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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这个医生开局就扎了未婚妻

燃纸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学即将毕业的王张飞在父母的安排下参加了一次相亲。表面上他是即将步入社会的普通大学生,实习工资两千五,被人嘲弄鄙夷;实际上他却是神医传承人,四年辛苦,医道无双。这不,相亲的第一天他就挽救了嫌弃他到“跳河”的女主,用神奇的针术捡回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儿……

主角:王张飞,徐小芷   更新:2023-03-10 12: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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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张飞,徐小芷的其他类型小说《都市:这个医生开局就扎了未婚妻》,由网络作家“燃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学即将毕业的王张飞在父母的安排下参加了一次相亲。表面上他是即将步入社会的普通大学生,实习工资两千五,被人嘲弄鄙夷;实际上他却是神医传承人,四年辛苦,医道无双。这不,相亲的第一天他就挽救了嫌弃他到“跳河”的女主,用神奇的针术捡回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儿……

《都市:这个医生开局就扎了未婚妻》精彩片段

腊月二十三,祭灶。

矮墙院子里燃着一堆火,不过,应该是烧得时间太久了,只剩下一层白灰儿覆盖着忽明忽暗的火炭,奄奄一息。

王张飞裹着一身泛黄的军大衣,缩在小板凳上嗑瓜子。

四周摆满了空荡荡的凳子,油光铮亮的凳面上似乎依旧残留着余温,伴随着耳边“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侃侃议论声,仿佛村里七大姑八大姨眉飞色舞的容颜犹在眼前。

还好,都过去了……

王张飞舒了口气,抬起头喊了一句,“妈,我饿了。”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坐在对面的中年妇女正在纳鞋底子,闻声白了他一眼,顺手把大针在油头上蹭了一下,无动于衷,继续着手里的活计,“刚才你那些姑姑婶婶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这眼看着就要大四毕业了,你就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

王张飞嗑瓜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儿,“考虑啥呀?工作不是已经找好了吗?等下半年实习完了就去上班,到时候挣了工资,孩儿先孝敬俺爹和你,让你俩也享受几天。”

“放你娘的狗臭屁!”张桂花气得鞋底子也不纳了,瞪着眼睛骂道:“话说出来也嫌牙碜,你拿啥让我和你爸享受?就凭你一个月两千五的工资?”

王张飞有点儿心虚,挪着凳子往跟前儿凑了凑,嬉皮笑脸道:“哎呀,那只是实习期的工资嘛,等转正了肯定会涨的呀!”

“再说了,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大学生多如狗、满地走,能找到份儿工作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咱们要相信前途是光明滴,生活是美好滴,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滴……”

“闭嘴闭嘴!”张桂花绷不住笑了出来,无可奈何的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可别学那些砖家叫兽说话的腔调,听着招人恨。”而后母子俩相视一笑,叹了口气道:“小飞呀,你就没想过考公考研啥的?你的学习成绩妈是知道的,从小就是尖子生,脑袋瓜聪明的很,就这样埋没了,我和你爸都有点儿不甘心呐。”

王张飞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学四年,差不多每次考试他都是堪堪及格,时常游走在挂科的边缘,能顺利毕业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奖学金什么的更是从来不敢奢望。

每每想起此事,他内心都无比愧疚,觉得对不起身为农民却含辛茹苦供养自己的父母。

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母亲脸上微微浮现的皱纹,王张飞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暗自咒骂了一句,“糟老头子坏得很!四年时间,老子把一多半的精力都用在传承你的什么鬼医道上面了,搞得现在混成这副样子,老子要是没饭吃,逢年过节的时候,你也别想老子提着好酒好肉去祭奠你,顶多烧两张黄表纸,哼!”

明明是机械专业的学生,却鬼迷心窍,在第一学期入学的时候,被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忽悠去学中医,说什么那是数千年来古人流传下来的智慧,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得以延续下来的骄傲和依仗,断不可在这个时代断绝。

当时看着老者满目的希冀和悲怆的热泪,王张飞一时间热血上头,便答应了下来,拜其为师,每天除了正式的学业之外,暗地里学习中医。

可现在想想,那老头生活窘迫,只在暗巷里开了一家破破烂烂的医馆,吃饭尚且有问题,不知道满腹的情操从何而来,真是个老神经病!

而且,当下西医盛行,中医不被人看好,甚至沦落到封建迷信一类,网络上更有不少中医黑组织,自己却傻了吧唧的荒废学业,学了一肚子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个小神经病!

妈的,一个老神经病,一个小神经病,怪不得能混到一起。

王张飞抬起头望了眼铅灰色的天空,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

张桂花自然发现了儿子的异样,皱着眉头正想说什么,一条大黄狗呼哧呼哧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狗子带着一股子冷风,吹得王张飞呼吸一窒,刚想骂它几句,可见它摇头摆尾的蹭着自己的裤腿,化身成了一只嘤嘤怪,满腔的怒火瞬间便消了,只得怒搓几下狗头。

“你爸回来了,不知道事情商量得怎么样了……”

张桂花意味深长的瞅了儿子一眼,探着脑袋望向大门外。

“啥事儿?”

王张飞一脸疑惑,有点儿不明所以。

正在这时,一位长相质朴,一眼就能看出是庄稼人的中年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耳朵上还夹着一支烟,如果自己眼力没错的话,那应该是帝豪,高档货。

王青山见母子俩盯着自己,嘴角禁不住流露出一丝落寞,两只手不受控制的搓在了一起,咳嗽一声,挪到即将熄灭的火堆前,拉个凳子坐了下去。

“啧!”看着他畏畏缩缩、憋气不吭的样子,张桂花的眉毛当时就立起来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又是这副德性!让你去办事儿,事情成没成你倒是给句话啊!”

“是姑娘家没同意吗?”

“不应该呀,咱儿子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而且那姑娘虽然模样出众,但毕竟……”

话还没说完,王父就叹了口气,有点儿歉疚的瞅了儿子一眼,嚅嗫道:“本来那家人是挺热情的,只是那姑娘太有主见了,死活不同意,说自己年纪太小,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年纪小?”张桂花皱着眉头重复了一句,而后道:“不是已经成年了吗?咱农村不都是这样吗?况且只是见个面,定个亲,又不是马上要拜堂了,这就是那丫头的借口吧?”

王青山揉了下自己干枯的脸颊,又叹了口气,“那谁知道呢。”

见父母二人各自耷拉着眉毛,一脸愁苦,王张飞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急道:“爸妈,你们在说啥呢?怎么跟打哑谜似的?”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张桂花干笑一声,盯着他摇了摇头道:“孩儿啊,这不是趁着大过年的,年轻人都在家,我和你爸想着给你张罗一桩亲事,趁着喜庆的日子相相亲,哪知道还碰了个钉子,人家姑娘不乐意……”

“相亲?!”王张飞张着嘴巴,有点儿错愕,“哪……哪家的姑娘?”


“就隔壁村徐家的一个姑娘。”张桂花笑了笑,补充了一句,“也是咱们这儿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俏姑娘,不但长得好看,而且性格温柔,妈赶集的时候见过几次,算是打心眼里喜欢,所以才有了这个想法。”

“隔壁村的……”王张飞有点儿诧异,附近几个村子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大都是自己的同学,共同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自己应该认识才对,想到这儿,他心里一突,禁不住问道:“妈,那姑娘多大了?”

