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张罗地你一个都看不上,现在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可不能放跑了,不然还没等到下一个,就真成老姑娘了!”
放下帘子,小果在梁忆雪身边坐下,悄声说道。
“别说了小果。”
梁忆雪声若蚊蝇,脸更添几分霞红。
小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小姐,像个小管家婆。
车厢外,有着青砖铺的路倒不怎么颠簸,但余亮发现马车快的有些离谱。
于是转头问身边的梁老,道:“梁老,这马都跑这么快吗?一天能跑多远?”
“赶着马车慢了些,只能跑个一千多里,单匹马的话能跑个三千多里吧,怎么了余公子?”
思考片刻,梁老回道,脸上仍是一副和蔼的神色。
“是我肤浅了……”
余亮吃了一惊,不由自主道,回过神来佯装镇定,“咳……没没什么。对了,你们去粟城做什么?”
梁老继续赶车,头也不回道:“过两日便是家主寿辰,去接城里的几位少爷回家,顺便也运些物资。”
“哦……恭喜!”
点头回应一声,余亮便不再开口,打量起路边稀稀拉拉的的行人,和疾驰而过的景色。
不时会出现路口,或是青砖路,或是土路,通往村庄与城镇。
暗自庆幸自己搭上了车,又快又稳不会迷路。
一路上也会看到赶着车的,不过都是牛或者驴拉的车,没有看见马,而且行人看到余亮一行人皆会主动避让。
一直赶路到晌午,马车停在路边的一处客栈,客栈不大两层楼,但门前搭着的草棚场地却显得宽敞,牌匾大写着——梁家栈。
一行人刚下马,客栈掌柜携着五六名小厮便迎了上来。
客栈掌柜四五十岁的模样,挺着个大肚子,脸上笑盈盈的像个弥勒佛。
小厮各自去牵马,掌柜走到马车前对着刚下车的梁忆雪与梁老施礼道:“小姐,梁老……”
掌柜对二人奉承一番,随后引着众人越过外面的草棚,径直进入客栈内。
在小果的邀请下,余亮同两女和梁老一桌坐下。
小果给三人倒了一杯茶,而后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捧着杯子来回打量着左右、对坐的两人。
小姐红着脸羞答答地半低着头,余公子大大咧咧的坐着喝茶,打量周围。
小果吐出小半节舌头,朝面前喝茶的梁老瑶瑶头。梁老亦是回应着摇了摇头,之后继续喝茶。
微皱琼眉看了小姐一眼,小果知道该自己出力了,于是对着余亮笑着问道:
“余公子,您今年贵庚,可有婚配?”
余亮闻言回过头看向小果,感受着一旁两人的目光,缓缓说道:“二十一,没有婚配。”
“哦——”
小果拉长语音,对自家小姐眨了眨眼,转头继续问道:
“那余公子,您看我家小姐怎样?”
果然,每个女人都有颗当媒婆的心呐,余亮心里苦笑。
看了眼低着头的梁忆雪,又看了看笑盈盈喝茶的梁老,最后看向小果,余亮摇头道:
“你家小姐很好,不过我就算了。”
“啊!为什么呀?我家小姐这么漂亮,上门提亲的可都排到武帝城去了!”
小果站起来一脸气鼓鼓的问,一双大眼睛不服气的瞪着余亮。
余亮见小丫头这么激动,连忙说道:“别激动,很漂亮我知道……”
伸手示意她坐下,“但我们萍水相逢,到了粟城就各走一方,日后可能再也不会相见了。”
“你就不能留下吗?”小果没好气的说道。
余亮闻言摇头苦笑,没有回答。
想着要是刚出青河镇没几天,就带个媳妇回去,不知道师父汤叔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呢?
自己也刚出发就结束了?
“哼!”
小果看余亮摇头没有回应,气狠狠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理他,看着一起长大的小姐,一阵心疼。
用餐过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一路无言,但能听到梁忆雪的轻声哀叹与小果的安慰声。
太阳渐渐落下,预示着一行人离粟城越来越近。
临近粟城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赶去粟城的人急匆匆的,而从粟城来的方向,或用车载着尸体或背着尸体,人们的脸上挂着泪痕,神情悲伤。
问来往的行人,运尸体的不搭理,赶路的跟你急,都没有得到回应。
一行人的心沉重起来,有些不安。
日暮西山,远远的看到一座巍峨的城关,远处粟城的城墙比青河镇的城墙高了一大节,大概三十多米高的样子。
明明是晴空万里,不知怎么得,粟城给人的感觉却是灰蒙蒙的,似有愁云在其上空挥之不去,压抑无比。
城关不远处,一行人的神色如出一辙,似被按下了暂停键,无一不瞪直了眼,眼里是由震惊、恐惧、悲疼、惊骇等等,融合而成的不可名状!
眼前——城门大开,城内遍地尸骸,残躯断臂多如牛毛,鲜血更是积成了浅滩,残阳如血,照拂之下,比之炼狱过犹不及!
城内有人抱着尸体痛哭的,有人焦急的在尸海中翻找着自己亲人,或朋友的尸首的。
哭声震天,闻者断肠!
