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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她说我是冥主

红围裙渣渣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至亲之人惨死眼前,村子被付之一炬,沈黎侥幸逃脱却依旧没能活下来。临死之前她想:“死之前还有虫子吃,也算是个上路菜了”再次睁眼,一个陌生女子却告诉她,她有一个很厉害的身份,沈黎想,这也许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要为姑姑还有村子里的人报仇。可她对仇人姓甚名谁、来自何处都一无所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踏上漫漫的复仇之路......本文完全架空,逻辑不宜深究

主角:沈黎   更新:2023-03-07 07: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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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黎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她说我是冥主》,由网络作家“红围裙渣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至亲之人惨死眼前,村子被付之一炬,沈黎侥幸逃脱却依旧没能活下来。临死之前她想:“死之前还有虫子吃,也算是个上路菜了”再次睁眼,一个陌生女子却告诉她,她有一个很厉害的身份,沈黎想,这也许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要为姑姑还有村子里的人报仇。可她对仇人姓甚名谁、来自何处都一无所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踏上漫漫的复仇之路......本文完全架空,逻辑不宜深究

《重生:她说我是冥主》精彩片段

赤空大陆,南阳城东边的一个破庙里,地上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

“姑姑……”少女有些不省人事,喃喃出声。

沈黎已经饿了将近三天,这些天里,她甚至一口水都没喝过。

只有第一天因为完全昏睡过去没有知觉,之后的几天越来越严重的伤痛让她一直保持着清醒,根本无法入睡。

她倒是想吃东西,可是这个破庙里什么能吃的也没有,甚至连稻草都见不着一根。

姑姑被坏人杀害了,她能逃到这里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现在腿上的伤已经严重溃烂,她是真的没办法再挪动一步。

“真的要这样死了吗?”

沈黎认命地躺在地上。

她之前一直以为痛到极致人只会觉得麻木,可现在的情况让她意识到,再麻木痛感还是在,只是自己无法给予更多的反应了。

“姑姑,阿黎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你会在哪里接我呢?”

她闭上眼睛,干脆一动也不动了。

嗡....窸窸窣窣....嗡嗡....

耳鸣声里多出一个声音。

有什么东西爬上了沈黎的耳朵,企图钻进去,她感觉到异样,瞬间恢复了点力气,抬手捏住那东西将它拽了出来。

她看着手上的东西,眼里满是疑惑。

那是一只灰色的虫子。

这虫子长得极其古怪,浑身都是腿,整个虫能有拇指大,但是身上却闪着奇异的绿光。

“这么快就见鬼了,丑虫子都发光了”,沈黎在心里嘲弄道。

咕咕......

沈黎肚子叫了。

她看着手里的虫子,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诡异的想法。

她竟然很想把它吃下去......

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在心里想着:“算了,这好歹是肉。”

反正都要去见阎王了,开点荤再走吧。还别说,这味道可真是......

哎,尝不出味道来啊。

沈黎忍着恶心强行把虫子吞下去。

就这样又过去很久,她感觉自己身上好像不是很痛了,不过周围的温度有点热。

她费力地抬手摸了下胸口的位置,一片冰凉濡湿。

啊,原来是自己凉了。

她好困,终于可以安心睡个觉了,真希望醒来就能看到姑姑。

沈黎慢慢地闭上眼,意识涣散,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

——————

“喂,醒醒。”

谁啊,吵死了。

沈黎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旁边坐着个紫衣女子。

“你拍我脸干嘛?!”

沈黎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这女的下手怎么这么重,怪疼的。

“嘿,你这老家伙!我等你几十年了,还不快起来收拾你的烂摊子。还有,我的工钱你还没给呢!”

那紫衣女子大叫道,凭空拿出几份账本,一边说一边指指点点。

沈黎终于清醒了一点,她摸了摸身上,发现浑身上下除开脸之外,哪里都不痛了,舒服的紧!

不过自己的衣服怎么换了?别说,这料子还挺舒服的。

她东瞧瞧西看看,只可惜这周围一片漆黑,除了眼前这紫衣婆娘,啥也看不见。

沈黎一直是个好孩子,不懂就问:

“你是谁啊,孟婆大人吗?”

那紫衣女子看她的眼神,活像看到了负心汉。

“我是谁?你不会想赖账吧?我告诉你,这么多年我帮你善后,零零总总花的银子,你要不给我就当你没良心,但是之前拖欠的工钱,二百五十两,明码标价的你可赖不了,签字画押了的啊你你你你”

“我没钱......” ,沈黎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接了这句话。

“你少糊弄我,我刚跟你的时候,你去酒楼,吃穿都是上等的,别给我哭穷!”

沈黎无辜地瞪大了眼,紫衣女子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

过了许久,对面开始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你是谁?”

“我叫沈黎,姐姐” ,她眨巴眨巴眼,看起来一副无辜样。

听到回答,女子更疑惑了,但又好像找回一点气势。

“那我是谁?”

“我不知道呀,姐姐,我刚刚就问你了,你没和我说。” 她说完又眨巴眨巴眼。

对面女子听完以后没有回应,但内心已经崩溃到极致。

好家伙,这是壳子回来了,脑子丢了。

“你跟我过来。”

紫衣女子说完就往前走去,这周围漆黑一片,沈黎也有点怂兮兮的,赶忙站起来追着她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前面就亮堂了,看样子像是一个简单的书房,不过没有墙。

女子拿出几本账本放在桌上,指着账本说:“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你欠我的钱。”

“左边的是之前我帮你垫的,中间的是你不在这段时间帮你办事垫的,最边上的是这期间你本该付给我的工钱。”

“哦对了,我叫知钰。至于你,你以前可能是哪个宗门外出贪玩的小姐吧?我是你请的管家。”

“宗门小姐?我?”

“没错,你当时身上挺有钱的,不过看你那混日子的样子,不像是自己能赚那么多钱的人,而且你身手不错,肯定哪个练武世家的小姐。”

沈黎看看周围,没说话,她摸着自己的脸,也没摸出什么名堂。

要是有个镜子就好了。

“那个,有镜子吗?”她看向知钰。

知钰正在一边的架子上翻找着什么,听到她说话,随手扔了块小琉璃镜给她。

沈黎手忙脚乱地接住,然后仔细地端详镜子里的脸。

这就是自己的脸啊,还有这么巧的事,名字一样脸也一样?

她看向知钰,说:“你说你等了‘我’几十年,可是我今年才十六。”

知钰有些烦躁,但还是告诉了她:“我不知道你到底多少岁,但肯定过百了。”

她解释说,自己跟随了沈黎百来年,但是这期间每过一段时间沈黎就会自己离开,说是去闭关。但其实她会放出一部分力量附在分身身上,随意到一个地方自由生长,等沈黎自己浪够了就会去寻找它,然后融合。

不过知钰并不懂她这么做的意义,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你美其名曰同时体验多种生活,我觉得就是你在外面惹祸了想多留几个备胎,方便跑路。”

沈黎听不懂,摇摇头说:“我听不太明白......”

