷入安阳王府的谋逆案中,整个卫府被昭定卫的人带走彻查。

被眼前这位昭定卫指挥使所带走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尸骨无全,所以人送外号,陆无全。

“陆大人,求求您,放过我爹吧,他一把老骨头,经不起审查…”

“放他?也可以,那你来替他。”

陆无全一手捏起卫湘雯的小脸,另一手颇有玩味地来回轻抚卫湘雯眼角的那颗泪痣。

嘴角一抹冷笑,这痣,还是生的歪了些…

“陆大人饶命,陆大人饶命…”

卫湘雯扭过头,是个烈女,颇有宁死不从的气势。

叶慕榣看到这样的卫湘雯,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时候,她被王氏陷害,送到了陆无全的府上,也是这般求他,可是他却还是强要了她。

后来的二十年,她就这样被他虐待了整整二十年,每当他从宫里回来,就会虐她更甚。

她斗不过他,现在他是官居正三品的昭定卫指挥使,后来他官至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为了保全侯府,一味地忍让,任他蹂躏。

可是最后,却落了个下贱的名声。

拉回思绪。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挡住了叶慕榣的视线。

“回府。”

叶慕榣冷声示意。

流萤摇摇晃晃地在马车内:“看样子,陆指挥又要纳新人了,不过也好,这样他就不会再来弄夫人您了。”

叶慕榣:......

回到侯府。

乏了一天,她也累了,身体,上辈子就是这样熬坏的,这辈子,她要好好惜命,起码活到八十岁再说。

便命流萤去取了最好的沉香来,伴着丝丝的香气身体渐渐进入梦乡。

半夜,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再睁眼时候,已经在陆府了。

王氏,还是一样的套路。

叶慕榣冷笑。

沉香里,早就掺杂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迷药。

倒也不害怕,经历过一世的人,这点小伎俩......

只不过这一世,她要与眼前人,做个交易......

身着中衣,披着墨发的男子,压面而来......

“怎么这次,不挣扎了?”

“挣扎,有用吗。”叶慕榣冷笑。

“你倒是越发识趣,不过你越识趣,我越觉得无趣…”

“大人今天不是又收了一个新人吗,她一定可比我有趣多了。”

“你,这是吃醋?”陆无全眼角泛笑。

叶慕榣只觉得天大的笑话,吃醋?他巴不得他放了她。

反正这侯府她也不想管了,要打要杀随他便,最好全抓进昭定卫诏狱才是。

陆无全轻笑着抚过她眼角的泪痣,缓缓道:“嗯,还是你这颗泪痣长得周正。”

叶慕榣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动作,因为被陆无全抓进府里的所有女性,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眼角都有泪痣。

只因为,宫中那位,也有泪痣。

叶慕榣感到恶心,脸别开了一点。

“少装什么清纯圣女。”

“王氏又用这样的手段送你来我这,你当真没有察觉?还是你…是巴不得?”

陆无全魅笑着在她耳边呵气。

叶慕榣顿觉两耳滚烫,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跟他,她还是不自觉地会有些生理反应。


“你就当是吧,但这回,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饶过你们高府,救出高继文?”

高继文是高府三爷,因了高府也卷入了安阳王府谋逆一案,被昭定卫给抓了进去。

前世她便是为了救侯府才听了王氏的话,献出了自己,不过这一世,她才不会管高继文死活。

高府的男人,都死光了才好。

“那是你跟王氏的交易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话毕,陆无全便褪去了中衣,露出了自己的八块腹肌。

叶慕榣:......油腻。

一把将他推开。

“怎么?”

“我要钱。”

陆无全:?

“要钱做什么。”

“这你别管。给我一千贯。”

“你这是......在卖自己?”陆无全冷下脸,他每次碰叶慕榣向来都是不情不愿要死要活,可是今日,她居然敢跟自己谈条件?

她这是诚服了?

“给还是不给,一句话。”

“某若不呢。”

“不给,那恕我无法奉陪了。”

叶慕榣见陆无全这无赖的模样,心底也没把握。她在他心中,到底值几何。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陆无全拉住了转身的她。

未等叶慕榣再开口,却已经顺势被他拉到了怀里,她越挣扎,他困得越紧。

随手抓起案边的酒壶,捏着她的嘴,往里灌。

“陆无全!你放开我!”

“喝,喝了它,我就给你钱。”

“变态!”

叶慕榣被灌了几口烈酒,扶住案角,胸口便剧烈地起伏咳嗽起来。

他将她压到矮榻上,叶慕榣在酒精的作用下,身体飘飘然。

没有力气反抗,也不打算反抗。

上辈子,这辈子,如此,她认命。

反抗不了他,那就利用他。

他狠狠地进入。

“怎么,为什么不反抗?这不像你。”

陆无全压在她面前,眼底的冷意令人发憷。

“大人记得给钱便是。”

平静的语气,没有任何爱与恨。

仿佛压在身上的就是一个普通嫖客而已。

这样的语气和话语,令陆无全更加的懊恼。

更用力了起来。仿佛要将她揉碎。

......

