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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为帝乃天命所归

爱吃折耳根78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简介:【重生+复仇+逆袭+女帝】常欢,常欢,母亲常说她要常乐永欢,但是冷宫长大的孩子哪里有欢。一张战败的纸书,她终于从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冷宫走出来成为了高贵的公主,送入了敌国,挖眼拔舌,地牢十年一杯毒酒饮尽。对天发誓,若有来生,绝不软弱,再不与人为善,誓要把握自己的命运。为何女子一定要婚嫁?为何女子不能为帝?她偏要做那一人!又名《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主角:李常欢,慕容云   更新:2023-03-23 01: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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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常欢,慕容云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我为帝乃天命所归》,由网络作家“爱吃折耳根78”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简介:【重生+复仇+逆袭+女帝】常欢,常欢,母亲常说她要常乐永欢,但是冷宫长大的孩子哪里有欢。一张战败的纸书,她终于从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冷宫走出来成为了高贵的公主,送入了敌国,挖眼拔舌,地牢十年一杯毒酒饮尽。对天发誓,若有来生,绝不软弱,再不与人为善,誓要把握自己的命运。为何女子一定要婚嫁?为何女子不能为帝?她偏要做那一人!又名《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重生我为帝乃天命所归》精彩片段

北辰国皇宫

漆黑的地牢里,李常欢空洞的双眼望着不知明的方向,双手敲打着脚上的铁链,这里到处静悄悄的,眼不能见,口不能言,唯有这声音是她唯一打发时间的方法。

她嫁给北辰国皇帝已经十年了,也在这里待了整整十年。

她本是南昭国的公主,可惜的是,她的母亲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婢女,一个卑贱之人所生的公主,哪里会受到了重视。

皇后痛恨母亲背叛她爬上了龙床,将母亲扔进冷宫自生自灭,但是又有谁知,不过是那尊贵的皇帝醉酒的一次残暴掠夺。

她是在冷宫出生长大的孩子,为了一口吃得不得不与母亲洗衣打杂,被自己的那些尊贵的兄弟姐妹们像狗一样使唤。

金枝玉叶,过得不如一个普通的婢女,若非国家战败需要一位公主和亲,皇帝哪里会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为了母亲能够离开那个冰冷的冷宫,在那父皇慈爱的眼神下,她心怀希望地跟着使者的马车嫁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北辰,然而,那皇帝只是轻轻一挥手,将她赐予了手下的战士,便决定了她的一生。

这个地牢不知道来了去了多少人,他们嫌弃她恶毒的眼神,那便挖了,他们嫌弃她的哭喊不好听,那便拔了。

后来,她不动了,他们嫌弃她没乐趣,那便不来了,只有黑暗与她为伴。

她一次次的幻想过父皇会来救她,母亲会来带她走,可是来的都是禽兽,他们掠夺她,折磨她,让她生不的,死不的活了整整十年。

黑暗中她听到脚步声朝她走过来,咔嚓一声,门口的铁链打开了。

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男人拿着一杯毒酒走了进来,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大笑出来,在漆黑的地牢里异常惊悚。

李常欢缩着身体颤抖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怎么?害怕了?朕可是你夫君。李常欢,长乐公主?”

男人的声音嘲讽而阴毒。

“哦,我怎么给忘记,你已经不是公主了。你那父皇啊,南昭皇帝,听到自己的女儿被羞辱,被关在地牢里,你猜怎么着,他一个屁都不敢放,下旨将你贬为庶人了。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你那母亲怎么了?听说顶撞了皇帝,被五马分尸了!哈哈哈哈!”

血水从她那空洞洞的眼眶里流出来,心里的绞痛让她呼吸困难,喘着粗气,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

男人欣赏了一会后,兴致缺缺地抓住她的下颚,将毒酒灌了下去,而李常欢也没有挣扎地任他灌。

男人扔下手里的已尽的杯子,掏出一块手巾擦拭着手,而后扔在地上走出了地牢。

腹部的绞痛让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这个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她也能解脱了。

她那善良的母亲啊,痛苦了半辈子,她以为只要她还活着,至少母亲还能好好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五马分尸!

是多么疼啊,可是母亲,女儿也疼,欢儿好疼,每一天每一夜都疼。

常欢,常欢,母亲您说我的欢儿会常乐永欢,可是母亲她一生都没有能够真正的欢乐啊。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不要再过这样子的日子了,一定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寒风呼啸

冰冷的空气从漏发的窗外吹进来,李常欢在床上冷得发抖,让她迷迷糊糊中听见外面传来对话声。

屋外,欢母声音讨好道:“李公公,您看这大冬天的,要是没有点碎碳不知道怎么过啊,欢儿还小,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卖一些予我们?”

李公公听了她的话,鄙夷地看着她,冷着声音。

“不是奴才不过你,只是那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不能卖给你们啊,你也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太监啊,奴才也只是听差办事。”

李常欢听着这对话,突然就是一下子清醒了,下意识的看着周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见了。

这个屋子是她记忆中生活了十七年的模样,一张圆桌子,两条长木凳,一个洗脸盆和一个没有木炭的炉子,最后就是自己躺着的这张木板床,下面铺在一层薄薄的垫子,还有一张有些破洞的薄被子。

这一切无不告诉她,她还在冷宫里。

看到这些她的脑子一下子就蒙了,而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李公公,求求您,就卖一些,皇后娘娘不会发现的,我的欢儿还小,没有碳这个冬天怎么熬啊!求求你,我给您跪下了。”

欢母跪在地上哀求这面前的李公公,长年泡水再加上寒冷冻得肿胀而且通红的双手捧着几块碎银。

李公公并没有因此而怜惜半分,后退半步,一如刚才冷着声音。

“你可是娘娘,给奴才跪可要折煞奴才了,奴才不是不想给你,只是你看,皇后娘娘今年已经安人头分好了数量了,要是给你,是一定会被发现的,你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李公公,求求你,求求你......”欢母一遍遍哀求着。

李公公挥了一下手里的拂尘,转身离去,对地上的人视而不见。

过了一会,欢母站起来擦掉眼角的泪水,含着笑打开了房门,一个年过二十的妇人身穿着打补丁的长袄出现在她的眼前。

母亲?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看到母亲?

李常欢想动一动,却感觉浑身无力,她挣扎着想要触碰走过来的人。

欢母看到自己女儿醒了,走了过去抱起她。

她的身上带着未散开的寒气,但是却让李常欢感到温暖而熟悉。

“欢儿,怎么起来了,今日天冷,躺下盖好被子,好好再睡一会。”

李常欢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母亲,跟她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就死了啊,可是一转眼,难道北辰帝骗她?为什么会见到远在南昭的母亲,而且还是年轻时候的母亲,她出嫁的时候,母亲因为常年劳累再加上疾病,已经如同五十岁的老人,长出了皱纹和白发。

她十七岁出嫁离开,在地牢呆了十年,死的时候已经二十七了,而且母亲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简直匪夷所思!

她忽的看到了自己的手,瘦瘦的,小小的,常年营养不良的缘故,皮肤暗黄,指尖没有月牙白。

但是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手!

想到这里,李常欢的眼睛里带着一丝隐隐的恐惧。

欢母担心地说:“怎么了,身上还冷吗?”她的声音充满关切和心疼。

李常欢看着面前的母亲,眼眶慢慢地湿润了。

如果是梦,她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她想永远跟母亲在一起。

窗外吹进来一阵冷风,冻得她直抖擞,南昭的冬天没有雪,但是刺骨的风如同刀子要割下人的肉。

印象里每一个这样子的冬天她都和母亲挤在这张小小的床上,母亲会给她讲故事,抱着她睡觉,那一个个冰冷的夜晚她们就这么熬了过来。

李常欢躺在床上,看着在灯下补衣服的母亲,还是觉得不真实。

现在她们还在冷宫,这一年她十岁,也就是说她回到了十七年前。

也是这一年她被皇后的五公主李瑶光推下了池子里,染上风寒,而后又被污蔑偷了东西被打了一顿,差点要了半天命,虽然她撑了过来,但是也留下了她一到冬天就身体发冷的病。

一整夜,李常欢都被前世的记忆折磨着,但是母亲就在她背后,只能压着声音哽咽。

她怕自己一眨眼又变成了那个在地牢里被人无尽侮辱折磨的废人,她害怕看到皇帝和皇后的脸,害怕自己的母亲......

