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池子文学网 > 其他类型 > 退退退退下

退退退退下

沈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但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个头,在眼泪落下之前,便已消失殆尽。萧长宁舍不得死,她才十七岁,哪怕能活过今夜,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主角:萧长宁沈玹   更新:2023-04-11 08:46: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萧长宁沈玹的其他类型小说《退退退退下》,由网络作家“沈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但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个头,在眼泪落下之前,便已消失殆尽。萧长宁舍不得死,她才十七岁,哪怕能活过今夜,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退退退退下》精彩片段

当初梁太后以保护幼主为由,垂帘听政,联合锦衣卫结党营私,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干的却是架空朝野、控制傀儡小皇帝的龌龊之事。阻挠梁太后计划的最大障碍,便是这直接听命于帝王的东厂机构。


梁太后根基未稳,与沈玹斗了一年,自知不是东厂的对手,便退而求其次,主动联姻求和,说愿将一名宗室之女嫁给沈玹为妻,嘴上说着两家永修旧好,但其实不过是将爪牙渗透进东厂,暗中操控沈玹的势力而已。


沈玹聪明狠厉,自小在刀光血雨里长大,一路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地坐到这东厂提督之位,又怎会看不透梁太后的小算盘?


沈玹一方面是为了履行与他人之约,一方面是存心为难太后,下意识道:“太后娘娘若诚心放下身段与我结交,不如,将先帝最疼爱的长宁长公主配给我?”

本是刁难之举,谁知梁太后竟一口答应了。


直到今日成婚,沈玹处理完内贼一事匆匆回东厂,被侍从催促着套上婚服,仍有些不太真实。他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六年前那个锦衣玉食的娇气小公主,怎么就真的成了自己的夫人了。


而现在,长大了的萧长宁娉婷袅袅,却抱着必死的决心嫁过来,提前为自己准备好了丧服。

沈玹感觉被一只软绵绵的兔子咬了。


他气极反笑,干脆起身端起案几上的合衾酒,递了一杯给萧长宁,“本督知长公主初来乍到,诸多不习惯。不管如何,这合衾酒还是要喝的。”

萧长宁没有接酒,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倔强,“反正不会白头偕老,喝了也没用。”


话音刚落,屋内的气氛倏地变了。

沈玹目光沉了沉,只说了一个字:“喝。”


萧长宁性子虽略有骄纵,但好在懂得见好就收。听闻沈玹语气冰冷,她自知失言,便磨磨蹭蹭地接过那杯酒,却并不饮下。

“怎么,怕有毒?”沈玹凉凉一笑,只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杀你对我并无好处,何须浪费一瓶毒。”


萧长宁有种心事被戳穿的惶然,只好朝沈玹举杯示意。

“慢着。”沈玹止住她,“多少吃些粥食再饮酒。”


“说了我吃不下。”萧长宁自顾自抿了一口酒水。

上等的好酒很香,也很烈,如刀般刮过喉咙,在腹中烧起一团烈火。


好辣,辣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有那么一瞬,那甚至想就这么死去算了,管他毒酒还是刀刃!不必杯弓蛇影,不必夹缝求生,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去。


但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个头,在眼泪落下之前,便已消失殆尽。

萧长宁舍不得死,她才十七岁,哪怕能活过今夜,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屋内沉静了一会儿,唯闻烛芯噼啪燃烧的声音。沈玹不动声色地扫过眼尾微红的萧长宁,眉间的戾气消散了些许,提醒道:“酒水有些辣,你未曾进食,伤胃。”


萧长宁抠着袖边说,“本宫不想吃。”

这小公主看似柔柔弱弱的,性子倒傲得很。


沈玹站直身子,身量结实高大,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宛如惊弓之鸟的萧长宁,语气还算平静:“我不喜欢听丧气话,也不喜欢新婚之夜穿白衣,还请长公主殿下将那身披麻戴孝的东西脱了。”

“我不要。”萧长宁默默捂紧了衣襟,微红着脸说,“脱了就要光着了。”


沈玹眉尖又挑了挑,干脆不理她,自顾自解了外袍,露出里头玄青色的窄袖武袍。他手脚修长,肩宽腰窄,身量是一等一的完美,可惜萧长宁完全没心思欣赏,只警觉道:“你要做什么?”


沈玹反问:“这个时辰了,夜深人静,我能做什么?”自然是宽衣就寝。

说着,他用盆中冷水洗了脸,手指一挑,将护腕和腰带也解了,玄青袍子半敞不敞地挂在身上。下一刻,他摘了鎏金的冠帽,五官在摇曳的烛火中更显锋利俊美。


沈玹往床榻上一坐,萧长宁就倏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离他远了些。


沈玹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片刻,才拾起萧长宁先前丢下的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修长的指节,说:“我记得,长公主向来不喜欢阉人?”