这一夜,叶慕榣睡得特别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开门的时候,西厂的杨德公公已经端着红漆盘出现在了她面前。

捏着声音道:“陆大人已进宫早朝,这是大人吩咐,一千贯,请叶小姐清点。”

叶慕榣瞥了一眼,他向来守信。

挥了挥手,让流萤收下去。

他已进宫,她并不奇怪。

她知道,不管昨夜他要她要的有多激烈,次日寅时,他必然会出现在那位的宫里。

“那就有劳杨公公了。”

说完让流萤送杨公公出去。

她自己命丫鬟打了点水,洗了下澡,换了身衣服。

再回到高府的时候,王氏已从万福寺回来了。

在王氏旁边站着的还有三夫人陈氏。

她们早早的就在叶慕榣的屋里等着了。

叶慕榣环顾了一下屋里,各种柜子箱子已经被查翻得七零八落。

嫁妆已都被典当成银两安置在其他处,所以叶慕榣心底稳得很。

既然她们要玩,就陪她们玩个痛快。

掀了一下裙角,坐在了一旁的梨花木椅上,端起手边的碧螺春,轻轻地抚了抚杯盖,幽幽地道:“母亲,这么快就舍得从万福寺回来了?”

加重了“舍得”二字。

陈氏急不可耐地道:“二夫人少装蒜了,府里丢失了一批妆奁,赶快交出来。”

“哦?那本就是我的嫁妆,什么时候成府里的东西了?”

“少废话,快交出来今日母亲便宽宏大量饶了你。”

“母亲,哦,不,王氏,如今我是陆无全身边的大红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别忘了,你的高三爷......还要仰仗我去吹吹枕边风呢。”

叶慕榣放下茶盏,走到陈氏身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陈氏脸色铁青,指着叶慕榣道:“你,不要脸!”

叶慕榣顺势拗下陈氏的手指,恶狠狠地道:“当初是你们将我送到他的床上,现在反而却来指责我,你们有什么资格!”

陈氏痛得弯下腰哇哇大叫:“放,放开我......”

叶慕榣这才缓缓地放开了她的食指,掏出手绢,嫌弃地擦了擦手。

缓缓走到王氏旁边,冷冷道:

“你们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骗我嫁入高府,高继海洞房当夜假装暴毙,害我顶着个克夫寡妇的名声到如今。又以此拿捏我,将我送出去讨好陆无全,一步一步将我推向火坑。事到如今,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我要跟高继海和离。”

王氏大惊,没站稳,后退了一步,幸得身旁的嬷嬷扶住。

她颤着声音道:

“你,你都胡说些什么!”

陈氏也连忙接过话茬:“二爷已经走了,你怎么和离,你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

叶慕榣冷笑:“瞧你们慌张的样子,哈哈。”

“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把高继海藏到哪里。”

王氏脸色煞白,她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顿了顿后,马上佯装十分惊讶,上前拉住叶慕榣的衣袖:“什么,你说海儿还没死,海儿在哪里,在哪里。”

要不是叶慕榣是重生的,恐怕真被王氏骗的云里雾里,这演技比梨春园的头牌还好。

叶慕榣嫌弃地甩开她,大步走开,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王氏:

“少假惺惺了。这是和离书,你让高继海签了去。我与你们侯府一刀两断。休得再纠缠我!”

王氏瞬间挤红了眼,顺势跪下道:“榣儿,是母亲对不住你,可你如今也知侯府的困境你也知道,继武出征五年杳无音信,继文又在昭定卫的牢里,继海他是我亲手下葬的,不可能还活着。如今侯府,就指望着你了,你不能如此无情。”

前世她就是被王氏这副假惺惺的作态给感动了,这才落入了她的圈套。

“母亲?我母亲早死了。”

婆婆算哪门子母亲。

叶慕榣觉得好笑。继续道:“王玉凤,事到如今,你也别再演戏了,这婚我离定了,高继海若是个男人,就别装死,他要娶小妾要跟那烟娘苟且,小娘我,成全他!”


王氏大恸,气的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

没几下便两眼一黑,往后仰了去。

陈氏连忙上前扶着,大喊着:“来人啊,来人啊,老夫人晕倒了!”

一群丫鬟小厮鱼贯而入,将王氏抬回了自己住处。

陈氏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道:“贱人,老夫人要是有什么闪失,有你好果子吃!”

叶慕榣自是没理,转身让流萤派人将屋里收拾整齐。

“这些,那些,刚刚她们动过的东西,都给扔了,晦气!”

*

翌日,叶慕榣去查看了沈万五在城东置办的库房,沈万五办事果然又快又好。

库房很大,谈的租金也很实惠。

现在有一些药材陆陆续续地进库了。

“夫人可还满意?”

沈万五弓着身体在一旁陪着叶慕榣视察。

叶慕榣点点头,信手抓起一把苦地丁看了看,沈万五做事果然靠谱,药材品质都不错。

这些药,平日里平平无奇,但消炎去肿的功效最是好。到那时,将会一药难求。

随后叮嘱了他几句抓紧继续进货。

按照记忆中的时间来算,时疫会在三个月后,要争取在这三个月时间,将药材屯足。

沈万五躬身应了声:“夫人放心。”

回去的路上,马车经过陆府,叶慕榣瞥了一眼,朱漆大门紧闭。

“陆府的小厮前日来报,说这几日舒宁宫闹刺客,陆大人被留在宫里值守,让夫人您......先休息几日......”流萤越说越小声。

先休息几日?然后呢?

意思是先洗白白等他?

叶慕榣打了个哆嗦,想起那日床上他的粗暴,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她迟早,会逃离他的魔爪。

“不过夫人请放心,舒宁宫的那位......此次......恐怕也没这么早放他出来。”

“那正好合他的意。少来烦我。”

反正,她也只是那位的替身而已。

......

才到府门口,便听到了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怎么回事?”