过了几个时辰,宣泄过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李常欢抬头看着漆黑的窗外,目光变的幽暗不明。

前世的她,以为只要安分守己,尽心尽力一定可以保护好母亲,好好得过他们的日子。

可是,被无情的父皇,被恶毒的皇后,还有那见过一面的北辰帝......

她从来没有想过争什么,抢什么,安静得当一个透明人,但是那父皇为了让她能够去和亲,用母亲的未来,用虚假的父爱欺骗她出嫁,她那可怜的母亲最后还是落得了一个五马分尸的结局。

既然老天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李常欢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

为什么她要任人摆布,为什么她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不把那些羞辱,折磨她的人全部拉进地狱。

总有一天,这笔账,她要向这些人全部讨回来!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来了。

欢母小心翼翼地起床出门,生怕吵醒自己的女儿,她昨天揽到了一个好活,去给一个公公洗衣服,可以拿到一两银子,运气好的话还能讨一些炭回来。

忙碌一个上午的欢母的脸被寒风冻得通红,但是正捧着一小袋的碎碳欢喜地往回赶。

今天这个公公人好,她说将银两换成碎碳竟然就同意了,这样可以让欢儿晚上不那么冷了。

欢母高兴地打开房门,却发现空无一人,顿时吓了一跳,将袋子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后才出门寻找。

厨房里,眼看晌午了,李常欢匆匆去厨房煮了一些粥,将米粥倒入两个碗里,将粥端到桌子上。

看到走进来的母亲一脸的惊讶,她笑道:“母亲,饭我已经做好了。”

欢母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看着自己懂事的女儿,心里一阵绞痛。

前世的李常欢虽然也时常帮忙母亲做饭,但是每天都被那群皇子公主拉出去使唤,午时在家煮饭的时间屈指可数,每次欢母回来匆匆做饭吃了之后又要出去洗衣服。

这几天天气寒冷的缘故,那群皇子公主倒是没有出门来使唤了。

欢母端着碗喝着粥,一滴泪落入粥了,李常欢轻轻地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微微一笑。

“母亲,一切都会好的。”

冷宫的破院子里,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端着一个木盆慢慢从房间内走出来,盆里放着几件衣服。

女孩身上穿着青色的裙子,但是衣服被洗得发白,腰上还打着补丁,梳着两个小辫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透出一股伶俐劲儿,鼻子略有些上翘,脸蛋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樱桃小嘴,可爱极了,唯一不足的是,皮肤蜡黄,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但是一阵冷风吹过来,还是让李常欢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她端着木盆走到水井边,打了一些水,蹲下来用力得搓着衣服,刺骨的水让她的手瞬间就冻得通红。

今天母亲一大早就出去帮别人洗衣了,她看着屋里的衣服就想清洗一番,只是还没等她洗完衣服,院子里就走进了几个人。

皇后的小女儿李瑶光大摇大摆地走到她面前,今日她穿着白色的衣裙,外面披着一件红色的大氅,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圆滚滚的小脸蛋倒是生得可爱乖巧。

她后面跟一个小丫鬟和两个侍卫,此时正用脚脚踩着她刚洗干净的衣服,讪笑着跟身边的婢女讨论。

“小蝶,你看看,本宫那卑贱的妹妹又在洗衣服了。好可怜啊,你看她穿得这么少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可不会有太医过来给她看病。”

“公主,她不过是一个卑贱婢女生的,可撑不起您这一声妹妹。”

“是哦,我怎么忘记了,她娘可是一个卑贱之人,狐狸精。”

这些话一句句传到了耳朵里,蹲在地的李常欢不得不想起在很小的时候,也曾幻想过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能够被父皇想起,成为尊贵的公主,那将会是怎样的生活。

但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她终还是被无情的抛弃......

前生,她没少在背后流眼泪,可是现在么——

她唇畔勾起一丝微笑,跪在地上朝着李瑶光行礼。

李瑶光奇怪地看着她,总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按照以前这么说,她一定会站起来跟她反驳,而她正好以此为由打她一顿。

这次她只是恭敬地跪在地上,头低着一动不动。

不过她并不打算放过她,眼睛一转一个主意就出现在了李瑶光的脑海里。

“李常欢啊,要不要跟本宫去见父皇啊?”

见父皇?怕是让她去见阎王吧。

前世的今天她反驳了这些骂母亲的话,然后被打了一顿,再然后就被扔到湖里的,导致她被救起来的时候发高烧,差点就没了。

不过,今天她就是要再落一次这个湖,因为救她出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皇上最信任尊敬的国师慕容云,她要从冷宫出去,必须得到这个人的帮助。

李常欢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满脸的欢喜期待。

“真的吗?姐姐要带我去见父皇吗?”

听到她喊姐姐,李瑶光忍住了心里的反胃,果然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卑贱之人,她笑得虚伪。

“对啊,我们走吧。”

李常欢站起来擦着手里的水,紧跟着几人走出了冷宫。

果不其然,李瑶光将她带到了记忆里的那个湖边,她指着湖边道:“妹妹,你去湖边看看,父皇是不是在游湖。”

她的说辞拙劣而愚蠢,谁会大冬天去游湖,但是李常欢还是满脸色欢喜地走到河边朝里面张望。

李瑶光看着湖边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朝着身边的小蝶示意,小蝶轻轻走到李常欢的身后,一脚将她踢了下去。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刺骨的河水瞬间包裹住她全身时,她还是感到了恐惧,上辈子的落水让她一直害怕靠近河边,她的唇瞬间惨白,在河里拼命地往上面浮。

李瑶光看着河里拼命挣扎的人,笑得开怀。

“哈哈哈,你们看看,看看这个贱婢,哈哈哈,真可怜啊!”

她看了一会后觉得无趣了,转身离开。

而湖里的李常欢也慢慢地到了极限,鼻腔里,口里不断得进入河水,胸部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

难道她就这样了吗?

凭什么!

她不甘心!

她要活着!活着!

余光里她感觉有一人走了过来,然后跳下来将她捞了出来,得救了!

她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死死抓住那人的衣袖,不能松开,如果松开,那么就再也没有机会遇到他了,但是最终她还是晕死了过去。

慕容云看着地上的女孩,苍白的脸蛋,乌青的唇色,凌乱不堪的头发,很是可怜,在这个寒冬要是没人发现应是会冻死。

但是他本就不是什么好管闲事之人,救她上来已是最大的恩赐,站起来就要走。

但是发现自己的衣袖不知何时被女孩紧紧抓着,他试图拉开,但是就好像旱在上面一样,怎么扯都扯不动。

慕容云摸了身上,发现并没有带刀,叹了口气,将地上的女孩抱起来往星辰阁走。

星辰阁内,已经换好衣服的慕容云看着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

她手里还紧紧抓着他割下来的衣布,屋内的温暖让她身上冒着丝丝水汽。

他原本是想放任不管的,但是一想到要是死在这阁内倒也是晦气。

思索了一番过后,他朝着门外站着的人道:“青风,你去把太医叫过来。”

青风得令匆匆离去,不一会就领着太医走了进来,太医直接越过躺在门口的人,朝着位置上喝茶的慕容云行礼。

“拜见国师大人,大人可是有什么不适?”

慕容云缓慢地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道:“你去给她看看,不要让她死了。”

“是。”

太医朝着地上的李常欢走过去,放下药箱,伸出手细细地把脉,过了一会才朝着慕容云道。

“国师大人,这位姑娘身体虚弱,再加上身上衣服未干,这已是发烧的迹象,要是不换衣服保暖医治怕是有性命之忧。”

慕容云敲打着桌子,沉思了一会,朝着门外的青风道:“将她扔出去。”


青风走进来就要抱着地上的人儿,就又被他打断了。

“罢了,将她抱到偏殿,再去安排一个丫鬟过来去好生照料,太医去给他开些药。”

慕容云看着地上的小人儿,晕了还抓着她衣服的小手通红而发紫,倒是有些动了恻隐之心了,就当救了一只小猫吧。

李常欢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温暖柔软的床上,与冷宫里那个小破屋不同。

这里精致华丽地装饰,地上更是燃着一盆只有宫里的娘娘皇帝才能用的金丝碳,墙上挂着书画装饰,床前用一块金丝勾边而成的帘子挡着,处处透露着奢华,而她身上那湿透的衣服也被换成干净清爽的里衣。

李常欢嘴角勾笑,她成功了第一步。

她突然看见一人从门外快步走进来,一阵风吹进来,带着丝丝寒意。

小棠捧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将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扶起床上已经清醒的李常欢。

“姑娘,你醒了?把这个药喝了,太医说了,不好好休养,可是要落病根的。”

李常欢看着眼前的女子,约莫十来岁模样,生的倒是可爱,一双灵动的大眼,穿着一件粉色婢女衣,拿起药碗就要喂她。

看着她不动,小棠担心地说:“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不适?”

