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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世界在逃NPC

异度迷失者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又名《任务失败后,我养大的徒弟全部黑化了》。这是一个师徒四人在不同剧情世界相爱相杀的故事。PS:不是西游记的师徒四人,别瞎想!

主角:   更新:2022-11-20 15: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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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剧情世界在逃NPC》,由网络作家“异度迷失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又名《任务失败后,我养大的徒弟全部黑化了》。这是一个师徒四人在不同剧情世界相爱相杀的故事。PS:不是西游记的师徒四人,别瞎想!

《剧情世界在逃NPC》精彩片段

“所以,从最初的小运城,到今日的暮云峰……原来师尊都是在利用行客吗?”

堂皇的宫殿居所之中,身穿黑色布衣的青年摘下染血的遮面帷帽,声音颤抖的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但还尚未等那上位的仙人回应,青年又是一阵自顾自的大笑,声声泣血。

“行客……行客?犹行路过客,原来师尊早在赐名的时候就告诉了我一切的真相,是我自己忘了自己姓乌,子虚乌有的乌!”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毫不相干的人,是为乌行客。

子虚乌有的过路人罢了。

乌行客恍然意识到,他的人生,确实是一个笑话,而他自以为的救赎,更是这笑话之中最大的一环。

讽刺至极!

浑然不觉的泪水尚且滚烫,划过面上的鲜血淋漓,勾起一阵盐渍的刺痛,乌行客觉得此刻的自己着实是有些丢人。

所以他丢下那脏兮兮的帷帽,拔出手中的长刀,寒光在周身乍现。

刀锋大逆不道的直指那上位之人。

抬手随意的抹去自己面上多余的水渍,乌行客神情桀骜,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那原来从始至终都高高在上之人。

“师尊,你给大师兄取名云野,我入门时曾好奇的问过他这个名字取自何意,他跟我说乃是师尊您希望他一生闲云野鹤,自在逍遥……但此刻,敢问师尊,这‘云野’二字到底何意?”

明明说是发问,但却又是一场癫狂的自问自答。

“哦,想起来了,大师兄凡间姓氏为莫,所以,是莫云野吗?莫须有的闲云野鹤?”

说罢又是轻蔑一笑。

“呵,倒是与我的乌行客不相上下了,所以他莫云野如今被镇压在九幽域,万万年受烈火焚身之苦,永世而不得超生!”

“是极,是极!还有小师妹,我那可怜的小师妹叫什么来着?”

乌行客忽然气息有些不足,止不住的用力喘息以保证声音的平稳,但胸膛仍旧因为滔天的怒火而剧烈的起伏。

“于梦生?于世间大梦三生?”

“所以,这才是她明明是暮云峰门下道心最为坚定的修行者,却三朝深陷情缘二字,为一凡人所蒙骗从而自此堕入外道的原因吗?”

“哈哈,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乌行客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暴起。

“师尊,你到底要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所以才要把门下仅有的三个弟子弄成这番模样?”

满眼的血丝遮目,乌行客朝着上座那人发问,字字夺人,步步紧逼。

乌行客始终不敢相信这三年来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但事已至此,且大道为证,容不得半点辩驳。

但即使是这样,他仍旧不肯相信。

所以,他想要一个解释,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解释。

明明当年将他乌行客从小运城那般龙潭虎穴中拉出来的人是他,当年悉心教导他为人处世之理的人也是他!

可为何现在这个曾经拯救他的人,在此刻又要将他推入另一个不见天日的深渊?

似有死寂之意在整个大殿之漫延,气氛愈发低沉肃杀。

归云殿殿外原挂着的寻风铃早已损毁,而暮云峰上的四人也已去其二,余下两人刀剑相向……暮云峰又像当年那般沉睡了过去,死一般的沉睡了过去,让身处其中之人只感到遍体生寒。

“你说话啊!鹤青,鹤归元!我让你说话!!”