“十八。”张桂花见儿子突然张大眼睛瞪着自己,尴尬的笑了笑,“哎呀,反正人家姑娘没同意,就不要再计较这个了,哎!”

王张飞一脸无语,翻了个白眼儿,“张桂花同志,你在想啥呢?你的老儿子今年都二十四了,你还想给我找个高中生当媳妇,可真有你的!”

“这明明是在犯错误,你咋还一脸可惜的样子?”

十八岁确实正是读高三的年纪。

张桂花不乐意了,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小子是一直在外地上学,没见过那姑娘,否则保证你连眼睛都挪不开!”

“那个徐小芷可是长得跟朵花儿一样,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灵秀,被不少人盯着呢。”

“再漂亮也不行!”王张飞态度坚决,坐在凳子上伸了个懒腰,“您儿子我可是比她大了整整六岁,六岁呀!什么概念?”

“还好人家聪慧灵秀,给拒绝了,否则您儿子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这根本就不般配嘛,哪里会有正常的女孩儿找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老公?”

“你个混小子,怎么上个大学,反而古板起来了?现在那些小年轻谈恋爱,哪那么多条条框框?”张桂花虽然说得理直气壮,可明显有点儿心虚,末了添了一句,“那……那丫头是哑巴。”

“残疾人?!”

王张飞一惊,愕然的张着嘴,半天才眼神怪异的望向自己老妈,委屈道:“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儿子,否则,怎么会想着找个小哑巴做儿媳妇呀?”

张母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正色道:“傻孩子,当然是咯!”见儿子有发飙的迹象,才收起玩笑,叹了口气道:“小飞啊,你也知道你都二十四了,村里跟你同龄的很多孩子都会跑了,你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大学四年,别人都谈个恋爱啥的,我和你爸却连你女朋友的信儿都没听到过,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是真的不相信你的能力呀!再过几年,你这妥妥的就打光棍了呀!”

“再说了,那姑娘虽然是个哑巴,可人才是真的异常出众……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人家不同意,你们没缘分呐。”

“不同意更好!”

王张飞微微有点儿气闷,可心里对那个拒绝了自己的女生多多少少生出一点儿好奇。

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大学生,虽然在大城市里并不罕见,可在乡下也是被人高看一眼的存在,如此毫不保留的被人嫌弃,那小哑巴还真的有点儿意思呢!

王父和张母见事已至此,只能叹了口气,望了眼天色,便站起身来,准备晚饭。

冬天日短,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小村虽然地处北方,可依山傍水,昏暗的天色之中,倒是有着几分水墨画的悠远意蕴。

王张飞把院子里收拾干净之后,各家已经亮起了灯火,正在这时,门外却响起了连绵的犬吠声。

“王掌柜的,在家吗?”

听到门口的呼喊声,王青山从厨房里钻出来,疑惑的应了一句,可待看清来人,连忙擦了擦手,小跑着走了过去,“你……你咋来了?”

这时,王张飞和母亲也迎了出来,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中年妇人一脸疑惑。

那女人长得容貌姣好,只是满脸笑容把眉目挤在了一起,虽然看起来喜庆,气质上却与村里的大妈类似了。

那女人一进屋就看到了王张飞,上下打量了几眼后,又笑了起来,夸赞道:“这就是王叔今天说的小飞吧?不愧是大学生,长得又高又俊的,不赖!”

“呃……”王青山有点儿懵,试探道:“大妹子,这么晚了,你这是……?”

张桂花也跟着寒暄了几句,闻言,侧着耳朵听着。

“害,这不是白天你上俺家提亲的事儿嘛,你走了之后,我跟她哥好好教育了小芷那丫头,像小飞条件这么好的男生往常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错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那中年妇人揣着袖子,带着几分自来熟,“小芷有残疾,可不能这山盼着那山高,能尽早找个婆家,有个归属,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儿。”

“所以,大妹子你是来……?”

张桂花心中一动,有点儿不太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是张罗明天见面的事儿啦!”中年妇人一脸笑容,接过话来,“趁着过年,明天就安排小飞和我那大妹子见个面儿,最好年前就把亲事定下来。”

“可小芷那里……”

王青山依旧有点儿犹疑,没想到大晚上的,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丫头年纪小,懂个啥?”中年妇人哼了一声,仰起脸,“而且爹娘去世的早,什么事儿不都得我这当嫂子的和她哥张罗着?”

“放心吧,小芷那里我们都说服好了,明天保证你们能成!”

王父和张母不由得喜上眉梢,交谈了一番,然后一脸热络的把对方送了出去。

“啥情况?”

见父母一脸兴奋的从外面回来,王张飞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什么啥情况?”张桂花白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舒了口气,“我的傻儿子,你的亲事要成啦!”

王青山嘿嘿的笑着,坐到旁边,点上了一支烟。

“我是说那个叫小芷的姑娘为什么忽然转变态度了?不是家里人强迫的吧?”王张飞神情郑重,“妈,人家小姑娘本来就身患残疾,让人可怜,咱可不能干强娶的事情。”

“你说哪儿去了,我的傻孩子!”张桂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不过还是安慰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那姑娘也不是个傻子,真要不乐意,明天就会说的呀。”


农村人起得早,第二天蒙蒙亮,王张飞就被老妈给叫了起来。

出去洗脸的时候才发现天空比昨天更加阴沉,似乎还飘着小雪,显得异常寒冷。

由于老妈的耳提面命,王张飞不得不仔细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中分头,心里难免有点儿紧张。

毕竟母胎单身二十四年,陡然要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儿谈婚论嫁,哪有不忐忑的道理?

只是看着镜子中身材高瘦,五官清秀的自己,多多少少还有点儿骄傲在心底的,既希望那个名叫徐小芷的女生不要不识抬举拒绝自己,又对自己跟一个刚成年的小女生相亲感到别扭。

每个村子似乎都有自己的情报中心,小王庄自然也不例外。

这不,刚吃完早饭,门口的大路沿就传来了谈笑声,明显是知道了相亲的事情。

王父和张母对视一眼,拿出几盒烟交给王张飞,让他出去招呼一下。

父亲王青山虽然性格木讷,母亲张桂花可是村中的焦点人物,跟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匪浅,时常在一起拉家常。

按照这边的习俗,所谓的相亲分为“小见面”和“大见面”。

“小见面”是女生到男生家里,是真正意义上“走马观花”的时候,确定双方是否对彼此中意。

“大见面”其实是行礼的过场,男生到女生家里送礼物,在长辈的见证下,正式定下亲事。

今天是“小见面”,王张飞只需要在家里等着就行。

但是,村里的红白喜事总是少不了看热闹的,特别是这种事关男女人生大事的关口,更得安抚好乡邻,即便没人揭短,也得避免有人说什么煞风景的话。

刚出家门,就见到一众乡里凑在一起唠着闲话,见王张飞出来,大家更是笑嘻嘻的望了过来。

“各位叔伯婶子,这大早上的,外面天儿冷,走到家里烤烤火吧?”