看着她担忧的表情,李常欢吃张开口含住了面前的药勺。

苦涩瞬间充斥着她的嘴腔,但是这些比起她经历的苦又算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地喝着药,突然就看到关着的门打开了,一人从门外缓缓走进了来。

抬头望去,她的眼睛就盯在了来人的身上。

他一双眼睛散发着如同暗夜一般神秘又冷峻的光芒,远远的骨子里就透露出来清冷,将他隔绝在尘世之外,明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素白的袍子着上勾着银色的流动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棱角分明的脸庞,剑眉薄唇,他的目光淡然而冰冷,冷漠地朝李常欢望过来。

“拜见国师。”

小蝶看到来人吓了一跳,刚要把药碗放在桌上,因为太过着急那碗倾侧过来,一些药水撒了出来,烫到了靠在床边的李常欢的手上,十分疼痛。

但是她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过来的人。

国师慕容云,貌似潘安,有惊世之才,没人知道他何身份,他十八岁入宫,二十岁成为这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但是却无心参与朝政之事,一心追求卜卦之术,为皇帝观星卜卦,只要由他说出的话,皇帝必深信不疑,而她正是需要这么一个人。

慕容云绕过地上的人,神情冷漠地看着床边那只有十岁的小人儿。

李常欢从床上爬下来,跪在他的脚边,抬着头,眼睛坚定,声音洪亮道:“求国师大人收我为徒!”

慕容云看着地上人儿,后退一步躲开了她要碰到衣角的手。

李常欢面色如常,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求国师收我为徒!”

看着地上人儿,因受寒发热而发红的脸上,但是眼里是藏不住的野心。

一个十岁的小人儿竟然有如此的野心,慕容云突然就来了兴致。

“哦,吾为何要收你为徒?”

“我将自己奉与你。”

听到这里慕容云就兴致缺缺了,要奉予他的人何其多,一个小人儿可没有什么吸引力。

“自古女子皆要婚嫁相夫教子,为何不能如男子般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为南昭帝女,而我之名将成为史书上最深的一笔!”

慕容云被她这一番言语所震撼,看着她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欣赏。

可是一个小人儿能做什么呢?

“求国师收我为徒!我这一命交予您之手,如若今日之言不成真,任由国师处置。”

李常欢的眼神坚定,但是手微微颤抖着,她在赌,赌她的命运,赢则满盘皆活,输将万劫不复。

慕容云笑了,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人儿可以做到了何步。

“起来吧,吾的乖徒儿。”

她赢了。

李常欢从地上站了起来,只穿了一件里衣的她跪在冰冷的地上,起来的瞬间疼痛让她的双脚颤抖着。

而光着的脚被冻得通红,但是她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朝着慕容云恭敬一拜。

“师傅!”

“吾既已收你为徒,不知徒儿想要何礼物?”

“徒儿想要一句话。”

“哦,什么话?”

慕容云俯视着刚到他腰的小人儿,眼里闪过一道光,有趣,费尽心机为了他的一句话。

李常欢一字一句的念出了16字,“凤凰之女,生于北边,福星降临,天佑南昭,名为常欢。”

有趣,着实有趣。

慕容云越看这个小人儿越喜欢,从腰间取下挂着的一块玉佩递给她,轻笑出声。

“明日,吾赐你这16字。”

李常欢看着手里雕刻着凤凰的玉佩,收紧了手,看着已转身离去的慕容云,眼神幽暗不明。

慕容云走后,地上的小棠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谁不知道国师喜怒无常,那冰冷的一个眼过来都能吓死人,这个姑娘竟然刚这么跟他说话,小棠现在都心有余悸。

她看着床边已经凉透了的药汤道:“姑娘,药都凉了,可要重新熬一副?”

“不用了,可有衣服?”

李常欢拿起凉了的药碗,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她是该回去了,要不然母亲该着急了。

小棠苦恼道:“姑娘,房内并没有衣物,你身上的这件还是奴婢从别的地方找来的。”

李常欢直接穿上鞋子站起来拿下门口挂着地一件白色披风,这个刚刚小棠进来的时候脱下来的。

她将它披在身上,打开了房门,一阵风往她脸上刮着,生疼生疼的,但是她该回去了。

小棠缩着脖子走到门口,看着就要出去的李常欢,伸手将要阻止,但是被她巧妙躲过。

“多谢你的照顾,常欢就此别过。”

小棠就想追出去,但是外面的寒风让她退缩了,只能看着干着急,国师让她照顾这个姑娘,姑娘现在走了怎么办啊?

上午还阳光明媚,但是现今却是狂风大作,吹得李常欢的那件白色的薄披风往后飞,吹得她的手脚如刀割。

一次次地阻止着她往前走的步伐,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她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李常欢走到冷宫的时候,正看到母亲急着从房内跑出来,看到她连忙跑过来抱着她。

“欢儿,你去哪里了?娘担心死了!”

眼泪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落入她的嘴里,苦的。

母亲一辈子都是柔弱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事事都忍着,以至于她前世也养成了那副懦弱愚蠢的模样。

但是这次不会了,她会保护母亲。

李常欢从欢母的怀里走出来,就被她拉着走进了房内,母亲常年洗衣的手干燥粗糙,冻得裂开了很多的口子,握着的手让她忍不住心一颤。

凭什么这么好的母亲要被他们如此对待。

欢母将她拉到了床上坐好之后,才去衣柜里找出了一件打着补丁的衣裳走过来,解开她身上的披风,细细给她穿上,眼泪一滴滴地流着。

李常欢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笑着说:“母亲,明天我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欢母听到这话,穿着衣服的手一抖,脸上带着恐惧,心疼。

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今天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让她们母女离开这里必须得到皇后的命令,那欢儿是做了什么?她越想越害怕,身体颤抖起来。

“欢儿,你今天见到皇后娘娘了吗?”

李常欢何曾不知母亲在想什么,她笑着摇头,“母亲,我今天遇到了一个贵人,他说会带我们出去。”

欢母听到这话,心沉到了肚子里,无奈地摸摸自己天真的女儿,什么贵人能跟皇后斗呢?但是看着女儿开心的脸,她没有忍心地刺破这个美好的幻想。

“欢儿,饿了吧。母亲给你煮了粥,你等一会。”

欢母给她穿好衣服后转身开门去厨房端了一碗粥过来。

李常欢折腾了一天到现在滴米未入,着实是饿了,不一会就将米粥喝得见了底。

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下了,欢母点着油灯,将女儿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从衣柜里掏出破了衣服细细地缝补。

风吹了进来,灯忽明忽暗,李常欢看着在灯下缝补着衣服的母亲,带着笑进入了梦乡。

母亲还在真好。

夜幕拉开,一天过去了,新的一天转眼近在眼前。

欢母今天没有去帮人洗衣服,一大早起来就去洗昨天李常欢未洗完的衣物。

李常欢是在母亲啪啪啪地捶打着中醒来的,穿好衣服走过去。

欢母已经洗好衣服,正将其晾在由五根木棍捆绑而成的晾衣架上。

转身看到门口的李常欢脸上带着笑,“欢儿起来了?母亲煮了米粥快去厨房吃吧。”

李常欢的脸上也带着笑道:“好。”

但是她话音刚落,冷宫里就走进了浩浩荡荡地一群人,带头的是一个头戴凤凰金钗,身披牡丹绣花的美丽女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妆容精致,脖子上围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围脖。

而她身边跟着一个女孩,是昨天来找她的五公主李瑶光,她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裙,身上披着一条白色的披风。

两人的身后跟着七八个婢女,而最后的两个婢女手里拿着两根木棍,正气汹汹得朝她们走过来。

欢母连忙拉住站在门口的李常欢跪下朝两人行礼,“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搜!”