知钰很烦,想了想又重新组织语言说:“就是说,你,消失之前会先在外面放一个你的分身,身为分身的你什么都不知道,等时候到了作为本体的你想回来了,就会来找身为分身的你融合,也算是变相夺舍吧。”

“现在的你就是那个分身,看样子是夺舍失败了。”

沈黎好像懂了一点,又提出疑问:“这个本体是什么样的,融合的时候我会知道吗?”

知钰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复杂的看着她:“你来之前应该是吃了只虫子吧?”

“对”,沈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诶嘿嘿,当时饿坏了,还想着也算一道荤菜呢。你是不知道,那虫子丑的吓人,还会发......”

“发光是吧,发绿光,然后浑身都是大长腿,你最喜欢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儿了。也只有你能想出这么奇葩的方式,用毒虫来做媒介。”

知钰看了她一眼又别过头,继续整理东西:“也只有你吃得下!”

沈黎没说话,默默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其实那个虫子没多难吃,因为她当时只感觉到痛,压根没尝出啥味道。

她看知钰忙活着,又问道:“那本体的我以前都做些什么?”


知钰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给自己封了个称号叫‘冥主’,整天就是到处鬼混,然后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她挑出几本架子上的册子,掸了掸灰。

“呐,这些都是你之前‘行侠仗义’后,让我给你记录的丰功伟绩,哪天在哪里帮了谁,怎么帮的,上面都有。”

知钰随手把册子递给了沈黎,又说道:“还有你说的要给我涨的工钱,我都记下了。”

沈黎小心地接过册子,一页一页认真翻看着。

好家伙。

“冥主抬手轻轻一挥,将十几个身高八尺,体壮如牛的大汉掀翻在地,救出被欺负的少女贺莲儿......少女柔柔弱弱,对冥主感激不尽,回到家中后,她做布庄生意的爹娘拿出白银五十两赠与冥主表达谢意......”

“冥主跟踪一个小喽啰,潜入土匪寨......将寨主暴打一顿后,认了寨主做小弟......寨主欲将其子伍行山许配给冥主......”

“不料冥主在大婚当日逃婚?”

沈黎心想:这可真有意思。

“冥主帮助跛脚老太过河,老太竟是县令老母,冥主被老太赠与黄金二十两?!”

……

沈黎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比姑姑给的话本子还离谱!

她看册子的这会儿功夫,知钰好像忙完了,带着一本黄皮书到她身边坐下。

“这本”,她将书递给沈黎,示意她看,“这里面是你写的东西,关于你自创的融合术法的,你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办法恢复回去。”

沈黎瞬间端坐起来,翻开书准备打起精神看。

可一看到纸上的内容她就顿住了。

“你确定这是写的是我要用的术法吗?”

“不知道啊,我可没看过,是你说的这上面有解决办法,让我到必要时刻交给你的。”

知钰一脸坦荡地看着她,“主要是你之前几次融合也没出现问题,这还是第一次,所以这书在角落里吃百来年灰了。不会是看不清字了吧?”

沈黎闻言将手里的书打开递给她看。

只见这一页上几乎全是墨渍,只依稀认出底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求 神 不 如 求 我。”

……

知钰被这字丑到了,拿过书往后又翻了翻,发现后面不是写的夸她自己的话,就是画的小鸡啄米,蚯蚓追耗子。

“靠,她怎么这样啊!我的钱怎么办?!我白打几年工?”知钰扔下书,拉着沈黎的衣领晃她。

“不行,你必须给我钱!我这么多年就靠着追债这点念想留在这儿。”

“咳咳咳,冷静...姐姐你先冷静!!”沈黎被她晃得脑子疼。

就在她差点儿被晃晕过去的时候,知钰终于认命般松开她,转身往架子后面走去。

沈黎连忙深呼吸然后整理衣服,转过头听到架子后面细细簌簌的声音,刚准备出声询问,就看到知钰拿着一个包袱侧身出来,走到她面前停下。

“身上有值钱的东西吗?”

“啊?”沈黎疑惑地看着她,低头摸了摸身上,然后摇头。

知钰上下扫了她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沈黎头上。

“这个当抵债了。”她伸手拔掉了沈黎头上的青玉簪子。

“我走了。”

沈黎能感觉到知钰很生气,还有一点失望。

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或是留住她,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知钰说完话也没等她回应就径直往前走,隐入黑暗里了。

沈黎一个人坐在地上,盯着前方,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回过神。

“什么跟什么啊。”

她懊恼着,干脆又躺回去,闭上眼睛整理记忆。

“真奇怪,死了以后怎么是在这种地方,还以为会在孟婆桥看见姑姑呢……”

刚刚那个女子也奇怪的紧。

“冥主什么的,这难道是新的地府考核方式吗?”

“那我这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啊?是去地狱,还是要去投胎?”

“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自己选。”

哎。

躺了很久,周边没有一点动静,她想了很多事情,但一想到姑姑死了她就忍不住哭。

哭累了也躺够了,沈黎起身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册子,随意翻看着。

里面记录的是一些草药和毒虫,都是她没听过也没见过的。

她又拿起下一本。

“这虫子好眼熟啊,不是我吃的那只吗?”

原来叫蚰蜒……

她继续往下看,发现上面记录了一些蚰蜒的生长习性,甚至还有专门饲养的地方?

她把架子上的书零零散散都翻了一下,看累了就又躺回地上。

所以呢?自己到底死没死。

沈黎脑子很乱,她只知道村子没了,现在去看的话肯定只剩下一片灰烬。

现在的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可怖的画面。

血,到处都是血。

那群人嘴里说着什么伸张正义,却以多欺少,废了姑姑功力,可是也没留下姑姑性命。

就连村子里的人他们也都没放过。

沈黎所有快乐的回忆都在村子里,现在全没了。

报仇?她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更何况以自己的功力,报仇?送人头还差不多。

刚刚用过的镜子还在桌上放着,被沈黎不经意间瞥到了。

也是这一瞬,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拿起琉璃镜,往地上轻轻一摔。

啪!

镜子应声而裂。

她捡起一块碎镜片,猛地就抬手往另一只手腕上划去。

快碰到肉了,她又顿住了,轻轻地划了一下。

手腕上出现了一道极细的口子,里面慢慢浸出一些血珠。

她看了一下伤口,又拿着碎片浑身比划着。

最后,她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脖子。

……


这边,知钰出了空间之后就到了一个茶庄。

茶庄里很安静,似乎没有人。

她走到院子里,费劲地挪开一个不起眼的酒坛,拿起锄头就挖了起来。

“铛”的一声,挖到一个硬物。

知钰放下锄头,开始用手小心地拨开硬物上方的泥,从里面刨出来一个铁皮包边的木头箱子。

她就地坐下,拿起箱子捣鼓着,“咔哒”一声箱子就开了。

箱子里装着一堆银票,还有银子,她把东西都放进了包袱里。

知钰回到屋里洗了一些茶具,给自己温了壶酒。

酒在小灶上温着,她随意选了个位子坐下,把玩着从沈黎那里拿过来的簪子。

知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戴着这支簪子,但是现在却出状况了。

没想到她那么拽的人也能搞出意料之外的失误,现在自己突然撂挑子不干了,她后面回来了会不会不高兴?

