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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幕彼岸花

岛上有条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修士飞天遁地,看尽世间浮沉。奇幻凶兽异种,嘶吼日月。本是黄金大世,为何会血流漂橹?世家永垂不朽,仙宫万古流传,为何破碎不堪?十万年前的大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层层迷雾笼罩,当事之人或陨落,或查无痕迹。这迷雾中,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真相?

主角:黎战,郑落辰   更新:2023-03-02 09: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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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黎战,郑落辰的其他类型小说《碎幕彼岸花》,由网络作家“岛上有条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修士飞天遁地,看尽世间浮沉。奇幻凶兽异种,嘶吼日月。本是黄金大世,为何会血流漂橹?世家永垂不朽,仙宫万古流传,为何破碎不堪?十万年前的大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层层迷雾笼罩,当事之人或陨落,或查无痕迹。这迷雾中,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真相?

《碎幕彼岸花》精彩片段

北荒大山,人迹罕至。

“咚”,“咚”~一连九声沉闷的钟鸣响彻整片大山,激起几只昏鸦振翅,发出难听的鸣叫。斜阳也似乎染着血,平添了几分肃杀。

大山深处,群山角落里有着数百户人家。

人流向着最高大的建筑聚集,那是黎家宗祠。

九声钟鸣萦绕众人耳边,心情说不清的压抑。

黎家宗祠里,一连十八具大红的棺椁格外显眼。汇聚而来的众人看着棺椁,沉默不言。有妇人捂嘴强忍、有孩童泪珠直打转、有壮年满眼血红。

“咳咳咳”一驼背华服老者被搀着走到庭前似强打精神。“黎家儿郎皆英勇,此次出征共计一百二十八壮”老者朗声道又随之一叹“只剩十八个儿郎尸首尚在,其余生死不明。”

庭下众人脸上的阴霾更重,无奈、愤懑、怒气者皆有。

“老祖宗,我黎家世代自奉人祖谕令镇守于此十万年,如今黎家加上老弱妇孺也才区区数百人。我们并非贪生怕死,只求给小辈一个活路”一中年高大男子走上前来,一双虎目满是血丝。

十万年前异族来犯,人祖率天下修士共伐之。

战争结束,战功显赫的黎家上下一夜间消失在世人眼前。当世人皆传黎家遭遇异族报复,只有少数高层知晓黎家在战王带领下世代镇守两界之井,只是岁月冲刷之下,鼎盛黎家也终成如今落败模样。

老者混浊眼眸抬起,心中诸事略过。老者名为黎坤,黎家当代家主。曾经叱咤两界战场,如今也如老狗般佝偻身躯,有九子,八子皆亡,一子生死不知。

“罢了、罢了”黎坤摆了摆手道:“十万年已到,我黎家也该休养生息了。”

一杆残破大旗冲天而起发出呜鸣声。

中都,落辰宫中。

众人抬头,目光似穿过无尽虚空看见那满载先烈鲜血的战旗。“传令三长老,前往北荒,恭送黎家入世。”为首宫裙女子发声。

三日后。

破空声划破寂静山林,为首中年男子剑眉星目,身后背着一柄长剑,身上散发着冲天的剑意。

“就是这里了”中年男子看着前方错落有致的房屋轻声道。

带领身后众弟子降落在黎家宗祠内,看着前方目光浑浊的佝偻老人,中年男子上前重重一抱拳,“落辰子弟,前来恭送黎家入世”。

“你来了。”黎坤看着中年人,叹了口气:“十万年了,我黎家幸不辱使命,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三长老环顾院落四周,精神力兀自发散出去。院中棺椁近在眼前,房屋十室九空,仅剩的也只是老幼妇孺和寥寥几位青壮。

身后一群衣着华丽的落辰弟子,也是无声。

黎坤布满褶皱的手,颤巍巍递出一块龙爪令牌,自此世间再无战王黎家。

李三双手接过龙爪令牌,深深一鞠躬。黎坤单手一挥,一杆血红色残破战旗出现在空中,斑驳痕迹以及鲜血浸染略显模糊的战字,可见它见证多少惨烈的战事。

“落辰子弟,敬先烈。”李三喝道,声音响彻整个山脉。

衣着华丽的落辰弟子,齐刷刷面朝战旗,单膝下跪以剑撑地,齐声道:“落辰弟子拜见先烈,必当接替使命,护我山河。”

战旗发出呜鸣声可能是叹惋、也可能是对后辈弟子的认可。

龙爪令牌在李三激发下,一条金龙腾空而起。众人抬头望着空中的金龙,久久无言。

落辰宫,荒钟九响。宗门内所有人停下动作,静听九响。

荒钟九响,战事将开;血流漂橹,人间炼狱。一道阴霾压在所有人的心中。有人握紧手中长剑;有人目光久远,满脸愁容。

两界之战,落辰弟子首当其冲挑起守护世间的重担。

凡俗世间流传着许多仙人拯救苍生的故事,十之八九是落辰子弟,可见一般。

北荒十万大山深处,地下不知多少?

寂静石屋中,阵法环绕,散发着幽发的光。阵法中间有一座冰棺,冰棺中赫然躺着一位身材修长挺拔、身着冰蓝色战甲的绝美女子紧闭的双眸轻微动了些许,眼角有泪滑过,染湿了睫毛。

“是你回来了么?”女子嘴唇微启却又很快陷入死寂。

几日光阴,对于修士仙人动则上百数千年乃至数万年的寿命来说,无非弹指一瞬而已。可就这短短几日,战王旗现呜鸣、荒钟九响、昔日鼎盛家族被逼入世,族人四散流落······

李三站在北山城外的山上,看着城内人流熙熙攘攘。小贩叫卖、儿童三五成群追逐嬉闹、大户人家车水马龙······不禁回想儿时贪玩和师兄弟追逐大闹场景。

落辰宫超然世外、山门封闭。

几幼童馋嘴师傅带回来的糖葫芦偷跑出山门入那世俗去买,可惜自出生就在山门内,年龄尚小,哪里知晓金银之物?身上灵石宝物又不敢置换,只能干巴巴望着。好在有一慈祥老人给他们一人一串,各个喜出望外,都忘了责罚。

一群弟子看着平日清冷的三长老面朝远方,嘴角竟然微微一咧,有了几分笑意。心中不由几分揣测:“三长老,果然高人。这是悟道了嘛?”

“真香啊!”李三不禁摇了摇头,啧啧几声。

“师尊”一弟子轻声呼喊。

李三忽然回过神来,想起身后还有一群弟子,连忙正色轻咳了几声“出发”。

李三挥手一艘灵舟出现,众人快速上船。灵舟冲天而起破开云层,浩浩荡荡前行。

黎家宗祠外,幼童眼角喊着泪水问道:“爷爷,大龙、水妹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要走了嘛?”