皇后直接无视地上的两人,指挥着身后的婢女进屋里翻箱倒柜。

而李瑶光走到欢母刚刚晾好的衣服处,用一指手指头一件一件地挥在地上,然后用脚踩了上去,原本干净流着水的衣服瞬间满是脚印,看着衣服已经脏乱不堪才轻笑着走回皇后身边。

欢母拉着李常欢的手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皇后娘娘,找到了!”

一个婢女从她们房间内拿着一只玉镯走了出来,李瑶光拿起玉镯,委屈着声音。

“母后,你看这就是你给我那只玉镯,昨天我来这里寻李常欢玩,回去的时候就不见了,没成想还真的是她偷的。”

皇后冷着声音对着地上的两人道:“李常欢你可有什么说的?”

欢母着急道:“皇后娘娘,欢儿,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求皇后娘娘明鉴啊!”

而李常欢低着头不回答,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在等,等那人的到来。

皇后气笑了,今日这小女来寻她说玉镯不见了,应该是被李常欢那贱人偷了,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说辞,但是她还是来了。

看着地上李常欢那张小小年纪就可以看出美艳的脸,嫉妒充斥着她的胸口,母亲是狐魅之人,这女儿更是。

皇后恶狠狠道:“给本宫打,打到她承认。”

李常欢被两个丫鬟拉到一旁,棍棒直接就落了下了,棒棒用力,棒棒生疼,不一会背上就渗出了血,而她未曾坑声半句。

欢母爬到皇后身边,拉着她的衣裙,哀求。

“皇后娘娘,求求你,饶了欢儿吧,求求你,她不可能会偷东西的,求求你。”

皇后看着地上疯狂流泪的欢母竟然拉着她的衣裙,一脚将她踢了出去,声音尖锐。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污蔑她是吗?”

欢母忍住身上的疼痛跪下,一次次地用力撞得地上,一会额头就见了红,继续哀求。

“不是的,皇后娘娘,求求你放过欢儿吧,再打下去会没命的,求求你。”

一直笑着看戏的李瑶光轻飘飘道:“一个贱婢生的贱丫头,死了就死了咯,谁在乎呢?”

欢母眼看皇后没有半分放过女儿的模样,从地上站起来扑到李常欢的背上,哭着哀求。

“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求求你们!”

两个婢女看着这副情况,停下了手,而皇后冷着声音道:“继续打,打到承认,不承认便打死为止!”

棍棒落在欢母身上,她抱着李常欢硬抗着,背上不一会就出了血。

“母亲,母亲,你快走开,求求你,快走开。”

李常欢哭着劝欢母离开,可她被两个婢女死死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哀求着,但是欢母嘴角带着笑看着她,声音虚弱无力。

“没事的,欢儿,母亲会保护好你的,没事的,呕!”

说着一口血从她的口中流出,滴落在李常欢的脸上,欢母终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母亲!你怎么了,快醒醒!”

李常欢哭喊着,但是欢母只是死死着抱着她,晕过去都不松手。

两个婢女看到有人吐血还晕了过去,举着木棒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前面的皇后。

皇后恶狠狠道:“继续打!”

“朕看谁敢!”


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身后是一群的公公太监和婢女,浩浩荡荡地走进了。

里面的众人连忙跪下行礼,“拜见皇上,国师。”

抓着李常欢的婢女也跪下行礼,而松开了束缚,她连忙将晕过去的欢母抱入怀里。

皇帝直接无视了站过来的皇后朝着众人喊道:“起来吧,你们这里可有谁叫常欢?”

李常欢抱着欢母听到声音抬头望去,一瞬间她的眼光就盯在了慕容云的身上,他站在众人中间,正拿着一块小巧的罗盘,笑着望着她。

被晾在一边的李瑶光指着地上的李常欢回答道:“父皇,那个小贱人就是叫常欢。”

皇帝顺着望过去,就看到一个脸上身上全部都是血的小女孩抱着一个晕过去的妇人静静地望着他。

她的眼神让他心里一惊,给他一种如同被蛇缠绕一般的错感,但是注意一看又只是懵懂无知的模样。

站在一旁的慕容云走到李常欢身,看着被打得狼狈的她,悠悠地开口。

“凤凰之女,生于北边,福星降临,天佑南昭,名为常欢。这小女便是皇上的贵人。”

听到这话,皇后和李瑶光的脸瞬间惨白,李常欢是皇上贵人?那她们这么一打?

皇帝对于这话深信不疑,今早慕容云找到他,告诉他昨天夜观天象,发现在宫中的北边有一贵人,可以庇佑他的南昭,他立马跟着国师一路朝宫中的北边寻过来,但是问了不少都没遇到,倒是在这冷宫遇到了。

皇帝看着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李常欢,心下一惊,自己的贵人竟遭受如此毒打,面色变得难起来。

“皇后,这可是你打的?”

皇后一听拉着李瑶光跪在地上,神情哀怨道:“皇上,是瑶光的手镯被这个李常欢偷了,我们只是对她施之小惩。”

李常欢轻轻将母亲放下,走过来跪在皇帝面前,故意将身上的伤露出来,声音虚弱而哽咽。

“我没有拿玉镯,皇后娘娘一进来就打我们,我母亲,母亲她都被打晕了,娘娘说要打死我们。”

慕容云看着地上的李常欢,看向皇后的目光不善,好歹是自己徒弟,被打成这副模样,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结束的。

“哦,那皇后娘娘这小惩可差点要将人打死呢。即使不是贵人也是皇上的骨肉,这要是打死了,可如何是好啊,就是打不死也就剩下半条命可就不好了。”

“李常欢?朕的女儿?”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李常欢眼底满是阴霾,这便是她的父亲吗?

皇帝震惊于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竟然还是自己的贵人,听到慕容云的话,看着地上的皇后面色发青。

“皇后,你如何解释?”

皇后听到这个话惊得口不择言,“皇上,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是那奴才自己下那么重的手的。”

慕容云朝着李常欢看了一眼,然后看着皇后继续道:“哦,那就是奴才不听话咯,那便拉出去砍了吧。来人,拉出去。”

皇帝身后的太监看皇上没有阻止,连忙上前将那四个婢女拉了出去,一时间婢女们哭喊着。

“饶命,皇后娘娘我们只是听您的话,饶命啊!”

地上跪在地上的皇后一句话不吭,她知道这只是慕容云在杀鸡儆猴,但是皇帝信任他,她只能忍下。

跪在地上的李瑶光可就没有这么聪明了,昂着头怒道:“父皇,李常欢只是一个贱婢之女,国师说她是贵人,她就是贵人啊,我还说我是贵人呢!”

皇后听到不对想阻止她说,但是她一口气全部吐了出来。

皇帝一听到这话,原本压抑的怒火更旺了,而此时慕容云眼神冰冷,看着地上那愚蠢的人想着再添了一把火。

“皇上,微臣只是将自己算到的说予您听,至于皇上的想法自然是由您自己定。只是这五公主如此说,微臣以后怕是不敢轻易给皇上卜卦了。”

皇上一听惊了,讨好地看着慕容云道:“国师,朕自然是信你的卜卦,以后不必说如此话。”

然后转头看着地上毫不知错的李瑶光道:“五公主,以下犯上,言语冲撞,禁足半年,皇后品行不端,罚奉一年,禁足半年。国师可满意?”

慕容云不知可否地点头,而地上的李瑶光可不乐意了,就要站起来辩论一番,但是被皇后及时的拉住了,压着她谢恩,然后拉到一旁安静地站着。

慕容云眼看也差不多了,站起来朝着皇上一拜道:“皇上,这个常欢公主该如何安排?”

皇帝沉思一番道:“那便赐长明宫云光殿,封长乐公主,其母封为柔嫔,入住长明宫。”

一直安静看戏的李常欢惊恐着朝皇帝跪下,“谢父皇恩典。”

这话一出,皇后看着晕在地上的李常欢眼神更加恶毒了,竟然因为几个字成为了一个被封号的公主,她的瑶光都没有这福气。

李瑶光看着李常欢的眼神眼神恶毒凶狠,但是被自己母后死死抓着,不敢乱动。

李常欢望着两人,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受惊的兔子。

皇帝发现了端详望过去,就看到这个的皇后和女儿眼神恶毒地看着地上的女儿,朝着身后的贴身太监陈公公吩咐。

“陈公公,给六公主安排吧,找太医给她看看。”

然后怒得甩着衣袖离开,皇后连忙拉住李瑶光跟了出去。

慕容云看着地上的李常欢,长长的睫毛下,像黑色水晶一样闪烁着的双眸带着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这个小人儿倒是够狠啊。

李常欢跪在地上朝着慕容云一拜,态度诚恳。

“多谢国师。”

“起来吧,长乐公主,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慕容云冰冷的眼睛扫过她,眼底深处带着一丝笑,转身离去。

李常欢站起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确实在利用他,但是她确实也感谢他。

陈公公恭敬地朝着李常欢询问:“长乐公主,您看,我们搬出去?”