要不还是回去吧?万一她还能恢复然后给自己结工钱呢?

“不行,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一个烂摊子了,再回去肯定是浪费时间。”

“啊啊啊啊啊烦!”

她喝了几口酒就去茶庄里找了个房间把东西放下了。

天色渐渐暗了,她坐在床沿看着蜡烛发呆,一手摩挲着簪子,脑子里不停地纠结着。

就她现在攒下的钱,要说无忧无虑过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最多挥霍个几年,肯定还得找点活儿干。

要不做点儿生意?

可是做什么呢?这茶庄本来就是供她俩汇合歇脚的地儿,要说赚钱,根本就没人来这儿。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就这样纠结了两个时辰,还是没能睡着。

她干脆穿上衣服,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庄子。

——————

沈黎割了脖子之后就昏过去了,等她悠悠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在那个黑色的空间里。

“难道这里真的是阎罗殿吗,都出不去的。”

她嘟囔着,又拿起了镜子碎片打算往脖子上划。

“别傻了,要死死外边儿去。”

沈黎转头,这才看见那个女子又出现在了这里。

知钰把她的手拨开,拿走了碎片,无情的告诉她:“你在这里是死不了的,别试了。”

“为什么?是因为我已经死了,现在是鬼吗?”

知钰叹了口气认命地跟她解释:“因为这是你造的地方,你就算在外面只吊着一口气,回来了也能活得好好的。”

“不过怎么做到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也别问我。”

沈黎泄了气,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态度略显恭敬地说:“那我还可以出去吗?出去了是死的还是活的?”

“能,活得,现在什么样出去就什么样。”

沈黎高兴了一瞬,那这样是不是说明她还有弄清真相报仇的机会?

她也不管这些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了,只拜托知钰带她出去。

知钰问她会不会一些基础的运功方法,沈黎点点头。

姑姑之前教过她好多的,因为她一个小姑娘,姑姑怕她受欺负就一直监督着她好好锻炼身体。

“我先给你演示一遍,你仔细看着。”

知钰说完就抬手掐诀,随后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沈黎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就看见知钰从书架后面走出来。

“出去之后,你会出现在一个茶庄附近,具体到哪里是不确定的,不过是不会离那儿太远的。”

知钰让她到庄子里面等着,叮嘱她不要乱走。

沈黎认真跟着知钰学,也试着掐诀,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消失在了原地。

知钰也紧跟着掐诀出来了。

她们出现的地方正是之前知钰挖箱子的那个茶庄。

知钰走进茶庄就看见沈黎正支着个脑袋东看看西看看。

她悄悄靠过去,对着她脑袋敲了一下。

“嗷!”

沈黎吃痛,两只手捂着脑袋。

“姐姐你打我干嘛啊?”她一脸委屈的问道。

“看你傻,为我的工钱出气!”知钰说完就抬脚往里面走,自顾自地去烧水煮茶了。

沈黎跟在后面,她刚刚看见知钰偷偷的笑了,虽然就一小会儿。

她一定是太想姑姑了,刚刚居然在知钰的身上看到一点姑姑的影子。

她们两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真的有几分相似。

她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知钰在一旁忙活。

等了一会儿知钰就端着两杯泡好的茶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沈黎小心地接过茶喝了一口,味道还行,就是有点淡了,不过她挺喜欢的。

“知钰姐,这里是哪儿啊?”她放下茶发问。

“寒水城,城南浪子山。”

“寒水城,竟然这么远……”

知钰吹了吹茶,漫不经心地问她:

“你之前是在哪儿?”

“无崖村,南阳城东边的一个小村落,你应该没听过。”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

她的村子没了,回去也没有用。

至于亲生爹娘所在的宗门,她也没理由回去。

“有想做的事情吗?”知钰又问她。

沈黎沉默了一会儿。

“我想报仇,为姑姑报仇,也为村子里的人报仇。”

知钰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怎么说?”

“我从小是我姑姑养大的,姑姑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但是前不久一群人来到我们住的村子,让我姑姑自废武功,还要交出什么东西,说那东西不该在她手里,不然就屠尽整个村子。”

知钰安静地听她讲。

“他们中的一个尼姑谈判还未结束就想要对我姑姑动手,其他人见此情形也一同出手。后来,他们见打不过我姑姑,就偷偷使阴招废了我姑姑的功力,还断了她的经脉。”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能放过姑姑和村子里的人,那老尼姑一剑杀了我姑姑,更是放出了一群毒蜂蛰伤了村子里的人。”


“这还不够,他们使了许多手段折磨村子里的人,包括我。”

“最后他们点火烧掉了村子。”

沈黎陷入痛苦的回忆,眼神带着愤恨,眼泪已经开始打转。

“我当时被毒蜂蜇得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整个村子到处都是火。”

“我全身都疼,可我不想死。”

“我确定周围没人就开始拼命地爬,等爬到林子里,那股蜂毒带来的虚弱劲已经过了,我勉强可以走得动路。”

“我在林子里躲了一会儿,遇到了同村的弟弟小宁,他也逃出来了。”

“我很高兴,村子里还有活的人,我想至少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逃走,但是他伤的实在是太严重了,我带着他走了一段他就不行了。”

沈黎回忆起小宁当时的样子,他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上没有一块好肉,全涨成了黑紫色,脸上满是沾着泥的脓水。

“我就看着他在我的怀里一点一点凉下来。”

“我不敢多停,哪怕没有人追上来我依旧不放心,我害怕。我把小宁的尸体放在树下就继续往前逃,最后到了一个破庙。”

“可是,可是即便我逃出来了,我还是死了。”

沈黎有些哽咽,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她抬手往一边抹了下眼泪继续说道:

“不对,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死了。但是当时的情况,我确实不可能活得了了,能撑那么多天,说不定是因为姑姑在天上保护着我。”

知钰听着她说,也大概清楚了。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吗?”

沈黎摇头,她什么也不知道,那群人都是突然出现的,威胁姑姑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别的话。

但是看样子,姑姑是知道他们的。

“那他们认识你吗?”

“我不知道,不过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在他们眼里,我跟普通村民应该是一样的,不然他们不会给我活着走出村子的机会。”

“那你还要回村子看看吗?”

沈黎点点头,哽着喉咙说:“不过,我现在没什么自保的能力,如果回去之后遇上他们,我恐怕是真的不能活着离开。”

知钰了解她的顾虑,便提出先想办法,看能不能帮她找回来一部分她冥主的能力。

沈黎摇头,她都看过那些书了,一点办法也没找到。

“知钰姐,我以前真的有书里写的那么厉害吗?”