王张飞走上去,一边散烟,一边往家里让着。

“不用不用。小飞啊,搁平时咱就去你家里热闹热闹了,可今天是你的人生大事,见面呢,咱们在外面瞅瞅就成。”

“是呀,小飞不用让了。咱都想瞅瞅未来的新媳妇儿长啥样,能让你这个大学生看中,不得是个天仙似的人物。”

“你这话说咧,那还真跟个天仙一样!隔壁村老徐家的丫头我见过一次,比那些电影明星还漂亮嘞,只是可惜,是个哑巴。”

聊着聊着,就开始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场面一阵尴尬。

“咦,你个混球,不说话能把你憋死?”一个大娘看不过去了,上前骂了一句,“哑巴咋了,只要人善心美,两个人结了婚还省得吵架了呢!你说是不是,小飞?”

王张飞咧了咧嘴,明白她是一番好意,但是在不知道咋回答。

正在这时,一个打扮的西装革履,梳着油头的年轻人挤了进来,大冬天的,还异常骚包的戴了一副墨镜,瞅了他一眼道:“小飞,咱可是好几年没见过面儿啦!听说你要毕业了,咋样?工作找好了吗?待遇如何?”

“王强。”王张飞自然记得一起长大的发小,虽然对方初中就辍学闯社会去了,“还行,在省城找了份儿工作,实习工资两千五,半年后转正。”

“两千五?”对方吭哧一声,强忍着没笑出来,惊讶的提高调门儿道:“不是,你可是大学生啊!辛辛苦苦读了四年,才挣这么点儿工资?”

“看来当初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啊,咱这毕竟是个人情社会,只要人够机灵,跟外面的大老板混熟了,人家手里随便撒下一点儿,都够咱这些小老百姓吃上一辈子的。”

“这不,我现在在南方做个小包工头,跟几个大老板关系不错,工程不断,一个月怎么说也得挣个两三万的。”

众人一天一下子议论起来。

“强子,你小子现在可以啊!”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眼神,“过完年能让叔跟着你去不?你也知道咱庄稼人靠田地挣不了几个钱,还得出去打工,跟着熟人总归不会被欺负呀。”

“没问题!”王强叼着烟,头都没回,而是盯着王张飞问道:“怎么样,小飞?要不你也跟着我干吧,我正好需要一个助手,到时候工资给你开的高高的。”

王张飞摇了摇头,笑道:“不了。你也说我辛辛苦苦读了四年大学,如果这时候跑去干工地,岂不是辜负了自己多年的努力吗?”

“切,你就是端架子!”王强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学的那些知识有啥用啊?你可能不知道,工地上可是有不少大学生求着来我这里搬砖呢!”

“你呀,就是读书读傻了,世界上钱才是最重要的呀,跟着我到外面多挣点钱,什么样的好女子没有?用得着委屈自己娶一个小哑巴吗?切!”

王张飞面色平静,正打算接茬,远处的薄雾中突然有人飞奔而来,边跑还边大声喊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众人一惊,连忙迎了上去。

原来来人是村里卖豆腐的王长福,平时起得最早,骑个电动三轮车各村转悠,这会儿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长福,咋回事?”

有人禁不住问了一句,神情关切。

“哎哟,别问了,快点去救人吧!”王长福急得一跺脚,口鼻里喷着白雾,“说是邻村的一个姑娘被家里人逼着来相亲,结果,半路上想不开投河了!”

听到他的话,王张飞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哎哟,今天王桂花的儿子确实要跟隔壁村一个名叫徐小芷的小哑巴相亲,不会就是她吧?难不成她是被逼的?”

“别说了,救人要紧!还好镇医院离这里不远,打120了没?”

“我就说那个姑娘才十八,长得跟朵花儿似的,比人家小了足足六岁,怎么会同意呢?这要是出了人命,可缺德咯!”

众人议论着,轰轰隆隆的往村头的小河跑去。

王青山和张桂花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早就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道:“小飞,快,咱们也去!”


王张飞整个人都是懵的,跟着人群一口气冲到河边,远远的就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那里。

几个医护人员正在忙碌,旁边站着昨晚那个容貌喜庆的中年妇人,她正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哭得顿足捶胸,声泪俱下,“我可怜的妹子呀!都怪嫂子听不到你的心里话,要是知道你打心眼里不喜欢人家,何必拉你来相亲呢?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可该怎么跟你哥交代呀!”

正是徐小芷的嫂子李秀枝。

王青山和张桂花跟在身后,看到眼前的场面,吓得腿都软了,差点儿站不稳瘫在地上。

那可是一条人命!

而且还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青春少女,就是因为被家里人逼着相亲,竟然想不开寻了短见,更可怕的是,要跟她相亲的还是自己儿子。

虽然两家人昨天才第一次正式见面,自家又没有逼迫过她什么,可如果徐小芷死了,又怎么能说得清?

真出了那样的事儿,别说一家人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估计王张飞也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相较于父母的慌乱,事到临头,王张飞竟然出奇的安静下来,皱着眉头,越过人群来到河岸边。

冬日的早上,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孩儿无声无息的躺河岸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带着河泥特有的腥味儿。

她的头发披散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儿秀气的嘴角和惨白的脸颊,可哪怕是在这种凄惨的状况下,仍旧让人惊鸿一瞥,生出莫名的惊艳之感。

一个女医生趴在那女孩儿身前,伸出双手用力的按压着她微微隆起的胸部,还不时的做着人工呼吸,寒冷的空气里,额头上的流海都黏在了一起,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气。

“快,别愣着,她胸腹里应该灌了不少河水,不把它们排出来咱们的急救估计没有任何效果。”

那女医生抹了一下额头,招呼着几个同事一起把徐小芷抬起来,头朝下开始控水。

“对对对,大夫说得不错,溺水的人必须要把肚子里的水先控出来才行!夏天时候,那些落水的孩子都是这样救治的。”

“可那毕竟是夏天呀。这大冷天儿的,这丫头落水之后,估计冻得早就抽筋了,昏迷之中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着,好控吗?”

“说那么多没用啊,溺水之后最佳的抢救时间是四分钟,这应该是一落水就叫了救护车,但是,时间也快不够了吧?”

听到身边人的议论,那几个医护人员更加焦急,倒腾着徐小芷的身体,累得裤腿都颤抖起来。

只是,无论他们如何抢救,徐小芷的肚子依旧鼓鼓的,口鼻之中只有少量的液体流出。

“哎,估计不行了……”

众人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伤感,感叹一个年轻的生命即将就此消逝。

王青山和张桂花彻底吓傻了,不顾一切的挤到跟前儿,却也无计可施,跪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那几个医护人员不甘心的继续抢救着,可脸上早已浮现出深深的绝望。

空气中除了李秀枝的嚎哭,四周全都沉默下来。

所有人心里都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王张飞一家,更是禁不住回头瞅了一眼这位村里的大学生,神情冷漠。

奇怪的是,本该是罪魁祸首之人却脸色平静,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莫名的上前一步,开口道:“可以让我试试吗?”

声音清澈中有着一丝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你是?”

那位负责抢救的女医生疑惑的望了他一眼,问道。

“我就是她今天相亲的对象。”

王张飞的目光始终聚焦在一动不动的徐小芷身上。

“你是学医的吗?”

女医生追问了一句,眼中泛起一抹质疑。

“他不是,他大学读的是机械专业。”

“小飞,不要胡闹,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本来就牵扯其中,现在再捣乱,到时候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人家大夫都没办法,你一个学生,瞎掺和啥?”

然而,王张飞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吵闹,径直来到徐小芷身边,忽然回头道:“你们回避一下。”

“啥……啥意思?你怎么救人?可救人就救人呗,让我们回避干啥?”