乌行客颤抖着手紧握手中的长刀,死死盯着那上面的人厉喝着,嘶哑至极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中不断碰撞回荡。

但回应他的仍旧只有死一般的静寂。

到底,最后还是他声嘶力竭的先支撑不住了。

跪倒在这暮云峰的归云殿中,手中的刀子咚的一声砸到冰冷的地板上,散下来的头发几乎要把他的整张脸遮住,显得鬼魅异样。

有大片的血迹随着人的动作晕染开来。

“……师尊,我求您了,辩解也好,承认也罢……能不能大发慈悲的告诉行客,这一切都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作为祁山弃徒,以及此刻那所谓的天魔少主,他已经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强闯祁山宗道场上,一关关一门门的拼杀至此,他实在是太累了。

就如同当年他孤身一人在小运城求生,无力且孱弱,充满着命运的残酷和血腥。

“……师尊,求您,求您了。”

乌行客抬眸看向那仿佛离他愈发遥远的人,但却发现自己忽然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有那双深邃而冰冷的眸子仍旧如同寒潭般冻得人发颤。

“您既然出手封锁了暮云峰,既阻止了他人的登山,那么想来应该也是有话要对行客说的吧?”

乌行客痛苦的喘息声在大殿弥漫,却是执拗的仰着头与那人相望,似是好久好久。

而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坐在上位的鹤归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广大云袖中的手拳头紧握,但随即又是恍然般松开。

像是松开了手上一直因为不舍而不自主紧握的东西。

“恶妖该镇,天魔该斩,外道该杀。”

清冷威严的声音在乌行客的耳边响起,让他神情恍惚,目光迷离。

“乌应树,你曾于我暮云峰求道十八载,且认为这十二字如何?”

乌应树,道号行客,是为乌行客,乃祁山宗暮云峰归元仙尊座下第二弟子,于源纪三百六十八年初入山门,三百八十九年逐出,是为域外天魔奸细,上天魔榜第八名,悬赏灵石二十万,上品灵器三件。

遂举世皆敌。

“恶妖该镇,天魔该斩,外道该杀……呵呵呵,好一个无心无情的归元仙尊!”

乌行客……不,应该是乌应树。

呼吸间血腥味盈灌,乌应树抬起颤抖的手,将双眼遮蔽,笑声无比苍凉。

“那敢问仙尊,恶妖到底作了什么恶?天魔究竟入了什么魔?外道最终堕了什么道?!”

“大师兄、小师妹、还有我……究竟犯了什么错?造了什么孽?结了什么因?种了什么果?!”

鲜血止不住的从嘴角流出,乌应树说不明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状态,但终归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而鹤归元闻言,眉宇间依旧一片清寒,就仿佛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得到他丝毫。

“防患于未然罢了。”

乌应树只听得鹤归元这样轻飘飘的说道。

“防患……于未然?”

乌应树喃喃低语复述,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这话居然是眼前人说的,也难以相信,就这样的一个防患于未然,居然要用三条性命去填。

可是,就算是要用三条性命埋葬,那为何、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既是防患于未然,那便一剑斩之岂不快意,为何又要生出中间这般多波折?

“……当年,您为何要一一收我等入山门?”

乌应树清明的眸子开始逐渐浑浊,仿佛蒙了层白翳。

似是想起了当年的场景,整个人愈发的悲恸。

“大道千载,世间沧海一粟,不过是寻些乐子而已。”

乌应树又听到那人这样说道。

不过是寻些乐子而已,不过是寻些乐子而已,不过是寻些乐子而已……乌应树只觉心中凄凉贫瘠,似再生不出半点生机来。

“原来……如此。”

乌应树垂眸低吟,不再去看那始终不曾朝他走来一步的人。

抬手想要擦去嘴角的鲜血,但却是发现好像怎么也擦不净,最后索性也就不再较劲,只简单的将自己的头发重新的胡乱束好,然后撑着刚才倒在一边的刀子咬牙站了起来。

想要将自己的衣衫重新整理一番,却是忽然意识到,原就脏污破碎的布衣,此刻已不需要这些章程。

徒劳而已。

于是也就在鹤归元的俯视之下,乌应树将原就已经染血的刀子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二十一年前,您救我一命,如今,我还你。”

“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再不相干!”