知钰点点头说:“我觉得不比书里写的低,毕竟连我都打不过你,虽然你的功法很奇怪,我看不出师承何门,但至少是个高手级别的。”

沈黎越发觉得有希望,如果能想办法恢复一些功力,自己报仇肯定能轻松很多。

她开始认真汇总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尝试找到恢复能力的办法。

按知钰说的,她应该是相当于“复活”了,但是没记起自己以前的事。

而她复活是因为她吃了那只奇怪的虫子,虫子承载着她另一部分的能力。

不过这中间的过程出了问题,本该直接与她融合,却只是复活了她的生命,自己丝毫感受不到另一部分的存在。

哪里的问题呢?

“会不会是要再吃一次虫子?”

知钰听到沈黎的猜想,捧着茶瞥了她一眼说:“你吃上瘾了?”

沈黎解释道:“我觉得既然融合是通过这种虫子,由它来承载力量,可能是因为非它不可,说不定是它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且我翻看了一下那些书,记录最详细的就是这种虫子,上面还写着它有专门饲养的地方。”

知钰现在也没有别的主意,干脆就随她去了。

“那你说说我们去哪儿找这种虫子,你吃的那一只肯定是你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已经被你吃了。”

“我看 ‘我’ 在书上专门记载了,抚河村,我们先去看看吧。”

“抚河村?那我知道,离这儿倒是不太远。”

其实这个虫子一般在阴暗的洞穴里,但是要盲目的找,也不一定找得到。既然冥主记录了,那就跟着指示去找。

她们先在茶庄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带了点盘缠就开始赶路。快正午的时候就到了抚河村。

一个老农正在锄地,刚扔走一撮杂草就看见两个陌生女子朝自己走来。

一个穿紫色,一个穿红色,红衣服的看着挺年轻漂亮,紫衣服的戴着个面纱,不过看着也挺年轻。

他四下看看,觉着她们约莫是找自己的。

果不其然,只听沈黎走到他面前开口:“老伯,我想打听一下,这个村子里有一个叫张檀香的人吗?”

“哦,你们找张婆子啊。”原来是找别人的。

他往后边指了指,“看到那个房子没?从旁边那棵树那里,拐后边儿去,看到一个种着花儿的院子就是了,她就住那儿。”

沈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诶,你们找她有啥事儿啊?”

“听家里人的话来寻远亲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知钰打圆场道谢:“谢谢老伯了,那您先忙,我们就过去了。”

“这样啊,去吧去吧!”

没想到那老张婆看起来凶巴巴的,还有长得这么秀气的远亲。

老伯朝她们摆摆手,又继续锄地了。

沈黎她们往老伯指的方向走,绕过那颗树果然看见一个种花的小院子。

一个老妇穿着粗布衫躺在凉椅上,在院子里的花架下悠闲地的扇着扇子。

“婆婆,婆婆?”沈黎伸手在老妇眼前晃了晃。

老妇闻声慢悠悠地睁开眼 ,看了眼面前的两个人,有些疑惑但没出声。

“请问您是张檀香吗?”

老妇点头表明身份,但还是看着她们不说话。

“张婆婆好,冒昧打扰了,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一种叫‘蚰蜒’的虫子,我听别人说您这儿以前养过,不知道还有没有?”

“没听过什么油盐的,不知道。”张婆子接了句话就又继续眯着眼休息。

沈黎有些着急,连忙解释道:“就是一种长了很多脚的,脚很长的,头和尾都有长须的虫子,我听别人说你专门养过的。”

“哦,我养的,你是说千足虫?”

“对对对,也叫千足虫。”

“你们要那玩意儿干嘛?”张婆子坐起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是这样的,我生了一种怪病,一位高人说这种虫子入药可以帮我治病。所以,婆婆您还养着有的对吗?”沈黎满怀期待。

“确实养着有,不过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儿能不能治你的病,我只是受故人所托。”

“啊?我们不会用太多的,我就要……两只,两只就够了婆婆。”

张婆子起身将蒲扇放下,往后院走去,丢下一句:“跟我来吧。”

沈黎二人连忙跟上。

婆婆走到一个地窖前面,打开一个铜盒子拿出两颗小药丸递给她俩。

“你们要仔细看着一点,这虫子是有毒的,先吃个解毒的预防一下,别不小心被咬了。”

沈黎拿着药丸有些犹豫,但看知钰闻了闻之后服下了药丸,她便也跟着吃了。

确认她们服下解毒的药丸之后,张婆子又点了盏油灯递给她们,随后打开了地窖的门板。

“跟我进来吧。”

二人俯身小心地跟了进去。


地窖里的土很松,四周都是水汽。

周围黑漆漆的,二人紧跟着张婆子。

张婆子随手捡起两根地上的木棍,转过头问她们:“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沈黎愣了一下,她也拿不准哪种有用。

“要活的吧,麻烦婆婆了。” 知钰开口了。

张婆子打开一个小匣子,走到前面的角落蹲下,示意她们把灯照过来一些。

眼前的场景让沈黎二人不敢乱动分毫。

只见张婆子面前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全是蚰蜒。

有些是普通的,还有一些居然和她那天吃的那只一样,闪着绿光,只不过在油灯照射下比较微弱,像是萤火虫的光,只在黑的地方比较亮,而且只有腹部有一点光。

那天那只发光的部位是在背上,而且当时是白天它也很亮。

张婆子拿着棍子夹了一只给她看,问她这样的行不行。

沈黎摇摇头说:“婆婆,我可以要两只发光的吗?我记得那位高人说的发光的药效比较好?”

张婆子顿了一下,没做声,只默默地把夹起来的虫子又放了回去,最后选了两只长势比较好的发光的蚰蜒,薅了一点地上的土,连带着一起装进了匣子里。

“拿去吧。”她伸手把匣子递给她们。

沈黎小心地接过,生怕一个不小心打开匣子让蚰蜒跑出来了。

等弄完之后,张婆子往里面撒了点红薯块儿,就拿板子重新封上了地窖。

她拍拍蹭到的泥,带她们往回走。

路上,张婆子状似无意的问到:“这位红衣服的小姑娘长得怪俊的,叫什么名儿啊?”

沈黎觉着有点奇怪,但还是礼貌的回复道:“我姓沈,单名一个黎字,黎明的那个黎。”

张婆子听她说完,眉头轻轻挑了下,态度比之前温和许多地说:“哦,这名字还不错。”

沈黎她们跟着张婆子原路返回到院子里。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张婆子说完转身进了屋内,好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的白瓷瓶走了出来。

“把这个拿着。”她把瓶子递给知钰。

“把虫子放进去泡一天一夜,没用的话再来找我。”

“啊?”沈黎不是很明白她的用意。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长辈叫也叫沈梨啊?梨花带雨那个梨。”

沈黎不清楚状况,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接话,求助地看向知钰。

知钰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明白了。

沈梨因为合体失败,现在忘了做冥主时的事情了,但她知道啊。

“沈梨”不就是冥主出去浪的时候用的假名字嘛!