一行人皆被这一幕震住了。
良久后
“梁固!你快带人去寻几位少爷!”
梁老率先反应过来,朝前面三人大喝道,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啊——!”
小果跌倒在车厢中,满脸惊恐,腿挡着门帘,身体抖似筛糠。里面坐着的梁忆雪亦是被吓的花容失色,俏脸煞白!
“你俩呆在里面别出来!”
梁老沉声说道,伸手将门帘遮了起来。
梁老神色凝重的下车,对后面的人吩咐道:“先把马车靠在路边,然后过来保护小姐!”
此时,梁固已叫上殿后的三人,一共六人准备进城。
“梁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梁老黑着脸沉声喊道,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梁固闻言点点头没说话,带人踉踉跄跄地向城内而去。
众人在梁老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但余亮到底是个外人,现在已顾不上他了。
在梁老喊话时,余亮就已经下了马车,怔怔站在路中间,目光呆滞地看着城内的一切。
他的视力本就非凡,又是破障境七重,所以城内能看到的地方,一切都是清清楚楚,宛如就在身前一般。
看着城内修罗地狱般的景象,余亮呆若木鸡,灵魂带动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
一阵风从城内吹来,卷着浓浓的血腥味,余亮胃里翻江倒海,上午吃的大饼一口就吐出来,之后吐无可吐,逼出苦汁。
双脚愈发感到无力,余亮向后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浑身大汗淋漓,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像以前那般和平,人命也不甚珍贵,但眼前的一幕,是直接给刚入此间的他,来了个王炸!
余亮现在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命如草芥!
“滚开!”
“别他娘的挡道!”
来往的人骂骂咧咧的,把挡在路中间的余亮,或推、或踹地移到路边。
余亮瘫伏在地上,不时有人从他身上踏过也毫无反应。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城里遍地尸骸的画面,大脑无法思考,没有任何声音,唯有一片血红的地狱!
……
“咚!”
“咚!咚!”
“咚!咚!咚!”
心跳一声一声的在脑海里炸响,周围的声音随之从双耳鱼贯而入,有人哭着、有人喊着、有人叫骂着。
脑海里的血色渐渐被冲淡,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余亮喘着粗气缓缓起身,像经历了大劫而后余生一般。
甩了甩发昏的脑袋,抬头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时间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甚至更久。
目光寻觅,见梁家的车队就在道路对面。
此时梁固已经回来了,正将四具不完整的尸体放上马车,梁家小姐与丫鬟小果哭作一团,梁老在一旁安慰和指挥众人。
见他们没事,也找到了亲人的尸体,想来一会就回去了,正是伤心的时候,自己没必要前去道别。
余亮将目光投向城内,举步走去。
他要去问问玉泉的消息,万一这位叫玉泉的人就在粟城里呢?
走过城门,城内视野逐渐开阔,更多的尸体映入眼帘,他进入了一片血色的地狱。
紧紧的皱着眉头,呼出一口浊气,就近找人开始询问:“你好大哥,你认识叫玉泉的人吗?”
“滚——!”
“你好大姐,你认识叫玉泉的人吗?”
“滚开!呜呜呜……”
“滚!不认识!”
……
一路询问,一路被咆哮或打骂,回答的也都说不认识。
“我该庆幸你不在这呢?还是悲哀你不在这呢?唉……”
一路无果,余亮想到师父的嘱咐,喃喃自语。
忽然瞧见前面有个人,正在扒拉着尸体的衣物,一个接着一个的扒着,银两、铜板和看起来值钱的东西,都通通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余亮先是一愣,随后大怒,快步走到那人身边,看那人穿着的衣裳,并不像生活不下去的样子。
余亮一把将那人拉起,怒斥道:“你踏麻的还是不是人呐!”
“你他娘的滚开,别想跟我抢!”那人赶忙起身推攘余亮,红着眼怒道。
“你踏麻真的是疯了!”
余亮怒骂一声将那人拍晕,随后又走向远处一精瘦的男子,他也在扒拉尸体的衣服。
余亮过去将他拽开,怒道:“醒醒呀,死人的钱你TM的都抢!”
精瘦男子试着挣脱,见挣脱不开,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向余亮捅去,嘴里咒骂道:
“让你踏娘的多管闲事!”
余亮一把抓住他握刀的手,看着男人狰狞的面容,神情有些恍惚,控制力道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男人捂着肚子,看向余亮的眼神有些害怕,但见他站着没有动作后,忍着疼继续扒拉起身边的尸体。
“踏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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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
——异界日志(英文)
—屠昊书
7寿3582年9月15日 大雨
那劳门子郡主真是麻烦!
今日闲来无事,本想和往常一样,去听听曲,与客户群体深入交流一番,了解了解市场的需求,看看那些服饰需要改进。
可那王府的人居然拦着不让去,TNND!郡主都还不知道长啥样呢,就管得这么宽!
哼!这郡主不娶也罢!反正日后登基了,天下美人都是朕的!
退婚!明天就去!
加油!昊天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