说着没两句,乌应树又是一阵呛咳,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但他仍旧摇摇晃晃的站着,于是脖颈上更添几道淋漓,看上去凄惨至极。

高高在上的鹤归元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的想要抬手,但在抬手的一瞬间却又生生的止住。

“只是任务而已,只是任务而已,而眼前的人也只不过是故事中的boss,是NPC……”

不动声色的深呼吸之后,鹤归元眸子中的怜悯之意全然收起,眸子中的惊慌也在乌应树抬头的前一瞬间也再次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那万年不变的淡漠和疏离。

于是,乌应树抬头看到的,也便就是那样的一份恍如天神的冰冷。

“师尊,这是我最后称您一声师尊了,我知道我今日是如何也走不出这暮云峰了,您不会让我离开,这整个祁山宗也不会让我离开,而我自己也没力气再逃一次了。”

说着说着,乌应树忽然笑了起来,带着讽意,仿佛是在嘲笑濒死的自己,又仿佛是在嘲笑一直都不得垂青的命运。

“有时候觉得自己可怜,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可怜的,毕竟在我有生之年的记忆中,还是有些笑容的不是吗?”

乌应树就那样抬头看向人静静的叙述着,像是在讲述他人的事情。

“……虽然那些笑容最后都变成了比死亡更为可怖的刀子,重新的又扎在了我的身上。”

“没有怪谁的意思,毕竟自己蠢也怨不得别人,只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归元仙尊……”

“不知归元仙尊可否一听?”


“……你说。”

良久,鹤归元应了人一声,但这声音却是遥遥的仿佛从天际远远传来。

不过乌应树闻言却是浅笑着点头,似乎眼前真的只是与自己萍水相逢的一位仙人,而不是他仰慕了数十年的人。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归元仙尊在我死后,将我的尸首送回小运城。”

“……也不用特意的找什么棺椁,只需稍微清静点的地方挖个坑埋了就是了,我不想葬在暮云峰,也不想曝尸荒野或者是被什么人斩首示众,所以……不知这般可太过于麻烦仙尊?”

“我应下了。”乌应树模糊中又听到那人这般开口。

心中似有安稳的情绪生出,乌应树艰难的扯出了个诚心诚意的笑容。

“那便,谢过仙尊了。”

像是狠狠地泄了口气,乌应树再次跪在了地上,但却不是自主,而是因为无力。

膝盖狠狠的与大殿内白玉石板相撞,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但此刻的乌应树却是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痛觉,只那样静默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抬头最后深深地望了眼那曾经他视如亲人的仙人,手中刀子猛地划过脖颈。

鲜血喷溅,星星点点的让宏伟的大殿带上极其骇人的恐怖血腥。

上位的鹤归元狠狠的颤了一下,耳边仿佛有血液滚滚流出的异响,但最终所有的一切也都在重新归于平静。

起身,敛眸,鹤归元到底走下了那高台,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那青年的尸首旁。

看着人那依旧睁着眼睛望向前方的不安死相,鹤归元长长的叹了一声。

“系统,以后不接这种任务了。”

暮云峰外他布置的禁制已经被破去,远远地听到同门师兄弟的呼喊,但此刻的鹤归元却并没有应答。

只是缓缓地蹲下身来,伸手覆在了青年的双眼上。

“投个好胎,还有,下辈子别再遇到我这种人了。”

说是剧情世界,但这眼前所见的一切,哪样不同样鲜活?

山川,河流,天地与众生。

簪花的娇羞少女,佩剑的意气少年,含饴弄孙的白发老翁,风尘仆仆的豪气侠客,云袖翻飞的出尘仙人……

凡间繁华时街角依旧有着热闹的吆喝,走街串巷的仍旧是乐呵呵的脚夫行商,万丈红尘,世间烟火,森罗万象……鹤归元有的时候真的是不知道自己所谓的接任务,完成任务,到底是在做什么。

是为了自己继续的活下去?

还是为了继续活下去完成自己的愿望?

可这种生存方式,建立在他人的极致痛苦之上,让人整日的良心难安。

如果是惩治恶人,进行所谓的拨乱反正任务也罢,可现在不是啊!

虽然这个世界按照剧情的发展,暮云峰上的三个徒弟都是所谓的大反派设定,是必然要为祸的存在,但他亲自教导的徒弟,他亲眼从小看着长大的徒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能不知道吗?

他认真的教了做人的道理,他的三个徒弟也认真学了做人的道理,难道这一切就不能有挽回的机会吗?

他相信是有的。

但系统不信,而剧情为了发展也会生推,所以他为了完成任务、保持人设,实力足够的话直接下杀手以绝后患,实力不够的话那么就阴谋诡计,连带着做人的底线都要丢弃。

这种事情他以前的时候是必然不会做的,但现在?

