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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祸不单行

发表时间: 2022-12-12

或许上一世,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纵使花前月下,纵使吐露心扉,凌睿也只是拿她当作利用的工具?

只是,只是那日城门下的话语不会有假,他那悲恸的眼神也绝不会有假……

苏夏凝听了他的“合作”二字,心间冷了下来,只将面前的一碗清水喝了下去。无论如何,此生还有时间去将真相查清。

不等她多想,忽的听到“咻”的一声由远及近,而凌睿眼疾手快,已将从她斜前方飞驰而来的弓箭,稳稳握在了掌中。

“滴答”那鲜血就这样滴在了她的脚下。

“快走。”他并未多言,只往桌上丢了一枚银锭,便拉起了她的手腕。

幸而他将马匹拴在了房后,两人跑出院落,他抱着她一跃上马,策马飞奔了出去。

夜晚的林间影影绰绰,只听远远有一些马蹄的声响,天色太暗,想找到他们却并不容易。

“是太子的人吗?”她微微侧了头问他,只因速度太快,风声呼啸,她只能大声喊着。此生凌睿不知做了什么,致使太子并未赶到城门,而现今一切都变了,她或许成了私奔出逃的朝廷要犯也未可知。

“不只是太子。”他贴近她的耳边回答了她的疑问。

苏夏凝叹了声气,与他纵马飞驰,她此刻竟无法分清,前世究竟是梦境一场,还是真实存在过的。如今事态的发展只会比从前更加不可控制,她一未出阁的女子,即使有婚约在身,却也名不正言不顺的被带了出来,往后的日子究竟应该如何过下去呢,而家中自然已经一团糟了,旁人她也不在乎,只是母亲孤身一人,不知此刻境遇又当如何。

她脑海中胡思乱想,低头一下子便被吓了一跳。只见他们两人手握的缰绳,已被鲜血染尽了。

“你的手……”她再次转过了头,看着他的侧颜,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仿佛天然雕刻的一般,那样尖利的弧线,她顿时心生出一些异样的感受。

凌睿,是否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他曾经对她的温柔缱绻,每一次她心甘情愿的去帮他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否永远是如此冷冽呢。

“不碍事。”他依旧紧握着缰绳,策马扬鞭,并没有丝毫的迟疑,“只有到了大营才能安全。”

夜深露重,林间渐渐静的只剩下了这一对马蹄声响,想是追兵已然被甩在了远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穿过了那似有鬼影森森的林子,远处望见了点点灯火。苏夏凝实在累的不行,骑马是个苦差事,一路颠簸,疲惫不堪,有几次她甚至要失了重心滑下了马,凌睿只能收紧手臂,腾了一只手紧紧搂住她。

好在不久之后,终于到了西京府。

“下来走走吧。”凌睿在城门前下了马,仰头对苏夏凝说道。

这八百里的快马,本应天黑之前就可到达西京,因他顾虑了女子的种种不便,停下休息,又再遇见追兵,这才耽误到了夜半。

幸而这里是边境繁华的通商之所,即使夜半时分,街上依旧热热闹闹。苏夏凝也下了马,跟在他身旁走着。

双腿发麻,走在路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她下意识想去拉他,却想起了如今二人的关系,缩回了手。

顺着目光去看到他的手还在流着血,只说道,“先去找个郎中给你瞧瞧吧。”她小声凑在他旁边说道,随即将自己的绣帕拿了出来,自顾自的拉起他受伤的右手,如今早已血肉模糊。

“嘶……”

她有些笨拙的帮他胡乱绑了起来。

“先去找客栈。”他说的话永远这般不容置喙,将手臂抽了回来。

苏夏凝轻叹了声气,她知道这西京城已离边疆大营很近了,应是安全了不少,只能安顿好了再去寻些止血消炎的草药。

无论如何,她拥有了两世记忆,对于凌睿,总归是有爱的。

而此时的都城内,苏慎却在东宫正殿外跪了一整日了。太子凌盛身边的侍从徐子诚看着有些不忍,毕竟还是朝廷大臣。只不过主子不发话,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啪!”只见一套青瓷茶杯被扔出来摔个粉碎。

“给我接着找!”凌盛愤怒的声音响起,苏慎吓得一机灵,女儿如今闯了祸,他这把老骨头也被攥在太子手里,此刻更是半句话也不敢说。只一溜烟儿连滚带爬的来了东宫,出门前还吩咐管家,找些身强力壮的去追着苏夏凝,无论如何抢在太子前头,也要先带她回来再说。

“殿下,午后皇上主子刚下了旨意,此事就此作罢,您看……”

凌盛在宫中的亲信,御林军的总管索图下午便悄悄来了东宫。皇帝得知了太子的荒唐事,这侄子竟抢了‍亲叔叔的王妃,龙威震怒,立刻便下了旨平息此事。

只不过太子从来不将自己那体弱多病的父皇看在眼中,阳奉阴违,回了宫继续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将苏夏凝捉回来。

“抢这女人不为别的,就是要告诉凌睿,这天下将来是谁说了算。”太子此刻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他自幼与凌睿一起长大,他顶着嫡子的头衔出生,文治武功却总是不拔尖,皇帝一度并未曾想立他为储君。