叶慕榣一面下马车一面问着前来接应的刘嬷嬷。

刘嬷嬷只是低声道:“听闻老夫人病重,各大房都来看望。”

高府这一脉,除了有老侯爷高屏埔,还有老叔公高屏材,高屏材下面又有两子两女。两女已经出嫁,两子底下又分别有三子。最大的也已成家。最小的还在国子监读书。

眼下正都齐刷刷地聚集在侯府里。

见到叶慕榣回来,女眷们便为了上来,对着叶慕榣指指点点。

“好狠的心啊,我海弟这才走不到三个月,便要改嫁。”

“简直不知廉耻,爬了昭定卫的床,就想和高家撇清关系。”

“高家哪里亏待她了,吃干抹净要走。”

“白眼狼......”

“荡妇......”

你一言我一句,怎么难听怎么说。

流萤急着道:“夫人,要不您还是先回屋吧,免得脏了您的耳朵。”

叶慕榣却道:“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嫁妆,不过是要和离,既然人都到齐了,就择日不如撞日。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流萤,抄上家伙,叫上几个强壮的小厮,我们走。”

“走?去哪儿?”

流萤还未反应过来。

“想看热闹的,就随我来,今日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叶慕榣走入人群,撂下话,便出门唤了马车。

流萤连忙按照叶慕榣吩咐的,快速地点了几个人,然后追了上去。

身后的亲戚女眷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要闹哪出。

马车行驶得飞快,很快就到郊外的一个小山包脚下。

“这,这不是海弟的墓吗?”

一个眼尖的女眷突然叫道。

叶慕榣嘴角上浮。

可不是嘛,今日,我就让你们真相大白。

随即呼上带来的几个小厮,然后带着流萤,一路上了山。

很快就到了墓前,墓碑上“高继海之墓”几个字赫然林立。

另一边,本在房里休息等着带小辈们向叶慕榣施压的王氏听说叶慕榣带人上山要掘墓的消息,大惊失色。

“夫人,这可怎么办,那贱人带人上山了。”

“快,快去给我拦住!咳咳......”

一面焦急地催促,一面身体不支地让人扶着上了马车。

墓前。

“弟妹,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高继海根本就没死。这里就是个空墓,今日我就证明给你们看。王氏她为了躲避昭定卫的抓捕,好一招瞒天过海金蝉脱壳。”

“来人呐,给我将这墓给掘了!”

“快,快拦住她,快拦住她!”

人群中有人喊着。

奈何不是几个小厮的对手,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这几个小厮是叶慕榣早就安排好的,手脚特别麻利。

一铲子一铲子将土往外刨。

没几下,便见了底,漆黑的棺椁露了出来。

“打开!”

此时王氏赶到了。

就在即将要开棺的那一刹那,王氏扑了上去,死死地趴在棺木上,不肯动弹。

王氏大喊:“老天无眼啊,高家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人死了都不让人安宁啊,造孽啊,造孽啊——”

“起开!”

“你们会遭天谴的!”

“起开!”

“要想再往前一步,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王氏不依不饶。

叶慕榣可不吃她这一套,冷笑道:“王氏,若非你逼我到如此,本还想给你留个薄面的,可是如今,晚了!”

随即伸手一挥,几个小厮将王氏拖开,然后将棺盖慢慢挪开。

“一二,一二......”

棺盖慢慢移开,棺里的景象慢慢呈现......

胆小的女眷躲在后面不敢看,有的捂着眼,有的彻底转过头。

流萤也吓得躲在叶慕榣后面不敢上前。

随着几声尖叫,棺椁彻底暴露被打开。

棺里......果然......什么都没有!

除了几件高继海的衣服。

王氏仰天长啸:“老天爷呀,你这是要绝了我们高家的后啊——”

就连三夫人陈氏也一脸惊讶,怎么会,怎么会是个空棺,二爷呢。

叶慕榣面向大家道:“都看到了吧,高继海根本就没死。这一切都是王氏的阴谋。”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尤其几个跟王氏本就不和,抱着看热闹心态来这里的堂叔嫂们,更是兴奋地讨论了起来。

正当叶慕榣转身,人群中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怎么,你就这么希望某死?”


众人纷纷转头,正是高继海。

叶慕榣转头,瞳孔微缩,难以置信,不对劲啊,高继海这回不当缩头乌龟了,居然敢公然出现。

王氏吓惨了,看到高继海出现,连忙转而扑了过去。

“海儿,你怎么在这里,快,快走,你快走。”

高继海扶起王氏道:“母亲莫要担心,高家无罪了,我可以回来了。”

王氏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也没人知会她一下。

“是召定卫那位放的吗?”王氏还想追问。

高继海也没再继续解释,只是命人将王氏扶上马车回府:“母亲请放心。”

叶慕榣也不敢相信,高家怎么就无罪了?

安阳王府一案这么快就了结了?

叶慕榣也在流萤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回府。

回到府里。

“高继海,你终于肯现身了。”

“怎么,某不在的日子,你好像过的很潇洒?”

“住口!你没资格评论我的生活。”

叶慕榣扬起手要打高继海。

却被进门的一个女生喝住了。

“住手!”

女子身着大红抹胸锦袍,扭着蛇腰,妆容精致地出现在叶慕榣眼前。

“我当是谁呢,你就是烟娘吧。”

叶慕榣冷笑,前世弥留之际见过的二人,如今终于双双出现在眼前。

“你掘坟就已是大不敬,如今还要打人,侯府岂能容得下你这般嚣张跋扈?”女子捏着声音怒斥。

叶慕榣也不是吃素的,反诘道:“我才是侯府的二夫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室说话了?”