鹤归元自己都感觉自己全然陌生了,有时看着镜子中的那个人,他叫不上名字来,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到底是一介凡人,庸俗的厉害。

“云野的确是取自闲云野鹤之意,我当初也由衷的希望你大师兄能够摆脱半妖身份的束缚,做一个无拘无束的妖仙潇洒一生。”

“行客却不是什么犹行路过客,因你天魔的身份,所以我那时希望你不要与这世间的一切牵扯太深,无论是人还是魔,只有如同天地间行走的洒脱行客,你才能过的安稳,行的恣意。”

“至于梦生?呵呵呵,直到现在还犹记得当初见到你小师妹时候的场景。”

“她才那么大点儿,我带她回山的时候也不知道害怕,就那样拽着我的襟子睡了一路,睡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我知她情劫难渡,所以希望她将所谓的劫难只当做一场大梦,梦醒了,一切也便是新生,所以是谓梦生,于梦生。”

许是好长时间没有这般轻松且敞开心扉的说话了,所以此刻的鹤归元看上去有些琐碎的絮絮叨叨。

“可是最后,我还是亲手将你们一一送上了绝路……狗屁的系统!狗屁的剧情世界!狗屁的任务!都是束缚!都是不得解脱!天上从来没有白来的馅饼,就算有,那你也要掂量掂量这个馅饼会不会把你砸的头破血流……”

最后一句话像是要断绝在风里,细不可闻。

殿外已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担忧天魔作乱前来相助他的人,但鹤归元此刻却是不想再掺和这些令人恼火的事情了。

将倒在地上的青年扶起靠在臂弯,淋漓的鲜红将他华贵的白衣浸染。

“系统,重新载入数据,回归。”鹤归元默念。

重新载入数据,也就是依据现有的情况为归元仙尊这个身份注入魂体数据,在他走后还能够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

而他所答应的送乌应树回小运城,也将会在数据载入的那一瞬间开始执行。

但,以往时刻在线的系统此刻却是没有半点的反应。

鹤归元在疑惑中皱眉。

“系统?”

这次念出了声,但依旧没有的到任何的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鹤归元忍不住的惊疑起来。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的才是,要知道,系统可是与他的灵魂完全绑定的,除非他死,要不然是必然摆脱不开的,但此刻,鹤归元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两者之间的联系像是被人利落的斩了一刀,完全断裂了开来。

“哪里出了问题……”

哧!

剧烈的疼痛袭来,猛然将鹤青所有的思绪都冲散。

鹤归元下意识的低头,也就看到了插在自己心口的长刀,以及那紧握着长刀的手。

鲜血浸透扩散,在白衣上肉眼可见的迅速蔓延开来。

靠在他臂弯上,原本已经死去的人再次睁开了双眼,像是恶鬼一样攀附着他的脖颈凑了上来,又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但那毒蛇的眸子中却不是嗜血的冰冷,而是无尽的缱绻和依恋。

“不说话,自然也就代表了一时的不能说话。”

明明已经死气丛生的乌应树此刻却是笑的灿烂,原就俊朗的面孔随着笑容的舒展更显得乖巧讨人喜欢,就如同当年鹤归元带人回山时,少年就常常露出的纯真笑容,一双波光粼粼的眸子像是泛着层蜜一样甜腻。

一切似乎都毫无差别,除了那表面染上的一层狰狞恐怖。

“师尊,你道心破碎,心魔久种,徒儿这就帮你解脱。”

乌应树声音中满是雀跃,表里如一的喜悦,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却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心底发寒。

鹤归元些许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

心口插着的刀子随着人手上的力道再次的深入,本就贯穿了身体的长刀只剩下了刀柄,刀柄上的奇异纹路被滚烫的鲜血浇灌。

黑印刀,乌应树开启窍穴时,鹤归元赐予他的长刀。

“我师尊鹤归元最是护短,绝不会做出伤害亲人之事,所以师尊您必然是苦于心魔作乱已久了吧?”