众人只感到莫名其妙,不满的嘟囔着。

女医生心里有些气恼,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态度,更因为对方的行径天然就对自己的专业性构成了蔑视。

只是,看着眼前年轻人无比沉静的目光,她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了,只得重复了一句,“你真能救她?”

王张飞点了点头,又一次望向了四周,目光冷峻。

迎着他的目光,众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里一虚,嘴里虽然还在嘟囔,可还是乖乖的转过身去,走远了一些。

见到此景,李秀枝也顾不上哭了,死死的盯着王张飞,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附近除了她,就只剩下那几个医护人员,还有他的老妈张桂花。

情况紧急,王张飞顾不得许多,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孩儿,伸手解开了她的裤子。

“你……你干什么?”

李秀枝瞠目结舌,瞪大了眼睛。

“她是溺水了,你脱她的裤子干啥?”

那位女医生也黛眉紧皱,心中的质疑之感更胜。

张桂花也在一旁张了张嘴,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冲击实在太大了,以至于自己儿子突然要救人她都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虽然感觉不妥,可母子天性,出于对儿子的信任,她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只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王张飞冷着脸,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歇,淡淡道:“没空跟你们解释。”

众人被噎了一句,都不再说话。

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又一下子让几人炸了锅。

“你……你干什么?你究竟是救人还是耍流氓,脱……脱人家的内衣干什么?”

见王张飞脱了徐小芷的长裤还不肯罢休,又把手伸向了小巧的内衣,一位小护士再也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即便身为女人,她也感到脸颊一阵羞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清晨的薄雾中,徐小芷躺在河岸上,修长的双腿白得有点儿晃眼,衬托上那完美的曲线,在这种情形下,竟有种罪恶的亵渎感。

迎着质问,王张飞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妥协,硬生生除掉了徐小芷下身的所有衣物,而后招呼道:“过来帮忙。”

如此羞耻的场面出现在一个溺水濒临死亡的女孩儿身上,说不出的淫邪。

不过,几人见他态度坚定,只好嘟着嘴过去帮他把女孩儿摆出一个跪伏的姿势。

只是,她们没注意到的是,王张飞自始至终都目光清澈,不起一丝涟漪。

会阴穴,任脉之所起,位于双腿之间,位置尴尬,一般情况下,禁针。

然而,此穴却在救治溺水窒息之时,有着奇效。

王张飞一言不发,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次性针盒,拿出一根三寸银针对准徐小芷的会阴穴,向着心脏的位置,轻轻刺了下去。

随着银针刺下,只见徐小芷的身体一阵痉挛,下肢收紧,口鼻之中突然喷射出大量的水来,仿佛骤然拧开的水龙头。

原本还满脸嫌弃的几人禁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随着胸腹之中大量的河水排出,徐小芷悠悠转醒,覆盖着雾气的眼睛里满是迷离,带着几分令人心碎的惊恐。

注意到自己的状况之后,她吓得尖叫起来,嘴里支支吾吾,一边拉扯自己的衣服,一边用力的踢腾站在她身后的王张飞。

那种窘迫和无助让人一阵怜惜,张桂花连忙走上去推开了自己的儿子,解下身上的棉袄,裹在她身上。

“真……真的救回来了?”

那位女医生犹自不敢相信,望着湿漉漉的地面喃喃自语。

同样惊愕的还有李秀枝,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连忙来到仍在瑟瑟发抖的徐小芷跟前,嘘寒问暖。

“救活了,救活了!”

“我的老天爷,镇上大夫都没办法的事情,王青山的儿子竟然做到了!”

“天哪,小飞那孩子难道还懂医术?可我清楚的记得他学的是机械专业呀!”

且不说大家的议论,张桂花看着娇弱的徐小芷说不出的心疼,说什么也要把她带到家里好好暖喝暖和,换身干净的衣服。

李秀枝拗不过她,只好一起来到王张飞家中。

虽说大家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到他们家里见面的,可经历过这段波折之后,事情突然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到家之后,王青山和张桂花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一个带着徐小芷到里屋换衣服,一个张罗着茶点。

王张飞坐在客厅里,直到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不知怎的,眼前总是浮现出那片白花花的场景,有点儿心不在焉。

过了好一会儿,张桂花才领着险死还生的徐小芷从里屋走出来,她似乎哭过,仍旧泪眼朦胧的。

这当然可以理解,别说是一个小姑娘,即便是个大老爷们儿,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得吓掉半条命去。

见徐小芷低着眉眼不敢看自己,粉嫩的手指缩在衣袖里,仍旧哆嗦着,王张飞不知怎的,只感到脸颊一阵臊红,忙道:“你……你湿寒入体,不散一散会生病的,等会儿,我给你熬一碗姜糖水去。”

张桂花闻言脸上一喜,忙咳嗽一声道:“儿子,厨房里有刚买的红糖,生姜也是新鲜的,多加点儿。”而后转头看向徐小芷,“没办法,这小子从小就爱操持家务,做个饭啥的。他爸总说他胸无大志,可要我说,啥大志不大志的,咱女人家家的,不就是想要个温暖的家吗?将来,谁要是嫁给了他,保管啥家务都不用做,天天享清福。”

王青山挠了挠头,心道自己啥时候说过自己宝贝儿子胸无大志来着?可是表面上还得陪着笑,不住地点头。

李秀枝眨了眨眼睛,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可不是呢?咱们小芷父母去世的早,跟着爷爷和哥哥长大,向来缺少人疼,这要是嫁过来,可不就早点儿享福了?”

“你说是吧,小芷?”

听着二人的对话,徐小芷依旧低着头,白皙的手指捏着衣袖,不置可否。

“害,您也知道,这丫头就这点儿缺点,心里话说不出口。”李秀枝叹了口气,自顾自道:“可是你即便再有主见,现在见到了真人儿总该改变想法了吧?”

“要知道,人家刚刚可是救了你的命嘞,若不是他,镇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呢!”

“小芷呀,你可要认清现实,咱身体有缺憾,能找个这样的男人,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还想说什么,王张飞端着一个白瓷碗走了进来,隔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伴着生姜,莫名的让人精神一阵,寒意都驱散了不少。

“给。”他来到徐小芷近前,双手递了过去,“我帮你吹过,不烫了。”

徐小芷连忙站起,一双小手从袖筒里伸了出来,一片白皙,低着头尝了一口,而后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再抬起头的时候,明亮的眼睛里早已溢满了泪水,弯弯的睫毛都被打湿了。

她把右手举到胸前,大拇指向下弯曲两下,整个动作说不出的可爱,然后冲王张飞眯起了眼睛,眉眼弯弯,好似月牙。

“她跟你说谢谢呢。”

李秀枝嘴角抿了一下,笑道。

“不客气。”

王张飞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暖意,禁不住挠了下头,跟着笑了起来。

王青山和张桂花心中一喜,不由得紧了下拳头,觉得事情稳了!

果然,徐小芷用手指比划了几下,能看出她想要纸和笔。

“谢谢你的姜茶,也谢谢你救了我。”字迹娟秀,仿佛它的主人一样,满是灵气,“我只是个小哑巴,从来不敢奢望爱情,也害怕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所以,在知道你是大学生的那一刻,我就退缩了,不敢触碰应该不属于我的幸福……”

看到她的话,王张飞一阵莫名的心痛,盯着她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也不比任何人卑微,或许,能和你在一起才是种奢望呢?”