“是啊,以后可能还会回来的吧?也可能永远不回来了”黎坤慈祥道。

“爷爷,我们以后一定会回来的,还有大龙他们都会。”幼童攥紧拳头,稚嫩的声音惹得黎坤心中一阵酸楚。

黎家刚来此时,仆役主家、大大小小都快赶上一座城池,可惜现在十室九空成了一个破落的小山村。

一老一小,手拉着手向远方走去,残阳下留着长长的背影,有几分落寞。


北荒大山深处。

瀑布飞流直下,下方潭水激起浪花。一兽皮少年在山林间赤足狂奔,身后一只巨虎紧随其后。

少年一个猛子扎入深潭,巨虎停在岸边迟疑一会儿,直接跃入深潭,激起一阵巨浪。水中少年潜游至瀑布崖壁前,借瀑布崖壁鼓劲一蹬,跃出水面。一杆长枪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去”长枪直射水中巨虎。

“吼”巨虎吃痛,潭水顿时被染的血红。长枪自巨虎背部贯穿腹部,少年臂力之强可见一斑。

少年正是八年前,跟着黎坤的孩童,其名黎战。巨虎在水中挣扎了一会儿,妄图爬上岸,最终体力不支向谭底沉去。少年赶忙拿出绳索拴在岸边几棵巨树上,随后快步一跃,扎入水中。

“好险,这潭水还真深啊”黎战躺在岸边大口喘气,身旁便是那只被长枪贯穿的巨虎身躯。

黎战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拍拍灰尘。将长枪、巨虎用绳索固定,背在身上,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巨虎在水中留下的血,丝丝缕缕向潭水深处汇聚。潭水深处本该乌黑一片竟也有微弱蓝光闪烁。

北荒城,一座酒楼内。

一群锦绣衣袍的少年正兴高采烈谈论着。旁边的小二却大气都不敢喘,这群主子前几日不知是何缘故与另一帮同样衣着华丽的陌生少年大打出手,活生生拆了一座酒楼。好在少年们心性倒还可以,做了赔偿。

“师尊,这次遗迹洞府开启。前几日,我看见血屠门的人也在城中活动。我们是不是要早些出发。”

“也好,我们明日便出发。”

次日,阳光洒在北荒。一群少年少女在山林间飞速前行,各个身手不凡。偶尔停下,为首发须皆白老者拿着罗盘校对方向。

“就是这里了,掌门师兄留下的标记就在这里。”老者看着前方瀑布深潭笑道。身后一群弟子也是依次停了下来。

“呦,老东西。速度还挺快的啊”丛林中一面目狰狞,背刀壮汉走了出来,身后也是一群少男少女。不过,这群人都穿着紧身衣物,胸前绣着一柄血刀,散发着血煞之气。

三月前,北山派掌门传回信息,发现一洞府遗迹。几番试探之后发现凡境以上进入必死无疑,推测可能是前辈大能坐化前留下的传承之地。北山派遣出弟子悄然前来,可不知消息竟然流传出去,这才有今日两家会面场景。

“蠢货,只知道说些不中听的废话”老者冷哼一声。

背刀壮汉倒没有生气,反而安排身后弟子沿着潭边安营扎寨,北山派也是如此。

花开两朵,离深潭几百里处,有袅袅炊烟起,少年黎战正在一招一式的演练。

不远处,一白发老者一边烤肉,一边笑呵呵的看着。

“小战,开饭了”老者喊道。

“阿爷,我现在气力都足了。我也想成为大修士,然后去找阿龙他们,一起去边关找叔叔伯伯他们。”黎战边吃边说。

“那我就给你说说”黎坤缓缓道来,“天下修士,万法归宗。境界划分大致为凡境、金丹、元婴、化相、归一、成道。再往上因为各种原因,并无细致划分,更多是尊称”。

“那是不是境界越高越厉害啊!我现在算什么境界?”黎战问道

“一般可以这样说,境界越高对天地法则理解越透彻、法力也越精纯、滋补的肉身灵魂越发强大,当然也就越厉害了。至于你嘛?还差的远呢!连三极境都还差的远呢!”

“三极境又是啥?”黎战此时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太古凶兽幼崽、帝子之流纯肉身之力就超过十万斤,血液流淌有雷霆炸响之音,丹田气旋浓郁如水滴,这就是三极境,也是所有凡境修士所追求的极致。”黎坤抚摸着发白胡须,一只手摸着少年的头。

一老一少,一问一答。

斜阳西坠,少年渐渐在老者怀中进入梦乡。

“小战,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我还是放不下那些失踪的族人啊。”黎坤抬头望着星空,眼眸中有尸骸浮沉、大星坠落。

“天星,你带他们潜入潭水。要是有什么情况,随时传讯。”北山派长老吩咐道。

“是,弟子定当不辱使命”徐天星抱拳道。

一觉睡到天大亮黎战,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阿爷,今天你怎么都不叫我,又误晨练时间了。”

久久无人回应。

黎战直接从床上蹦起,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看到桌上有字条便伸手拿起。

“小战,边关传信,看见你父母身影。我去些时日,若一月未回,你便出山前往落辰宫,切记好好修行·····”字字斟酌,字里行间满是叮嘱,关怀甚至还有无奈。

“吼”、“嗷呜”远处兽王嘶吼,此起彼伏。一时间,山林竟然沸腾了起来。

“爷爷刚走,这些兽王就坐不住了嘛?”黎战心道,“不对,这些兽王是在向爷爷求救,我得去看看。”

黎战拿起长枪,向着暴乱中心赶去。

“师尊,我等进入洞府发现许多法器、典籍。但是,血屠门突然偷袭,慌乱间触发阵法。只有我一个被掌门传了出来。”此时的徐天星满脸憔悴。

“小子,不要乱说话。”血屠门的背刀壮汉面色阴沉,快要滴出水来。因为,血屠门弟子一个也没有回来。

徐天星循声望去,目眦尽裂,欲要争辩。背刀壮汉,冷哼一声。徐天星直接口吐鲜血。

“屠二,你要引战嘛?周围都是兽王,你我来个鹬蚌相争如何?”北山派长老冷声道。

背刀壮汉转身离去。

“你说,掌门师兄救你出来的。”

“对,是掌门。”徐天星缓缓掏出传音讯牌,“这是掌门让我转交给师尊的。”

“掌门,可还说什么?”北山长老带着徐天星走入临时住所,挥手布下隔音禁制。

······


北山城,小小的城池。此刻竟然热闹异常,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向着一个方向汇聚。

“唉,兄弟咋回事儿。”小贩不明所以拉着路人问道。

“北边大山里发现了不得的东西了,北山派和血屠门在招矿工呢。一个人,一天一两银子。”路人兴奋说道,“不和你说了,去迟了,可就没名额。”

“一天,一两银子?神仙亲自出面招矿工?”小贩有些狐疑,可架不住财帛动人心。

“唉,等等我啊。”小贩连呼道,摊子也不要了,赶紧追了过去。

广场中央,人头攒动。北山派和血屠门,一南一北。

“一个,一个排好队。”两派弟子维持秩序,不时出手威慑人群。可依然架不住,百姓报名参加的热情。毕竟五两银子就足够三口人的普通家庭一年吃喝。要是勤劳些,干个一年半载也就是个小富户人家了。

北荒深处,离两派扎营地不远处。一头银色巨狼,正低头舔舐着一个少年。

“小冰,你是说那潭水中有宝物,能够帮助你们提升?但是现在有人想把它拿走?但是你们察觉到很危险,所以你们兽王暂时联合起来,又向阿爷求救,是这样嘛?”黎战问道。

银月狼王,狼头抬起放下,示意黎战分析的很准确。

黎战环顾四周,泰坦巨猿、双头雷蟒、青天鹰以及身旁的银月狼王,四个平日摩擦不断的兽王,不约而同,双眼血红的盯着谭边忙碌的两派修士,在等一个契机。

“长老,阵法已经布置好了。”北山派弟子快步跑向满脸愁容的北山派长老。屠二也是凑了过来,阴恻恻道:“徐江,你们自称正道,这一手可是真够狠辣。”

“你屠二不也正在和我合作嘛?”北山派长老徐江面色不改,继续说道:“准备血祭吧,破开法阵。两派均分。”

“来,来,来,排好队。过会儿长老会开辟一条通道,你们走进去就可以。”两派弟子高声喊道。

一个个青壮,赤裸上身,在谭边聚集。“起”徐江双手结印,

法术光虹形成一个巨大气泡将青壮们包围起来,屠二如法炮制。两道光直射潭中,气泡中众人看着自己随着光球缓缓进入潭水,周围游鱼清晰可见。有人激动于即将唾手可得的钱财;有人惊讶于仙家道法的神奇;有人却开始有些不安·····

一个巨大法阵缓缓出现,几乎铺满深潭,伴随着滔天的血光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神。