乌应树看着近在咫尺的卓绝仙人,轻轻地抬手抚上了人的脸颊,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但看着人如玉的脸庞也开始沾染上了世俗的鲜红,却又是忍不住的窃喜。

“心魔可恨,坏我暮云峰传承,今日我乌应树自当与其同归于尽。”

无限的缠绵和决绝,乌应树看向鹤归元的笑容灿烂,乃至那瞳孔已然扩散的双眸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于是,在鹤归元的眼底,也就看着这个自己昔日熟悉无比的徒弟,真正入魔一样的在自己面前绽放笑容,在自己耳边亲切的念叨,像是分享秘密的私语。

“师尊,且忍下,一会儿就不痛了。”

“我试过的,心口被贯穿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过了那一瞬间,也就不痛了,所以且请师尊您忍耐一时。”

“只要将那心魔斩去,我便用回转之术将师尊重新拉回来。”

“哦,对了,师尊可能还不知道,我的本命神通觉醒了,虽然是属邪恶的域外天魔一族,但是我觉醒的本命神通却并不邪恶,其是为救死扶伤的回转之术,只要魂魄未散,我便可以将这人救回来,就是代价大了点。”

“不过师尊也不用担心,这代价还在承受的范围内,所以应树会没事的。”

“就是这以后的时候,师尊恐怕是要与我的性命捆绑在一起了,不过也同样没关系,毕竟我们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您说对吗?”

“所以,本就是生死相依的关系,也便不计较这些了。”

红色的光芒如丝雾般浮现缠绕,将大殿之中似乎是紧紧相互依偎的两人死死地包裹在一起。

已然进入大殿的祁山宗众人见状大惊,纷纷祭出法宝灵器想要打断这一进程,一时的怒骂声、威胁声、惊惧声、担忧声、器物碰撞声不绝于耳。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打扰不了正在进行奇异转化的两人。


“师尊,你知道吗?我去找大师兄和小师妹了,但是乌应树实在是太没用了,怎么都救不了他们。”

乌应树如同幼时一般仍旧将额头轻轻地抵在鹤归元的肩头,声音有些抽泣的沙哑。

“九幽域妖魔纵横,还有森森的鬼气,我进去了,也找见大师兄了,但是我却救不了他。”

“您携手祁山仙人设下的炼妖大阵太过于强横,那幽域真火也将所有灵力隔绝,无时无刻不在灼烧魂体,我看见大师兄在受苦,看见他在痛苦的呻吟,看见他以头抢地只求一死,看见他疯癫的大声喊着您的名字,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阻止不了……”

“我手脚冰凉,连带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无间地狱,我拼命的去破阵,想要用手中黑印刀劈出一条细缝来,但是我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反而使得大师兄因我的举动而愈发痛苦。”

“我乌应树就是个废物,是个彻彻底底的蠢货。”

鹤归元能够清晰的感到肩膀上有温热的水痕在晕开,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入侵他的魂魄,但此刻的他却仿佛整个人连带灵魂都僵住了,所以只能被人死死地搂住,听着人似是麻木一样的念叨。

“我还去找小师妹了,可小师妹已经没了。”

“师尊,你知道吗?小师妹没了,小师妹已经没了!魂飞魄散,什么都没能得以留存。”

鹤归元听到人这话大惊,想要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始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但接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倾诉心中杀意的乌应树,却是告诉了他所有令人绝望而悲愤的答案。

“情劫,情劫!师尊您总跟我们说情劫难渡,说情劫不可扰。”

“但情劫哪来的什么情?那只是劫难!”

“三次劫难已过,我以为小师妹虽然沦为外道,但毕竟是劫难已了,从此便能够安稳度过余生,但不是的,事情不是那样的……”

“那凡人生性凉薄自私,他利用小师妹登达人间帝王不够,利用小师妹踏入仙途不够,利用小师妹堪破情劫还不够!”

“他最后还夺了小师妹的灵体,让她人肮脏的魂魄占据了小师妹的躯体,并拿了小师妹的魂体去点燃引灵灯,使得小师妹湮灭前还受尽屈辱煎熬,最终于痛苦中魂飞魄散……”

“他该死!他该死!!”