完了,这是要算旧账的先兆!



果然,沈玹将帕子准确无误地丢进铜盆中,起身逼近萧长宁:“说我是欺下媚上的娘娘腔,嗯?”


沈大公公睚眦必报的性子果然名不虚传,都过去六年了,他竟然一字不落地记得这般清楚!

“沈、沈玹,你要做什么?”萧长宁牙关打颤,额前的流苏随着身子一同抖得厉害。


而那边,沈玹勾起嘴角,睥睨她:“今夜就让公主瞧瞧,臣到底……娘不娘!”

望着步步逼近的俊美男人,萧长宁泪眼汪汪,哆哆嗦嗦道:“别过来,本宫命令你……退退退退下!”


因为太紧张,她那不争气的舌头甚至打了结,腹中也升起一股灼烧般的绞痛。


萧长宁强压住干呕,弯腰捂着腹部。沈玹亦微微一顿,收敛笑意,长眉拧起,颇有几分严肃道:“说了不可以空腹饮酒,果然伤胃了。”

“谁知是不是你暗中下毒害我。”萧长宁胃如刀搅,难受得紧,没忍住出言讥讽道。


沈玹没料到她看似娇气柔弱,倒是牙尖嘴利得很,也不同她这个病人计较了,扶她上榻。

萧长宁不想被‘娘娘腔’触碰,躲他,沈玹干脆一把攥住她纤瘦的手腕,将她半强制地按在榻上,随即大步走开,拉开房门道:“来人。”


方无镜妖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忍着笑意道:“大人,这就悄悄的完事啦?”

沈玹冷冷一瞥,方无镜即刻噤声,垂首待命。


沈玹这才沉声吩咐,“膳房有新鲜鸡汤,命人热了呈上来。”

东厂番子办事一向雷厉风行,不到一刻钟,装在瓦罐中的鸡汤便呈了进来。


萧长宁已摘了凤冠,洗了脂粉,两鬓发丝微湿,也不知是洗脸水还是冷汗浸湿的。

沈玹关了门,纡尊降贵地倒了碗热鸡汤递到萧长宁面前,依旧是命令般的两个字:“喝了。”


生了病的萧长宁不敢作妖,身子疼得乏力了,嘴也老实了,乖乖接过盛着鸡汤的碧瓷碗,小口抿了几口。

沈玹坐在对面监视萧长宁,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见她要放碗,沈玹颇有不悦,“都喝光。”


萧长宁只好强忍着腻,又喝了几口,捧着碗蹙眉道:“真喝不下了。”

不过,腹中暖洋洋的,果真不再疼痛。


“新婚之夜如此不省心的,长公主怕是头一人。”沈玹嘴上嫌弃,却并无恶意。


想想余贵妃在世时,萧长宁也算是风光无限的人物,正如他与她初见之时,万紫嫣红都不抵她满身贵气,哪想须臾数年,她竟成了与自己这个‘太监’联姻的可怜儿。思及此,倒也理解她这副浑身软刺的模样。

萧长宁放了碗,眼神略微飘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玹自顾自宽衣,“上榻,睡觉。”语气依旧冰冷,却不似之前那般针锋相对了。

萧长宁望了眼屋内唯一的床榻,站着没动。


险些忘了,这小公主毕竟清高得很,最讨厌阉人了,又如何会与‘阉人’同塌而眠?

沈玹冷眼看她:“长公主殿下若不愿纡尊降贵,与我同眠,便委屈殿下睡脚榻罢。”


床边有一条约莫三尺宽的脚榻,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本是给丫鬟侍婢们伺候主子起夜用的休息之处,但东厂没有侍婢,这条脚榻便干净得很,一直空着。

萧长宁想也未想,果真就坐在了脚榻上。


沈玹目光一沉,气结。方才泛起的那一点同情心,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面无表情,抬臂挥灭了烛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唯有融融月光斜穿入户,格外冷清。


没有被褥,萧长宁将衣裳往自己身上一盖,躺在了脚榻上。


她睡惯了堆金砌玉的大床,头一次睡在脚榻上,连翻身都翻不了,隐隐觉得心中委屈,吸吸鼻子,眼泪险些落下。但要她爬上沈玹的床,她却是万万不愿的,也不敢。

入门时的‘点天灯’着实吓人,她仿佛能闻到沈玹身上那并不存在的人肉焦味……这样狠毒的人,她如何敢靠近?