两派弟子皆面面发怯,胆战心惊。至于那些揣着发财梦的百姓此刻更是慌了神。有人大叫着,有人呆若母鸡,有人想悄悄离开却被缓过神来的两派弟子一鞭子抽回原地,血流不止。

“是血祭,这帮人好狠的心。”黎战手握长枪,咬牙切齿几乎就要冲了出去。银月狼王抬起前爪压在黎战背上,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时机还未成熟。

“还不够啊。”徐江摇了摇头,道:“继续。”

一个个青壮被驱赶着跳入潭水,伴随一声惨叫便消融为一滩血水融入法阵中。有人试图反抗,血屠门弟子直接冲上去一刀劈成两半,狞笑着将尸首扔进潭水。

原本平静的山林,如人间炼狱般。原本应该济世救人,行侠仗义的仙家修士成了催命的恶鬼。

入夜,北山城。

各家各户,鸡飞狗跳。有火起;有妇人尖声惊叫;有富户高官高呼:“抓错人了,抓错人了。要多少银子?美人我都给。”;有散人豪客奋起反抗,与黑甲人战在一起,几人联手隐隐占上风。

不多时,几道神虹兀自飞来,大多数被击杀当场。偶有运气好,躲过一劫的散人豪客,被纵马追来的数个黑甲人,长枪直接扎了几个窟窿,直接一命呜呼。

虽是深夜,小潭边却是灯火通明。老幼妇孺皆有,一个个被绳索捆绑驱赶跳入水中。

北山派主帐内,徐江愁的直打转,面上全是愁容。

一位黑甲人走入帐内,摘下面甲,正是徐天星。不过,此时的徐天星于起初满脸朝气、自信不同的是戾气和杀气满身。

“师尊,北山城城内已经没有活口了,宗门内的师兄弟和长老也都赶了过来”徐天星道。

“北山城,近十多万人已经填进去了,还差一半。掌门师兄的血祭阵法怎么像无底洞一样?”徐江自语,也颇感无奈。

徐江本是一孤儿,流落街头。有一年冬天,耐不住饥饿寒冷偷了几个包子。烫手的包子还没有入口,便被主家发现,被打个半死。正是当年身为北山派的大师兄路过发现了他,将他捡回来,才有了今天的他。

徐天星身为北山派当代大师兄,看着师尊如此愁容,凑上前去,说道:“北山城没人了,我们又不能去其他城池。可眼下有比凡人血祭更好的不是嘛?”

“对血屠门动手?”徐江疑惑道。

“师尊,我们可以这样····”徐天星附在徐江耳边将盘算已久的计划和盘托出。

“就这样!等明日宗门的人来齐就动手。”徐江无奈道。

事到如今,洞府里面有什么?对徐江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将待他如父般的师兄救出来。哪怕屠一个城,哪怕明日对血屠门动手,会死很多人,包括那些平日他疼爱有加的少男少女。对他而言,明日死的越多,破开阵法的几率越大。

徐天星走出帐门,身形如鬼魅般溜入血屠门主帐。不过凡境修为,一路上竟无人察觉。

暗处的黎战,看着潭面的散发血光的阵法,被身着黑甲的两派弟子驱赶跳入潭水的凡人,杀意越发浓重。

本就通灵的四位兽王,目光幽幽。天下万族,人族数目最多,实力最强,可自相残杀却最为惨烈。

“那老匹夫一定没想到,你是个反骨仔,可怜你那些师兄弟和师叔伯喽。”屠二哈哈大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辈修士逆天而行,感情、怜悯、名声对于我们而言不显得过于累赘嘛?”徐天星心中毫无波澜,反而一问,屠二倒是一愣。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徐天星转身离开,脸上挂起匪夷所思的笑容。屠二收起笑容,心道:“斩草要除根啊。”


翌日,山林格外平静,有风雨欲来之势。若不是血红色的潭水,被鲜血染为深褐色的泥土。谁都不知,此处发生了怎样的人间惨剧。

“呼、呼”一头头獠牙巨兽踏风而行。巨兽背上驮着身着狰狞铁甲。一个个骑士手执长戈,腰间跨着一柄战刀。为首是一位身着火红裘袍的少年,俯身在异种天马背上,左手扛着大旗,旗上绣着丙一。

“少主,宫主所说之地就在前方山脉中。我等要不要到前方城池休养一日,准备妥当再前往?。”

“好,从边关到此,连日赶路是有些疲惫。就休息一日,顺便买些凡间小玩意,三长老可天天拿糖葫芦馋我们这些没见过人间的小家伙。”火裘少年想到这些,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徐江,宝器、传承暂且不说。这水下洞府可是传出化生果成熟的气息了。可要破开阵法,血祭还得继续。你说该怎么办呢?”屠二此刻底气很足,宗门高手弟子全军出动,势在必得。

“那还不简单?将你们血祭就好啦。”徐江狞笑一声。

屠二正要发怒,一柄冰蓝色的小剑,直接贯穿屠二心脏。屠二到死都没想明白,徐江怎么会突然下手。

血屠门掌门怒发冲冠,大喝:“徐江,尔敢!”瞬间出现,与徐江战在一起,法术神虹滔天。一时间波及两派弟子。两人转移战场至高空中。两派长老紧随其后,弟子们也在地面厮杀起来。

徐天星看着高空战场,冷笑一声。如鬼魅般穿梭在两派弟子中,将一个个弟子斩杀后丢入湖水中,一时间无人可挡。

“好浓郁的血腥之气,有人在血祭,还有血妖的气息。”路过的火裘少年眉头紧锁,双腿一夹,催动胯下天马急速前往。

徐天星抬头望了一眼火裘少年的方向,“竟然有边军在这里,得抓紧结束了。”

“天星,快闪开。”血屠老祖一刀挥向徐天星方向,徐江急忙喊道。

“老匹夫,玩偷袭。”徐江单手拄剑挡在徐天星身前。

“撕啦”徐江看着胸前的血红色触手,满眼不可置信,艰难转过来头正好看到徐天星灿烂笑容。

赶过来的血刀老祖,满脸惊讶,还未缓过神来。又一只血红触手将其贯穿,身躯逐渐干瘪。“浪费可耻啊。”两只巨大触手将已经成为干尸的徐江和血屠老祖丢入湖水。

空中的两派长老,停止争斗,怒火中烧。法器朝向徐天星杀去。

“噗”、“噗”接连传来声响。血红触手贯穿众长老,在惊恐中被徐天星吸为干尸,扔入湖水中。

暗处的黎战蓄势待发,血祭阵法成时,就是绝杀时机。原本,黎战只是前来了解情况,可看到血祭凡人、自相残杀的惨烈之景,恨不得立即诛杀这些人。

黎家死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保护他们,他们却为了一点宝物、传承,手段如此狠辣。

徐天星心满意足的看着成就。潭水突然沸腾起来,形成巨大血球。黝黑的谭底幽蓝色的法阵摇摇欲坠。

“就是现在。”黎战大喝一声,与四兽王冲了出去。

泰坦巨猿双拳缠绕着雷霆挥出,双头雷莽口吐雷蛇,青天鹰发出刺耳鸣叫,身上羽毛如箭矢般射出,银月狼王吐出银色月轮。

“等你们好久了。”徐天星身后伸出四只触手迎了上去。

触手被一轮攻击击溃,化为血水,落在地上。转瞬间汇聚在一起,缠绕住四大兽王。

兽王激烈挣扎,血气在疯狂流失。身为兽王血气浓郁,可也架不住这般消耗。

黎战赤足狂奔,猛的跃起。长枪被掷出,巨力加持下,惊人的速度与空气摩擦隐隐产生炸雷声。

长枪直接贯穿徐天星,徐天星踉跄退后几步。“还有只小老鼠,气血还挺足,难得一见”徐天星一掌挥出。

黎战只觉得喉间气血上涌,胸部洼陷,便飞出数丈远。眼前一黑,黎战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圣子,如此血气。这血妖估计已经通灵了,待会你在我们身后。”中年男子上前说道。

