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默小米和林益景领证的日子,她早早地来到民政局,等待决定托付终身的男人出现。
一月的风又干又冷,她独自站在寒风中好一阵,民政局前被前来登记结婚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却让小米有点心凉。
都已经这个点了,他也该来了。
本来两个人是说好一起来的,但不久前她爸爸突然收到病危通知书,这些天便一直呆在医院照顾她爸爸来着,就两人分开行动,民政局前会和了。
不过林益景不是一个会失约的人,会不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给耽搁了。
但又有什么事比自己的终身大事还重要呢?
眼见着民政局到了下班时间,他还是没有出现,默小米陡然生出一种不安,翻开户口本的手不经意间抖了抖。
她垂眸掩饰多余的情绪,恍若无事发生地拨通电话,“益景,你怎么还没来,我等你好久了”
她刻意压制住委屈的情绪,但还是被林益景察觉到,轻叹一声,低柔地说道,“你现在在民政局?别动,等我去找你。”
“可是民政局已经下班了。”
林益景声音更柔了,轻声哄道,“乖,等着我去接你。”
挂上电话,小米将户口本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夹层,无力地蹲下,抱住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她和林益景相识的这两年来,他从没有放过她鸽子;
曾经因为小米的一个受伤电话,他放弃了上亿的合同,后来她问他为什么,她只是不小心划破手指而已,他笑告诉她,因为你比较重要。
那现在呢?一定是那个比她更重要的人出现了。
遇到他之前,人生是黑暗无光的;
遇到他后,太阳也在她心头升了起来,终于也会有人护着她,宠着她,替他说话。
可太阳总会下山,阳光也不是一直都在的。
胸口闷得像是被锤子狠狠地敲打过,拥有后的失去几乎让她痛彻心扉,疼入骨髓。
“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清冷干净的声音传进小米的耳朵,她擦擦眼泪,强撑着站起来,可双腿早已被冻得僵硬麻木,整个人直直地向下倒去。
林益景抬手圈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将人带入怀中,环着腰的手臂不断收紧,好像要把她按碎了,融入骨髓。
感觉腰要被他捏断了,小米吃痛地说,“太紧了,痛。”
林益景微微松开她,低头埋入她光洁的颈窝,沙哑地请求道,“别动,让我抱一会。”
小米被突如其来的亲昵逗弄得面红心跳,或许是她想多了,她太多疑了。
小米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幸福中,林益景突然松开她,眼底有些暗淡,沉默一会,“小米,我们分手吧!”
她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强忍内心的酸涩,平静地问道,“我妈又问你要钱了?”
“没有。”
林益景扶住她瘦弱的肩膀,低头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被自己抱乱的衣服,深邃的眼眸染上一抹心疼,“珊珊她回来了,小米,你值得更好的人。”
你值得更好的人,这算是分手吗?连分手理由都找得这么漫不经心千篇一律,这算哪门子祝福,分明是在她早已千疮百孔你的心上撒盐,痛,太痛了。
珊珊这个名字无数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众人都说她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这辈子才能被林益景捧在手心里。
整个A市,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敢说一句她的不是,即使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她想要,他也会摘下来送给她。
她也曾嫉妒过这个未曾谋面的女人能轻易地霸占他所有的宠爱,但同时又庆幸于她的失踪,如果没有她消失的这两年,她可能永远都不会与他有交集。
她嘴上挂着微笑,脸上却布满泪水,“嗯,其实我们也不太适合。”
一道悠扬悦耳的铃声打破了这尴尬沉闷的气氛,他拿出手机,看了小米一眼,转身接通电话。
虽然他刻意躲避,但小米还是瞥见来电显示上“A珊珊”三个大字,爱与不爱真的会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就像她即使陪了他两年,在他眼里也只是普普通通的“默小米”,而珊珊刚回国就是他的置顶,他独一无二的心头肉。
林益景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滴,不夹杂任何多余情绪地说,“我们回家吧!珊珊她想见你一面。”
小米鼻头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顺从地说,“好。”
见一面也好,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他也就能彻底死心了。
小米斜靠在车窗边,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快速地闪过,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经过这里了。
她抬眸看向林益景,冷静地说道,“分手的事,先别告诉我妈。你知道的,她是财迷,会跟你闹的。等我以后找机会,向她解释。”
他头也不回,随意地答道,“我知道,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就告诉我。你一个人在外面,又没有正式的工作。”
小米苦涩地勾勾唇角,“嗯。”
这就是林益景,什么事都做得面面俱到,做得无可挑剔,总在你要熄灭那点火星的时候,默默地添材,让她感觉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一小时后,车辆驶进林家大门。
他打开车门,弯腰,手护在她的头顶,牵着她走进客厅。
见到屋里的女人,她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收紧,指甲陷进肉里,条件反射般颤抖起来。
怎么会是她,可笑,可怜她还以为两人只是同名而已。
叶珊珊款款走来,脸上挂着澄澈的笑,用娇得能滴出水地声音说,“默小米?我还以为是同名呢。”
林益景察觉到小米眼神中的恐惧和愤恨,拉起她攥紧的手,轻抚道,“你们认识。”
感觉到她脸白的异常,手也冰的不像话,林益景叫沈妈给她倒杯热水。
“何止是认识,我和她可是存在一段痛彻心扉的友情的,你说是吗?”
痛彻心扉吗?是指每天被堵在操场墙角拳打脚底;
还是诬陷她利用身体勾引老师,勾引同学;
逼她吃粉笔灰,划烂她的书包,把她反锁进卫生间,将她淹在水里……。
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她都已经逃得远远地了,为什么又遇见了呢。
小米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手更加剧烈地抖起来,热水洒在了她白皙的皮肤,瞬间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
林益景拿下她手中的水杯,搂着她颤抖的双肩,眸中闪过一丝伤感,轻声安慰道,“小米,她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小米勾唇苦笑两声。
可笑,加害者不是坏人,难道被害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