“东厂不杀无用之人,长公主大可放心。”




鸳鸯绣被的床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萧长宁倏地于黑暗中睁大眼,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侧耳许久,床上的沈玹却不再开口,于是,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静谧的黑。


而后萧长宁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叫“不杀无用之人”?本宫是无用之人?

简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新婚第一夜就这么战战兢兢地过去了,萧长宁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只知道第二日清晨醒来,自己身上多了一床柔软干净的绣被,而床上,沈玹——她的宦官丈夫,已然不见了身影。


萧长宁虽然身份地位大不如前,但毕竟是一国长公主,吃的是佳肴美馔,睡的的金玉良床。熟料嫁给奸宦为妻的第一夜,却像个洗脚婢一般睡了一夜的脚榻,说出去也算是千古史书头一遭了。

以至于萧长宁醒来时腰酸背疼,仿佛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殿下,您没事罢?”几个宫婢听到了动静,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萧长宁从洗碧宫带过来的宫婢一共是三人:夏绿,秋红,冬穗。其中秋红是梁太后赏赐的陪嫁,言辞间恭谨有余,却不够亲近。而夏绿和冬穗则是自小就陪同萧长宁长大的贴身侍婢,担忧都写在了眼中。

见萧长宁坐在脚榻上神情痛苦,冬穗眼圈儿先红了,拉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殿下,您哪里难受?他都将你怎么啦?”


萧长宁转动酸痛的脖子,摇摇头:“算是又多活了一天……嘶,夏绿,来给本宫捏捏肩,脚榻太硬,睡着疼得很。”

“脚榻?”夏绿给萧长宁捏肩,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哽声道,“他居然让您睡脚榻……您是长公主啊!”


萧长宁道,“这房里只有一张大床,我不睡脚榻,难不成真要跟太监睡?”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眼睛一转,拉着夏绿的手问:“对了,你们在西厢房偏间住对么?一共有几间房?”

夏绿道:“两间,我和冬穗一间,秋红姐姐单独睡一间。”


“正好。”萧长宁随手拢了拢发髻,起身换上簇新的水红色袄裙,吩咐道,“你们三人挤一挤,睡一间房便可,将另一间房腾出来给本宫住。”

“公主,这恐怕不妥罢?”秋红是梁太后身边之人,心思自然不简单,微微蹙眉道,“新婚燕尔,分房而居,恐怕沈提督心生不满,会迁责殿下。”


萧长宁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这个玉盘脸的小宫婢,笑道:“你倒是机灵,想得长远,才刚进东厂的门,就懂得仰人鼻息了。”

秋红自知僭越,忙心虚地低下了头。


“沈玹太过危险。他杀过那么多人,挟天子以令朝臣,本宫在他身边,总担心会做错什么事惹来杀身之祸,倒不如不见。”说着,萧长宁起身,望着铜镜中端正清丽的自己,长叹一声道,“开门,进膳。”

便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东厂呈上来的膳食很简单,不如洗碧宫的丰盛,但胜在味美。此时厂中宅邸内宁静,萧长宁吃了七八分饱,隐隐见门外有人靠近,抬眼一望,却是一名身穿银丝褐服的少年太监。

小太监叩了叩门,抱拳道:“提督夫人,林欢求见。”


林欢……

萧长宁依稀听过他的名字——东厂年纪最轻的玄武役役长,年少成名的少年刀客。

可她未曾料到,赫赫有名的玄武役役长,竟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包子脸少年,有着稚嫩白净的相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时林欢站在门外,随心随性地将一柄弯刀抗在肩头,鬓角发丝在晨光中熠熠发光,看起来就像是个亲切的邻家少年,全然不似传闻中茹毛饮血的东厂刀客。


萧长宁不动声色地将粥食送入嘴中,问道:“何事?”

林欢抿嘴一笑,露出一边嘴角的小酒窝,说,“厂督让我来问夫人,饭菜可合口味?”


一提起沈玹,萧长宁既怕又恨。怕他赫赫威名,恨他把控朝野,做尽天下荒唐事。

萧长宁没了胃口,索性用湿帕子擦净手指,似笑非笑道:“托沈提督的福,虽有佳肴,不知其旨。”


林欢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依旧呆呆的,半晌才挠挠头道:“我没读过书,听不太懂。夫人是说饭菜好吃的意思吗?”

萧长宁没了脾气,瞥了门口的少年太监一眼,“你们家提督呢?”


