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涂内部在走程序更替老板，看到这热搜一时间腾不出手来处理。邱凌晞百年不上一次热搜，这次来俩。
小火后吃了红利多出不少通告代言，这次的黑料公关部门也不敢贸然处理了。
更准确的说，大老板刚走，新老板没发话，他们一动不敢动。
方祥泰见到许多新艾特的消息，以为是哪个绯闻女友被爆出来了，没想到是那天摘不下来的高岭之花邱凌晞。
这女人再不愿意也得跟自己绑在一起。
他诡异地笑了声，觉得浑身舒爽畅快，便煽风点火发了条微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墨镜 /微笑]
有方祥泰掺一脚黑料变相被实锤，这导火索直引爆点，各种营销号开始疯狂写稿转发，热搜直冲前三。
【这邱凌晞是谁啊？热搜怎么回事？】
【哇！方总，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锤了啊！兄弟姐妹们快来吃瓜！】
【这人就是娱乐圈苍蝇，明星拉屎他都要扒着墙闻一口看看香不香。】
【靠！邱凌晞都能当你女儿了，你要不要脸。】
邱凌晞人在邻省卢湖市拍广告，热搜一上马上就被公司专车接走了，只剩关霖留下跟广告商协商。
高速出车祸大塞车，人到公司已经是第二天的上班时间。
低气压充斥着圣涂，像被一沓纸覆盖着的火苗，随时可能引燃。员工们看着她眼神幽怨，跟那天开玩笑时完全不是一张脸。
沈浩焦头烂额，即使他解释过黑料是捕风捉影，《开机即演员》节目组仍提出要么放弃合作，要么通告费缩大半且答应在三期内自愿退出。
“你说那晚你上来一趟多好，歪歪唧唧就回家了！”沈浩忍不住骂道。
邱凌晞没理他。
沈浩领她来到老陈办公室前，她才发现‘陈耀辉’的名牌已经被摘下来了，墙上留着两个螺丝孔，看起来怪落寞的。
沈浩打开门，“快烦死了，你不要乱跑，进去等着。不然出门被砸鸡蛋都有可能。”
“现在还有人这样浪费粮食吗？”
邱凌晞像没心肝似的怪笑了声，这并没有起到缓解气氛的作用，沈浩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
有这种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当年黎心悦事件闹最大的时候，还有人往他们公司楼下送花圈，在吓坏其他员工前，他们赶忙叫保洁丢掉了才草草了事。
出道这些年以来，邱凌晞从不传出绯闻。期间不温不火，团解散后稳居五线，没想到会出这种烂摊子。
空荡荡的办公室，陈耀辉的私人物品已经搬空了。以前办公室里有张真皮贵妇紫沙发，老陈花大价钱买来的，后面都被薅脱皮了他也不舍得丢，现在沙发已经不见踪影。
除了一套办公桌椅，没有其他家具。不可能坐老板的位子，邱凌晞只好傻站着，沈浩刚才气在头上没说清楚，所以她也不知道在等谁。
可是能来这里的只有新老板吧？一直没见过面，第一次见面就送这种“大礼”，真不会被骂死吗？
邱凌晞目光放空望向窗外，天空还是那么纯净，职场还是这么肮脏。
罚站半小时，都没见人影，倒是办公桌上的电话先响了。
什么意思？接还是不接？
十几秒后电话停了下来，第二次铃声随即响起。
这次沈浩不耐烦地推开门，“邱凌晞，接电话。”
“哦，好的。”
半天没走动，现在几步路走起来居然有点磕绊。这电话要么是老陈打来的，要么就是新老板叶严臻。
“你好。”她礼貌接起。
对面：“是邱凌晞小姐吗？”
陌生的声音，低沉又温和，透过电话的失真，像摩挲于指尖的书页，能让人冷静下来。
“我是。”
“我是叶严臻，圣涂的新老板。很抱歉第一次联系是用这种草率的方式，本来打算当面和你沟通的，但我现在有点事，没有时间回圣涂。”
“ 叶总你好，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邱凌晞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坏，因为他说话很有礼貌，反倒她显得话少了。
“嗯，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过…”
来了来了，邱凌晞默念着。
