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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不可貌相

发表时间: 2022-12-27

新月城是庐江最大的赌场,出入的都是些商贾富豪,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雍容华贵,个个都是有钱人。不过这天下午,新月城的大门口,来了一个年轻人,身高顶多一米六多点,长得很是敦实。穿着破旧夹克,下身一条退了色的牛仔裤,衣服显得很油腻。他肤色黝黑,毛孔粗大,发质硬的像刺猬。还背着个蛇皮袋,怎么看怎么像要饭的。

门卫自然不让他进,客气地请他离开,并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谁知青年二话不说,埋头硬闯。这下惹恼了保安,他一米八的身高,长得非常健壮,一只手搭在青年肩膀上,青年便无法动弹。保安警告青年说,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哪知青年根本不理会,挣扎着往里走,保安一怒之下,推了他一把。青年摔了个狗吃屎,身后的蛇皮袋也掉落一旁,袋口敞开,滚出一捆捆百元大钞。这下保安傻眼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挫的一个人,竟然是个有钱的主。

赌场开门做生意,当然不会拒绝客人,还是个有钱,又是凯子般的客人。保安急忙将青年扶起来,并把散落的钞票装进蛇皮袋,还给青年后,恭敬地请他进去。青年仍旧一句话没有,进入赌场时,又被这里的保安拦住。

这也不怪别人,只因为他的形象,怎么看也不像个有钱人。不过青年这次学乖了,直接将蛇皮袋放下,打开袋口,露出里面的钞票。果然保安立即变脸,躬身笑着让他入场。青年背起蛇皮袋,依然一言不发,进入一楼大厅。

大厅里几十张台子,每张赌桌旁都围满了人,青年第一次进入这种场所,看得有些傻眼。只怪他身高偏矮,看不清每张桌子赌的什么。朝就近的赌台走去,刚靠近人群,身上浓烈的油烟味,刺激的前面两个妇人转过身来,见到青年后,捂住鼻子大骂着让他滚开。

青年十分尴尬,转身走向另一张赌台,可结果被老头骂了一顿。他每到一张台子,都会遭人嫌弃谩骂。只好朝最里面的赌台走去,这里人少,只有五六个,他也看清玩的是骰子。于是快速地插进两人中间,他怕别人又要赶他走,迅速地卸下肩头蛇皮袋,放在赌台上。然后将里面的钞票,全部倒出来,最少几十捆。

庄家看到青年靠近赌台时,看上去笑得和蔼可亲,话却说得不好听,说什么这张台子不设上限,不过每次押注,却不得低于一万块。明显是看不起青年,变相问他,你有那么多钱吗,凑什么热闹。

哪知他刚说完,青年正好将钞票倒出来,粗略估计,至少几十万元。庄家原本感觉失态,想要改口,却见青年手指大字,又露出轻蔑之色,说骰子还没摇呢,这是上把开的点数。原来庄家刚开盅,三粒骰子分别是四五六,十五点大,他以为青年押的就是这把。

旁边中年看不过去了,对庄家说,人家押的是下一把,不可以吗?随即想到,哪有没摇骰子,先押大小的?再看看桌子上那么多钞票,明白这是来踢场子的,便默不作声。青年冲中年一笑,又朝庄家点点头,显然默认了中年的话,他就是押得下一把。

这下轮到庄家尴尬了,实际上他这张台子,上限才一万块,下限只有两百。可他为了嘲弄青年,竟然说不设上限,碰到青年不懂,又当了真。现在押了这么多,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根本不敢接招。

庄家只好陪着笑脸说,先生,这里押注,上限是一万块。青年不理会庄家,转头看着中年,中年愣了下,识趣的起身,准备把位子让给青年。青年却按住他,中年随即明白,对庄家说,你自己刚刚说过,不设上限,堂堂新月城,偌大的赌场,说话怎么如此儿戏?

庄家被怼得哑口无言,可要他出手,还真没那个胆子。虽说对方是先押注,自己后摇骰子,可万一要是输了,赔不起事小,饭碗也得丢掉。他招来一名服务员,耳语几句后,冲青年点头致歉,让他稍等一会。

服务员走后不久,来了个中年妇人,她以为青年是来闹事的,声色俱厉地说,一层大厅,赌注上限只有一万,朋友想玩大的,可去贵宾厅,我们有专人招待。青年也不搭话,指了指庄家。中年人解释说,庄家自己说的,这张赌桌不设上限。

庄家低着头不敢吱声,妇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不一会来了个小伙,长得颇为俊美,一身朝气。自我介绍说,是新月城的经理,名叫张齐宇。他请青年去贵宾厅赌,说一层大厅,赌注上限只有一万块,这是规矩不能破。

青年纹丝不动,仍是惜字如金,就指了指台子。中年似乎懂得青年意思,帮腔说,你们说过这张台子不设上限,人家就愿意在这里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们该不是要反悔吧?