林欢道:“厂督正在议事堂议事,让我来领夫人去厂中转转,熟悉环境。”

一听沈玹不在家中,萧长宁胆子大了不少,连语气也不是那么压抑了,“本宫不用转,也不想熟悉。”



“可是……”

“没有可是。”


“夫人……”

“本宫不是什么‘夫人’,按礼,你得叫我一声‘长公主殿下’。”


“……”

林欢再迟钝,也觉察到了萧长宁微弱的敌对之意。


他决定放弃言语交流,敛了笑意,那双天真无害的大眼睛忽的变得凌厉起来,拇指按在刀鞘上,拔刀半寸,寒光如霜。

林欢:“厂督说了,若是夫人不听话,便让我见机行事。”


萧长宁迅速放下碗勺,擦净嘴角,能屈能伸道,“林公公请带路,我们这就去熟悉环境。”

刀刃铮的一声回鞘,林欢瞬间变回之前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羞涩一笑:“夫人请随我来。”


萧长宁手脚冰凉,仿若游魂似的跟着林欢而去。

屋内,夏绿和冬穗相拥而泣:“嘤,东厂番子太可怕啦!”


东厂的庭院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林欢将刀鞘当扁担似的横搭在肩头,两手散漫地挂在刀鞘上,倒着走路,语气带着少年人的清朗:“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萧长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间挂满腊肉和蒜头的檐下立着一块红漆的牌匾,上书斗大的‘膳房’二字,不由无言,半晌问道:“你很喜欢吃?”


“那是自然。沈大人说过,‘民以食为天’,若不能吃好吃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话间,林欢顺路从灶上蒸笼里摸了两只大肉包子,一口塞了一个。

萧长宁简直震惊。她望着林欢鼓囊囊的双颊,不敢相信他那张嘴是怎么将一个比巴掌还大的肉包囫囵塞进去的。


见萧长宁直溜溜地望着自己,林欢显然会错意了。他望了望手中的包子,又望了望怔愣的萧长宁,再看了眼手中的包子,似乎在艰难权衡。半晌,他才下定决心似的,恋恋不舍地将包子递到萧长宁面前:“沈大人说了,你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凡事要多照顾你些……包子给你。”


被说成是‘落毛凤凰’,萧长宁气得胸闷。

又不敢骂沈玹,她只好咬牙冷笑,“本宫不饿,你吃。”


林欢眼睛一亮,包子化作一道残影,瞬间被他生吞入腹。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指头,见萧长宁盯着自己看,便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小时候饿怕了,对吃有执念。”

萧长宁本还沉浸在沈玹的挖苦中,连带着对林欢颇为不喜,但一听到他说‘小时候饿怕了’,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软起来。


东厂基地甚大,两人逛了半个时辰,萧长宁累得直不起腰,林欢却是愈发健步如飞,轻巧如猴。


“左边是藏书阁。前方是校场,沈大人和我们通常在那训练番子。”林欢回头,期许地问,“夫人要去看看吗?”

“不走了,本宫走不动了。”萧长宁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揉着娇气的足踝,“本宫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连个轿子也没有。”


“厂中只有骏马,没有轿子。若是乘轿子,无处躲避,容易被仇敌暗杀。”林欢一本正经地说着骇人听闻的话语,瞟了满额香汗的萧长宁一眼,“夫人身子太弱啦,要加强训练。”


“训练你个头。”萧长宁又累又闷,掏出绣帕拭汗,没好气道,“本宫是长公主,并非你们手下的番子。”

林欢‘哦’了一声。


阳光温凉,树影婆娑,不远处的屋檐上忽地传来两声猫叫。

萧长宁眼睛一亮,寻声望去:“琥珀!”


“喵呜~”消失了一天的玳瑁猫懒洋洋地在屋脊上伸着懒腰,黑黄花斑的毛色在阳光下显得油光水滑。

萧长宁救猫心切,想也不想就朝屋檐下奔去,全然没注意那屋下正挂着一块写有‘议事堂’三个漆金大字的牌匾。


“等等,那里是……”

林欢想要制止,萧长宁已沿着大道进了议事堂的院落。堂中房门紧闭,萧长宁站在檐下仰首望着瓦砾间散步的猫儿,正要呼唤,忽闻里头传来了太监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朱雀役改良了这臂弩,能连发十箭,箭箭带毒。”

“白虎役也研制了一种新毒,无色无味,毒发时五脏巨疼、四肢抽搐,却又能让人保持清醒,非常适合用来审讯犯人。”



“厂督,青龙役发明了一种新的刑具,可敲筋断骨……”

“据探子来报,最近兵部蔡丰不甚老实,暗中招揽了一批江湖浪士进城,图谋不轨,可要采取行动?”


