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上,阴冷刺骨的寒风削得人脸发痛。
那断断续续啸叫的风声像极黑白无常念出的索魂咒。
半坡之上,两道黑影挥动手中的铁锹干劲十足,泥土飞扬。
其中冒香汗的俏影见恶徒金虎缓缓醒转,抡起手中铁锹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直到他抓住她手腕。
她才慢慢冷静下来,委屈的泪水如断线风筝随风飘落坑里。
子时三刻,打烊的醉香楼后院。
一间约七十平的大房间依然灯火通明。
里面约有二、三十人占据最佳位置,团团围住一张长条大桌。
他们每一张脸都表现出不一样的表情,但大部分都是沮丧、焦躁和不甘。
极少部分人则激动、谈笑风生,边嗑瓜子边等待最佳出手时间。
当站正前方的荷官手中骰宝掷地有声放在桌面,一句买定离手。
赌徒们血压即时飙升,兴奋窃窃私语。
手中的钱币如废铁被豪爽扔到桌面不同图表格里,发出清脆的哐当响声。
身材精干的荷官眼神冷厉,环扫散落桌面上的钱币。
瘦的只剩骨头的双手慢慢做出掀盅盖的动作。
就这一秒时光,嘈杂的大房即静如太平间。
不对,比太平间多一点点声音。
是赌徒们不规律的呼吸声。
“等等!”
门口突然响起一句势如破竹的男声,彻底震住在场的所有人。
吓得荷官枯瘦的双手不自觉放下刚起了一厘米的盅盖,眼神阴冷无情望着来者。
场内的打手见来者手提包裹,眼神如电,表情如冰即用身体做墙挡住他问:
“这位公子,你要下注吗?”
“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要跟他赌这个。”
谢长生潇洒的把手中包裹扔到桌面上。
瞬间,黑布在惯性作用下摊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动在桌面上,刚好停在荷官面前。
啊~
场内的赌徒望着那颗似曾相识的人头,吓得本能抓起桌面的钱币,纷纷有多远躲多远。
某些胆小和赢钱的直接就撒腿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真他妈不要命了,镇霸陈世雄的场也敢砸!
见惯大场面的荷官拿起桌下的水烟斗不紧不慢抽了一口冷冷道:
“把他给我拿下。”
场内的八名打手争先恐后抡起大拳头愤怒砸向谢长生。
可惜,他们还没看清谢长生如何出手。
脑门或后脑勺便被他手中的楠木大勺砸得稀巴烂,脑花飞溅,刺眼又好看。
霎那间,乌烟瘴气的房内荡起一阵阵他们忏悔的惨叫声。
身材精干的荷官扫了眼纷纷倒下的随从。
冷怒的表情更甚,慢慢吐出口中的烟雾。
突然,双腿一蹬,干瘦的身躯灵活如猴。
直接一个360度高空翻斗云,手中蛇竹制的长烟斗带着一股排山倒海之势,以追风的速度疯狂袭向谢长生面门。
谢长生为了保险起见,一个蹲身避其锋芒。
趁他落地瞬间,凝聚一股强大的内劲急速甩出手中的楠木大勺。
海底捞月!
潇洒舞动的大勺,就像他平时炒牛丸样狠准舀中荷官猴丸,往上一提。
啵!
如听力够敏锐,准能让耳朵享受这百年难遇一次的脆响。
啊!
哐!
杀气迷漫的房间顿时响起荷官撕心裂肺的惨痛叫声,以及水烟斗掉落地的闷响。
某些输的只剩“人干”一个的赌徒见到这悲惨的景象,竟莫名的开心和激动。
其实大部分赌徒心情都和他差不多。
年轻人,趁镇霸陈世雄还没赶到!
差不多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
谢长生潇洒的转动手中大勺,耍起勺花边敲荷官的秃头边冷冷道:
“带我去见你老板。”
荷官双手捂住痛的快抽掉老命的裤档吞吞吐吐道:
“老~板,在…院”
谢长生等他报完地址,立马起身甩勺,漫步走向赌坊门口。
呯!
啊!
随着荷官一句沙哑的惨叫,一滩红艳漂亮的血花沿着他脑壳向地板周围扩散。
“年轻人,别去找陈世雄了,快点溜吧!”
“谢谢提醒!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不客气,不客气!”
赌徒们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同时不忘抓了把桌面上的钱币,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平安镇,这是要变天了吗?
…
夜已深,风在哭!
落叶铺面的街道中央,一位长衫年轻人静静的驻立在那,悠闲的转着手中的楠木大勺。
约一柱香时间,前方亮灯的丽春院突然人影晃动。
一具、两具~共三具飞快向年轻人这方向跑来。
跑在最前面的魁梧男人,身背三尺长刀,步伐沉稳有力。
无论走到哪都自带霸王之气。
他正是脚一抖,全镇都要颤栗几分的镇霸兼镇府大人女婿陈世雄。
突然,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眼神如同黑夜的两颗寒星,充满了杀气。
陈世雄醒目止步,伸手挡住还在闷头飞跑的两名手下。
其中一人刹车望着长衫飘舞的谢长生:
“老大,就是前面那小子砸了我们的赌场,杀了关爷等人。”
另一人接着说:“老大,他是靓记餐馆的厨师谢长生,第一次上门追讨债务的时候,我见过这小子。”
“哼!不管是谁,今晚都得死。”
陈世雄刚见到谢长生那股气势。
还以为是江湖上某位行事低调的侠义之士。
一听是餐馆小厨师,直接抛掉脸上仅存的丁点谨慎,凶相毕露,抽出背上的长刀。
嗷!
长刀在寒夜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随着他矫健灵活的身影,冒着血腥的臭味闪电而至。
直劈谢长生的脖颈。
差之毫厘间,谢长生气动、手动、勺舞,硬生生接住他这句开山灭世的刀势。
哐哐!
漆黑的夜,火花闪现!
刺耳的铁器碰撞声随寒风飘荡在空中。
陈世雄脸色微惊,抽刀变势,对准谢长生天灵盖以摧枯拉朽之势直砍而下。
他刀快!
谢长生的勺比他更快!
啊!
哭泣的寒风突然插入他死亡前的哀嚎。
只见他魁梧的身躯往后弹起甩出几米远,笔挺摔在青石街面上。
彻底粉碎的脑门现出一个大窟窿,滚烫的鲜血如喷泉从窟窿湧出。
随着他抽搐的躯体时高时低,借前方丽春院的灯光映照~妙到极致。
谢长生漫步近前,挥动长勺舀起半勺鲜血在他肚面留下一行字,转身抱起犬儿消失在茫茫的黑夜。
“自作孽不可活,还平安一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