“走吧。”

李常欢余光里看到一个闪着光的东西,趁着陈公公转身瞬间捡起来,她摸着怀里玉镯,眼底带着笑,竟然污蔑她偷,那她便坐实了好。

陈公公安排着几日从她们那张破烂的床上取来木板将欢母抬着走出来冷宫的大门。

李常欢身上疼痛非常,但是她还是一步一步的朝着长明宫走去,这条路不管有多疼,她都会走下去。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李常欢,欺负她的她会慢慢讨回来。


李常欢抬头望着门口那用朱砂红雕刻的长明宫几个大字,眼底带着笑,她终于带着母亲离开了那个冰冷的地方。

进了宫殿,穿过一个大大的庭院,庭院围着的皆是花卉盆栽,五颜六色的盛开着。

到处都是穿着青蓝小袄官蓝色比甲的婢女,和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敛声屏气地垂手立着,看见李常欢和陈公公还有后面抬着的欢母,婢女太监齐齐屈膝行礼。

李常欢微微一笑,径直跟着引路的陈公公往前走。

进了正寝宫,只见内用檀木作两,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筑基。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挂着鲛纱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纱动。榻上设着青玉抱枕,铺着软丝绸蝉被,殿中宝顶上悬挂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如同明月一般,极尽奢华之能,今人叹为止观。

但是李常欢并没有被这些富贵景象所震撼,只是走到床边,安排母亲睡下,然后站在床边看着刚赶来的太医。

太医约莫五十来岁的模样,白花的胡子,戴着一顶帽子,但是并没有遮住他的白发。

他勾着腰快步走进了,朝李常欢跪下行礼之后才坐到床边给欢母把脉,他从药箱里掏出一块白布轻轻地铺在欢母的手上才伸手把脉。

这人尊贵起来,连看病都不一样了,李常欢不动声色地想着。

唐太医思索一番后才站起来朝李常欢行礼答。

“公主,娘娘这是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导致吐血,娘娘身体虚弱,但是臣开几副药,在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安康的。”

李常欢朝着唐太医弯腰恭敬一拜,让唐太医惶恐地跪在地上。

“公主,万万不可,臣受不起啊。”

她双手扶起地上的太医,笑得单纯。

“太医给我母亲医治,我自然要谢,您受得起。”

唐太医颤抖着看着面前这个衣着脏破的小公主,脸上还未擦的血迹,而此时正笑得单纯,如同他家里的小孙女一般,看着李常欢的眼神都变得慈祥和蔼。

李常欢脸上的笑容不改。

“太医,麻烦您多开一副药,我身上也有些疼。来人送太医回去。”

看着这个坚强的孩子,唐太医眼地满是心疼,点了点头跟着走过来的婢女走出了长明宫。

唐太医走出去后,陈公公也向李常欢行礼道:“公主,奴才该回去复命了。”

李常欢坐在床边看着欢母,并没有回头看陈公公,而是点了点道:“麻烦公公了。”

“奴才告退。”

陈公公走出了大门,回头看着里面的宫殿,皱着眉低头沉思了一会才离开。

李常欢用婢女刚送进来的热水给欢母细细擦拭衣服后,给她盖上被子,走到门口看着排排站着的婢女太监,眼神冰冷地扫过下面的人。

“今天开始,本宫就是你们的主人,要是本宫发现有吃里扒外之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可记住?”

“是,公主。”

众人跪下行礼,但是李常欢知道要想真正培养自己的人,仅仅是这一句威胁可不够,需要一个时机。

“起来吧,忙各自的事情去。你去给本宫准备热水和干净的白色衣服,本宫要沐浴。”

李常欢随便点了一个婢女,而婢女得命匆匆离去,不一会就回来朝着她福身道:“公主,已经准备好了。”

李常欢跟着婢女到来浴池外,正红色朱漆大门顶端悬挂着黑色金丝楠木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金汤池’,打开进去是一个大圆的浴池,外面用白色绣着飞鸟的屏风遮挡,池子里正冒着热气。

婢女拿起地上的一篮的红色玫瑰花瓣朝着她询问。

“公主,可要撒花瓣?”

“不必了,你出去,本宫自己洗便行。”

“是。”婢女低着头领命关门出去

李常欢慢慢褪下身上那血肉相连的衣服,缓缓走进池中,温热的水碰到她身上那被打出血的后背,顿时刺痛无比。

她拿起池边的布细细擦了身上之后,咬着牙用力擦着后背的伤口。

后背已经结痂的地方瞬间渗出了血,但是她继续用力地擦拭,直到背后鲜血淋淋才停下来,用来擦拭的布染成了淡红色,而池子里的水也变得有一些红。

她面无表情地走出池子,拿起屏风上挂着得白色衣服慢慢穿上,后背渗出的血让她背后的衣服渗着丝丝红色。

李常欢将长长的头发全部挽起,打了个丸子头,将一件雪白色毛茸茸的披风皮上才抬脚走出去,后背衣服摩擦的疼痛让她脸色有些惨白。

刚刚的婢女站在门外朝着走过来的李常欢福身行礼。

李常欢朝着她吩咐道:“你带我去小厨房。”

婢女走过来朝着她伸出请的动作,李常欢跟着她走到了小厨房,可能长期没有人使用的缘故,厨房里堆着一层灰,但是比起冷宫里不知好了多少倍。

李常欢从米缸里找到一些米,看着到还新鲜,在小罐子里找到了一些糖粉,那便做一份糍糕吧。

“你给本宫在这个小炉子里烧火。”

她将角落找到的一个小炉子放在在婢女的面前,转身拿起一个小罐掏出一些米淘洗一翻。

水刺骨而冰冷,但是她故意多掏了一会,让她的手看起来跟肿胀,将小罐放在已经烧起来的炉子上。

婢女安静地烧火,而李常欢又去找到了一根木棍和一个小盘子,细细擦拭一番后,看着罐子里的大米已熟,用布抬起放在地上就直接捣了起来。

婢女看着用力捣的李常欢小声道:“公主,那奴婢来吧。”

她没有抬头,而是用力着捣着,吩咐道:“你去找一个食盒过来。”

“是。”婢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走出了厨房。

捣到李常欢感觉手臂要断的时候,终于将大米捣成面团状,她用水清洗了一番手后,将捣好的大米搓成大小一样几个圆子,将糖份撒在上面,完成了这道点心的制作,而婢女刚好拿着一个红色两层带把柄的食盒走进来。

“公主。”

婢女将食盒递她,李常欢接过,将那盘点心慢慢放入盒子里。

“无你的事了,本宫出去一趟,照顾好娘娘。”

“是,公主。”

婢女朝着她福身行礼,李常欢提着食盒快步地朝星辰阁走过去。

一路上遇到她的婢女太监都纷纷朝她行礼,但是她只是快步着走,剧烈的动作让后背衣服的摩擦得她的脸更加苍白,而披风下的衣服也渗出了血。

星辰阁外,李常欢朝着门口的侍卫行礼,恭敬道:“长乐公主李常欢拜见,麻烦情报一声。”

侍卫走进通报,不一会就走了出来,“公主请!”


李常欢抱着怀里的食盒跟着侍卫走进了阁内。

慕容云穿着一件白色的华袍正盘膝而坐在桌边,手里折着一颗黑子,看着桌上摆着一副棋盘思索着并没有抬头看她,屋里摆着一盆烧起的金丝碳非常温暖。

李常欢将食盒轻轻放在地上,跪下朝他行礼。

“拜见师傅。”

听到这话,慕容云将棋子扔进棋笥里,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小人儿。

“长乐公主,怎么不称吾为国师了?”