“嗯。”低沉熟悉的嗓音,属于沈玹,“蔡丰暗藏祸心不是一日两日了,是该动动。”


秋阳灿烂,萧长宁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太……太可怕了!这群东厂太监,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谈论这么阴毒的话题!


“……是厂督的议事堂啊。”林欢咬着手指跃过来,将最后半句话补充完整。

萧长宁后退一步。兴许是听到了动静,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沈玹低冷的嗓音传来:“谁?!”


沈玹打开门,刚巧看见一抹飞奔而去的背影。

阶上落了一块绣工精致的汗帕,很显然属于东厂唯一的女主人。


他看向林欢,“她听到了?”

“听到几句,吓跑了。”林欢望着萧长宁离去的方向,纳闷道,“还说自己没力气了,这不是跑得挺快的么?”


沈玹似乎并不担心萧长宁听去了机密,只弯腰拾起那落在阶前的珍珠色帕子,良久,方淡淡道,“最近不甚太平,跟着她。”


萧长宁奔回房中,迅速关上门,背靠着房门不住喘气,心跳如鼓点。


她早就有所耳闻,东厂每月之初都会召开密会,一来是为了交换情报,二来则是确定下一个月的行动目标,或为监视某人,或为暗杀刺探,就像是一群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指不定何时就会扑上来咬断你的喉管。

萧长宁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时运不济,连抓个猫都能撞见东厂密谋。


夏绿端了一壶凉茶呈上,掏出帕子给萧长宁擦了擦汗,关切道:“殿下,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闷着了?”

萧长宁伏在案上欲哭无泪,端起凉茶痛饮两口,这才微微定神,“本宫……不小心听到了东厂的秘密,可能会被灭口。”


“啊?!”夏绿惊呼,后退一步跪下,哭道,“殿下 ,那我们该怎么办呀!要不,我们想法子逃出去吧!”

“逃?这里危机四伏,番子遍布,你我手无寸铁,能逃到哪里去?”萧长宁叹道,“你别哭,让本宫冷静一会儿,好好想想。”


议事堂。


“厂督,既然计划被长宁长公主听见了,可否要另行商议?”说话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太监,语气温吞,颇有慈善之态,正是那位调制出了无色无味新毒-药的白虎役役长,姓吴名有福。


沈玹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不必。”


“您就这么相信她?”方无镜转着指间的小刀,将锋利的刀刃当成铜镜,左右照看了一番容颜,方嬉笑道,“太后一定给她施了压,让她暗中取您性命,您就不怕她出卖您?毕竟,可没有哪位正常的公主心甘情愿嫁给咱们这样的人。”


“属下倒是明白提督大人的用意了。”吴有福捻着指尖的淡绿色药丸,笑眯眯道,“若长公主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而毫无智谋,这样的人也不足为惧;若是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当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境。”


说完,一只鸟雀飞扑而下,将吴有福的肩头当做栖息之地。可不稍片刻,诡谲的事情发生了:方才还在他肩头跳跃的雀儿忽的张开鸟喙,像是被扼住喉管般厉声尖鸣起来,扑棱着翅膀坠地,飘起数片干枯的羽毛。落在地上的鸟儿爪子蜷曲,挣扎片刻,彻底咽了气。

自始至终,没有人多看这只死鸟一眼,仿佛对吴有福用毒的手段早已司空见惯。


沈玹不置可否,只按着腰间悬着的双刀道,“东厂整日打打杀杀的,已许久不曾有过乐趣了,养她在身边闹腾,也挺有意思。”

方无镜哈哈大笑,“厂督这是独孤求败,求到美人怀里去了!”


沈玹凉凉一瞥。

方无镜瞬间收敛笑意:“属下该死,属下不该取笑厂督!”