徐小芷甜甜的笑了笑,美眸中泛起泪花,继续写了下去。


随着徐小芷的描述,王父和张母一个个喜上眉梢,激动地攥着手,满脸堆笑。

看着那娟秀的小字,王张飞也感到一阵眩晕,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新奇体验涌上心头,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浑身上下都是沉甸甸的责任感。

随之而来的还有生命被人认可的甜蜜,仿佛这一辈子终于有了盼头,漫漫的人生路上,不管黄沙漫天还是风霜雪雨,都将有一个身影伴自己同行了。

“……但是,小芷虽然愿意定亲,可眼下却不能马上嫁过来。”徐小芷还在继续,一排排小字像是从她心间流出,“你们也知道小芷的身世,能够长大成人全部依仗爷爷和哥哥的照顾。爷爷年事已高,却有心愿未了,小芷高中辍学也是为了传承他的手艺,等学有所成的那一天,再来履行白首之约,可以吗?当然,那一天不会太远……”

一家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王青山和张桂花面面相觑,王张飞若有所思,不过还是含笑着点了点头。

哪知道原本在一旁眉开眼笑的李秀枝突然脸色就变了,叫道:“小芷,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晓事?”

“你一个女孩儿家,早晚是要嫁人的,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你爷爷的花灯技艺自然会有你哥哥来继承,哪里用得着你来操心?”

王张飞一家人一听,都有点恍然,印象中隔壁村确实有老人会扎花灯,往常逢年过节的时候各村都会去那里买一些灯笼。

可随着社会发展,年味儿越来越淡,挂灯彩的习俗几乎都消失了,大家也都渐渐忘了这件事。

原来,徐小芷的爷爷是位花灯艺人。

可是,不就是一个花灯吗?一个即将消逝的手艺,有什么好争的?

为什么李秀枝一听这个,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徐小芷缩着袖子,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盯着自己大嫂,两只小手比划了好一通,咬着红唇,神情真挚。

“不行!你嫁你的人吧,一个该出门的闺女,家里的事儿用得着你管吗?”哪知道李秀枝根本不听,立着眉毛,脸上的横肉都绷了出来,“你爷的手艺,有你哥呢,你少操心!”

徐小芷闻言,小手握着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本来就有些纤瘦的身体显露着说不出的柔弱之感。

王张飞见状,眉梢一挑,上前一步柔声道:“小芷,究竟是怎么回事?大过年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和和气气的商量商量,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这话里有话,明面上是对着徐小芷说,实际上是让李秀枝听的。

徐小芷垂着手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让家丑外扬,不过,或许是从王张飞的话语中得到了一些勇气,她提着笔继续写道:“大嫂,我不是要跟大哥抢,只是最近国家正准备挑选非物质文化遗产,而能够把彩灯技艺发扬光大是爷爷的夙愿,但是他年事已高,很难独自完成彩灯的制作,哥哥从小不喜欢这门工艺,根本就没有认真学习过。”

“将来评选之时,可是要现场制作的,我怕爷爷会留下遗憾……”

“你放心,我只是帮爷爷完成心愿,等彩灯工艺得到国家的认可之后,我就把一切都交给大哥和你。正如你所说,我终归是要嫁人的,不会争抢什么。”

李秀枝斜着眼睛瞄了她好一会儿,才道:“真的?”

徐小芷放下笔,认真地点了点头。

“哎哟,我的傻妹子,你早这样说不就啥事儿都没了?”李秀枝瞬间眉开眼笑,甚至还杵了杵徐小芷的瘦削的肩膀,“那好,啥事儿都妥了!”而后又笑嘻嘻的瞅了瞅王张飞,挤眉弄眼道:“我的好妹妹,看来你对这大学生帅哥也挺中意的,要不就把亲事定下?”

徐小芷的俏脸立刻羞红一片,不敢去看王张飞,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低着头,像个鹌鹑。

“哈哈哈!”

李秀枝一阵得意的狂笑,整个人都变得意气风发,“那就说好了,亲家和亲家母,我本来是个做晚辈的,但是小芷没有爹娘,这婚姻大事就由我和她哥代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

王父和张母也是喜气洋洋,一时间什么事儿都顾不上计较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李秀枝站起身,喜得胖脸上一片潮红,“咱们好事趁早,年前就把礼给过了,大年初二还能串个亲戚嘞,不是咱贪图财货,一家人在一起热闹不是?”

“应该的,应该的!”

王父和张母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满脸堆笑把她们送出了家门。

走在村口的大路上,王张飞故意拉了一下徐小芷,落下了几步,装作不好意道:“嫂子,你们前面走,我跟小芷想说几句话。”

“哎哟,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胆子大!”李秀枝正得意,没有多想,回头瞄了一眼,开着玩笑,“这小两口八字刚有了一撇就想着挤在一起说悄悄话了,也不怕别人见了说你厚脸皮。”

王青山和张桂花也有点儿忍俊不禁,只当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单身太久,有点儿猴急。

徐小芷听到自己嫂子的调侃羞得有点儿手足无措,见王张飞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过来,更加的紧张了,禁不住撇过头去,不敢看他。

王张飞嘿嘿笑了两声,见自己小未婚妻玲珑的耳朵都羞红一片,仿佛上好的胭脂玉,心中禁不住一荡,又是怜惜又是好笑,不由得摇了摇头。

等李秀枝和父母走远了,他才收敛笑容,忽然凑到徐小芷的耳边道:“是你大嫂害你的?”

小姑娘原本被王张飞过于亲昵的动作搞得耳朵一麻,心里五味杂陈,又是甜蜜又是委屈,正想表明自己的态度,警告他不许轻薄自己,可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浑身上下都僵住了,半天没敢回头。

“哼,看来是的。”王张飞目光渐冷,犹自说道:“和我相亲也是她逼迫你的吧?目的就是早点把你嫁出去,好让非物质文化传承人的名头落在自己夫妻二人头上。”

“然而,她没想到你外柔内刚,不肯屈服,于是就半道上心生歹意,硬生生把你这个小姑子推下河……真是歹毒的女人!”

徐小芷心中大骇,连忙转过身,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竖在他的嘴唇上,神色慌乱。


“怕什么?”王张飞心中恼恨,担忧自己小未婚妻将来的处境,“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不但丝毫不顾及亲情,还公然行凶,就是欺负你有口难言,肆无忌惮!”

“如果不给她点儿警告,很难保证她将来会做出什么。”

“而且,在这样的人身边,我怎么放心你?”

听到他的话徐小芷禁不住握住了他的衣襟,踮着脚尖,双眸出神的望着他,脸颊绯红一片。

美色当前,即便王张飞正在愤慨之中,也不由得心跳如鼓,偷偷咽了口唾沫。

如此细密的情思让徐小芷意动神摇,但是,毕竟她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生,回过神来,连忙松开双手,远离了一些,才伸出双手比划着什么。

王张飞虽然不懂哑语,但也能大致明白她心中的意思,不由得叹道:“没想到你还如此善良。你怕你嫂子的丑事曝光,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你哥再也讨不到媳妇儿?”