女子见说不过她,便朝高继海撒起了娇:“海哥哥,你看她——”

海哥哥?这肉麻得,叶慕榣有点作呕。

“很好,一对狗男女,高继海,把这和离书签了我就成全你们。”

高继海脸色铁青,想起那日,昭定卫的人突然找到他,说可以给高府平反,唯一的条件便是让他不能同叶慕榣和离。

便厉声道:“高家娶进门的媳妇,就没有和离的道理。你就死了这条心。”

一旁的烟娘听到高继海这么说,心砰地一下碎了一地,还未等叶慕榣开口,便红了眼梨花带雨地用小粉拳捶着高继海的肩道:“呜呜......海哥哥,你怎么这样,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要明媒正娶我的......”

这声音,这作态,叶慕榣实在不忍直视。

“呜呜......海哥哥......”

高继海连忙心态地扶住这怀中的弱女子,安慰道:“我的好烟娘,某何时骗过你,一切,一切只是......”

“只是什么?”烟娘追问。

高继海不能说出口,只能叹了一口气:“总之烟娘,某会对你好的,某一生一世只爱你。”

看着二人这你一言我一语恩爱的模样,叶慕榣觉得辣眼睛,赶紧走开。

入夜。

回想起高继海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结合高家平反得如此突然,而如今能让高家平反的只有一人。

她要去问问。

唤了辆马车,停在了陆府门口。

叶慕榣搀着流萤的手下了马车。

“放心。”叶慕榣拍了拍流萤的手。

流萤点点头。

在流萤依依不舍地目光中,叶慕榣入了陆府。

陆府很大,表面上是陆府,其实进了门,左拐有条竹林小路,小路走到底,便是一个外宅,柳园,这里,便是陆无全养女人的地方。

叶慕榣每次被“请”来的地方,也便是这里。

才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哭声。

“大人,饶了我吧,大人......”

叶慕榣一怔,这声音,是卫湘雯。

再走近,只见庭中孤霞阁的二楼上,身着玄色锦袍的陆无全正将卫湘雯压在茶几上。

而卫湘雯身上的外衫已褪去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的红肚兜。

听到楼下的脚步声,陆无全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正站在庭院中的叶慕榣:

“你来了。”

并不是问句。

孤霞阁二楼的视野很好,可以一览这柳园的一切。

今日的她,软银轻罗百合裙,单髻,细眉粉唇,只有一支绿水的翡翠步摇点缀。

孤身一人站在这庭中,就着今夜明亮的月,整个人好像在莹莹发光。

“看来是我打扰大人的雅兴了。”

见此情景,叶慕榣不想打扰,转身要走。

“既然来了,又何必这么着急走。”

陆无全一面说着,一面放卫湘雯起身,示意让人先将卫湘雯带下去。

卫湘雯慌乱地扣好自己的领口,匆匆掩面下去。

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锦袍,端坐在茶几前,开始泡茶,好像刚才旖旎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人模狗样,禽兽,叶慕榣暗暗斥了几声。

“上来吧。”

随着他的命令,叶慕榣抬裙一步一步也上了二楼,款款坐到了他的对面。

“怎么?小脸这么难看,吃醋?”

叶慕榣:......

“你的莺莺燕燕本小姐没兴趣。”

顿了顿,叶慕榣开门见山,粉唇微启,语气冰冷:“高继海,是你放出来的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

不等陆无全说完,叶慕榣继续打断:

“为什么不让高继海同我和离?”

陆无全凤眼含笑地看着她起伏的雪白的脖颈:

“和离了,你还能主动吗。”

这话说的,暧昧不清,什么叫主动,哪里主动了。

叶慕榣目中含火:“陆无全,我最讨厌你这一副假不正经的样子!”

“哦?是讨厌我假不正经还是讨厌我到处留情?”

“你......”

陆无全将茶拿开,换上了酒杯给叶慕榣道:“女人啊,还是人妻比较有意思。”

叶慕榣:......

“再说了,和离了,你要是赖上某怎么办?”

“陆无全,你未免也想太多了吧。我就是做乞丐都赖不上你。”

“哎,话可别说这么早。排着队要进陆府柳园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城门。”

叶慕榣冷笑,“那我可真为这些人感到悲哀。”

陆无全并未气恼,只是笑着给叶慕榣面前的酒杯斟满道:“来,宫里来的,上好的葡萄酒。”

“舒宁宫来的吧,我不喝。”叶慕榣别过头。

“怎么,又吃醋?”

叶慕榣:......


吃醋,你还不够格。

叶慕榣只是想到,自己娘的死跟舒宁宫脱不了干系,便恨从中来。

“某就是让你喝呢。”

叶慕榣抄起酒杯,愤愤地将酒泼了出去。

“有脾气了。”

“从来都有,只是懒得对你发。”

“嗯,有意思,某还是喜欢有脾气的你。”

陆无全笑笑,复又给她斟上。

“不喝,今夜怎么办事?”

“办什么事,我来找你是让你让高继海同我和离。”

陆无全身体前倾,靠到叶慕榣耳边,缓缓吐气:“都说了,某就是喜欢人妻。”

叶慕榣:......

“再说了,你有跟某谈判的资格吗。”

“为什么要放过高家?”

“无罪,自然就放咯。再说了,不放,高继海怎么会回去。高继海不回去,欺负一个寡妇也挺没意思的。”

叶慕榣:......

“那为什么不一并将高继文也给放出来。”

“留着高继文,高家才会再接着逼你啊。”

叶慕榣:......

这个人真是无耻到极致了,行,那我走。

叶慕榣起身。

就在那一刹那,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拖住腰,然后揽了过去。

一个没站稳,跌入了他怀中。

与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撞了个满怀,四目相对。

他玩味地勾起嘴角,眼里尽是挑逗。

起开。

叶慕榣迅速地挣脱他的怀抱,却又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怎么,这就想逃?”

叶慕榣:......