屋檐上的玳瑁猫下不来了,急得在屋顶抓挠,发出‘喵喵’地叫声,引得沈玹豢养的那只大黑犬不停地狂吠。

“她的猫。”沈玹眉头轻蹙,又很快松开,“你们几个,将猫送还给她。”


“好嘞!抓捕之事,咱们东厂最擅长了!”方无镜说着,撸起袖子,几个腾跃间便攀上梁上椽木,翻身跃上屋脊,抓猫去了。



沈玹又对吴有福道,“以后毒物莫要随处乱扔,当心不懂事的小姑娘捡了,白白丧命。”

吴有福抱拳,温声一笑:“属下遵命。”


厢房内。

“殿下,奴婢还想多侍奉您两年,还想再多活两日……呜呜。”


夏绿哭得涕泗横流,萧长宁反而笑了。


“也不一定会被灭口,方才本宫太紧张了,随口一说而已,你别当真。”休憩了半个时辰,萧长宁已彻底镇静下来,分析道,“东厂虽然行事狠厉,却并非不顾后果。区区一介兵部侍郎蔡丰,论地位和价值都远不及我,沈玹不会为了这么个小人物而毁约。”


“真的?”夏绿打了个哭嗝,将信将疑。

“真的。”萧长宁略觉疲惫,问道,“对了,偏间厢房给本宫收拾出来了没有?”


“收拾倒是收拾好了,就是太过简陋了些,本来就是给奴婢们居住的房间,光线也不太好。”夏绿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真的要和沈提督分居么?”


“阉人而已,又不能人道,左右用不上我这具身子,又何必去自取其辱。”萧长宁起身,揉了揉隐隐酸痛的小腿,恹恹道,“逛了半日,累得很,本宫先去歇会儿,午膳晚膳都端至本宫房中来。沈玹若是起疑,你便说我身体不适,不能奉陪。”


夏绿殷勤地为她撩开珠帘,敛首道:“是,奴婢都听您的。”


于是,沈玹刚回到小院中,便听闻萧长宁搬去了下人住的偏间。


“要不要将夫人抓回来陪您?”林欢站在门外,手里捧着油纸包着的酥糖,吃得满嘴糖末,含糊不清地问道。

沈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嗤笑道:“不必。她若是吃得了那个苦,便随她去,别出大乱子即可,闹腾不了几日的。”


“如果夫人闯了祸呢?”林欢用力将嘴中的糖块咬碎,发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表情却一派天真无邪,“可要我按军法处置?”


沈玹眼也不抬道,“小林子,你除了吃和杀,就不会干别的了?”

“还能睡。”林欢大言不惭。


沈玹手腕用力,将茶杯当做暗器甩出,直取林欢面门。

林欢灵活地一个后翻,躲开暗器,稳稳落在阶前,而手中的酥糖未撒分毫。


沈玹起身,按着腰间的两柄细刀,意有所指道:“传闻农人为了安抚暴躁的牛群,会在牛群中放入一只柔弱的小羊,起安抚调和之用,用以麻痹牡牛的斗志。小林子,你觉不觉得,长宁长公主就是那只混入东厂的小羊?”


林欢认真地想了想,而后舔舔手指上的糖末,“听不懂。”

“要多读书。”沈玹劝诫。


萧长宁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直到腹中饥渴,才懒洋洋起来用膳。


独自在房中吃过午膳,萧长宁略感无聊,便动手收拾自己带来的嫁妆。大部分物件,贴身宫婢都给她收拾好了,只有一个小红木箱子还密封着,里头装着她最珍贵的物件,宫婢们没敢私自挪动。


萧长宁取了钥匙开锁,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排放着几样物品:有她册封‘长宁公主’的玉牒和先皇亲笔诏书,还有一只小巧的松青色香囊,是余贵妃亲手绣的、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物件。


萧长宁将香囊贴身佩戴,这才拿起诏书,展开一看,父亲熟悉的字迹映入眼中,令她止不住地眼眶发酸。


上头一笔一划清清楚楚地写着某年月日,册封她为长宁公主,食邑三百……后来余贵妃病逝,先帝哀戚,又给萧长宁加封食邑三百,位列长公主之尊。

而现在,她真的成为了长公主,食邑依旧六百,可那个儒雅多情的帝王却永远长眠地底了。


萧长宁眼睛有些发酸,将诏书放好,合上箱子。

下午这半日过得清闲自在,平静得不像话。



这么平静,倒有些不正常了……萧长宁隐隐有些不祥之兆,果然,到了晚膳的时辰,一直忍耐的沈玹出手了。


萧长宁不愿去厅中同他一起用膳,沈玹竟命人直接撤了她的膳食,偌大的厨房连一口热粥都没留给她。


“厂督大人说了,长公主既然甘心窝在这下人的偏间中,便是不拿自己当东厂的女主人看待,吃穿用度自然要同下人一般,需自己动手才行。”

闻言,萧长宁简直气结。


自己动手做饭是不可能的。

萧长宁不用说,连这几个宫婢从小养在宫中,只伺候主子穿衣梳洗,从来不用下厨做菜,膳食都是去御膳房取现成的,哪里会做庖厨?