李常欢声音真诚,脸上笑得单纯。

“今日是陈公公在,欢儿不便唤师傅,这不是来跟师傅赔礼道歉了吗?”

“哦,如何赔礼道歉呢?”

慕容云歪着头,单手撑着脸,看着她。

李常欢将食盒里的点心拿了出来,将棋盘推到一旁,将盘子摆在桌子上,然后站在一旁双手在身前搅动着,期待地看着他。

“师傅,这是欢儿刚刚做的,还热乎着呢,您尝尝。”

慕容云看了一眼她冻得通红发肿的手,看着桌上那圆滚滚沾着糖粉正冒着热气的东西,竟破天荒地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尝,点心软糯弹压,外面的糖粉甜度适中,倒是味道不错。

“欢儿有心了。进来还披着这披风可是冷?”

李常欢紧张地抓住衣摆,仿佛无意一般,后退半步。

慕容云奇怪地看着她的动作,“欢儿可是不舒服?”

李常欢吞吞吐吐地回道:“没,没有。”

慕容云的声音有些冷,“那就把披风脱了。”

李常欢一听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低着头,颤抖着手将披风缓缓脱下来,而她正侧着身子,背后的血迹一览无余,后背原本白色的衣服被染成了红色。

慕容云的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他以为只是一些小伤,没成想倒是如此严重,看来这个皇后当得是有些舒服了。

慕容云朝着门外喊道:“青风将吾的复肌膏取来。”

低着头的李常欢嘴角不动声色地露出一抹笑,她果然猜对了,从他今早对她的拥护她就猜到这个国师应是一个护短之人。

“国师,药。”

青风拿着一瓶药膏进来递给他。

而此时李常欢正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他,咬着嘴唇不敢说话,她这副表情倒是让他有一种要保护他的冲动,他摇去了脑海里的想法。

“过来。”

李常欢慢吞吞地挪过去,疑惑地看着。

“去床上边把衣服脱了。”慕容云的声音冰冷而不耐烦。

李常欢是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套,但是还是乖乖地走到床边,将衣服轻轻脱下,已经沾和在一起的衣服和肉,扯下来的一瞬间让她脸色忽地就白了。

慕容云拿着药膏走过来就看到她这副惨白的模样,还有那血肉模糊的后背,脸色冰冷。

他冷着声道:“趴下。”

她乖乖趴在床上,然后就感觉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后背,冰冰凉凉的感觉瞬间让她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涂完半瓶药后,慕容云站了起来,走回桌边坐下,李常欢穿戴好衣服走了出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她声音甜美而软糯道:“谢谢师傅。”

慕容云抬头看了她一眼,低着头继续摆弄他的棋盘,朝她摆了摆手,“行了,回去吧。”

李常欢披起披风就要走,就听到他开口道:“将这药拿去。”说罢将桌上的药膏扔给她。

她连忙接住,笑着朝她行礼才出了门。

慕容云看着门外慢慢离去的白色身影,眼光深沉。

李常欢走出了星辰阁,已经走到了花园,但是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身上的伤疤发挥的作用究竟有多大。

虽然慕容云是个护短之人,但是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她还是拿不准。

她只是想借机会告诉慕容云,自己的人被皇后打了,还不能还手,让他心里对皇后有膈应。

就在这时候,花园里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的深蓝色绣袄罗衣,头戴红色虎头猫,脖子带着赤金长命锁,圆滚滚的脸,亮晶晶的眼睛,十分讨喜,从花园里奔出来,直接就扑到在她怀里,背后的刺痛让她一瞬间白了脸。

李星牧从李常欢怀里探出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后面跟过来的一个婢女连忙将他拉出来,查看有没有受伤,看着面前这个衣着华贵的女孩,一声不知如何称呼。

李常欢了然,她今天才从冷宫出来倒是没人知道她的模样。

她朝着看着安静呆在婢女怀里的李星牧露出一个天真却微带点羞怯的笑容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光华璀璨。

“可是哪位小皇子,本宫乃长乐公主。”

听到这话,婢女连忙跪下,今天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听见了,皇上亲自去冷宫接出了六公主李常欢,更是直接赐了封号长乐。

婢女的声音惶恐道:“奴婢拜见长乐公主。”

李常欢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起来吧,可是七弟星牧?”

生前,为了让母亲能够好好的后宫生活,她在出嫁之前好好的了解了一番后宫,对于这些皇子妃嫔倒是熟悉。

看着这个只有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应该就是夏嫔的儿子,李星牧。

虽然母族弱小,母亲不得宠爱,但是孕育一子,倒也过得安逸,她出嫁时候远远看过这个夏嫔,生的美丽但是了无生气。

他身后的婢女恭敬地答道:“回公主,正是七皇子。”

李星牧乌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声音单纯而软糯,“姐姐真好看。”

她这副容貌确实漂亮,正是这副容貌她才被使者同意她嫁出去,这也是她痛苦一生的引火点,皇后公主嫉妒于她的容貌,对她就是动辄打骂。

不过,今生这副容貌她将好好用。

李常欢微微一笑,朝着李星牧伸出了手,声音温柔而甜美。

“小星牧,喜欢姐姐吗?”

李星牧歪着头细想一番后裂开了嘴,走过来抱住她的腰,轻轻蹭着。

“喜欢,星牧喜欢姐姐,姐姐好看,身上还香香的。”

李常欢眼地闪过过一丝暗沉,面上笑得温柔,轻轻摸着他的小脸蛋,轻笑出来。

“那星牧想不想跟姐姐去放风筝?”

李星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摇着她的衣袖,“好啊,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她笑道:“后日,你来长明宫寻姐姐好不好?”

听到是后日,他的小脑袋垂了下去,但是立马就恢复了开心,伸出小指,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姐姐,拉钩。”

“好。”

李常欢伸出小指勾住了,笑得美好,落日的余辉打在两人身上,美好而宁静。


身后一直安静的婢女看着快落下的太阳,上前朝两人行礼。

“公主,七皇子我们该回宫了,娘娘要着急了。”

李星牧大大的眼睛落在两人身上来回转,犹疑了一会,抬脚走到婢女身边,依依不舍。

“那拉了勾,姐姐就不能反悔咯,后日星牧去寻姐姐,姐姐,我走了。”

李常欢笑着朝着他挥手,“去吧。”

看着一步三回头离开的人,李常欢眼里带着冰凉。

皇帝虽然听信了慕容云的话,认为她是贵人,但是不会重视的,只会将她当吉祥物放着,她需要借一个机会体现自己的价值。

而李星牧便是接近皇帝最好的机会。

李常欢回到长明宫时,欢母已经醒了,刚刚给她引路的奴婢正在床边给她喂药,看到她走进来,连忙跪下行礼。

“起来吧,把药给我,出去吧。”

“是。”婢女将药碗递给她,走了出去

李常欢拿着药碗,坐到床边,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母亲,心疼得摸着她的脸,哽咽着。

“母亲,父皇封您为柔嫔,女儿为长乐公主,以后我们就不用被人欺负了。”

欢母看面前着这个只有十岁却变得异常成熟的女儿,眼泪一滴滴流下来.

“欢儿,母亲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不要让自己受伤自己吗?不管什么身份,母亲只要你好好的。”

“母亲,我们都会好好的,从今往后,我们都会好好的。母亲喝完药再吃一些粥,好好休息,您不用担心,女儿会处理好一切的。”

李常欢喂完了药,吩咐婢女拿了一碗粥过来给她喝下,看着母亲睡下之后才轻轻走出去关上房门。

她走出来的时候,刚刚的婢女还在门口等着,看到她出来连忙行礼,李常欢了然。

这宫女在等一个机会,他们从冷宫出来,身边无一人,而她想要这个机会,有野心的人她很喜欢,但是前提是忠诚于她。

“你叫什么名字?”

白溪低着头恭敬答道:“奴婢白溪。”

“白溪,今日起你就是这长明宫的大宫女,一切交予你安排打理,不过要是让本宫查出什么......”

李常欢微微一笑,黑色的眸子里隐隐显现的幽光,让白溪有种被寒刃剖开的错觉。

“是,奴婢谨遵公主圣命!”