皇帝和凌睿是一母同胞,他自小便是立在太子身前的巨大威胁。“凌睿虽为叔叔,本王却还比他虚长两岁,这将来的皇位我不允许有任何人成为威胁。”

“殿下,睿王爷刚平息边疆动乱,在这关键时刻却贸然回了都城,竟只为一女子。您大可因此事参奏他一本,也可解解气。”索图此言一出,凌盛思忖片刻便觉有理。

“看来他此番也是想与我宣战了,从前的闲云野鹤,都是做戏呢。”他冷哼一声,抬眼召了苏慎进殿。

只见苏慎弯着腰满脸堆笑,极尽谄媚的上前请了安,那样子任谁见了,都是一副走狗的模样,不知这人如何在朝廷做了这么多年官的,莫说官威,在太子面前一点长辈的样子也无。

“殿下,您终于肯见老臣了,臣那个不孝女……”

“苏慎,你在户部那些勾当本王先不提,今儿这事你没让我满意,那你必得将功赎罪。”

“您尽管吩咐,臣那不孝女待我找到,必定还是送到您跟前儿……”

凌盛听他多言一句,都是极度不耐烦的神情,打断他说道,“明儿的早朝,你替本王参凌睿一本,就说他不顾边疆安危,擅离职守。”

一听这话,苏慎惊在原地,这差事着实为难。

他即便再傻也知道其中关窍。皇上与凌睿是一母同胞,更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太子抢婚在前,他这岳父已是助纣为虐了,还岂有参奏女婿之道理?再言之,边疆动乱已被平息,凌睿只等待不日回朝,不顾边疆安危的罪责从何而来呢!

事情太过混乱,苏慎一时愣在那儿。

“怎么,不想为本王做事?”凌盛一笑,那眼神中蔓延着阴狠的神色,“那就请苏大人回府安顿一下,贪墨的银子加起来砍个十回八回的脑袋,兴许是够用了。”

苏慎执掌户部,油水颇丰,一想到自己后院那些金银,他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磕起了头,口中还不忘连连应和着。

他必须听命于太子,日后也必须拥立太子为新帝,否则,苏家一切都完了。

苏夏凝这边刚听闻这客栈只剩了一间客房,便觉不妥刚要转身,没想到凌睿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不容她有任何疑问,他转身上了楼,她也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王爷……”

“叫我名字便可。”他头也不回的甩下了这句话。

她眼帘低垂着,嘴角却扬了起来,她总是沉溺于他这不经意的亲近之中。她跟着进了房间,只见房内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八仙桌而已,这叫两人如何是好。

“我睡地上……”

两人竟是一同开了口。怎么说自己也只是一介庶民,比不得他皇家尊贵,她想还是将床铺让给他为好。

她看着凌睿的神色,他如常一般坐了下来,竟若无其事的斟了茶,推到她的面前。这人在她的面前,就如此活生生的,总令人想起些从前的事情。只是他如今却忽而亲近,忽而又像陌生人一般的清冷疏离。

“多谢王爷。”

“今日只是将就一晚,明天回了大营我再与你细说。”

苏夏凝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他的手还未处理,“我去楼下问下掌柜,拿些止血草药吧。”

说罢她转身出了房间。这间客栈虽简陋,却干净整洁,也并没有什么闲杂的人乱晃,更像是个官驿。

凌睿望着她的身影,默默的出着神。他虽为亲王,却从未得到过什么优待,少时母妃地位低微,他也只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若不是皇上体弱,这几年只有信任他这胞弟,他才能掌握了兵权,平定边疆、屡立战功。

只是这一立功,太子爷那边倒是像打草惊蛇一般,将他视作了眼中钉,事事针对,如今更仗势连皇后下旨的婚约都敢抢,实在已经欺压到头顶上来了。

而苏夏凝,是他的底线,也只能是他的。

“王爷,这里只有些止血散,好歹敷一些吧。”苏夏凝一进门便看到他望着门口发呆,边往里走边说着。从前就知道他心思深,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去身后将那洗手的盆子端了来,小心翼翼将帕子解下,为他清洗着伤口。

本来只是擦破了,这一路上握着缰绳,已经被磨的血肉模糊,她看着便知那是触目惊心的痛,轻轻替他吹着伤口。

苏苏痒痒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心,他抬眼望见她那认真的模样,强撑着心神正色道,“我自己来。”他猛的将手抽了回去,倒吓了她一跳。

苏夏凝忽然想到如今两人的关系,他或许觉得自己殷勤的奇怪,有失女子矜持,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低下头也不再作声。

这屋内静的只剩下蜡烛花一爆一爆的声响,更衬深夜的寂静。

这一夜好长。

苏夏凝最终睡在了床上,两人如此相处还是头一回,她细细回想这一日的一切,虽有许多不安定的感觉,却也萌生出更多的希望。或许,她不需要再为了他人而活,或许这一世,她终将拥有新的、自由的人生。

“啊!”她半梦半醒之间,只感觉有人欺身压向了她,随即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口。

“嘘。”是凌睿。

她一下子便清醒了,只听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却在朝他们这间房靠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