怪不得冥主要把这地方记书上,合着是自家产业啊!

她笑眯眯地帮她回答张婆子:“对的婆婆,我家主子确实跟您说的那位沾亲,没想到你们是认识的,那这药就多谢您了~”

张婆子乐呵呵的说:“我早看出来了,这小姑娘的眉眼与我那故人年轻时十分相似,还都姓沈。”

她看沈黎的面相,觉着她也不像什么坏孩子,应该不至于故意骗她。

“她让我养这些东西也就她自己用,之前都是她来取,药也是她给我让我研究的。”

“倒是没想到,这对你的病情还有用?”

张婆子看向她们,眼神中带着点询问。

“我们二人只听您说的那位长辈提起过您这里有,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取药了,没想到你们是认识的,倒是给您添麻烦了。”

知钰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张婆子点点头:“那她现如今怎么样了,我都这把年纪了,她想必也老了。”

“谢谢婆婆关心,她如今身体还很硬朗,现在正在外面云游四方呢。”

“身体好就行哦,我的身体倒是不太行了。”

她苦笑一下坐回凉椅上,看着沈黎的脸。

“其实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跟她年轻的时候太像了。虽说她之前来总戴着面纱,但就看眉眼这些我也是能认出来的。”

“你生的这般俊俏,她想必也是倾国倾城的姿色,哈哈哈哈。”

沈黎在听到“认出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但听到后面她又松了口气,害羞地说道:“哪里哪里,婆婆谬赞了。”

“所以你是……她的女儿?还是孙女?”

“啊?不是不是,我们是同一脉沾亲的,她是我大表姑。”沈黎讪讪地笑道。

“哦,这样啊。”

张婆子看着时候不早了,便说道:“马上到午饭时间啦,老婆子我啊,都得过几个时辰再用饭,就不留你们在这儿干等着了,快把药带回去吧。”

沈黎她们也不好意思过多叨扰,道完谢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沈黎还有些后怕,幸亏这婆婆没起疑为难她们,不然的话她真不知道怎么圆回来。

“多亏有你啊知钰姐,吓死我了。”

知钰看她那不争气的样子,告诉她:“看样子这是冥主和她达成的交易,冥主一直以来应该都是在这里取虫子的,看来咱们来对了,你恢复的机会挺大的。”

沈黎听她说完又来了兴致,“那岂不是还真让我蒙对了,哈哈哈哈。”

“希望能变强起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她看着当空的太阳,嘴里哼着歌儿就往前蹦哒走了。

知钰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以前虽说是一个古怪的人,倒也跟现在这“可爱”的模样不沾边。

呵,等她恢复了就告诉她这些黑历史,还要让她还钱!

希望这次她能成功回来吧。


回到茶庄后,沈黎把两只虫子直接丢进了瓷瓶里,和知钰简单地吃了个晚饭。

期间她一直在瓶子周围晃悠,知钰跟她说心急也没用,必须等够时间。

她表示自己只是想时时刻刻看着。

知钰也不多管她,草草洗漱了一下就去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未升起,外面的竹林里弥漫着阵阵雾气。

沈黎从床榻上爬起来,穿好衣裳就想去外面看瓷瓶有没有什么变化。

“知钰姐知钰姐!”

知钰正盘着头发,就听见外面沈黎在敲她的房门。

她拿起一只朴素的竹簪,熟练地盘起一半长发。

清晨还有些凉意,她又披上了一件外衣,随后踱步到门前给沈黎开门。

“知钰姐,你快看这个!”

门一打开,沈黎就伸手拿出那个白瓷瓶举到知钰面前。

知钰猝不及防就被她怼着个东西到自己眼前,她垂眼一看,发现那白瓷瓶瓶身的位置竟然透出点点亮光。

她接过瓷瓶,凑近了一些仔细看,那光点似有呼吸一般,有节奏地闪烁着。

“好神奇啊,刚刚放进去的时候外面可是看不到光的,现在居然能透出来。”沈黎感到很新奇。

知钰摩挲了一下瓶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瓶子好像比昨天更轻一些,摸起来的质地也更温润了。

“先别打开吧,等晚上时候到了再打开。”她将瓶子又拿去放回桌子上,然后对沈黎叮嘱着。

“先跟我一起过来做饭,烧火你会吧?”

沈黎被知钰叫去了厨房,知钰打开米缸舀出半小碗米,一边淘洗着一边让沈黎去烧火。

“嗯,之前姑姑做饭都是我烧火的。”沈黎肯定地回道。

“不过,主要是我做的饭不太好吃......”她讪讪的笑了。

知钰就直接熬了一锅白粥,然后从坛子里夹取了一些咸菜来下饭。

“昨天忘了顺路买些菜,就简单吃这些吧。”

沈黎其实不挑食,早饭这样也还好,白粥多香啊。

她端着饭碗坐在放瓷瓶的桌前,一边喝粥一边认真观察着瓷瓶。

沈黎吃完饭洗了碗又接着守着,知钰也不管她,自己去后面竹林里挑了根长得好的细竹砍回来,一个人在院子里捣鼓着。

用过午饭后,沈黎实在是无聊,守着守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

梦里,一个红衣服的女子抱着一个白团子往前拼命跑着,后面一群人拿着刀剑穷追不舍。

“沈静秋,把东西交出来!”

“抓住她,她跑不了的!”

红衣女子费力拉开了一段距离后,闪身躲进一个小巷道,推开一扇门就躲了进去,又从里面死死地别上门。

外面响起那群人经过的脚步声,女子转过身安抚着白团子,示意她不要出声。

“姑姑......”沈黎在梦中呓语。

她又梦到姑姑了,那白色衣裙的小姑娘赫然是六七岁大小的她,小沈黎乖乖的倚在姑姑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攥着姑姑胸前的衣襟。

就在姑姑准备起身透过门缝查看情况时,外面却又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小沈黎听见了,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姑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剑柄。

外面那人手已经搭上门,他食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门框。

咚,咚,咚

沈静秋心里咯噔一下,下一刻,面前的门被缓缓地推开。

一阵强光照射过来,沈黎很害怕,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都没什么动静,沈黎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荒野之上。

她的周围空无一人,没有追杀她们的人,姑姑也不见了踪影,空荡得只剩下荒野上吹过的风。

她意识昏沉,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一直往前走。风划在脸上好疼,她轻轻揉了下脸,发现脸上黏糊糊的。

沈黎眼前浮现出自己满脸是血的样子,可她就像看不见自己手上的血一样,依旧继续麻木地往前走。

迷茫,无助。

她想要停下来,但是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依旧慢慢的迈着步子向前。

不知什么时候,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笛声,像是在前面,又像在天上......