白溪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她有一种感觉,跟着这个公主不会是一种错误。

“起来吧,明日给娘娘安排几个贴心的婢女,本宫乏了。”

李常欢抬脚越过地上的人,往云光殿走去。

云光殿内,李常欢脱下来身上的衣服,而那脱下来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

她站在铜镜前看着这个骨瘦如柴,破烂不堪的身体,从衣服里翻出慕容云扔过来的药膏,一点点地涂在背上,做完这一切之后才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里衣穿上,躺回了床上。

无边的黑暗将她淹没,鲜血淋淋的眼和嘴,脖子手脚上叮叮当当作响的铁链,母亲五马分尸滚落地上的头颅。

李常欢猛地从梦中惊起,满身的冷汗,几乎湿透了衣被。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她尖叫出了声,她的眼睛!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白溪拿着蜡烛走过来,点燃了房间里的蜡烛,李常欢才停下来。

白溪揭开帐子,低声道:“公主,您没事吧?”

李常欢感受着缓缓恢复的视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雕花红漆床,才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梦。

黑暗之中,李常欢面上带着茫然,额头上的几根碎发被冷汗打湿,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白溪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可是做噩梦了?可要奴婢倒一些水?“

李常欢摇了摇头,“去抬一些热水过来吧。”

白溪转身出门,不一会就抬了一盆热水进来,轻声道:“奴婢帮公主擦擦身子。”

李常欢摇了摇头,转念一想又轻轻地点头,如果将这伤传出去倒是不错。

白溪手脚麻利地将她身上的衣物脱下来,拿起湿透的布巾就要擦,就被她背后的伤痕吓得脸色一白,颤抖着手,因汗水的刺激,背上的伤口化脓了,密密麻麻的的脓包,十分恐怖。

李常欢看她迟迟不动,压低着声音问:“怎么?”

“公主,你后背的伤。”

白溪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心疼,眼角含着泪,公主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做了什么要如此毒打。

李常欢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小如蚊。

“皇后娘娘说我只是一个贱婢之女,要打死我和母亲。”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是白溪还是清楚地听了进去,心里为她打抱不平,细细地用布巾给她擦拭,动作带着一丝的颤抖。

李常欢掏出床边的药膏递给她,小声道。

“用这个涂,不过你不要说出去,皇后娘娘说不给我用药,这是我偷偷从太医那里讨来的。”

白溪接过药膏,发现里面就只有一些了,根本用不到伤口好的时候,皇后娘娘为免太恶毒,对一个小孩如此。

涂好药膏,穿上衣服,将她扶到床边睡下的整个过程,李常欢都没有说话,只是身体颤抖着,眼里闪着泪。

白溪轻轻关上门,心疼的看着房内。

床上躺着的李常欢看着门外站着的身影,眼里带着笑,该如何将这个事情传出去就看她的了,不知道皇帝和皇后听到会是个什么举动呢?

第二早上,白溪捧着一盆热水走进了道:“公主,可要洗漱,娘娘要寻你。”

李长欢从床上走下来微微一笑,道:“好,今日拿件红色衣裳过来予我穿吧。”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色的衣裳,但是穿在她身上是有些大了,这些都是昨日从内务府急着拿来的衣服,倒是没有合身的。

白溪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小声道:“公主,今日奴婢喊了内务府的过来给您和娘娘量身裁衣服,应是过一会就能来了。”

穿好衣物李常欢跟着白溪走了出来,看着门外窃窃私语的婢女太监,她心下了然,这白溪的消息倒是传得快。

进入母亲的寝宫就看到她坐在梳妆台前面无所适从地被奴婢穿衣打扮,看着面色红润了些,身上的伤应是好了一些。

李常欢笑着走过去接过婢女的梳子,细细地给她梳头。

母亲原来有是有一头乌黑茂密的秀发,只是这些年为了照顾她,倒是没有怎么给自己梳妆,头发掉了很多,母亲生得端庄秀气,身上江南女子的味道,这也是因为被皇帝宠幸的缘故。

欢母拉住了她梳头的手,将她拉到一旁的位置上,笑着。

“欢儿,母亲这一时间没适应过来,你让这些人都下去吧,母亲会自己来的。”

李常欢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盒手膏,打开沾了一些在手指上,细细地涂抹在欢母的手上,她的手干燥,还冻出了冻疮,红肿着。

她抬起头朝着欢母笑道:“母亲,今天起,您便是柔嫔娘娘了,母亲安心地当好娘娘便是,其他的有女儿,这些不习惯慢慢来,慢慢母亲就会习惯了,您这手要好好养一养了。”


白溪走过来朝着李常欢道:“公主,可以用早膳了。”

李常欢扶着母亲走到桌边,看着桌子上的两碗白粥,还有两碟小菜,眼神一暗。

白溪低着头,小声道:“公主,这些饭菜都是内务府安排的,说是宫中的娘娘都是如此。”

内务府?

李常欢笑着摇了摇头,这宫里自来都是踩底捧高之人,虽然她昨日被封为长乐公主,母亲也被封为嫔,但是皇帝到现在未踏入半步,后宫的人都在看着呢,这早上的用食已是如此,看来这个衣物是不会来量了。

李常欢笑着将欢母扶着坐下,夹了一些菜予她。

欢母倒是没有发觉什么,在冷宫在日子已经让她忘记了一个娘娘的吃食是何样,而李常欢也不挑明,她不想让母亲感到不舒服罢了。

吃完早饭后,喂欢母喝了一些药,安排了一些婢女给她,让她想干什么便与婢女说.

李常欢在房内等了一会,白溪跑进来,眼眶都红了。

“公主,内务府说今天有事不能来了,让公主先穿着,然后奴婢还听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果然如她所料,虽然皇后名义上被禁足,但是她终是皇后,内务府如何还是要听她的一句话。

李常欢清亮的眼睛闪着光,随后她吩咐白溪:“去找一件最长的衣物予我穿上。”

白溪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但是还是依言去翻出一件长袍,穿着她身上倒是如同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将多余的衣袖翻进去,外面倒是看不出衣服不合身。

随后她站起来道:“今日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出了宫门,李常欢的脸上满满的笑容。

她要出去晃一晃正实今早的流言还有偶遇自己那尊贵的父皇,她往御花园走过去,行动缓慢。

白溪看着她不自觉摸后背的动作,满脸的心疼,昨天她回去之后将此事与自己两个室友说,三人都心疼了李长欢一晚。

一路上,路过的人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但是李常欢面不改色,这便是她想要的效果,如果有一个过来碰瓷那效果就更好了。

就在这时候,对岸的凉亭里传来说笑声,声音极为熟悉。

白溪微笑道:“公主,那是二皇子,三公主和四皇子在玩闹。”

李常欢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二皇子是贵妃娘娘所出,温文尔雅,才气逼人,长得更是如同仙人一般,三公主是晨妃娘娘所出,温柔大方,心地善良,美的如仙女一般,而四皇子是熹妃所出,小小年纪就有勇有谋,跟个小将军一样,三位皇子公主关系那是顶顶好的。”

李常欢远远望过去笑道:“是吗?三个哥哥姐姐如此好?”

只见那三位从对岸走过来,略小一点的皇子遥遥指着自己道。原本她是不想与几人见面,但是对方自己找上了门,那这碰瓷的任务就交予他们了。

眨眼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带头的是一个十三来岁的男孩,他穿着墨黑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身躯凛凛,面如冠玉,只是此时脸上的鄙夷冲淡了他的美。

他身旁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粉嫩白净的穿着蓝色色罗裙的女孩,生的温柔大方,鸭蛋脸,丹凤眼,好看极了,面色温柔地看着她。

最后面缓缓跟上来一个和女孩同龄的男孩,他的身形欣长,穿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带,其中只挂了一只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白玉簪束发,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眉目如画,温润如玉,风华无双,看着她的眼睛含着笑。

“拜见二皇兄,三皇姐,四皇兄。”李常欢笑地甜美而声音软糯。

二皇子李予淮和三公主李安玥听到这话,朝她点点头,而最前头的四皇子李钰泽露出鄙夷的嗤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贱婢之女李常欢啊。”

李常欢面不改色地笑道:“四皇兄,父皇昨日亲封本宫为长乐公主,现在可是要朝本宫行礼的。”

李钰泽一愣,公主有了封号便等于有了封地,是一城之主,而他们都还只是皇子公主,确是要向有了封号的李常欢行礼。

但是他却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嘲笑着:“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我们朝你行礼?一个贱婢生的卑贱之人。”

李常欢乌黑的眼睛里一道冷意闪过,快得让人根本看不见,然而脸上只是笑着。

“四皇兄,现在可是以下犯上?可要内务府来处理?”