“你知道理想国吗？”
没有提解约，也没有提公司的应对方案，而是一句邱凌晞想几千遍也不可能想到的问题。
叶严臻猝不及防的发问，问得是那么的自然。邱凌晞感觉自己就像在客厅看电视，里面的伯伯挑着扁担对着镜头问出‘你喝过山泉水吗？’这般自然。
她愣了有四秒。
“不知道？”对面又问了一遍。
邱凌晞强迫自己淡定下来，“如果叶总说的是柏拉图写的书，我大概知道一点。”
“哈…挺好的。”
？？
叶严臻坐在岚逸办公室里，秘书给他递上新的文件，他用肩膀夹着手机朝秘书眼神示意，秘书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用理想国举例会不太恰当，毕竟在《理想国》中是轻视艺术自身地位的，可柏拉图想构建的严格极权化艺术审查机制，又恰恰能说明他对艺术的重视…”
邱凌晞的扑克脸绷不住了，她坐了一晚上车赶回公司，可新老板为什么要在电话里跟她聊古希腊哲学？
“抱歉叶总，您有什么事的话是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你很赶时间？”
“不会。”
叶严臻停顿一下，“那你认为娱乐圈应该是怎么样的？”
这是什么入职面试现场吗？！邱凌晞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如果叶严臻就在她面前，大概会看到她的表情僵硬得跟石膏没什么区别。
“黄赌毒不碰，艺人好好营业拿工资。”邱凌晞随便回答道。
“所以你是理想主义。”叶严臻赞许道，“虽然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他继续说着，“在我看来，认为一加一永远等于二的，就是理想主义，这样的人单纯又珍贵。”
“叶总的意思是?”
“邱小姐别误会，柏拉图笔下的《理想国》中，借'苏格拉底'通过发问探讨各种定义，我没怎么接触过娱乐文化行业，也想了解什么是娱乐圈而已，你不用在意。”
通宵坐车使邱凌晞没办法静下心来深思他刚才的话，什么理想不理想，她现在只在意骨感的现实。
要么处理热搜，要么处理她自己。
她直截了当地问:“是要解约吗?”
“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叶严臻原本从容温和的声音变小了几分。
双方尴尬地沉默了数秒。
“热搜的事情不用担心，公司会解决的…好好休息，再见。”说完叶严臻就挂掉了电话，邱凌晞最后还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失落。
结束通话后，叶严臻眉头微皱，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地点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常说通过书籍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他刚才只是希望先聊点别的，好让邱凌晞不用过于紧张，但貌似起了相反的作用。
…
邱凌晞放下话筒，仿佛在早八进错别人专业的教室，还被迫听了一节课那样迷茫。人在，灵魂却不在了。
眼冒金星地走出办公室时，门外站着一位戴金丝边眼镜的陌生人。
“你是…”她小声问，边上下打量他手里有没有拿鸡蛋。
那人朝邱凌晞打了声招呼，“杜远深，你将来的经纪人，也是你们叶总的老朋友。沈浩现在带太多人了，叶总就招了点人进来。”
“哈？刚才没听浩哥说过。”
“你现在情况特殊，他处理不来。别担心，我以前也在娱乐公司上过班。交给我，那档综艺我能帮你拿下来。”
杜远深打消她的怀疑，“那叶严臻说话是不是很难懂，不用理他，他就喜欢把天聊死，这会儿估计在自个儿面壁思过吧。”
邱凌晞没心情回应他对叶严臻的吐槽，反而转移话题道：“我听从老板安排，该怎么称呼你，远哥？”
“随你喜欢，以后有什么困扰可以直接说，我和叶严臻都是很好商量的人。”杜远深推推眼镜笑得灿烂，仔细看能瞧见眼角浅浅的细纹。
邱凌晞恍惚间看见了自己西游多年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