不对,好像是在她脑海里。

沈黎悠悠转醒,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未消。

那笛声依旧响着,她闻声望去,发现是从外面传来的。

她走到院子里就看见知钰正倚在亭廊的栏杆上,手里拿着一支竹笛。

原来她刚刚是在做笛子。

沈黎不太懂乐理,但是她觉得知钰吹的很好听,她听着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知钰见她出来也没停下,一曲终了,沈黎看她的眼神都冒着星星。

“知钰姐你真厉害,吹的真好听。”

知钰吹罢将笛子别在腰间,嘴角微微扬起,对她说:“好听吧?这是你以前教我的。”

沈黎有些吃惊,但也还好。

看来真的要快快恢复啊,这些厉害的东西她都要重新学会。

两人回到茶桌前,沈黎又大吃一惊。

“知钰姐你看,它是不是比早上还亮了!”

知钰也很惊讶。

之见那瓶子现在已经基本上变成了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

那两只虫子的影子,还有它们身上的两个光点也都能看见。

她摸了摸瓶身,触手可及的温热。

“等晚上再打开。”

就这样等啊等,终于天黑了。

沈黎掐着时间,时间一到就拉着知钰打开了瓶子。她把药水连带虫子一起倒进了碗里,然后用筷子小心把虫子夹了出来。

那虫子明显比刚抓到时亮好几倍,仔细看它们的触须还有轻微颤动的痕迹。

可这时沈黎又犯难了,她左看看又看看,就是不动手。

“有问题吗?”

知钰见她犹犹豫豫地半响没有动作,便如是问道。

沈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知钰一直看着她,她只能低下头硬着头皮承认:

“我......我下不去嘴。”


知钰看看碗里沾着粘稠绿色药水的虫子,又看看愁眉苦脸的沈黎,觉得有一点点心疼,但更多的是好笑。

于是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哈!”

当时这小妮子要死了,艺高人胆大直接把活着的蚰蜒吃了,现在这虫子蔫蔫的,她反倒觉得不敢了。

知钰干脆坐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沈黎,看她打算怎么吃。

她是真佩服她第一次的时候怎么生吃的下去的。

沈黎犹豫了很久很久。

“要不算了吧,我就老老实实练功。”

“要不然我拜你为师,你来教我?”

“或者我去外面的宗门拜师学艺?”

她说完之后知道不太可能,直接双手抱头趴在桌上哼哼。

知钰就看着也不管她。

过了好一会儿,沈黎猛地抬头,直接拿筷子夹起来一只蚰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入口中,不敢多嚼一下,直接整个吞了下去。

“呕~”她干呕个不停。

知钰赶忙给她倒了杯水,沈黎一把接过直接咕嘟咕嘟下肚。

“什么味道啊这是,又咸又甜又苦又辣的,呕~”

沈黎一边诉苦一边干呕。

“完了,我还感觉喉咙有点疼。”

知钰帮她拍着背顺气,好一会儿沈黎才平静下来。

“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能使用力量吗?”知钰问她。

沈黎失望的摇了摇头,除了犯恶心以外,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没有别的不舒服也没有突然变得精神。

“要不再等等吧,久了之后还是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知钰说完后松开了扶着她的手,眼睛盯着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黎调整好之后就和知钰把剩下的那只虫子又跟药水一起倒回了瓶子里。

这会儿功夫,白瓷瓶已经又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另一只蚰蜒还没死,仔细看就能发现它的触须还在微微颤动着。

“现在呢?”知钰过了一会儿又问她。

沈黎还是摇头,她什么也没想起来,也没有增长功力。

此时已经是子夜,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知钰看她失望的样子,劝她先休息,白天再想新的办法,于是二人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知钰已经收拾好了,她昨晚还想了一堆办法帮沈黎恢复,打算今天带她去试试。

但她在外面看了一圈也没见着沈黎,看来是还没起来,于是知钰就去了她房间叫她。

可敲半天门也没见着沈黎出来开门。

知钰察觉到不对劲,猛地推开门,里面安静无声。

她疾步走进去掀开围幔一看,发现床上鼓起一团。

她拍了拍被子,喊道:“还不起来,你的斗志呢?”

但是床上的人只是在被子里轻轻动了下,并没有出声回应。

知钰一把扯开被子,就看见沈黎蜷缩在床上,双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一片,满头大汗,神情痛苦不堪。

她连忙摸了一下沈黎的额头,很烫。

整个被窝里都弥漫着一股热气。

“沈黎,沈黎!”

“醒醒!”她拍拍沈黎的脸。

沈黎依旧紧紧皱着眉头,死咬着嘴唇。

她捏住沈黎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搏。

太乱了,看来应该是力量回来了,她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强势的能量。

她掰开沈黎的嘴巴,强行给她喂下一颗药丸,确认她吞下去之后又去打来水,用帕子敷在她额头。

做完这些又给她擦拭手臂和脖子来降温。

可过了很久也不见沈黎清醒过来,她一直保持着绻缩的姿势,眉头紧皱,眼睛也没睁开过。

知钰一直守在她的旁边,等着这股劲平息下来。

两个时辰之后,沈黎慢慢睁开了眼。

她辨认这眼前的景物,发现这是茶庄里她睡的房间。

她慢慢坐起来,一块帕子从额头掉了下来,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帕子,撩开床幔才发现床边坐着个人。

“知钰姐。”她轻轻拉了一下知钰的袖子。

知钰守着守着就睡着了,听到声音猛然惊醒,反握住那人的手,往日含笑的眼神此刻却透露着一股凶狠。

一看发现是沈黎醒过来了,她顿了顿,敛去眼底的神情。

她伸手摸了下沈黎的额头,退烧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但是昨天晚上我半夜睡下之后,过了一会儿肚子就开始疼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要被痛死了知钰姐。”她拉着知钰的手撒娇般的抱怨。

“我不知道是不是后面痛昏过去了,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看了看手里的帕子,甜甜地笑了,看着知钰的眼睛说:“谢谢你知钰姐,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你照顾我的,你真好~”

“别说了。”

知钰受不了她顶着这张脸做这种腻歪的表情,这于她而言是幻灭的。

她抽开被沈黎握住的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是问你有没有感觉到那股力量,我早上给你探查过你的脉象,你是因为承受不了那股力量才会这么难受。”

沈黎听她说完,眼睛簌的亮了。

恢复了?力量回来了?

她坐直身体,开始运功感受自己内里的变化。

“砰!”院子里什么东西炸开了。

“知钰姐,我感觉到了,我现在好像会许多法术,而且我感觉我现在好精神,我觉得我现在壮的能打十头牛!”

她兴奋地握拳,想给知钰展示自己的肌肉。

知钰听完放下心来,表示那就好,随后抬步往屋子外面走了。

“欸,知钰姐等我一下。”沈黎急急忙忙地穿上鞋,套好衣服跟上知钰。


知钰走到院子里,四处查看着,想找到刚刚炸裂声音的来源。

越往外走,她越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她转过身把目光锁定在酒坛那边,这个角度看不见碎裂的坛片,只能看到那一堆酒坛底下有洇湿的痕迹。

她走近看才发现,她埋箱子的位置,上面放的那个酒坛已经碎的稀巴烂,只是刚刚那个角度被挡住了看不见。

“沈黎!你给我过来!”知钰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叫沈黎。

沈黎着急忙慌的跟上,刚出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酒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知钰怒气冲冲的喊她,她赶忙循着声音找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我在!”