“放开我,你个禽兽。”

陆无全不但不放,还猛地用力,将她搂得更紧。

二人之间,鼻尖相对,彼此身上的气息顷刻可闻,叶慕榣紧张得胸膛也起伏得更厉害。

沁人的两团,柔软好似一只小兔在怀里。

顺着小巧高挑的鼻梁往下,月光下她的粉唇盈盈诱人。

他忍不住,下嘴狠狠咬上......

一面啃,一面抚上了她眼角的泪痣。

叶慕榣吃痛闷哼了一声。

他刚想要更进一步撬开。

楼下却传来小厮的叫声。

“不好啦,卫姑娘自杀了!”

陆无全被打断,却只是停了一下舌,嘴依旧嗪着她的唇。

马上回过神,并不管小厮的话,还想要继续刚才的试探。

叶慕榣趁机挣脱推开他。

陆无全斥了一句:“扫兴!”

“怎么,不想要去看看?”

陆无全挑逗:“没什么好看的,你当初,不也这样?过几日,便心甘情愿了。”

一面说着,一面手触上了她的下巴。

“恶心。”

叶慕榣打掉他的手,抹了抹刚刚被他肆虐的嘴,吐了个口水,下楼而去。

陆无全看着她落荒而逃的倩影,舌头舔了舔嘴边她遗留的粉色唇膏,嘴角上挑。

出来的时候,天色不早,流萤已经在陆府门口等候多时。

急急地迎叶慕榣上了马车,然后命车夫赶快赶路。

“夫人,陆无全他,没为难您吧。”流萤关心地问。

“无。”

“这就放心了。那三爷能同意和离了吗。”

叶慕榣没有回答,流萤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叹了口气。

看来,这婚,没这么容易离。

回去的路上。

夜已深,路上只有叶慕榣的马车在疾驰。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果然,没一会,电光火石间,从旁边的屋檐下跳下几个黑衣人。

举着明晃晃的刀,直奔叶慕榣的马车而来。

车夫一个不稳,马儿受到了惊吓,开始乱窜。

车夫见形势不对,跳车而逃。

只留下叶慕榣和流萤在车里颠来倒去,驶向郊外。

风在耳边呼呼咆哮。

“停下,快停下——”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流萤惊慌失措大喊。

话音才落,叶慕榣掀开车帘,看见马车的正前方正有一个山坡,而受惊的马跟瞎了一般径直朝前疾驰。

“我们必须马上跳下马车,前面有个山坡。”

眼看就要冲向那山坡,叶慕榣急忙推了一把流萤,然后自己也抱头跳下了马车。

二人纷纷滚开了去。

马车径直朝前而去,最后冲向悬崖,狠狠摔下去。

随着一声惨叫,流萤和叶慕榣分别滚向不同的方向,叶慕榣的头恰好碰到了一个石头,晕了过去。

夜幕沉沉,夜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寅时时分,天边刚露出鱼肚白。

一辆暗蓝锦云绸缎轿帷的单人马车停在了不远处。

一个书童模样的人下了马,恭敬地上前,双手作揖立在车厢前:

“公子,前面好像有个人。”

暗色卷云绣角帘掀开,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眸色温润如玉的眼。

一袭月白竹纹常服,头发用墨玉高高地束起,玉树临风,模样标致,眉目间洋溢着一股风雅之色,浑身透着难以掩饰的高贵。

“是一名女子。”书童禀报。

不动声色,缓缓走到她的跟前,蹲下,翻过她的身体。

一张双眸紧闭但依旧不掩容颜的精致小脸映入他的眼帘。

肌肤若脂,眉若轻烟,挺翘的鼻下是点粉色的樱唇,性感中带点小憨厚。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二话不说,快速将她横抱起,走向马车。

书童打起车帘,他抱着她,入了车厢。

随着一声“驾——”

马车驶回了京城方向。

叶慕榣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当日的下午了。

“这是哪里?”

“国公府。”

楚国公府?

“你是......楚世安?”

“正是。”

叶慕榣迅速过了一下脑子。

这个楚世安是楚国公府的小公爷,前世也帮过她很多次。可惜,有缘无份,国公府门楣高,哪里容得下她这样的残花败柳,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

几次婉拒之后,他也不再纠缠,后来他考取了功名,娶了太师之女,后来太师卷入了谋逆案,他也受到牵连,被流放,最后死在了流放路上,英年早逝。

想到他的前世,叶慕榣有些唏嘘。

“姑娘?姑娘?”

楚世安的问候将她拉回了现实。

“我怎么在这里?”叶慕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一旁的书童争着道:“姑娘半夜晕倒在城郊,是我家公子路过,救了回来。”


“多谢楚公子。”

“无妨,小事一桩。不过......姑娘怎会...?”

叶慕榣如今也没个头绪自己怎会遭到贼人突袭,便随便搪塞了句:“小事。公子无妨。”

见她没有说的意思,楚世安也就没有再问。

叶慕榣想要起身,却发现根本动弹不了。

“姑娘,府医说了,您的腿伤了,这一时半会估计是起不了身。”

就这样,叶慕榣在楚府休息了两日,才得以动弹。

叶慕榣怕流萤担心急着要回去。

“多谢这几日楚公子的照料,我也该回去了。”

楚世安本想继续让她留下休息一会,可是叶慕榣坚持要走。

“姑娘坚持如此,那楚某也就不强行挽留了。姑娘这边请。”

旁边的书童递上了拐杖。

临走之时,叶慕榣转头道:“楚公子,记住,不要娶太师之女。”

嗯?