“好”。

“待会,在收拾你们。”徐天星看着剧烈挣扎的四个兽王。转身双手结印接引血气灌输己身。

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血水如湍流般冲入徐天星体内。徐天星的身体如气球般鼓胀起来。

“砰”徐天星身躯直接炸开,化为血水,又慢慢凝聚为一个血色人影。“人族的血祭法门真好用,十多万凡人加上一些小鱼虾就产生如此海量血气。以前,真的是浪费啊,不枉我苦心谋划几个月。就是皮囊太弱了。也罢,吸收这些血气足够我完成升华,凝聚出自己的身体了。”血色人影洋洋得意。

血水中人影逐渐清晰,化为一个青年男子模样,赤裸上半身,先半身被血水裹着。身材修长,也属英俊,可眉宇间满是戾气。

“给我破。”血妖双手结印,法力灌输之下。

本就被血祭大阵产生的怨气、冤魂腐蚀的摇摇欲坠的潭底大阵如雪崩般瓦解。

潭水消失,露出光秃秃的谭底。两棵成人合抱粗的翠绿的树出现眼前,一棵上面结着数个果实,红彤彤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血妖,通灵不易。你不好好修行,反而屠戮苍生。落辰宫遇见必诛之。”火裘少年喝道。

铁甲骑士,战戈铮铮作响,结成战阵。

血妖不甘示弱,身后伸出触手,直接冲了上去。

潭底地下深处。

冰棺中绝艳女子,修长睫毛微颤,睁开璀璨如星河的双眼。强大的血气和神魂威压传出。地面上,血妖直接被血气压制跪下。火裘少年和一众骑士借助落辰宫独特气血法门,艰难维持着站立。

绝艳女子身上光芒变换,紧身战甲幻化为白色长裙。翻手一块面甲,覆在脸上,一步跨越到达地面。

“破我阵法,扰我沉眠。”女子清冷的声音传出。

血妖惶恐不安,连道:“不知前辈修行,打扰前辈,血厉罪该万死。通灵不易,恳请前辈留一条生路,我必改邪归正,为一方百姓造福。”

“落辰宫弟子拜见前辈”火裘少年抱拳道。

“不错,血气足、不卑不亢,很好。清瑶,是你何人?”

“正是家母。”火裘少年心中暗暗惊讶女子身份,但依旧平静回答,然后双手递出信物。

绝艳女子,勾了勾手,信物便飞了过去,仔细打量一番,轻笑道:“才刚醒二十年,就四处搜集好东西,真不愧是后勤大总管。”

红彤彤果实被牵引,飞向火裘少年。血妖也被神通炼化浓缩装入一玉瓶,一同飞向少年手中。

“去吧。告诉清瑶,我回来了。有时间会去找她的。”

“晚辈告退。”一众人皆抱拳。随后,唤来坐骑,转身离去。

“怎么弄成这样子?真头疼。”绝艳女子挥动玉手。战斗痕迹被消除、血气散去、小草冒出头、潭水瀑布渐渐恢复。

“是黎家人”绝艳女子看着不远处满身血污、昏迷的黎战,轻叹道:“是他的后人嘛?”

“小家伙,长得不错,运气也好,遇见了我。”绝艳女子玉手轻动,神虹裹挟着四个兽王尸体和黎战返回潭底洞府。

其实,绝艳女子心里还有一句话:“小家伙,你和他长得好像。”


原本幽深的地下洞府,此时此刻芳草英美、落英缤纷宛如人间仙境。

一口大鼎内,黎战正在浸泡在其中。鼎下道火微烧,药液精华正一点点融入黎战身体,滋养受损的经脉。

“呼”黎战猛的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双手。他依稀记得自己被一掌打飞,命不久矣。

“小家伙,醒了。别怀疑了,化生果和兽王精血熬炼的大药还救不回你一个小小凡境。”绝艳女子清冷声音传来。

黎战转头望去,一位身着蓝色长裙、覆着面甲女子正向他走来。

“小家伙,你是黎家的人?”女子道。

黎战点了点头。

“故人之后。”女子若有所思,转身走向石椅,坐上微微斜靠。手指微动,黎战直接鼎中飞出,身上破碎湿漉漉的衣衫也随之转变洁净衣袍

“小家伙,能把你知道的黎家消息都告诉姐姐嘛?”

“两界之战结束,黎家镇守两界之井·····”黎战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包括自己如何到此地。

“他应该修了那个法?”女子心中暗道。

“小家伙,一点城府都没有。我要是坏人怎么办?”女子调笑。

黎战顿时寒毛炸开,做出防御姿势。

“照你所说,你爷爷应该早就回来接你了。已过去一个半月,以后跟着姐姐怎么样?”女子慵懒的伸了伸腰肢。

······

长枪如龙,行云流水,挥动间隐隐有炸雷声音。黎战正在演练着黎家战王法所记载的枪术。

已过去三月有余,黎战每日演练枪术,修行体术,已经彻底将兽王精血和化生果的药力吸收,融入筋骨。气力接近十万斤巨力,血液流淌在血管中如大江流水,奔腾不息。

悲凄的笛声缓缓传来。

几个月相处,黎战大概能揣测到一些真相,绝艳女子应该是自家某位先祖的红颜知己,有一段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故事。可今世,昔日的人早就成为过往云烟。

黎战也曾窥见那绝世容颜对着一幅画像叹息,虽只是一幅画像,却也道气弥漫,隐隐露出模糊的却俊美异常的面孔。

“小家伙,进步很大嘛?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个小家伙,修行如此拼命?”女子收起玉笛,下巴放在玉手上,星眸彷佛有光直射入缓步走来的黎战。

“爷爷说,黎家儿郎生来便是守护。而守护最重要的就是力量。”黎战闻言回道

女子却是面露诧异,“哦,那我倒要看看。你的力量有多强。”

一头满身鳞甲、狮头、周身火焰缠绕的四足异兽凭空出现。如火球般直冲而黎战。

“铁索拦大江。”黎战长枪横在身前。“铛”,异兽双足与长枪相撞,巨大冲击力使得黎战往后只踉跄,周围桃花片片落下。

异兽举足便要再踏,黎战嘴角挂笑,瞬即移动到异兽身侧,长枪弯曲抡圆。

“十万斤极境。”

长枪抽在异兽的脊背上。脊背处上传来的巨力,加之惯性作用,异兽的四足直接跪下。

“吼”剧痛使得异兽愤怒。体内的远古血脉剧烈燃烧,狮子头上一对犄角冒出。

“龙血异种?”黎战心中思索片刻便得出答案。

“吼”异种巨大粗壮的尾巴,直接甩在黎战身上。黎战匆忙提枪格挡。

泥石飞溅,黎战硬生生被抽飞数丈远,嘴角流出血迹,狼狈不堪。很明显,异种燃烧血脉,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反观黎战,眼中战意更浓。擦去嘴角鲜血,血液在经脉中奔腾,炸雷之声自黎战体内传出,丹田法力气旋飞速旋转。

异兽铜铃般的眼睛死盯着一步一步走来的黎战,人性化的流出恐惧的眼神。四足颤抖往后退,头上双角凝聚出球状闪电射向黎战。

黎战提枪狂奔,不时侧身躲开球状闪电。偶尔躲闪不及,长枪直接横抽,将球状闪电打散。离异兽几米远的距离,双足猛地一蹬,越至数丈高空,地面留下一双深深的足印。

黎战双手握枪,长枪举至头顶,向下掷去。

在异兽的嚎叫中,长枪自腹部贯穿异兽。在超十万斤巨力的作用下,异兽身躯直接爆裂开来。脏腑、肠子、鲜血溅的黎战满身血污,狼狈不已。

黎战提起长枪,冲着女子,笑咧开了嘴,露一口大白牙。

面容神似的少年,一样的自信,旧事又萦绕在女子心头。

“你到底在哪呢?”睹人思人不过如此。

“气血旺盛,可修士更依赖精纯的法力,以此滋养神魂、滋补气血。若是气旋如液倒也算摸到三极境门槛了”女子点评道。

“百炼成钢,大修士都是在生与死间磨砺出来的。小家伙,可愿去一趟落日战场。”