知钰拿起坛盖怼沈黎面前:“你自己看,你干的好事!你刚把我的酒弄没了!”

“一整坛!我好不容易酿的枇杷酒!”知钰气极了。

沈黎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合着刚刚那“砰”的一声是她运功的时候不小心把酒坛给干炸了。

她不停地跟知钰道歉,表示以后一定赔给她,要钱还是重新酿都行,可心里却不禁好奇:

才碎一坛啊,旁边的质量更好一些吗?

看来自己还是没掌握好这股力量啊。

知钰不想跟她过多掰扯,让她自己把残局收拾了,自己心疼地捡起酒坛底子——里面还有一些枇杷酒没漏完。

她喝了一口枇杷酒,好一会儿平静下来了,问沈黎:“现在力量恢复了,那你记起之前的事了吗?”

沈黎抿唇,眼睛盯着地上,摇摇头说:“没有,我只记得我自己的经历,你说的那些,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知钰听她说完,啧了一声。

她看着那点儿枇杷酒,自顾自地到房里找了个空酒壶把这剩下的一点酒装起来。

还能喝。

她走后,沈黎小心地捡起一块盛着酒的陶片,放在鼻尖深嗅了一口。

好怀念的味道,真香啊~

她确认知钰已经进了屋内,转过身悄咪咪地尝了一口。

好喝!

不过还是姑姑酿的更好喝。

一想到姑姑她又忧愁起来,不过现在好了,她有办法变强,也有希望为他们报仇了。

一滴泪从她眼角落下,她捧着碎片小口小口的嘬着酒,嘴角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

七天过去,在知钰的引导下,沈黎已经能较为熟练的掌控自己身体里的部分力量。

现在她的轻功,拳术,法术都可以说是上乘。

不过她感觉这力量肯定远远不止于此,应该还有一些她没发现的惊喜。

这日,沈黎练习完知钰教给她的归一幻诀,闻着知钰的枇杷酒,想起来姑姑有位好友也在南阳城。

她努力地回想着那个地名。

“知钰姐,这儿离抚溪镇有多远啊?”

“有点远,走路的话现在出发的话明天才能到,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想起来姑姑以前带我来过寒水城,她有个朋友就在抚溪镇,姓严,住在一个大宅子里,我想去那边看看。”

知钰把她送到抚溪镇后,打听了一下,这姓严的是镇上出了名的有钱人,名下开着好几家当铺。

知钰把沈黎送到镇上就让她自己过去了,只说自己还有事要办,让她完事之后在隔壁布庄等她。

沈黎乖乖答应着,看着知钰离开之后就顺着打听到的路找去。

等看到那熟悉的院门,严府,她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

这严府比以前更气派了。

可自己现在孤身一人,姑姑也不在了。

她曾经也就见过严伯伯那么一两次,而且她现在长大了,严伯伯可能已经不记得她了。

再说,她本来也就不是想来看他。

沈黎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

天黑了,繁星渐渐缀上夜幕。

严家正堂内,严志忠秉退了所有下人,与衙门来的官差打着商量。

“有劳你了,顾大人。”

他对着面前的人鞠了一躬。

“这些事情还麻烦您多操劳一些,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

“这东西很重要,若是找不到,我也不好跟客户交差啊,您说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小袋银子塞到对面的人手里。

顾望飞听完冷嗤一声,目光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说:

“严老板,这案子嘛,还是要照规矩才能办的。”

他拿起袋子在手里颠了两下,目光发冷,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冷笑,盯得严志忠有些心虚。

“你不容易,我们办案的也不容易,所以啊,严老板还是注意一点好。”

他说着就把钱扔回给严志忠,对方手忙脚乱地接住。

“在下有些累了,严老板若是想起什么关于案件的细节,烦请明日一同告知于我。”顾望飞抬手抱拳告辞,随后大步走出房间。

等他离开后,严志忠撤下脸上的笑意,将钱袋扔回案桌上,端起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望飞没有回严家给他安排的客房,而是独自一人走到后院。

严家在这院子里种了许多枇杷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树又粗又高。

他站在枇杷树下梳理着案情。

其实这就一个失窃案,他爹非让他来。

依他来看,这严志忠十有八九是监守自盗。

他把别人典当在他那里的宝贝取了出来,本意是想约朋友一同鉴赏,宝物却在当天夜里不翼而飞。

现如今别人想要赎回来,可严志忠只能说宝物丢了。

若这宝物还在他手里,那自己上哪儿去给他找回来?

这样的案子却要派他来。

也对,他弟弟那样的贵人可是要考取功名入仕为官的,他们夫妻二人怎么舍得让他来做这种事情浪费时间。

砰!

想到这里顾望飞心中气闷,一拳打在面前的树干上,闷哼一声。

“哎咦!”

随着树干的颤动,他头顶传来一声惊呼。

“谁在上面?!”他伸手握住腰间的佩剑,眼睛紧紧盯着树上。

这会儿没有月光,他只能看见漆黑的树冠影子,这影子里还隐隐约约有一个蠕动的人影。

“别动手别动手!”

沈黎本来只是打算来摘一些枇杷,但吃着吃着就有些困了,就在树上打了个盹,听到下面有人,她赶忙把裙子上的枇杷搂进袖子里,手忙脚乱间竟不小心掉了一个枇杷下去。

正中顾望飞头顶。

“对不起对不起!”

感受到下面那人的愤怒,沈黎一边道歉一边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缓冲一下,落地还没站稳,一把剑就指到了她的眼前。

“你是什么人!”环境太暗,顾望飞只能看见大致轮廓,看不清楚这女子的样貌。

沈黎笑呵呵地抬手捏住泛着冷意的剑尖,把头往旁边偏了偏。

“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说嘛,你先把剑放下。”

顾望飞不吃她这套,眉间冷意更盛,将剑更逼近她细长的脖颈,威胁道:

“你最好老实交代出你的身份,以及半夜在严府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否则我现在就可以叫这里的人把你抓起来。”

沈黎好像慌了,连忙出声制止他:

“诶诶诶,我说我说。”

“其实我是这府里打杂的,白天看见老板家的枇杷长得好,但是咱们是下人嘛,不敢开口问老板要,我就想着趁着晚上没人发现,偷偷过来摘几个枇杷吃……”

说完,沈黎掏出袖子里的枇杷给他看,表示自己真的只是想吃枇杷。

顾望飞将信将疑,但是没有撤剑,又问她:

“那你是如何进来的?”

沈黎想了想:“这光明正大进来肯定不行啊,所以我就翻墙进来的,不过我可没有干别的什么坏事,我真是好人!”