彼时的楚世安连太师之女是谁都不知,叶慕榣突然来这么一句,令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眼见着眼前的姑娘要走,连忙追了出去。

“敢问姑娘芳名。”

“叶慕榣。”

叶慕榣,叶慕榣......心底默念了几遍,还想要再上前询问几分,却被后面的书童叫住了。

回到高府。

见到自家夫人,流萤哭着上前:“呜呜,夫人,您没事吧。”

“一些皮外伤。”

“谁要害我们?”流萤急着问。

叶慕榣沉默,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每个人都有害她的可能。王氏、陈氏、高继海、烟娘......

甚至于......宫里那位。

想到这里,叶慕榣越发觉得自己前世只活到三十六岁有猫腻。

三十六本是青壮年华,而且她身体一向还可,怎么会突然就染疾暴毙......

沉吟间,陈氏哭啼啼地抹着泪在婢女的搀扶下进门来。

“嫂子啊,之前是弟媳对不住你。弟媳给你跪下了。”

“哎,可别,我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叶慕榣用茶水烫了烫杯子,将废水朝门口泼了去。

陈氏一个侧身,爬了几步道:

“嫂子啊您看,如今高家也无罪平反了,可是你三弟高继文还在昭定卫的牢里呢,你能不能再去陆大人那儿给说说情,让他也把继文给放出来......呜呜。”

一边说一边哭。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要不......”

叶慕榣走近,捏起陈氏的下巴,眼里尽是挑衅。

“要不什么?”

“要不弟媳自己去试一试?没准,陆无全也喜欢你这款?”

“你......”陈氏被羞辱得瞬间羞红了脸,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此时正好王氏也进了门。

“母亲,你看她。”陈氏起身转头去了王氏那里告状。

王氏拄着拐杖,在婢女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缓了缓气道:“你这两夜未归,去了何处。”

哟,敢情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叶慕榣冷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王氏大怒:“一日是我高家的儿媳,便要一日遵守高家的规矩!已经有个陆大人了,再传出其他什么人,你让海儿的脸往哪里搁!”

“哟,您还知道我已经是陆无全的人呐。那就对我客气点!别说高继文如今还在牢里,就算是高继海,还有烟娘,若敢动我半分毫毛,这昭定卫能放过你们吗!”

叶慕榣这是在警告她们别想对她动什么坏心思。

听到这话,王氏一口噎住,顿时没了嚣张气焰。

眼下,和离又离不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满天飞。

高继海的绿帽子着实明晃晃。

叶慕榣见王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已经气得不行,故意又继续道:“哎呀,这倒都还好,可倘若哪日我要是怀了陆大人的孩子,那这孩子,算谁的呢?”

“你......”王氏气得直翻白眼。

自作孽,不可活。

到时候她一定会让高继海认下这个孩子,让他戴绿帽一辈子。

叶慕榣想起前世自己当真怀过陆无全的孩子,可是陆无全硬是让她打掉,他不要孩子。

就是那一刻,叶慕榣彻底死了心。

那孩子,还未见过光,便没了。

这一世,若万一不幸再有这样的机会,她想她一定会护好他(她)。

......

“自然是算某的。”

叶慕榣:......

这熟悉的声音......

众人纷纷侧目——正是陆无全。

他一袭玄色绣蟒暗纹常服,脚穿黑色官靴,墨色乌发用紫金冠束起。

进门,无视旁人,魅笑着揽过叶慕榣的细肩。

当着众人的面,在叶慕榣耳边吹风道:“怎么,这么快就想要为我陆家开枝散叶了?”

叶慕榣翻了个白眼将他推开。

王氏及陈氏等一众下人,纷纷福身行礼:“见过大人。”

陆无全这才回过头。

变了音色道:“听闻昨夜叶夫人遇刺了?”

王氏和陈氏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回话。

“把府上的人都叫出来,本官要仔细查一查这桩遇刺案。”

随即一波小厮丫鬟和府上的人全齐刷刷地立在了庭院中。

陆无全一个一个查看过去。

小厮丫鬟们别说抬头了,眼神都不敢晃动一下。

走过烟娘的时候,烟娘脸色煞白,陆无全在其旁边转了一圈,手中的皮鞭拉得嘎嘎响。

“你就是高继海的那个外室?”

烟娘弱弱地道:“是。”

“看着有几分心计。”

烟娘腿都吓软了,连忙跪下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

“那最好。否则,某手中的鞭子......”

“啪”地一声打在了烟娘面前的地上。

烟娘吓得差点晕了过去,幸亏旁边的高继海扶着。

众目睽睽之下,高继海头上的绿帽压得他抬不起头,恨不得此刻有个地缝钻进去。

其他人等更是不敢造次。

“很好,暂时没查出什么异样。今日先这样,若再有什么情况,改日某再来。”

随即众人散了去。

临走的时候,陆无全又折返到了叶慕榣的屋里。


“听说,你昨晚没在高府过夜?去了哪里?”陆无全说着便想抚上她的泪痣。

“和你有关系吗。”叶慕榣别开。

“当然有关系,刚刚不是还说替某生孩子吗。”

叶慕榣:“......你,休想。”

“某想不想,这不好说,毕竟......频次这么高......”

“陆无全!你!”