猛烈的狂风裹挟着沙石扑打在脸上。女子前行自然,在昏暗无光、一望无际的落日战场上,一身白裙更显得遗世独立、翩若惊鸿。

可黎战区区凡境修为,只能靠着身体硬扛。一路风尘仆仆走来,蓬头垢面。

这是落日战场,昔日仙王、真仙的陨尸地,与边关紧邻、异域接壤。

黎家世代儿郎,刚成年便要来到此处镇守。仙王洒血染的这片土地呈现暗褐色。时不时出现的危机,便是至尊也难以应对。

黎战跟随着女子一路向战场深处走去。

一柄巨大断剑,直插云霄。断剑旁,巨大枯骨都在无声诉说此地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战事。

地面突然开始颤抖。天际尽头,赤色海洋朝着黎战他们奔袭而来。

“是噬金蚁。”黎战面色开始变换。

噬金蚁是落日战场特有的一种生物。虽然行为蠢笨,成年个头如婴孩般大小,气力极大,连仙金都能吞噬,而且往往成群出动。

至尊遇到也是九死一生,连尸体都无法完整。若是运气极好,早早发现,拼命逃离,方才有一线生机。

白裙女子却面无表情的走向巨大断剑。女子手中长剑在呜鸣,巨大的断剑也在轻轻颤动。两者在呼应,如同父亲看着孩子出息的欣慰。

白裙女子正是十万年前剑宗的星剑神女。才情、修为均为当世第一流。可惜战事早期便被异域针对性袭杀,侥幸逃过一劫,却也身受重伤,当世才苏醒。

“父亲,女儿回来了。”星剑神女摘下面甲,两行清泪缓缓流过绝美的脸颊。

物迁人逝,欲语泪先流。

一位剑眉星目、身材挺拔的负剑中年男子从断剑中走出,伸手温柔抚摸着星剑神女的头。眼神中诸多情绪流露出,更多的是满意。

赤色蚁潮飞速奔袭而来。

黎战见此情景,赶忙大声呼唤,可星剑神女并无丝毫回应。修士修为至仙王永生不灭,抬手间大星崩碎、寰宇崩塌。负剑男子模样正值壮年,可想当年何等意气风发、气壮山河。此时只剩下一缕执念,对女儿的担忧化成的执念。

“你带来的小家伙遇到麻烦了。”负剑男子看着不远处赤色海洋。

“倒是忘了。”星剑神女擦去脸颊上的泪珠,手中长剑腾空而起化为千万柄长剑,剑气如大潮裹挟风雷之势,困封蚁潮。黎战被一道法光牵引至断剑旁,看着不远处被剑气困封潮水,不禁一阵后怕。稍晚一点,自己怕是尸骨无存。

“战王创的法确实另辟蹊径。”负剑男子看着黎战啧啧称叹。

昔日战王,同辈无敌。自创战王法,以威猛刚烈著称。一杆长枪横扫异域仙王。可就是这样一个精彩绝艳、气吞山河的奇男子当世都不见踪影。

“父亲,十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惨烈?”

“自你出事开始,异域大范围针对性的袭杀仙王子嗣,一些人忍不住出手却被设伏围杀。人祖和战王率众反击,倒是逆转了战局。最终一战,异域突然涌现数尊仙王道行极深、手段诡异·····”负剑男子彷佛回到那个大世,仙王洒血、血流漂橹。

两人谈话涉及禁忌人物事件,血色天空乌云滚动,雷蛇在云中翻腾。黎战在两人身旁却如聋子般,句句模糊。偶尔清晰的字节也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使得黎战双耳鲜血直流。

随着战事的落幕,一个黄金大世也随着逝去,更有一个纪元为之终结。

不知过了几日,黎战从昏沉中睁开双眼。

星剑神女早已不见踪影,之前两人谈话时、混沌气弥漫。黎战虽在两人身旁,却不见男子真容。此刻见到真容,与星剑神女有几分相似,心中不免有些揣测。

“小家伙,别乱想了。我只是一缕执念罢了,不久就会消散。这些时日你就跟着我吧”负剑男子哈哈笑道。

一黑衣少年正与一只婴孩般大小噬金蚁激战。少年衣衫破碎,身上满是血痕,正是黎战。

噬金蚁行为蠢笨,但力气极大,身体如金石般。黎战全力也只能留下拇指般伤口。积水成渊,纵使噬金蚁气血旺盛、身体极为强大也架不住如此消耗,活生生被黎战耗死。

黎战也是倒地不起,大口喘气。

半年时光,从刚开始只能躲闪至今日耗死一头,已是进步极大。最让黎战头疼的却还是用噬金蚁熬炼的大药来打磨根骨,剧烈疼痛时常他泪水忍不住落下。

追根究底,黎战毕竟只是13岁的少年。若是普通人家,正是贪玩年纪。可他幼童时,父母失踪,生死不明;黎家口口相传的祖训·····桩桩件件都如沉重的大山般压在少年的心头,压得他只能咬紧牙关,步履蹒跚的向前走。

偶有闲暇时光,黎战便抬头望着那血红的满月。有人修道斩断七情六欲、超脱世俗,追求长生、大自在或是无与伦比的力量。而黎战却不属于这类人,他所接触的人也不是。黎家那些强大叔伯不是,精彩绝艳的星剑神女不是····有的弱小,有的强大。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牵挂与羁绊。

负剑男子目睹着少年半年的成长,恍惚间看到那位月下练剑的少女,一样的要强且坚韧不拔。

“不知,阿玉走到那一步了?”负剑男子轻叹。那一战,纵为仙王的他也免不了身死道消。如今的他,只是临死前对女儿思念所产生的执念罢了。


黎家的战王法,霸道刚烈。黎家儿郎多喜枪棍、长戈大戟。黎战也不例外,一手枪法出神入化。强大的气血之力配上黎家的战王法,势如破竹,刚烈无比。

“战王确实惊艳无比,去繁化简,无穷演化作为一招。可终究不是你自己的法,你只会招式不懂其中法则,又不会其他法门,就过于单一蠢笨了。”负剑男子点评。

确实如男子点评,黎战虽将战王法中记载招式挥使的无比熟练,可他终究只会这一个,过于单一。世间有绝学、神通、秘术、法门,叫法千奇百怪,所追求的方向也各有不同。

如真龙搏天术,修炼此术肉身强大无比,气血旺盛;如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它的神通鲲鹏法便是世间速度极致;又如不死天凰的大涅磐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道羊皮卷轴,被白光包裹飞入黎战手中。

“穷极升华术是模仿不死天凰宝术大涅槃法。虽无天凰宝术那般神奇,可也够你如今使用。好好参悟吧!”负剑男子转身飞入断剑中。终究不是当世之人,凭借断剑残存剑气滋养自身。

中州、落辰宫。

“大师兄,你回来了。”山门前围着一群衣衫华丽的少男少女。俊美异常的火裘少年从纳戒中掏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惹得小家伙一阵欢呼。

落辰宫山门紧闭、宫中子弟非有要事不得出山门。虽是仙家福地,可却少有烟火气。偶有来客,尽是有事在身谁又能随身带上这些凡间小玩意。他们自出生之日便肩负守护这一界的使命,这些稚嫩的少年随意一位走出山门,都能闪耀一个大世。

一阵凉风吹过,场面迅速平静了下来。一个个少年恭敬异常,双手背后。火裘少年抬头望着领头的黑甲中年人,笑道:“四长老,别那么严肃嘛?张弛有度。”

四长老,浓眉黑发,颇为英气,只是身为执法殿长老,脸上常年挂着冰霜,有些冰冷。

“帝子,宫主让你过去。”