徐小芷默默地点了点头,睫毛垂了下去。

回想起急救时她身上寒酸的衣物,王张飞心中了然。没有父母的孩子,能够长大成人已是不易,想必平日里生活十分拮据,怕是掉了好几层皮才好不容易讨到个媳妇儿,如果报警把李秀枝抓走,徐小芷的大哥会记恨自己不说,兄妹之间恐怕也会生出嫌隙。

王张飞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事情到最后却只好委屈自己这位刚满十八岁的小未婚妻了。

只是没想到她年纪这么小,却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真应了网上那句玩笑话:“有你,是我的福气。”

听到他的叹息,聪慧的徐小芷自然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连带着心里也温暖了起来。

回家之后,王青山和张桂花仿佛年轻了几岁,精气神儿都长回来了,盘算着几天后过礼的事情。

同时,王张飞相亲的事情也在村里传开了,没办法,实在是过程有点儿曲折,这样的新鲜事儿捂也是捂不住的。

除此之外,王张飞究竟是如何救人的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经过道听途说之后,各种各样的谣言都出来了。

有的说王张飞在外面学了阴损的道术,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才把未婚妻从阎王爷那里换回来,否则为什么别人原本对他厌恶到跳河,最后却定亲成功了呢?

还有的说王张飞在外面得到了神医传承,其实是会治病的,而且医术高超,可比镇上的大夫厉害多了,只是拜师的时候立下了誓言,绝不轻易救人,所以才不显山不露水。

……

任凭谣言如何夸张,王青山家的儿子和隔壁村的小哑巴定亲却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原本那些嫌弃徐小芷是个哑巴的人在了解到她的容貌之后,无不心生嫉妒,特别是那些还在打光棍的年轻人,疑惑这穷地方怎么还会生出一个水灵得跟天仙似的人物,恼恨自己瞎了眼,没有早一点儿发现,结果被一个月工资只有两千五的穷小子抢了先。

于是,妒火中烧的那些人开始更加卖力的攻击起徐小芷的缺憾了,其中以王强为甚。

他甚至还跑到王张飞家里,蛊惑他放弃学业,跟自己到外面挣大钱,将来讨个身体健全的漂亮老婆,不用娶一个小哑巴来委屈自己。

奈何王张飞油盐不进,气得他离开的时候站在门口公然辱骂他没有大志,一辈子也别想有出息。

大街上看热闹的人跟着发笑,或多或少的都认为王张飞确实有点儿被美色所惑,不顾及将来的生活。

于是,村里对他的评价都低了几分。

王青山和张桂花自然听到了村里的流言蜚语,这两天忙活的时候都是气鼓鼓的,好在两人都见过徐小芷,也明白自己儿子是真的中意那丫头,就憋在肚子里没有发作,怕大过年的惹上晦气。

……

“好嘞!”张桂花看着摆了半屋子的礼物,拍了拍手,一下子歪到椅子上,斜着自己儿子,“臭小子,你爹你娘为了给你讨个好媳妇儿真是生生从身上割下几块儿肉来。搁平常,你爹抽烟超过五块钱老娘都不让他好过,今儿个为了给你定亲,可是好几万都搭进去咯!”

“将来你可得跟小芷好好相处,否则这钱可就打水漂了。”

“知道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对徐小芷的。”王张飞嬉笑一声,坐直了身子,佯装认真道:“野麻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把娘背到山沟里,媳妇儿请到炕头上。仨烧饼,俩麻糖,媳妇儿媳妇儿你尝尝。”

“臭小子,我揍死你!”

张桂花勃然大怒,低着头就开始找扫帚疙瘩,怒骂儿子没良心。

王青山坐在椅子上,只顾大笑。

正在这时,村头突然响起警铃声。

正在玩闹的一家人一愣,侧耳听了一会儿,张桂花皱着眉头道:“像是救护车……这大过年的,不是谁家出了什么事儿吧?哎,那可糟心了。”

王青山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住了,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去。

小村里虽然也有纷争和矛盾,但是大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基本上都沾亲带故,遇上个大事小情的,还是会互帮互助。

好一会儿,王青山才从外面回来,进门就摇头道:“哎,老四婶儿中风了。”

“啥?”张桂花脸色一变,慌张站起,“中风?!四婶儿跟咱俩年纪差不多,怎么就中风了?人啥样?被救护车拉走了?”

听着老妈连珠炮似的询问,王张飞的心情也低落了下来。

老四婶儿是村里王老四的媳妇儿,辈分较高,其实年纪跟自己父母差不多,都是四十多岁,就像他们的儿子王强跟自己是同龄人一样。

没错,中风的四婶儿是王强的母亲。

虽然王强前几天来自己家耀武扬威,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挤兑自己,但是,那是他人性次,跟他的父母没什么关系。

生活在一个村子,该牵挂还是会牵挂的。

“被120拉走了,说是直接送县医院。”王青山忍不住掏出一根烟,犹豫了半天也没点上,双目直愣愣的说道:“我赶过去的时候四婶儿……已经躺在地上不会动了,口眼歪斜,五官都移位了,差点儿认不出她。”

“行了行了,别说了。”张桂花吓得手有点儿哆嗦,气愤道:“怎么让你说的那么吓人呢?”


中风其实就是脑卒中,是中老年人中常见的一种疾病,往往是由脑血栓或脑出血引起的。

特别严重的会当场死亡,即便能够抢救回来,大多数也会落下个半身不遂,口眼歪斜的下场,原本挺麻利的一个人骤然变成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任谁都会害怕。

况且四婶儿和张桂花是同龄人,才四十多岁,平日里经常在一起拉家常,所以,也更容易让她生出同身受的恐惧感。

而且,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不少人都聚集了起来,又惊又怕的议论着四婶儿中风的事情,甚至把王张飞和小哑巴订婚的风头都盖过去了。

以至于出门的时候,众人只是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就回过头继续议论四婶儿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也是王张飞一家到徐小芷家过礼的日子。

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农村这个时候最为热闹,不管是在外打工的还是上学的都回到了家里。

农村人又喜欢扎堆儿,所以,才进徐家村的时候,路边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

“哎哟,来了来了,这就是徐老头家的未来孙女婿?听说还是个大学生,不赖呀。”

“啥大学生不大学生的,现在大学生还不是遍地都是?关键还得看家境是否殷实,如果穷得叮当响,把女儿嫁过去也是受罪。”

“说的也是。听说这徐老头家未来的新女婿确实没啥大出息,找个工作月工资才两千多,怪不得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子会娶一个小哑巴,都是没钱闹的呀!”

听到众人的议论,王父和张母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王张飞眉头皱了皱,倒是不会跟那些闲言碎语置气,只是心里确实对金钱第一次产生了些许紧迫感。

还好徐小芷的嫂子李秀枝心怀鬼胎,急着把自己的小姑子嫁出去,倒是没怎么为难王张飞一家。

徐小芷的大哥是一个话很少的敦实汉子,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所以这“大见面”还算顺利。

就是见到徐老爷子的时候,这个原本身体虚弱的垂暮老人突然容光焕发,满脸中意的拉着王张飞的手唠了好一会儿,最后把自己孙女儿的手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忍不住老泪纵横。

徐小芷知道爷爷是心疼自己,感慨自己终于有了归宿,也不由得哭了起来。

闹得王张飞的眼圈儿也跟着红了,悄悄哄了小丫头好一会儿。

两家都是普通人家,没那么多大排场,吃过午饭之后,这亲事就算是正式定下了。

徐小芷也成了王张飞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只是碍于小丫头挂牵着爷爷的心愿,准备传承他的彩灯手艺,非要等她帮一家人拿到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才肯结婚,这婚期就有点儿遥遥无期了……

即便如此,回家的时候,王父和张母也显得兴高采烈。

特别是张桂花,她原本就中意徐小芷的性格,再加上见到本人之后,惊艳于她的容貌,便自认为给儿子讨了个好媳妇儿,忍不住骄傲道:“臭小子,要不是为娘,你这榆木疙瘩不开窍的脑袋,非打光棍不可。”

“从此以后,可得好好孝顺你老娘我才行!”