叶慕榣伸手想要打他,拳头刚伸出,就被抓在了空中。

“有意思,某发现,你生气的样子,更好看。”

说着慢慢放开她的粉拳,然后歪头贴在她的耳边。

叶慕榣恨得牙痒痒。

“某不在的日子,最好给我乖乖呆在高府。”

叶慕榣冷笑:“凭什么听你的。”

他贴在她耳边,声音阴柔地道:“你说呢,不然万一......你被人害死了,某会心疼。”

“用不着你假惺惺。”

叶慕榣狠狠地推开。

陆无全后退一步站稳,收起脸上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丢下一包药粉:

“别想太多,给某生孩子,你还不配,这是下次的避子药。”

叶慕榣看着桌上的那一包药冷笑。

嘴上说的再好听,骨子里还是那个冷冰冰的他。

每一次结束之后,他都会亲自递上避子药看着她服下。

幸好她也从未信过他一分,牢记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从不奢望什么。

*

几日后。

陆府平反,喜大普奔,本因怕受牵连而去往庄子的王氏的女儿,高府的嫡女,高芊羽,还有柳姨娘所出的高芊荷和高季淳,也都在今日准备回府。

宝贝女儿要回来,王氏一大早就开始忙碌,如今府里财政匮乏,只能一切从简。

挂了红灯笼,铺了红地毯,修剪了花花草草。

辰时的时候,高芊羽一行人的马车便到了门口。

王氏领着高继海和陈氏等人在门口迎接。

而柳姨娘的马车则没这么大的排场,直到了午时时分才从侧门进了来。

王氏一向不待见柳姨娘,柳姨娘也不自讨苦吃,自己领着高芊荷和高季淳回了自己的西屋。

王氏在祠堂,带着高家的一众老小,跪在列祖李宗前面,除了叶慕榣。

王氏不让叶慕榣进祠堂,说是她会玷污了高家列祖列宗,叶慕榣也根本就不屑,倒落得个轻松。

王氏口中念念有词:“今日,还差继武和继文,我们高家人便算是终于团聚了。经历了这一次的磨难,多亏老爷的在天之灵,才不让我们高家绝后。”

随即带着一众老小叩拜,烧香,诵经,折腾了好一会儿。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叶慕榣今日也乏得很,便也就没去沈万五那边查看。

私下屯积药材如果超过了一定的量,是会引来官府查封的。

所以也不敢太过张扬。

这始终是一桩国难财,一次性生意,要想往后能立得住脚跟,还得想其他更多办法才是。

叶慕榣拿出了重生之日记录的上一世的大事件,开始盘算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正思忖间,西屋那边传来了阵阵哭喊声。

“怎么回事?这西屋的人不是才回府吗?”叶慕榣问流萤。

流萤回:“老夫人让芊荷二小姐去给兵部尚书雷大人当小妾,二小姐不愿意,正闹着呢。”

流萤顿了顿又继续道:“那雷大人都七十多了,还风流得很,据说给他当妾的女子,就没活过三年的,都是生生被折磨死的。想想就恶心,也难怪二小姐不愿意。老夫人这是将二小姐往火坑里推啊。”

叶慕榣想起前世,王氏为了讨好雷济,想像将自己送给陆无全那样,将高芊荷送去雷府,高芊荷不愿意,同床当夜就自杀了。

高芊荷也是一个可怜人,外室所出,从小养在庄子上,才刚回府,就被送去讨好别人,刚刚及笄的年龄就没了性命。

这身世,跟叶慕榣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叶慕榣比她还要更惨一点,死又死不得,活着生生被折磨了二十年。

想到这里,叶慕榣心生唏嘘。

而且高芊荷还绣的一手好苏绣,想到几年后大朔风靡全城的苏绣样式,高芊荷的离去,属实是亏大了。

若能将高芊荷收为己用,好好磨炼绣技,几年后她定会是大朔第一绣,而她叶慕榣,也会是大朔第一绣的老板娘,到那时,全城的图案,将都会出自她的绣坊。

想到这里,叶慕榣有些激动。

“走,去看看。”

带着流萤来到了西屋。

刚进门,就看到王氏命两个小厮将高芊荷给架了起来,正欲要拖走。

高芊荷拼死抱着柱子不走。而在一旁的柳姨娘带着五岁的高季淳,在一旁帮不上任何忙,只是抹着眼泪。

“母亲,我不去,我不去雷府。”

“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姨娘救救我,救救我......”

柳姨娘扑到王氏脚边,跪着哭道:“姐姐,您就饶过芊荷吧,芊荷她还小,高府就这么两个女儿,您就忍心看着芊荷狼入虎口。”

王氏一脚踢开柳姨娘,“什么狼入虎口,这是送芊荷去享福,你想想雷府是什么门楣,堂堂兵部尚书,我们高府如今落魄,能攀上这样的人家,你们还不知足!”

“娘,娘,我不要,我不要......”

高芊荷听到雷府二字整个人都在发抖。

“来人!给我拖走。”

王氏一声喝令。

“慢着!”

叶慕榣伸手拦住了两个小厮的去路。

高芊荷看到叶慕榣好似抓到救命稻草,连忙趁机挣脱小厮。

“二嫂救我,救我。”

“放心。”叶慕榣将她拉到身后。

“媳妇送人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把自己女儿也送人,王氏,你也不怕人笑话。”

“这是我们高家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

“你怎么不把高芊羽给送出去?”

“你!”王氏气得鼻孔放大,后退了一步。

“母亲!”进来的正是高芊羽,看到王氏踉跄了一步连忙上前扶住。

“这,这个贱人,莫不是要气死我。”王氏指着叶慕榣呵斥。

叶慕榣叉腰横在高芊荷前面:

“今日我在这儿,你们休想将芊荷带走。”


“少废话,来人,给我拖走。”高芊羽一声令下,门外又进来了几个小厮。

看来是搬救兵来了。

这个高芊羽,前世就没少干这种事,如今高家落魄,她想要好亲事,就跟王氏合计着将府里的女眷送出去巴结达官贵人。

她自己已经受到迫害了,不想看到高芊荷也走她的老路。

叶慕榣扬手,对着她“啪”地就是一巴掌。

“叶慕榣,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芊荷的事情你少参合,否则有你果子吃!”