“好,我知道了。”火裘少年应道,跟随而去,身后卫队紧随其后,一群少年少女也是默默散去,心里满是欢喜。

身为落辰弟子,必要前往边关。今日每一份苦,都是他日保命的根本。这群少年们的平日表现,他自然收入眼中,满意的很。想到此处,倒是不忍心没收他们手中连凡间都不稀罕的小玩意了,嘴角也挂起一丝笑容。

“四长老,你笑起来真帅”火裘少年在前面冷不丁来了一句。

“郑落辰,你身为帝子。调笑尊长,目无法纪。你今天别跑了。”四长老作势擒拿,火裘少年则是撒腿就跑。

身旁卫队则是甚深呼气、憋笑。

唯有自家帝子才有这样胆魄,调戏至尊。

“笑什么?给爷憋回去”四长老斥责。

看着那一道修长身影随着卫队逐渐走入那富丽堂皇的白玉宫殿,内心满是骄傲。

衣物破破烂烂、满脸血污的少年,拄着断枪,死死盯着虎视眈眈的前方毛色如墨的獠牙巨狼。

少年周围都是狼尸,少年对面的巨狼喘着着粗气、吐着猩红的舌头。它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它在寻找机会将这难得的人性大补吞入腹中。

黎战此刻双眼已经被血水模糊,拄枪的手已经没了气力,意识模糊前,用尽气力将长枪掷向张着血盆大口向前扑的巨狼。

一人、一狼双双倒地。

不知许久,黎战缓缓醒来,运转穷极升华术,丝丝缕缕白雾蒸腾而上,修补着伤痕和枯竭的丹田气海,右臂隐隐浮现一杆金色长枪。

许久,黎战恢复如初。若不是满身血污和遍地狼尸,谁又能看得出给他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凡境修士凝结金丹,便可借助金丹洗礼身躯,摆脱凡躯,成为金丹修士。

黎战早已可跨入金丹,一直不愿意凝结金丹,单纯凭借药草、妖兽精血以及异种宝血打磨身躯,实现肉身洗礼。时至今日,寻常妖兽精血已经不起效果。

“鲲鹏、真龙的宝血我弄不来。那些异种宝血我还是能弄来,熬一熬,少是少一点,可以积少成多嘛。看来,是时候离开了。也不知道阿爷、大龙他们都在那?”黎战的心中许多念头升起。

“前辈,我即将跨入金丹。我想离开闯一闯。”黎战看着眼前负剑的中年人。

“哈哈哈,不愧是姓黎的。我这有几样小玩意,倒是适合你。”几道白光包裹飞向黎战。

一枚纳戒、一杆灵宝长枪、还有一块玉佩,法力微微注入便知其用途。

“前辈,保重。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捏碎星剑神女走前留下的符牌,巨大法阵缓缓升起。

伴随法阵巨大的光束,黎战也在漫天黄沙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玉说,你修了那个法?可为什么是这个反应?是血脉返祖?要是你也战死了,阿玉该怎么办?”负剑男子看着手中散发微光的符骨,隐隐有金戈铁马的声音自骨中传来。

符骨自男子手中飞向法阵造成的深坑久久盘旋,似是怀念、似是犹豫不决,负剑男子眼中往事沉浮。


山林中突然传出巨大的声响,顿时原本寂静的山林鸟兽四散,溅起无数尘土。

巨树折断、山林间出现一个数丈直径的深坑、深坑里面躺着一位满身鲜血的昏迷少年,此人正是从落日战场传送过来的黎战。

传送法阵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直接昏厥过去,若不是身躯强大,怕是性命难保。便是如此,也是满身鲜血。

“小和尚,娘亲说,女子无以为报便得以身相许。你救了我,我长大后就嫁给你,好不好?”少女约13、4岁、一身青色长裙,或许是少女早熟缘故个头竟比同龄小和尚高半个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见底、惹人怜惜。

“阿弥陀佛,女施主可不要在调笑小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出家人的本分·····”小和尚脸色涨红、却也不紧不慢的说着一堆大道理。

“我这就向老方丈说,你昨天偷偷烤野兔吃,出家人破荤戒”少女听不得小和尚的啰嗦,气鼓鼓捏着小和尚的耳朵。

“快看,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小和尚赶紧岔开话题。

“是一个人唉,好像受了重伤。”不等少女说完,小和尚已经一溜烟跑向深坑中的人影。

“你也没一点心眼。”少女赶忙追了过去。

那日与族人走散,身受重伤,跌入大湖中,即将溺死。正是这个小和尚,将她从水中捞出,精心照料月许。常年生活在冰冷无情的世家之中,何曾体会到这种温馨。少女早慧、又正是情窦初开时,早已芳心暗许这个馋嘴、喜欢背着老方丈偷偷烤野味、爱说大道理的小和尚。

“真拿你没办法。”少女嘴上说着却也帮忙将昏迷的黎战扶上小和尚的背。

两个人一个背,一个人扶着,向着远处半山腰的寺庙走去。路上少女喋喋不休,小和尚却也只是憨憨地笑着。

少女也是无奈,或许正是这种发自内心的纯真善良深深打动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

禅寺处在山腰,沙弥十数个,院中巨树参天。地处偏僻却也香火鼎盛,寺中沙弥待人接物也颇为和善,方圆百里人家,家中有事都会来上一柱香,求一个心安。若是心想事成,便还个愿,多给些香火钱。原本就整天乐呵呵的老方丈若是见到眼睛更是笑得眯成了缝。

“师傅,快来帮忙啊。”小和尚到了庙门前大声呼喊。

”来喽,来喽。”老和尚也不生气,丝毫没有那种得道高僧的仙佛气,倒有些接地气。

周围香客也是见怪不怪,大山中常有猛兽袭人,庙中僧人猛兽口中救人也是常有的事。

“这小家伙伤的挺重,经脉都有些受损,得补一补。”老和尚手搭在黎战手腕处,轻轻道。

“要补一补?可咱庙里没那么多钱买啊。”小和尚急得只挠光头。

“愚钝,你看咱庙南边,那只鹏鸟不刚刚产卵嘛?还有······”

少女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光头在窃窃私欲,偶尔脸上还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顿时汗颜,她知道得有东西要遭殃了,这两光头不知道打了什么坏主意。

数日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禅房内。

黎战幽幽的睁开双眼,心里不惊一阵后怕,哪怕是星剑神女刻意压制波动,这一次传送也是要了自己半条命。内视自身经脉有些破损,但自己肉身强大、血气充足,并无大碍。念头至此,黎战盘膝坐下,一边运转穷极升华术修补受损经脉,一边运转战王法充实丹田气海。

“吱呀”禅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脸孔稚嫩的小和尚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

“施主,你醒了。你已经昏迷好些时日了,刚醒来还是不要运转功法,先喝了这碗鸡汤补一补吧。”小和尚声音稚嫩。

黎战却一阵无语,鸡汤对凡人可能有补效,对他而言就是泥牛入海,便自顾自运转功法。

“施主,我知你是修行人,鸡汤效果没那么好?但是我这碗可是加了鹏鸟蛋,还有三师叔的五十年老参,肯定能大补,不过得低调才用鸡汤作掩饰的。”小和尚凑到黎战耳边悄悄说道。

黎战停下运转功法,道:“我能自身恢复,不必这些浪费,感谢这些天来的照顾。”

又一道青色身影走入禅房,“小和尚,你费心费力,人家可不大领情啊,吃力不讨好啊。”

“别人如何是别人的因果,我如何待人是我的修行。”小和尚话没有说完就被少女一个板栗敲在光头上。

“就你大道理多。”少女双手叉腰道。

“施主,你真不吃。”

黎战摇了摇头。

小和尚小步跑动,蹑手蹑脚关上禅门,又摇头晃脑看着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大口吃喝起来。一边吃,一边嘴里含糊不清道:“施主,师傅吩咐一定让你服下,这样有助于养伤。你不吃我,没办法交差,你可不要举报我哦。”

