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睡了多久，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念叨。
他一直一直讲，讲我们的小时候，将我如何如何缠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终于把我吵醒了。
我睁开眼，对上喻柏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毫无征兆的，我眉间落了一滴他滚烫的泪。
我轻轻抬手拭去，笑话他：大丈夫岂能轻易掉眼泪。
他不说话，紧紧将我揽在怀里。
我看见床边搁置的药碗和水盆，不知喻柏什么时候来的，又照顾了多久。
他抱得我喘不过气，我轻轻推他，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婉婉，和我走吧。
与世子和离，我娶你，照顾你一辈子。
我突然心酸难过，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呐喊着跟他走。
我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喻柏，让我走我自己的路吧。
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
婉婉，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娶你，偏偏要等功成名就。
喻柏总是觉得配不上我的家世，说是要等中了状元有了成绩后才敢去我家求娶。
我满怀期待地等待，等来的只是爹爹的无故死亡，还有蒋世子手里拿得一纸婚约。
说是我爹早已将我许配给了他。
蒋子逸染上了脏病。
刚开始只是脸上长了水泡溃烂，后来蔓延至全身。
蒋府人都以为他得了皮肤病，没想到大夫问诊后，说出的话让全府大吃一惊。
蒋子逸去的地方太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沾染上。
他带回来的那些女子，一听说便收拾东西跑没了影。
脏病传染性极强，又是京城从未出现过的怪病，丫鬟们害怕得将药泼在了地上，死也不去给蒋子逸喂药。
此时我小产刚满一个月，我从偏房中出来，在蒋家人面前主动将药接了过来，乖巧地说道：婉婉愿意服侍夫君。
我端了药行至蒋子逸面前，他全身溃烂发痒，大夫人为了不让他挠特地把他牢牢绑在了床上。
我从怀里拿了块丝巾塞进他嘴里。
然后让他亲眼目睹我将柏色药粉混入他的药碗里。
夫君别害怕，这不过是让你减轻痛苦的药物罢了。
我看见他松了口气，又笑着补充：这是慢性毒药，不会让你立刻死亡的，你至少还有半月时间。
半月时间多好啊，要不然你这脏病得拖个半年，很痛苦的。
蒋子逸的眼神惊恐，扭着头不肯喝药。
我拿起书桌上的砚台朝他脑袋砸去，没出血，但至少他乖乖不动了。
我强行将药灌进他嘴里。
放心吧，在你病好之前没人能来看你的。
当着蒋子逸的面，我吃下一颗药丸。
我坐在床旁慢慢擦着手，戏谑地问他：夫君，那西域女子可迷人?
听说她们花样可多了。
看他眼睛睁得浑圆，我附身至他耳边轻声道：那可是我为夫君精挑细选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