“你!来人!给我上。”

小厮们齐齐朝叶慕榣扑来,叶慕榣被围得无法出手。

高芊荷又被架了起来。

“二嫂救我,二嫂救我......”

叶慕榣的力气不是两个小厮的对手,看来,此事硬碰硬没什么胜算,就算今日救下了高芊荷,可明日她还是会被王氏打其他主意,得从长计议。

翌日。

“芊荷怎么样了?”

“被大夫人关在柴房,不吃也不喝。”流萤顿了顿继续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给她传个信儿,说我肯定会救她,让她安心,多少吃点。”

*

是夜。叶慕榣攥着那包避子药,出现在了柳园。

“来了?”

男人熟悉的声音。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叶慕榣的语气冷如冰。

男人斟满一杯酒,嘴角含笑:“不然,你还有别的去处?”

叶慕榣款款走到桌前,坐下喝茶,淡笑道:“你我既已是明牌,我也长话短说,救高芊荷一命。”

听到这里,陆无全嘴角的笑意更甚。

“救她?可以,代价,你知道的。”

走到她面前,侧身,伸手去摸她的泪痣。

叶慕榣恨恨地别开。

他那双侍奉过宫里那位的手,她嫌脏。

“怎么?欲擒故纵?”

叶慕榣没有再反抗,语气软了下来,冰冷地道:“那就有劳陆大人了。”起身要走。

“怎么,这就想走?”

“你弄疼我了!”

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更甚,指节泛白。

长甲就隔着一层薄皮就能将她的雪肤划破。

“救她,我们做一笔交易。”

交易?又来?好,这次我倒要想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陆无全露出了笑意。

“怎么,上次的一千贯,还不够花?”

“一千贯,是我借你的,日后一定加息奉还,到时我们两清。眼下,我想用一个消息换高芊荷一命。”

“什么消息?”陆无全嬉笑着贴了上去,“依某看,什么消息,都不如你这张脸来得金贵。”

“如果是,宫里那位的呢?”

叶慕榣此话一出,陆无全立马收敛起了脸色。

冷眼道:“休得胡说!”

叶慕榣知道戳到他的心尖处了,冷笑道:“我知道那日宫里的刺客是谁。”

那日陆无全匆匆进了宫,好几日陪在那位身边,刺客至今未归案。

对他来说,她,就是他的软肋。

“你以为某堂堂昭定卫指挥使,还需要你一介民妇来指点?”

叶慕榣手指轻划过他俊逸的下颌线,冷笑:“信不信由你。可是她给的期限,可没剩几天了哦,陆大人您若是再找不出凶手,我很好奇,您的这位宝贝小太妃,会怎么惩罚你呢。”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陆无全一下无言。

这样的叶慕榣是他第一次见。

三个月前,叶慕榣从屋顶上摔下来后,他总觉得眼前的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三个月前,那时候,王氏第一次将她送上他的床,她怕得浑身发抖,只会哭泣,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什么也不敢反抗,只敢任由他蹂躏。

更不会这样同他讨价还价谈条件。

可如今眼前的这个她,褪去了单纯和怯懦,不再任由他摆布,多了几分妩媚和狡黠。

他觉得眼前这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便一口答应道:“行,某应你。”

说着,他熟悉的气息又要贴上来,却被叶慕榣躲开。

“陆大人,今日,恕不奉陪。”

陆无全看着叶慕榣离开的背影,越发觉得心痒痒。

女人,某看你能翻出什么水花。

*

翌日,天微亮。

流萤打来了热水。

叶慕榣一边更衣一边问着:“芊荷小姐可出来了?”

“回夫人,一大早,老夫人就命令给放了,现在正在柳姨娘屋里吃着呢。”

“那嫁给雷济的事情?”

“说是拒了这门婚事了,往后再另择良人。”

叶慕榣一边听着,一边将衣服换好,吃上了流萤端上来的糕点,表示这个结果还可以。

流萤倒是眨巴着眼问:“也不知这老夫人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这我们就别管了,走,吃完我们上柳姨娘那儿一趟。”

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柳姨娘屋里。

眼见高芊荷还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大桌的饭菜,柳姨娘在旁边拍着她的背,让她吃慢点。

高芊荷妥妥一个吃货,旁边已经堆满了空盘的碟子了。

转头看见叶慕榣进来了,连忙巴拉了满满两大口起身。

“二嫂。”

“行了,慢点吃,吃完再说。”

叶慕榣笑着在一旁坐了下来。

柳姨娘也笑着给叶慕榣看了茶,道:“此番多谢二夫人了。我和芊荷,感激不尽。”

叶慕榣端起茶,呷了一口道:“无妨,芊荷这孩子,看着喜人,我也不忍心看她羊入虎口。”

高芊荷抹了抹满嘴的油道:“二嫂,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从今往后,您有任何要求,我高芊荷都听您的。”

“这孩子,看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二嫂是什么豺狼虎豹呢。”

“芊荷不敢!”

“行了,开玩笑的。不过眼下,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只要二嫂您开口,芊荷万死不辞!”

“小傻瓜,又说什么瞎话。”

叶慕榣扶起高芊荷,让她继续慢慢吃。

柳姨娘接话道:“二夫人,我的处境,你也看到了。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姐弟二人,芊荷若是能跟着您,那便是极好的。”

“柳姨娘言重了,如今外面对我的风言风语,你虽然才回府,应该也听得不少。让芊荷跟着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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