少女捂着脸,彷佛见不得这丢人的一幕。

“吱呀”,禅门再一次被推开,进入者正是老方丈。

小和尚赶紧用僧袍摸了摸满嘴的油腻,恭敬的站在一旁。

顿时,黎战紧张起来。他先后跟着黎坤、星剑神女以及星剑神女父亲修行,多次生死搏杀,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很危险。但是眼前的方丈,让人倍感亲切却毫无法力道则涌现甚至气血都不旺盛,和凡人无异。

“小施主,不必惊慌。我本就是一介凡人,未曾修行。只是施主昏迷数日,虽然体魄强大,但仍需静养数日。不妨在寺中住下些时日,待伤势完全恢复后再做打算。”老方丈笑眯眯道。

“那就打扰了,多谢方丈救命之恩。”黎战下床抱拳,心中警惕不减。

日子一天天逝去,黎战体内伤势早已痊愈且法力气血在持续运转穷极升华术下更为雄厚,也大致了解目前身处东洲以及一些势力分布。

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独自出远门。

至于消息,自然是少女和小和尚告知的,作为酬劳,黎战凭借强大气血之力捕捉不少凶兽珍禽,然后展现熟练的烧烤技艺,千年古刹时不时就飘起了肉香,小和尚也肉眼可见的发福了。

黎战有时也是无言,小山高的烤肉,小和尚一人能吃一大半,然后拍拍屁股,说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杆姜字大旗,迎风烈烈。一群黑甲卫士骑着凶兽停在山门口,为首者正与方丈说着什么?

“明叔,你来了。”少女看向为首中年人。

“小郡主,你没事儿就太好了。家主,可是一直担心你呢。”

少女瞬间想起想起那个站在迷雾中父亲,高冷、威严,唯一几次露出笑容还是她刚刚懂事时,这次遇袭谁都说不准,一定没有他的放纵在其中。

“明叔,给我点时间,然后我们就回去,行嘛?”

中年人,点了点头。少女走向小和尚,从脖颈间拿出一块玉佩。

“小和尚,等我长大了就来找你,然后嫁给你。这是我娘走之前留下的,你一定要收好哦。”少女眼眶含泪,似乎还要说着什么?

“小郡主,时间不早了。路途遥远,我们还得早些出发。”中年人明叔催促道。

少女没有多说,转身走向她的乘骑,中年人抱拳告辞。一众人腾空而去,渐渐消失在天际。

小和尚攥紧尚有少女余香的玉佩,一时间多种情绪和回忆涌上心头,低下光头,不说话。

黎战看着远去的少女,知道自己也差不多到了离去的时候了,随之向老方丈告辞,下山去了。

老方丈站在山门前,看着下山的少年,又摸了摸小和尚的光头,幽幽道:“少年出英雄,我们都老喽。”


林道间,一个黑衣少年正狂奔,速度之快隐约间留下残影,少年正是黎战。

北荒大山坐落在北境几洲,常年气候干燥寒冷。东洲是位于大陆最东沿的几大洲之一,地理靠海。

海中由于人烟稀少缘故水族强大凶兽、大药灵果都相对较多,这对于黎战目前而言都是急需之物。

爷爷、族人不知去处,落辰宫又远在天际,提升实力是目前黎战所最急切的。

此去目的,正是东洲最东之城,坐落在海岸线的镇海城。

黎战悄悄瞥了眼后面不远处吊着的两个尾巴,“按照地图,镇海城就在前方几百里了,倒是不急,可以试试身后两个身手了。”

几天前,黎战便瞧见这两人偷偷摸摸便留个心眼。当夜,两人便悍然出手。黎战与之浅浅交手,察觉对方实力之后,便迅速撤离,唯恐对方还有支援。

“大哥,那小子这么能跑嘛?”胖子气喘吁吁。

“慢慢来,那小子一定是个富户。”瘦高个男子凶狠的盯着前方的黎战,仿若饿极了的野狼看见肥羊羔一样。

黎战察觉两人跟上,渐渐放慢脚步。

黎家世代居住北荒大山中,但世间人心险恶,黎战虽然初处茅庐但也知道一二。

那夜试探之后,便知两人空有金丹修为,但是根基虚浮,不足为惧。

可深处山林,且不说二人可能有帮手,就是凶兽出没也可能让他喝一壶。

“大哥,那小子放慢脚步了。”胖子转头对瘦高个男子说道。

“应该是发现我们还跟在后面了,距离镇海城不远了,动手吧。”瘦高个男子说话间,加速前冲,双手结印,胖男子紧随其后。

巨大狼头,嘶吼着冲向黎战。黎战突然转身,手中长枪浮现。

“小子,对不起了。”胖男子法力涌动,一柄巨锤在法力灌输作用下,雷霆缠绕,颇有些气势。

黎战双手握紧长枪,双臂发力,贯穿巨狼。

长枪重重拍在瘦高个男子腹间,瘦高个男子吐血倒退。“自幼打磨身体,落日战场时已达到三极境,正常人身躯哪能扛得住这超过十万极境巨力,金丹境法力护体,果然有些玄妙”黎战暗自思考。

还未等黎战多片刻想,裹挟雷霆的巨锤便呼啸而至。黎战长枪横在身前抵挡。法则之力随着兵刃交接,扑向黎战。黎战猝不及防间,倒退几步,脸上一片焦黑。

法则、肉身、神魂修士强大的根基所在。黎战所修战王法的确法则精妙强大,可黎战连金丹都不是,哪里架得住战王法的庞大消耗。穷极升华术更是一种辅助类型神通。

所以修炼至今,黎战更多凭借肉身作战,在落日战场常与异种、凶兽战斗。但那些凶兽、异种也是不通法则,极为蠢笨。

一番试探之下,黎战不免吃了个暗亏,好在肉身强大,胖子的雷电只是让他一阵刺痛而已。

“胖子,不要留手了。我两全力,尽快拿下。”瘦高个男子挥舞着两柄匕首,再次冲向黎战。

黎战也是挥舞着长枪迎了上去,双方你来我往。黎战凭借肉身强大,通过和金丹修士战斗,不断运用着战王法的招式,一点一点的去体悟和验证心中想法。

胖子和瘦高个则越发气急败坏,每次都差一点得手。两人攻势越发凌厉,黎战一时间应对也有些吃力,原本身上就有不少处小伤口。

如今,在两人愈发凌厉的攻势之下,又添不少新伤,英俊稚嫩的脸孔也有几道伤口。

“胖子,他在戏弄我们。”瘦高个男子惊恐道。

他已经在黎战身上留下大大小小不下数百处伤口,常人这么多伤口,早就流血过多而亡,可黎战此刻却只是大口喘气。

的确,黎战气血旺盛也架不住慢刀割肉。但是,一方面瘦高个男子留下的大多数伤口都较浅,一方面穷极升华术不断运转,伤口迅速恢复,两方结合除了衣衫不整、满脸焦黑,倒也没流多少血。

胖子听到瘦高个的话,心神一震,两人的攻防协同瞬间出现破绽。黎战漆黑的脸,露出白的晃眼的牙。长枪直劈而下,巨大的冲击力将大锤镇碎,长枪自胖子头顶拍下,顿时血白之物四溅,黎战满脸血污,活像地狱走出来的杀神。

瘦高个慌忙逃窜,只听见破空声,染着血枪头便从胸腔探出,巨大的惯性,将瘦高个身体钉在前方不远处地方上。

黎战慢慢走近,看着瘦高个瞪大的双眼,用手轻轻将瘦高个眼睛闭上。

“我本不想要你们性命的。”黎战叹了口气,便开始搜刮两人的遗物。黎战从北荒大山跟随星剑神女麻以及到落日战场确实获得不少好东西,但都被自身打磨身体消耗完了,此刻确实很穷。

落辰宫中,火裘赤足少年,长发披散,挥舞着一把刀柄近一人高,刀刃轻薄的长刀。动作行云流水,法则随之涌动,飘飘似落樱,令人不禁陶醉其中。

殿门被缓缓打开,一袭黑裙、身材高挑的冷艳女子走了进来,神情庄严肃穆,此女正是落辰宫现任宫主。

“ 辰儿,听李三说你要走那一条路。”清冷的声音却饱含着关怀,她地位尊崇,修为强大,可此刻她心中所念却只想作一位普通的母亲。

她的挚爱已经战死了,她也可以战死,可她不想他唯一的血脉也走上那一条不归路。

她将他封于神源中,躲过了那一世,却没躲过这一世。她本意是想劝阻,可李三一句话将她最后一丝念想也灭杀了。

“黎家的人都能死,整个人落辰宫的人都能死,整个天下无数修士都能死,他郑落辰身为帝子就不能死嘛?”