顾望飞听到这里反而疑心又重了:

“你知道最近这府上失窃了吧?我现在有点怀疑是你,跟我走一趟吧。”

他说着就要伸手抓沈黎的肩。

沈黎见状瞬间发力,挥开他的手和剑,飞身一脚踢在他胸口,转身掠上围墙翻了出去。

顾望飞被踹得倒退几步,见人跑了又急忙追了上去。

但沈黎现如今的轻功可不是盖的,顾望飞注定只能追到一片虚影。

见外面早已没了人影,顾望飞又四处观望了一会儿,毫无所获。

他回到了严府,告知了严志忠这件事。

“荒唐!此等贼人竟如此大胆,居然还敢来!”严志忠气愤不已。

顾望飞问他,白天是否有找过打杂的工人。

“我严府何需打杂的人?事事皆有专门的下人管着。”

严志忠看了一眼沉思的顾望飞,试探的问道:

“小顾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顾望飞斜了他一眼,说:

“并未,只是那女子今天冒用了这个身份,我以为会有些线索。”

“居然能骗过顾大人您,这女子着实可疑,她简直就是胆大……女子?是个女的?”

严志忠有些奇怪,那日的贼人看身形是个男子啊!

“大人,是不是搞错了,偷我东西的人应该是个男子啊?”

顾望飞说:“你如何得知?”

“他那体格,比我还高,虽蒙面但也能从身形看出是个男的啊。”

顾望飞无语:“既是如此,你之前为何不说清楚?”

严志忠哑口无言,他能说他忘了么,他的认知里,会偷他东西的死对头全是男的啊。

“不过,那女子还是有嫌疑,深夜闯进你的院子还能逃脱我的控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很有可能是那贼人的同伙。”

他说完又看向严志忠。

“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细节。”

但严志忠只是反复说着他那几个对家的名字,顾望飞已经查过了,这事与那几人没有关系。

“实在想不起来的话,我就先休息了,明天早上再告诉我。”

他说完便回了客房,脱下外衣直接就在床上躺下。

偷枇杷?

他按了按胸口被踹的位置。

嘶……这脚力如此之大。

还跑那么快,可惜夜色太暗没看清脸,否则,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报这一脚之仇。


沈黎翻身出了围墙之后就一路用轻功逃跑。

“好险,早知道直接就跑了,还跟他废什么话。”

沈黎逃走后还有些后怕,也怪她现在还没适应,一时忘了自己现在不论内力还是轻功,都是顶级的。

“哈哈哈哈哈。”

她躲在一个巷子里忍不住大笑,这种感觉真是太爽啦。

那人被她踹了一脚,估计是伤的不轻,肯定是追不上她的。

她歇了一小会儿,估摸着时间,就往布庄那边去了。

到布庄的时候却发现知钰不在。

难道是去找她了?

沈黎靠着墙角,思考着知钰会去哪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人,她对这地方不熟,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沈黎闷闷不乐地踢着脚下的的碎石,往墙上怼。

大晚上的,没有月亮,这空荡的街道上只有几个红灯笼挂着。

亮堂是亮堂了一些,可沈黎觉得怪瘆人的,一阵阴风吹来,她抱着手臂搓了搓鸡皮疙瘩。

左等右等还是不见知钰出来,她正纠结着往哪边走去找知钰,就听见脑子里传来知钰的声音:

“我不在布庄,你顺着来时的路走,我在镇子外的河边上等你。”

沈黎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反应过来可能是知钰在给她传音。

她拍了一下脑袋,气愤地诽腹道:“知钰姐竟然忘了教我传音术这么重要的东西!”

虽然这个不是什么难的法术,但是她确实没学过。

怎么能忘了教她啊?沈黎懊恼不已。

她一边郁闷,一边急步往河边赶去。

————

河这边,知钰正跟船夫唠着嗑。

小船的油灯下,老船夫顶着一脸白花花的胡子,咧着一口黄牙乐呵呵地跟知钰讲故事。

往常这会儿他早歇息去了,谁知道这今天刚好有人坐他船到这镇上来,隔得有点远,送到这里天都黑了好一会儿啦。

不过他们给的钱多。

他正准备返程呢,就被这姑娘拉着说她也要坐船回去,于是他只好被迫加班了。

没办法,他们都给的太多了。

唠的正起劲呢,船夫听到了什么声音,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他停下话头,指着那边问知钰:

“那个是不是你朋友?”

知钰回头一看,沈黎正小跑过来。

“知……知钰姐……”沈黎一手叉腰岣嵝着背,上气不接下气。

知钰把她拉上船,等她坐稳后跟她说:

“见完了?我还以为你会住那儿的。”

沈黎有些心虚:“没有,我就拜访了一下,吃了个饭就走了。”

知钰点点头:“我想着,你在这边应该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了,所以我们可以先回南阳城看看。这儿已经靠近寒水城边缘了,我们走水路可以快一点。”

“刚好这儿有位船夫跟我们顺路,我就拜托了他捎我们一程,后面我们从乌冠城绕一下就行。”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船夫已经解开绳子去船头划船了。

知钰白天去见了个老朋友,想着自己要同沈黎一起离开寒水城一段时间,她就去那儿借了些东西,也顺带捎了个口信。

白天赶路也累了,现在她就支着下巴打算眯一会儿。

但合上眼之后,一直没酝酿好睡意。

沈黎一直在旁边左动一下右动一下的,像个蛆一样。

“你不舒服?”

“啊?”沈黎停下动作,看着被吵醒的知钰,假装整理着袖子,说:“有一点。”

“晕船了?”知钰关心地询问她。

沈黎被这关心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别扭地也不说话,憋了半响只能硬着头皮跟她说:“知钰姐,我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

“我今天不是跟你说我去看我姑姑的朋友了吗?”

知钰略微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个......就是,我其实没好意思直接去,我只是想去他们院子里看看那个枇杷树还在不在,所以我就在晚上偷偷翻墙进去了。”

“结果被人发现了……”

“然后呢?你是挨打了?”知钰问她。

“不不不,挨打倒是没有,只是我一时忘了对面可能打不过我,就想先稳住他,跟他掰扯了几句,后面他要动手的时候我反应过来了,就踹了他一脚,然后翻墙跑了。”

“不过我没跟他说我是谁,他后面也没追上我。”

“但是我感觉我自己闯祸了......”

知钰听她说完,气笑了:“你没毛病吧?你认识人家主人,你还要偷偷翻墙进去?”

沈黎不知道怎么说,她只是单纯的想去他家枇杷树上呆一会儿,因为这是她离姑姑回忆最近的地方了。

但是她并不想额外的去拜访姑姑的旧友,她并不擅长寒暄,也没那个必要。

况且,姑姑现在都不在了,万一别人以为自己是来投奔的,赶自己走怎么办,她也不了解那人。

不过她的行为确实有点不合理了,可是怎么办,就当她脑子抽了,事情也都已经发生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后面会不会让人抓我,我不会被通缉了吧?”

“我真的不想的,会不会也要连累你变成逃犯啊?”

沈黎说到这里都快要急哭了,她求助的眼神看向知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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