小伙很有气度,最终同意青年押注,不过他要亲自上场。小伙抄起鼓盅,左三摇,右三晃,手法很是普通。摇了十几下,将鼓盅压在桌面上,请青年押注。青年看着钞票,双手摊开,意思是自己早就押好了。

中年人不知道是输急了,还是被青年淡定的样子迷惑,跟着押了五万块大。张齐宇不知道还有这一出,不可思议地看着青年,将鼓盅揭开。三粒骰子,双六一个二,果然是十四点大,他难以置信地吩咐庄家赔钱。

结果一点数,青年整整押了三十万,加上中年的五万块,新月城这把赔了三十五万。张齐宇对青年说:“朋友尊姓大名?果然是有些手段,不如随我去楼上,好好赌一把,如何?”青年连忙摇手,又敲了敲赌台。

张齐宇看他分文不动,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在这张桌子上赌。只好说:“既然朋友对这张桌子有兴趣,不如我们玩点别的。”他吩咐庄家取来扑克牌,介绍说:“我们简单点,各抽一张比大小,请押注。”青年大手一挥,意思全押。

庄家拆开扑克,正要洗牌,青年冲他一招手。庄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骂了句:“你是哑巴么,不会说话?”张齐宇却明白,对庄家说:“把牌给他,他要验牌。”青年接过扑克,牌面朝上一字排开,果真检查得十分仔细。

最终确认没问题,庄家边洗牌边嘟囔着:这可是罗德公司的产品,怎么可能有问题?青年只是笑笑,眼神紧盯着扑克牌。张齐宇不敢掉以轻心,同样看着庄家洗牌。庄家将洗好的扑克牌,牌面朝下摊开,示意两人可以开始了。

张齐宇对青年说:“来者是客,你先请。”青年也不客气,双手将两边扑克牌扒开,取了中间一张。张齐宇看他取牌方式,手生得很,不禁心中冷笑,就这样的赌术,还敢来新悦城放肆。

赌那知他刚要取牌,青年已经将牌翻开,是张黑桃A。这牌最大,也预示着张齐宇,没有必要再选牌,他已经输了。张齐宇面色难看地说,我们继续,下把我先来。青年没有意见,笑着一抖手,黑桃A嗖的一声,插入牌堆里。

庄家洗好牌,轮到张齐宇先抽,他右手在牌上一挥,以食指与中指,夹起一张扑克。单是这一手,可比青年高明的多,也好看的多,有种大师的风范。可他自信满满,翻开扑克牌时,却不是他想要的黑桃A,而是一张梅花小六。

张齐宇傻眼了,青年将黑桃A插进牌堆时,他看得清清楚楚。庄家洗牌过程中,张齐宇也一直盯着,确信选的就是黑桃A,结果却不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青年可不管他怎么想,仍然是先扒开两边的扑克牌,再取了中间一张。翻开来一看,是张红桃小六。两人点数一样,那就比花色,红桃比梅花大,又是青年赢。张齐宇连输三把,青年面前的钞票,也从三十万,变成了两百四十万。

张齐宇虽是新月城总经理,不过他的权限,也只在百万之内。上把一百二十万的赌注,他也是咬牙答应的,现在不敢再说继续。对青年说:“朋友也赢得够了,不如明天再来玩?”中年人主动接口说:怎么,难道新月城赢得起,输不起?”

张齐宇哑口无言,他十分纳闷,青年看着很笨拙,自己怎么就输了?他也确信,对方就是来捣乱的。于是问青年:“朋友应该不是为了赢钱,有什么事,不妨直接出来吧。”

青年终于开口,不过却是个结巴,难怪一直不说话。而且结巴得非常厉害,一个我字,愣是重复了几十遍,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急得他指着墙上的照片,再指指自己。张齐宇愕然问道:“你要挑战我师傅?”

青年点点头,张齐宇笑着说:“我师傅可是庐城第一高手,赌坛人称骰子王,他一般不会轻易出手。你虽然赢了我,想要挑战我师傅,恐怕还不够格。再说了,连名字都不敢说的人,我师傅一定没有兴趣。”

青年足足用了一分钟时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张-明-生。”张齐宇问他:“你为什么要挑战新月城,挑战我师傅?”张明生想回答,只是话在心中,怎么也说不出口,急得他抓耳挠腮,越急越说不了。

张齐宇也不为难他,对他说:“你要是为了赢钱,今天已经赢够了。如果想挑战新月城,必须要通过赌协下挑战书。我们接不接受挑战,取决于我们。接受挑战,将由谁出战,也取决于我们,明白了吗?”

张明生满脸的喜色,转身笑着离开。张齐宇急忙喊道:“你的钞票忘了。”张明生回过头,一个那字说了半天,大家都很着急,不知他想说什么。中年人见状,对张齐宇说:“那是挑战的注码。”中年说完看着张明生,见他神情松弛,如释重负,知道自己说对了。

张明生又开口,说了个明字,下面的话仍是说不出来。中年人这次接话比较快,看着张明生问:“挑战书明天送来?”张明生连连点头,随即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这么大动静,早已聚满了观众,其中有些呵斥或骂过张明生的人。

他们见张明生竟然赢了张齐宇,一个个张大嘴巴,表情难以置信,自动让开一条路。张明生反而显得不好意思,走到门口时,保安看他的眼神,也是不可思议。都忘了跟客人招呼,愣愣的看着他猥琐的离开。

只有大门口的保安,看他没了蛇皮袋,低着头像是很难过,拍拍他肩膀安慰着:没事,明天再来。运气到了,一次就能翻身。他还很好心的摸出二十块钱,递给张明生说,拿去坐车,再吃完面。张明生看着保安,接过钞票,很是感激的鞠了个躬。保安等他走远后,默默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