膳房里乒乒乓乓,烟雾缭绕,时不时有凄惨的呛咳声传来。而一院之隔的寝房中,灯火温暖静谧,沈玹半散着墨黑的长发,披衣坐在案几旁,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枚黑子。

他朝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嘴角微微勾起,“最多,撑到明日。”


这顿饭到底没做成功,萧长宁饿了一夜。

第二日早起,主仆四人皆是一脸菜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长宁一声长叹:“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本宫既损了沈玹的颜面,去服个软便是了……”


于是,萧长宁腹中唱着‘空城计’,掬一把伤心泪,哀哀戚戚地洗漱完毕,慢慢吞吞地穿戴整齐,终于深吸一口气,脚踩棉花似的朝沈玹用膳的大厅挪去……


不为五斗米折腰?

那是圣人才做的事。


萧长宁赶到前厅的时候,沈玹正坐在上席,支棱起右腿,右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姿态威严而狂妄。


见萧长宁扶着门扇踟蹰,沈玹眼也未抬,只沉声道:“东厂辰时准时用早膳,现已辰时一刻。”

这是在提醒她来晚了。


沈玹的面色看不出喜怒,萧长宁慢吞吞地挪进屋,再环顾四周,发现屋内并没有多余的食案供她使用。

总不至于让她站着用膳罢?莫非这是要借一场‘鸿门宴’,杀杀自己的骄纵之气?


萧长宁脑中乱如麻,忍不住又胡思乱想起来。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沈玹抬起锐利深邃的眸子,轻轻拍了拍身侧的软垫,说,“过来,你我共食一案。”


羊入虎口!萧长宁打心眼里拒绝这个提议。

可沈玹目光沉沉,眼里是不容拒绝的威严。萧长宁挣扎了片刻,终是战战兢兢地坐在了沈玹身侧的软垫上,与他相隔不到半臂的距离。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更强烈了,如潮叠涌,如丝缠缚。


沈玹并未质问她昨日避不见人的失礼,只微抬下颌,吩咐道:“进膳。”


随侍的小太监很快将早膳呈了上来,两人的食案上皆配三菜一粥,无非是驴肉火烧、切片酱肉、上汤白菜和鸡茸粥之类,家常得很,远不及御膳房做的精致。

只不过,萧长宁的案几上多了一份金丝糕配红豆汤。


萧长宁暗中抬眼观察,发现沈玹案上并未有这份甜汤,独她一份。

沈玹这是在甜食里暗藏了什么玄机?

金丝糕……警告?


萧长宁活生生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吃不惯粗粮,没有动驴肉火烧,只用玉勺搅动粥碗,小口啜饮,眼神不住地往沈玹身上瞟,有些看不透这位提督太监的想法。

喝完了粥,她小心翼翼地用细柄的小银勺切开金丝糕,并未发现中间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别看了,没毒。”沈玹突如其来地出声。

被看穿心事的萧长宁勺子一抖,糕点险些洒了出去。她微红着脸,眼神因尴尬而游移,掩饰似的送了一勺糕点进嘴。金丝糕入口即化,齿颊留香,她忍不住又多吃了两口,心情舒畅了不少。


沈玹侧首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斜飞入鬓的浓眉微微上挑,声音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长公主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萧长宁放下碗勺,红唇轻抿,有些难堪地扭过头,“昨日……是本宫的不对。”

沈玹不疾不徐道,“哦?长公主不对在何处?”



明知故问!

萧长宁最不喜沈玹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蹙了蹙眉,细声软语地回击,“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宫不该使小性子与沈提督分居,未尽妻子本分。”


闻言,沈玹极低极低地笑了声。

随即,他道: “长公主不必避我如蛇蝎,说实话,本督也不指望你能与我同寝共眠。”


萧长宁眼睛一亮,纤长的睫毛因不可置信而扑闪,“真的?你同意分床而居?那你昨夜为何生气,连晚膳都不愿给我们吃?”

听着她一连串地发问,沈玹气定神闲道,“我没有强迫女人的嗜好,分房而睡可以,但膳食出行,须与我作伴,不可避着我。记住,在外人眼中,你终究是本督的妻,新婚第二日便拒不同食,未免闹得太过,落人口舌。”


堂堂东厂提督,早已恶名远扬,还怕夫妻关系不和落人口舌?


虽心中万般疑惑,萧长宁还是悄悄松了口气,点头道:“只要提督以礼待我,什么都好说。你且放心,一日三餐,出行走动,本宫都应承你。”

见沈玹盯着自己,萧长宁又有些发汗,“你总看着我作甚?不吃饭……”


而后一惊:沈玹面前的盘子早已干干净净,连一粒米也不曾剩下,盘子光可照人。

可离上菜到现在,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

他究竟是如何在半刻钟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风卷残云的?