异域蠢蠢欲动,诸多线索已经指明,十万年前不过是一场试探,背后还有巨大黑手在推动这一切,而人祖已逝、诸仙魂陨,巅峰战力断层,禁区态度不明,仙乡关门不应。

这一世的两界之战,注定格外惨烈。若是他不走那一步,便可以用弱小的理由苟活下去。

一丝痛苦之意浮现,很快又被隐藏下去,深不见底眼眸如一汪深潭。

“母亲,父亲走了,还有我,不是嘛?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让女人事事顶上的道理。”郑落辰大大方方道。

“别让我失望。”声音依然平缓清冷。女子转身走出殿门,似乎是想到什么?停留片刻,抬头望着西方赤霞。女子本就高挑,又是傍晚,影子从殿门一直斜倒至大殿深处。

一时间竟有些凄凉的意蕴蕴含其中。

“好自为之”女子离开了。黑色的长裙拖在地上,很慢很慢的移动着。

郑落辰额头汗珠滴落,他对于愈发深不可测的母亲愈发敬畏,那一番话不知鼓足了多少天的勇气。

他印象中的母亲是身着朴素白裙,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而不是这个永远神情肃穆如冰山一样,黑色长裙拖地举止如雕塑的女人。

所以,他要走上那一条路。只有这样,他或许才能见到他印象中的母亲吧。

各家各有各家忧,身为帝子,也不免落俗。


宏大的城池映入眼前,实打实给黎战产生了震撼。数百丈高的城墙气势恢宏;城门口镇守的士兵气血旺盛、煞气十足、强大无匹;进出的灵舟、飞船不时传来强大的波动;有强大的太古凶兽被人当作坐骑,走入城内。

“这就是镇海城嘛?不愧为东洲第一世家的大本营。”黎战不由发出惊叹。

城内人潮汹涌,叫卖声络绎不绝。不时有强大修士路过,散发可怖的气血波动。

“吼”巨大的嘶吼声,突兀响彻街道,街道上出现短暂的断流。有人心有怒气,欲要出手震慑。一杆黑面金丝绣的姜字旗,迎风猎猎,致使很多人对这霸道行径,只能当作无事发生。

黎战被巨大嘶吼声震的两耳发麻,却也不愿多生事端,向着一边人群走进去。

八头獠牙巨兽两两并排前行,巨兽背上强大的修士手持天戈,气势非凡,九头白虎拉着华美的辇车走在最后。

辇车的流苏、丝帐被风吹的轻轻摆动,恍惚间可见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

黎战盯着车辇上,心中不由一惊:“是她。”似乎是听到黎战的自语,辇车中女子转头,洞穿秋水的眼眸的正与黎战四目相对。目光短暂交接片刻,女子便转身不再回望。

随着九头白虎的嘶吼声远去,黎战才缓缓回神,心中感叹:“原来,她的来头这么大?”

镇海城占地数百万里,城内人潮涌动,吆喝声不绝。黎战顺着主干道,沿途购置衣物干粮,为出海做准备。

东海深处,巨大的海龙卷滔天而起。原本清澈的海水变得乌黑,有巨船被海浪拍击、有染血的巨大蛟龙尸首随着波浪起伏。

一头巨兽从海中跃出,带起的巨浪足有三千里高。遮天蔽日的翅膀从巨兽两侧长出,刺耳的嘶鸣声,震耳欲聋。

巨兽上方,无头骑士骑着漆黑天马,长枪如墨,滔天杀气震碎了巨兽双翼挥闪而起水龙卷。

两者博弈,黑白二气流转,巨兽流出的血将透过海水四溢,血腥气吸引海兽从四面八方而来。或许是血脉中流淌着恐惧,原本肆虐凶残的海兽,在此地竟然处于匍匐恐惧。

巨兽奋力挥动翅膀,无数雷霆仿若秩序神链,铺天盖地砸下,无头骑士与其跨下天马被撕成了碎片。巨兽仿若力竭,巨大身躯坠入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一座岛屿从海中冒出,散发着巨大的血腥之气。小岛周围,场域弥漫。有无上修士冲天而起飞向岛屿,被漫天道则击中化为污血;有巨大海兽,疯狂拍击水面,催动弱小生灵前去探路。巨大的黑白二色磨盘从天而降,将海兽巨大身躯切割四分五裂······

有白衣女子身影浮现岛屿边缘,披散头发,脸上覆着可怖的面具,有血泪流出,喃喃似语。

怀揣猎宝心理而来的众人,两耳嘟嘟冒血。诡异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环绕,船上众人竟然相互厮杀起来。不同于平日修士交战道则,法术交接竟然是撕咬,船上少数清醒的人亡命跳海,方才逃过一劫。此后,岛屿周围不时有染血的古船浮现。

“老张头,你就别吓唬小孩子了。”手中抱着酒壶的中年人调笑道。

瘦弱老人哈哈一笑,面色浓重的少年也被这一声惊动,身心从故事中跳脱而出。

“我竟然沉沦了。”黎战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双手缓慢张开来确保自己现在是清醒状态。

那日,黎战购买好了充足的干粮淡水后,辗转几周才进入这艘远航的大船。船上众人便是靠着出海捕杀海兽贩卖为生,一路大大小小收获颇丰。

闲来无事,黎战便坐在老张头旁,听他说着海上的故事,没想到竟然沉沦进去。

船上众人多数都是普通人,老张头年轻时修过道法,后来据说被仇家陷害,身患暗疾,只能在这海上流浪,靠着年轻闯荡的经验,指挥航向,混口饭吃。

再者,船上出于安全考虑倒也请两位货真价实的修士,虽然被尊称仙师。在黎战看来不过金丹修为,不足为惧,这也是他底气所在。

若不是酒壶中年人随口一句话惊醒了黎战,黎战依然沉沦其中。念头至此,黎战不禁后背发凉,心中有了几分戒备。

“这次返航之后,可以自己试着前往深海了。”黎战暗自盘算。

“老张头,你看看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是不是该返航了?”又一精壮中年人走上前问道。

老张头枯干的手缓缓翻开羊皮卷海图,眉头紧锁,时而抬头望向海面。过了好一会儿,老张头终于眉头舒展,指点方遒,侃侃而谈,似乎回到了年轻时候,精壮中年人不时点头称是。

大船航行在无边无垠的海中,船上的众人各司其职,倒是显得一片祥和。黎战凭借惊人的气力,几次出手搏得众人的赞赏,与众人也相处的不错。

老张头挺了挺佝偻的躯体,偶然露出的脖颈间皮肤异常白皙光滑,口中喃喃些让人听不见的话语。

镇海城,姜家。

一道苍老的声音飘荡整个殿堂:“鲲鹏大墓要出世了,你们这些小家伙的机缘来了。”

世人皆知世家荣耀与辉煌并存,可是谁知生在这样的世家并不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幸运的。凡人帝王尚且有帝王冷血之说,何况这般庞大的世家呢。姜家更是出了名的冷血残酷,历代家主皆是双手沾满同族鲜血,在尸山血海中成长起来,也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姜家在无尽岁月中始终保持着强大与霸道,稳居东洲第一世家之称。

大殿之下,稚嫩的少男少女们,神采各异,心思各异。

“小哥哥,一定要等着我啊。”少女的眼神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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