李钰泽一听之下顿时恼怒道:“怎么,你敢拿内务府来威胁我?”

看着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所以说这就是他所谓的有勇有谋?怕是蛮夫吧。

倒是这个二皇子和三公主心机颇深,任由着这个傻小子撞枪口也一言不发。

“钰泽,你怎可如此说话,常欢是我们的妹妹。”

李予淮站出来,满脸的愧疚,眼里是她看不懂的心疼。

她不懂这个李予淮眼里的心疼是怎么回事,但是李钰泽竟然撞了,怎么能放过,她还要图一个被欺负的名声。

巧的是,李常欢余光里看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过来,时机刚刚好。

她气呼呼地朝着李钰泽喊道:“你要给我道歉!”

让他道歉,娇生惯养的李钰泽哪里受得了这种话,伸手拉着李常欢的衣袖,而她脚上轻轻一踢,用衣袖挡住两人的身躯,用力一推出,两人就一起摔进了旁边的池子里,外面的人怎么看都是李钰泽推的她,她胡乱中将他拉了下去。

看着这个场面外面的两人一下子呆住了。

而此时皇帝也走了过来,看到在池子里的两人,连忙吩咐陈公公救人。

李常欢满脸的泥水,长长的衣袖裙摆铺在池子里,跟着落汤鸡一样,她一从水里出来,立即伸手将李钰泽也拉了出来。

池子外的陈公公安排两个太监将两人拉了上来,两人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而李钰泽还是一副惊呆了的模样,久久没有回神。

李常欢满脸的委屈,眼泪就一滴滴地流了出来。

“四皇兄,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但是为什么要推我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李钰泽身上,反应过来的他,怒道:“李常欢你个贱婢,敢拉本皇子!”

“你给朕住嘴!”

皇帝快步走过来,怒看着地上的李钰泽。


所有人回头一看,皇帝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顿时都呆住了。

李钰泽红着眼眶,从地上站起来走他身边委屈着。

“父皇,李常欢这个贱人推我。”

皇帝皱着眉,眼眸冰冷而犀利地扫了一眼两人,厉声道:“李钰泽,朕亲眼看着你将常欢推下去,现在倒是先告状了。”

李钰泽的脸瞬间气得通红。

“父皇,你可以问问二皇兄和三皇姐啊,刚刚就是她推我下去的。”

李常欢心里冷笑,李予淮和李安玥和他一起的,不管如何都是站在他那一边,就如同当初李瑶光带三皇子,四皇子来冷宫中使唤她一样。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将罪推在她头上,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果然被喊到的两人,李安玥安静得事不关己的模样,李予淮也沉默着,而皇帝因这三言两语就带着怀疑望着她。

在这些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卑贱的人,可怜她还一直渴望得到他们的爱,真的是太可笑了,现在她是彻底看清了。

她倒要看看这些自命不凡的皇子皇女如何被她一个个击碎!

李常欢望着皇帝,脸上带着泪,恭敬地弯腰行礼。

“父皇,儿臣第一天出冷宫出来,冲撞了四皇兄,惹得他不快,推了儿臣,是我情急之下不小心将四皇兄连累了,是女儿的错。”

她的眼睛落在李钰泽身上,带着满满的歉意,眼睛里闪着泪光,紧紧抿着嘴,一番受尽委屈但是只能忍的模样。

这是完全将责任推到他身上,说他为难自己的妹妹,李钰泽涨红着脸辩解。

“父皇,她在胡说,就是她推儿臣下去的。”

李常欢半点没有惧怕李钰泽,脸上满是委屈的泪水,刚想说,站在一旁安静着的李予淮站了出来,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她,声音温和。

“父皇,这件事情确实是钰泽的错。”

虽然惊讶于李予淮竟然会为她说话,但是还依旧委屈地低着头。

皇帝闻言,凉凉地瞟了一眼李予淮,看着李钰泽的眼睛泛着冷光,朝着身后的陈公公道:“将四皇子带回宫,禁足半月。”

李钰泽没想到竟然被李予淮背叛,眼神恶毒地看着他,但是看着父皇冰冷的眼,只能忍了下去,冷冷地望了李常欢一眼,带着深不见底的寒光,跟着陈公公离开。

李常欢看着离去的李钰泽心里冷笑,低着头,轻轻摇晃着手,往里翻的衣袖因有水的缘故鼓了起来,轻轻一晃便掉了下来。

李安玥微微眯着眼,道:“六皇妹,你这衣袖怎么......”

在场的人将目光全部定在她身上,皇帝皱眉看着那下垂了很多的衣袖,才发现她的衣裙竟然长得落在了地上。

“你这衣服如此长,可是没有衣物穿?”

李常欢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声。

“昨日刚刚搬进长明宫,这个衣服还没来得及准备,衣服现有的就长了一些。”

此时一旁的白溪跪下朝着皇帝抱怨道:“皇上,哪里是没来得及准备啊,是内务府......”

李常欢连忙拉着地上的白溪阻止她,声音带着委屈。

“白溪,不要说了。”

皇帝看着这一幕,皱眉看着,今早他确实是听到了一些流言,想到那些流言脸色瞬间就黑了。

“继续说。”

得道许可的白溪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皇上,今日内务府本是要来给长乐公主量身裁衣的,但是却没有来,说是,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还有皇后娘娘还不让公主用药,后背都化脓了都没有药涂,今早更是给柔嫔娘娘和公主用下人的早膳。”

李常欢垂着眼,一脸的惊恐和委屈。

心里却笑了出来,不愧她看中这个白溪,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皇后被禁足还能刻薄公主,对皇家的名声可是很不利啊。

不知道她的父皇会怎么做呢?

皇帝听完,脸已经黑了,眼里满是怒气,对着刚回来的陈公公骂道:“你个狗奴才怎么办事情的,朕让你安排好,就是如此安排的?皇后的手如此长,这半年就搬到尼福寺去安心静养着,这后宫的事情交予贵妃打量。”

陈公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里也对这个长乐公主多了几分忌惮,声音颤抖着。

“是,皇上。”

皇帝看了李常欢一眼,甩着衣袖怒气冲冲地离开后,陈公公才从地上起,讨好地看着她。

“长乐公主,内务府的事情,奴才会安排好,请公主放心。”

李常欢颤抖着点头,然后拉起地上的白溪,声音带着哭腔道:“白溪,我们回宫。”

“是,公主。”

白溪站起来扶着她一步步走过,路过李安玥的时候,她看到了她眼里的寒光,这一系列的事情,这个李安玥都置身事外,倒是有些心机的。

倒是这个李予淮不应该是那么笨的人,竟然为她得罪了李钰泽。

李常欢低着头看了李予淮一眼,就看到他正含笑着看她,那眼里的笑不似假,但是为什么呢?

她的脑海并没有他的任何印象,她甩掉了脑子里的事情,继续往长明宫走。

刚刚回到宫里,换了身衣服,内务府的人就来了,带头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太监,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小太监,进来的身后,李常欢正在和欢母喝茶。

“拜见柔嫔娘娘,长乐公主。”

几人恭敬地朝两人跪下行礼。

欢母的表情有些不适,李常欢轻轻拍了她的手安抚,并没有让几人站起来。

“不知几位来做什么?”

杨公公的脸色有些不悦,但是想到陈公公的话,忍了下去,声音恭敬。

“公主,奴才是来为娘娘与您量制衣物的,今早内务府忙没来得及,现才赶来,公主可勿怪。”

她心里冷笑,忙?那么大一个内务府忙什么?不就是刚刚那一闹,发现皇帝倒是看重她才过来殷勤的。

但是李常欢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沉默着等了一会看着几人有些不稳的身体才慢悠悠开口。

“起来吧,先给娘娘量吧。”

“是。”

杨公公藏住眼里的不悦,站起来安排几人开始量身。

欢母无所适从地任由几人量,脸上有一丝尴尬,杨公公看着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虽然很快,但是李常欢还是看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发怒,鄙夷她们的人很多,但是她会让所有人都不敢在如此看她们。

两人都量完之后,李常欢对着就要离去的杨公公道:“本宫的衣物一律制成红色。”

“是。”杨公公恭敬朝着他行礼之后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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