王张飞虽然心中也有些窃喜,可表面上还是很傲娇的,哼了一声道:“您儿子之前一直没女朋友那是天天忙着大事,顾及不了儿女情长,否则,只要我伸伸手,还不是花团锦簇,左拥右抱?”

“哎哟诶,你可吹牛皮吧!”

张桂花撇了撇嘴,自个儿先笑了起来。

喜气洋洋的一家人回村的时候,还听到了另一个好消息——四婶儿出院回家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不少人正在议论这个话题。

一打听才知道,四婶儿的中风其实不是特别严重,并没有脑出血的情况发生,只是堵塞了血管,经过一晚上的急救已经醒过来了。

唯一遗憾的是,四婶儿的脸因为中风歪到了一边儿,看起来有点儿吓人。

县里的医生说需要做手术才能调整回来,而且手术的花费比较高不说,还必须转到省里的大医院才行。

原本庆幸四婶儿痊愈了的张桂花,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又僵住了。

女人天生就是爱美的,别说一张脸歪到了一边儿,即便脸上出现个小疤痕,都是不能容忍的,仿佛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

四婶儿虽然四十多岁了,可也不想变成众人眼中的丑八怪呀。

但是,因为是大过年的,她又实在害怕做手术,就先出院回到了家中。

可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家人心里哪能痛快?

听说四婶儿从回来之后,家里的哭声就没停过,她儿子王强更是愁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到处转圈儿。

别说,这小子小时候淘气,没少挨四婶儿的打,可长大之后,反倒是他最孝顺。

众人议论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抬起头看向了王张飞,开玩笑道:“小飞,都说你在外面拜了个神医为师,连自己濒死的小未婚妻都能从阎王手里拉回来,能治好你四婶儿不?”

四周响起了一阵笑声。

张桂花更是连忙摇头,笑道:“可别胡说,俺家小飞大学四年读的可是机械专业,整天上课,哪有功夫学医呀?”

“能救活小芷那丫头估计是用了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偏方,你们还真信他会治病呀?”

众人又笑了起来,也没当回事。

哪知道王张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嗯,我确实可以治。”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迟疑道:“啥?小飞,这种事儿你可不能瞎说啊,你……你真能治好你四婶儿?”

张桂花也吓了一跳,连忙扯了一下自己儿子,低声道:“臭小子,治病救人的事儿可不能乱说,你一个门外汉要是跟人弄出个三长两短来,可是要受埋怨的。”

王张飞笑了笑,道:“我没有胡说。”

不过见自己老妈一脸严肃,他也不敢再开口了,一家人便回到了家中。

可是,王张飞夸下海口,能治好四婶儿中风的消息却仿佛插上了翅膀,眨眼到了王强的耳朵里。


“王张飞,出来!”

一家人刚到家里安生没有多大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急冲冲的吆喝声,听着语气不善。

“是王强那小子。”

王父和张母都站起了身,一脸的担忧,生怕这个混小子来找麻烦。

毕竟那样的大话说出去,不知道会引出什么事情来。

“没事,我出去一下。”

王张飞倒是气度从容,迈步来到了大门口。

此时已是下午,冬天日短,估计再有两个小时就到傍晚了,门外凛冽的北风吹着,天气有些寒冷。

听到王强的喊叫,大门外早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或许他们原本就是前去给王强报信然后又跟来的,一个个抬头往院子里望着,估计是想见识一下该如何收场。

“王强,你是不会走路还是咋的,有事儿不能进家里说吗?大呼小叫的,大过年的成何体统。”

王张飞见王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皱了下眉头,言语很不客气。

没办法,这小子几天前刚到家里耀武扬威过,还公然辱骂他没出息。

王张飞虽然跟着老中医修炼出满身镇定自若的气度,可不代表一个年轻人没有脾气。

哪知道一顿抢白下去,王强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旧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道:“小……小飞,你……你真的能治好我妈?”

“中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况且四婶儿的状况也不是特别严重,为什么治不好?”

王张飞反问了一句。

这样的大话连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乡里都震惊到了,忍不住一阵窃窃私语。

“娘诶,小飞这孩子平日里看起来文文气气的,怎么口气这么大?还中风不是啥大病,可真敢说。”

“还吹牛呢!这王强都寻到家门口了,等会儿若是治不好,看看你会不会惹上一身麻烦。”

“嘘,别说话!指不定人家王张飞真的有手段呢?不是说他会借命的邪术吗?”

……

众人白了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一眼,继续看了下去。

“真……真的?”王强一下子激动起来,犹豫了一会儿,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儿,噗通一声当街跪了下去,大声道:“小飞,前几天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说那些侮辱你的话,更不该说你没出息,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叔我一般见识了。”

“求求你救救我妈吧!她现在那副样子,哭了一整天了,饭也不吃,可怎么办呀?”

“只要你治好了我妈,我一定重谢你!看在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你就出一下手吧。”

看到眼前的场景,围观的乡里一下子呆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可设身处地的思量一下,若是自己的亲人得了中风,眼前的这个晚辈又真的有办法……

想着想着,所有人看向王张飞的目光都变了,变得无比敬畏。

王张飞本来只是想挤兑他两句,然后就去给四婶儿治病,没有想到王强这小子还真是孝顺,为了自己老妈,竟然当街给自己下跪道歉,当即也有点儿手足无措。

慌乱了一会儿,才连忙走过去把对方拉起来,怒道:“强子,你干什么呢?你这样咱俩以后还怎么处?”

“四婶儿是你妈,可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呀?我能不管吗?快起来,快起来!”

“这样,你去镇上买几条黄鳝回来,我现在就去你家。”

王强抹了一把眼泪,连忙爬了起来,不停的点头,“黄鳝是吧,好好好?别说黄鳝,我再买几条大鲤鱼,再宰一只鸡,再提两瓶好酒……”

“停!”王张飞一皱眉,没好气儿道:“买那些东西干啥?我让你买黄鳝就黄鳝,要活的啊,快点儿去,别耽误了。”

“这……这不是请你吃饭吗?”

王强吓得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嘟囔着骑车去了镇上。

众人也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笑了起来,然后跟着王张飞一起来到四婶儿家中。

四叔听到动静,红着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王张飞,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把他让了进去。

“老四,弟妹怎么样了?”

“老四,你也别着急,小飞说了,保管把山菊给治好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感谢人家。”

“都别说了,快让小飞看看四婶儿的情况,好下手治疗。”

众人七嘴八舌的把王张飞让进了屋里。

四婶儿正躺在里屋的炕上,脸上全是泪痕,眼睛都哭肿了。见有人进来,她连忙侧过身子,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样貌。

“四婶儿,是我。”

王张飞走了过去,轻声道。

“小飞,你咋来了?”四婶儿说话不太利索,是中风留下的后遗症,不过,听到是他还是缓缓转过身子,“小飞啊,不是婶子见外,可婶子这幅样子,真怕吓到你啊。”

四婶儿差不多是跟张桂花一起嫁到小王庄的,两个人关系亲密,没少到王张飞家里串门儿,彼此之间其实非常熟悉。

“没事的四婶儿,你从小看着我长大,我就跟你半个儿子差不多,儿不嫌母丑,跟我你还介意这个吗?”