沈玹拿起案几一旁盛放的湿帕子,慢斯条理地擦了擦手,道:“东厂之人久经训练,行动迅速,吃饭亦是如此。”

萧长宁‘哦’了一声,鼓足勇气试着同沈玹拉拢关系,找了个话题,“你们东厂的厨子是谁?菜肴虽然简朴,但胜在味美,回味无穷。”


沈玹将湿帕子整齐叠好,放在一旁,漫不经心道:“长公主的膳食,皆是白虎役役长吴有福亲力操办。”

萧长宁纳闷道:“你们东厂,厨子也能位列四大役长之一?”


沈玹笑了声,极尽张狂, “我们这位吴役长虽然精通庖厨,但真正让他位列四大役长之一的,可是另一项绝活。”

萧长宁不明所以,“是何绝技?”


沈玹接过话茬,慢斯条理地吐出两个字:“炼毒。”

“……”


萧长宁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面前空空的粥碗,扯了扯嘴角艰涩道,“本宫……吃饱了。”

沈玹似乎找到了乐趣,好整以暇地看她,“你且放心,毒、药和香料,他还是分得清的。下次若长公主赏脸,本督将四名役长引荐给你认识。”


萧长宁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自己奉太后之名下嫁沈玹,沈玹应该多加防备才是,怎会如此毫无芥蒂地将自己的心腹引荐给自己?若是自己摸清了东厂的部署,就不怕自己出卖他?


萧长宁虽然表面柔弱呆傻,实则敏感伶俐,尽管如此,她依旧看不透沈玹的想法……这个男人,远比精于算计的梁太后要可怕得多。

思忖片刻,她只好含糊其辞道,“听提督安排。本宫吃饱了,先回房歇息。”


“慢着。”沈玹叫住了她。

萧长宁只好又重新坐下,微微侧首望他,水灵的眼睛亮汪汪,像是某种柔弱的食草动物。


沈玹不自觉放缓了声调,“长公主乃帝姬之尊,睡在下人的偏间终究不妥,传出去恐叫人弹劾东厂小气怠慢。本督已命人收拾了南阁的屋子,你今日便可搬进去,少了什么东西,尽管告知本督。”


南阁?那不是就在沈玹寝房的对面,只隔着半个庭院?

近虽近了些,但好歹不用陪太监睡觉了!萧长宁心中暗喜。


又听见沈玹道,“你的猫,本督已命小林子送还你房中。”

这个惊喜非同小可!即便对面是恶名远扬的沈提督,萧长宁也忍不住展露了笑颜,欣喜道:“你抓到琥珀了?”


提到那只猫,沈玹微微不耐,“昨夜在我房中叫了一夜,烦得很。”


虽是不耐,但并没有恶意。萧长宁总算没那么怕沈玹了,忙道:“本宫会好好教养琥珀,以后不会打扰你的。”

说着,她迫不及待地起身,想回去看看琥珀是否受伤。可才走了两步,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微微踟蹰,欲言又止。


沈玹知道她有话要说,也不催,只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果然,萧长宁试探道:“今日归宁,本宫需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沈玹抬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片刻,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如山伫立,一抹斜光打在他微勾的嘴角上,明明在笑,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说,“本督有公务缠身,便不陪长公主同去了,还请长公主替我向太后问好。”


萧长宁知道他向来与梁太后不对付,想必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得到回宫归宁的允许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朝沈玹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出了门去。


待萧长宁窈窕的身姿消失在庭院中,屋内的阴影处拐出一个微胖的身躯,正是以炼毒和厨艺著称的白虎役役长,吴有福。


“长公主真是个有趣的人。”吴有福笑眯眯道,“厂督对她稍加辞色,她便见好就收,绝对不冒犯分毫;而厂督给她一个台阶,她便顺杆而上,讨得回宫归宁的机会……咱们这位提督夫人,怕没有想象中那般天真柔弱啊。”


沈玹的目光停留在萧长宁离去的方向,嗓音低沉,“能在梁太后手底下活下来的,自然不会太笨。长公主审时度势,于本督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闻言,吴有福忽的抱拳,“属下恭喜大人。”

“哦?”沈玹挑眉,眸中一派沉稳通透,勾起嘴角道,“何喜之有?”


吴有福但笑不语,温温吞吞地转移话题,“不知长公主此番归宁,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呢?”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