王张飞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观察了一下她的脸颊,发现她的口鼻都歪向了一旁,右脸鼓起,左脸凹了下去,在灯影下像一副抽象的人物画,看起来异常怪异,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四婶儿这种情况还算是轻的,许多中风的人除了口眼歪斜之外,还会出现吐字不清,偏身麻木等情况,有的连手掌都会卷曲起来,伸不直。

还好四婶儿只是脸颊歪到了一边儿。

“小……小飞,听人说你拜了一个神医为师,学了医术,是真的吗?”

四婶儿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拘谨的问道。

“不是。”王张飞本能的否认了一句,可见四婶儿吓得呼吸都停止了,连忙补充道:“拜师学医是真的,但是我可不认为那老头是神医!”

随后还自个儿嘟囔了一句,“世上哪有穷困潦倒,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神医呀?”

正在这时,一个火急火燎的身影从外面闯了进来,进门就喊:“小飞,黄鳝我买回来了,是现在就炖上?”


王张飞闻言一阵无语,也懒得跟他解释,直接吩咐道:“炖什么炖!去,现在把那几条黄鳝给宰了,鳝血接过来,不要耽搁。”

说着,他打开背包,取出一次性针盒。

见他拿出明晃晃的银针,四叔有点儿紧张,咽了口唾沫道:“小……小飞,你准备怎么给你四婶儿治疗?要……要我帮忙不?”

那些看热闹的乡里也在客厅里探着脖子,想知道王张飞究竟要用什么神奇的法子,医治县医院都没辙的中风。

“不用。”王张飞神情专注,来到四婶儿跟前,解释道:“针对中风后的口眼歪斜,其实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针灸之法最为合适,比那些手术管用的多,而且方便省事,花不了多少钱,也不用遭罪。”

“好……好……”

四婶儿侧着婶子,看着王张飞手中的长针说不害怕是假的。

“针灸,针灸好啊!听说古早的时候,乡民治病都是用针灸的,一针下去病就好了。”

“有那么神吗?你可别胡吹大气儿,真要那么好用,还会埋没了?不然现在怎么找不到了?”

“别说针灸埋没了,你想想看,咱们方圆百里之内,还能找到中医吗?即便能找到,也都七老八十不能动换了。”

其实,针灸之法村里的百姓大多也都听说过,但是真正见过的估计一个都没有。

至于中医,更如他们说的那样,在这个时代都快销声匿迹了。

“四婶儿,不用怕,不疼的。”

王张飞安慰了一句,又拿出一根银针,拉起她的右手,握了一下,直接刺在了合谷穴上。

四婶儿原本侧着身子,可银针下去之后,突然隐约的感觉到一张脸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如此神奇的效果,不由得让她瞪大了眼睛,连带着身子都坐直了。

“鳝血好了没有?”

刺完第一针之后,王张飞回身喊了一句。

“来了来了!”王强从外面冲了进来,由于太过慌张,还趔趄了好几下,瞅得他直皱眉头,呵斥了一句,“你慌什么?”

“这个……”王强嚅嗫了一下,哼唧道:“给我妈治病,我哪敢怠慢啊,而且你不是说快一点儿嘛。”

王张飞没有理会他,而是端起红艳艳的鳝血,二话不说涂抹在了四婶儿鼓起的右脸上。

霎时间,她整张脸都变得血忽淋剌的,在傍晚的灯光下,显得有点儿瘆人。

围观的乡邻好些个都吓得咧了咧嘴,往后退了几步。更有人不解的嘟囔道:“这……这是干嘛?怎么还有往脸上抹黄鳝血的?怪……怪瘆人的。”

四婶儿感到右脸上热乎乎的,一股子腥味直冲鼻腔,膈应的直皱眉,可经过刚才的一针之后,她对王张飞已经产生了信任,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四叔捏着手,站在自己媳妇儿跟前欲言又止。

王强更是人都傻子,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王张飞让他买鳝鱼并不是让他请客吃饭,而是要给自己母亲治病。

“水盆。”

“给你。”

王张飞清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污,擦干净手之后,拿起那根三寸长针开口道:“四婶儿,等下我要在你脸上下针,你不要怕,身体不要乱动。”

“哦……好好!”

随着鳝血的一点点干涸,四婶儿只感觉右脸上渐渐产生一种奇怪的拉力,不停的拖拽着自己的脸皮和肌肉,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王张飞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步上前,找准四婶儿嘴角的地仓穴,斜着把银针刺入,而后竟然不停,长针在皮肤下穿过四婶儿的整个左脸,直透颊车穴,最终在皮肤下停住了。

如此恐怖的一幕吓得众人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呆呆的看着,谁都不敢言语。

王张飞也没有说话,退后一步,静静的看着。

“哎哟。”

片刻之后,四婶儿突然轻叫了一声,众人心头一紧。

王强更是两步迈了过去,慌张道:“妈,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而后回身盯着王张飞,“小飞,你这……这能治好我妈吗?在脸上扎这么长的大针,我听都没听说过,俺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强子,你胡说啥呢!”四婶儿脸上带针,说话仍有点儿口齿不清,不过却与之前截然不同,没有了那股含糊感,“妈是想说这右脸皮越来越紧了,好像要把骨头都拉过来一样,而且小飞下针之后,我这左脸竟然开始发热了,好像……好像又能活动了!”

听到她的话,众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四叔更是激动地搓着手,恶狠狠地等了自己儿子一眼,训斥道:“强子,你怎么跟小飞说话的?不管人家治不治得好你妈的病,只要人家来了,就是对咱一家子的恩情,你个狗东西咋能那么说话?”

“爸,我……我。”王强脸上的汗都出来了,结巴了一句,连忙道歉,“小飞,对不起,今个儿你要是真的治好了我妈,我……我给你磕头,我给你摆桌,叫上咱们那些玩伴,喝上三天的感谢酒!”

“用不着。”

王张飞笑了笑,拒绝了,而后又捻了捻四婶儿脸上的银针,安静了下来。

众人见他不吭声,每一个人敢说话,一个个静静的等着。

地仓和颊车属于足阳明胃经上的穴位,地仓透颊车更是治疗中风后口眼歪斜的要穴,不过,它们并不属于“井荣俞原经合”的范畴,无所谓补泻,自然不用做什么迎随,引到气之后,只需要停针就好。

大概十来分钟之后,王张飞起针而出,并让人给四婶儿擦了擦脸。

灯光下,随着鳝血的抹去,屋内突然响起成片的抽气声:

“我的天哪,山菊,你……你的脸……好了!”

“这也太神奇了!只扎了两针,用了点鳝鱼血,就治好了中风引起的嘴眼歪斜,真是太神了!”

“小飞,你老是跟叔说,你该不会是个活神仙吧?”

听着众人的惊呼,四叔早就激动的泣不成声。

四婶儿连忙催促四叔拿来镜子,而后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呆住了,眼泪都忍不住流出来了。

正在这时,噗通一声响起,王强又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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