“所以我去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挖了他的眼,刮了他的心,灭了他的族。”

“还有那占据小师妹躯体的卑贱之人,我亲手把她抽了出来,然后同样放到了引灵灯之中……不过我这引灵灯可不是用来引灵的,那是用来勾魂的,所以那魂魄必然深受煎熬撕咬万年而不得善终。”

“这是我对她贪婪无度的惩罚。”

乌应树忽然笑出了声,清朗的笑声打着旋儿将鹤归元环绕,但鹤归元却从中听到了无尽的悲恸和绝望。

“可是、可是……师尊,师尊啊!我明明已经为小师妹报仇了,可我仍旧不开心,也不觉得畅快,心中空落落的,像是怎么都填不满。”

“人间有流传说是冥间有忘川河、黄泉路、彼岸花、奈何桥、孟婆汤,轮回道,所以师尊,您说小师妹她会在那边等着我们吗?”

“她最喜欢漂亮的花了,所以如果黄泉路旁真有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那您说小师妹会在那大红的花海里吗?”

“会的,她一定会选择待在那里的,穿着她最喜欢的蓝衣,戴着您送给她的凤尾流苏簪,拿着大师兄为她制作的凤鸣琴,系着我为她寻来的灵虚佩……”

“……就那样站在那里等着我们接她回家。”

“师尊,您说是不是?”

乌应树的声音已经快要细不可闻,但那言语却仍旧清清楚楚的在鹤归元的耳边回荡。

鹤归元沉沉的闭上了眸子,只觉另一种悲恸似乎要比穿心的疼痛更要令人窒息。

他不再去尝试着联系系统了,只想着,如果就这样没了也好。

或许,这就是他解脱的契机呢?

在一次次的世界穿梭中,在一回回的任务中,他忘了自己的目的,也真的要找不回最初的那个鹤青了。

所以,也许好好的休息一番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即使极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周身的血雾在逐渐的扩散,将外面正焦头烂额的众人完全隔绝,且越推越远。

是漫长的死寂,仿佛一切都转为了虚无。

乌应树不再开口琐碎的絮叨,或者说,此刻本就生机断绝的乌应树,也已经任何的话都出不了口了。

“就这样吧。”

鹤归元通体发冷,说不上悲哀的在心底默念着。

有东西在狠狠撕扯着他的灵魂,意识也在消散,但某一瞬间又似乎被什么力量稳稳地定住。

直到有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重新响起。

“系统重新连接成功……警告!宿主鹤青状态判定为濒死。”

“经检测任务世界剧情发生巨大偏移,判定为剧情角色异常觉醒,是为反叛危机,开启第四条修复通道……”

“未知力量干扰,修复通道开启失败。”

“警告!警告!!宿主鹤青即将消散,立即开启预危机规划模式。”

“开启时空迁越模块,跳转位面世界。”

“时空跳转判定成……跳转判定失败!立即检索已有世界留存位面坐标数据库。”

“数据库检索成功,为保证宿主存活,自动开启回归模式。”

“……回归源位面失败,即刻跳转G30684二级任务位面世界。”

“跳转判定成功。”

“宿主陷入沉睡模式,预计将于编号G30684二级任务世界公历2033年7月19日晚22时15分苏醒,自动开启安全保障模式。”

“嗞——嗞——”

“经检测,世界遭受未知力量入侵,发布世界通缉任务:斩杀异常觉醒NPC角色——乌应树。”

“奖励:二十万贡献点。”

……

……

“世界通缉任务?哦豁!牛批大发了?怕不是五级世界的大佬?”

一头火红短发的虞寒兰看着系统版面上忽然冒出来的血红世界通告,止不住的扬起声音惊叹了一句。

“难道应该惊叹不是那个所谓定义性描述吗?”

旁边几乎要陷进沙发里的牧霖却是不甚在意的念叨了声。

“——异常觉醒NPC角色。”

“不知道是哪位五级大佬,居然有本事让剧情人物觉醒……不过奖励是真的丰厚,足足二十万贡献点,咱们走二十个S级评价的任务世界都不一定有那么多。”

“去摘摘榜?”虞寒兰饶有兴趣的看向另外的两个人提议道。

“算了吧,那NPC就算觉醒了他还是NPC模板,那么多的世界,你上哪找他去?”

一旁正大口啃着西瓜的君子立即扫兴的开口。

“而且再说了,咱们英雄小队整就三个人,还穷的要死,既然那NPC有本事觉醒,显然也不是好惹的主,咱二级世界的小新人凑人家跟前,是要给人家送菜上门吗?还包邮?”

一级世界和二级世界的任务者连个龙套的保护身份都没有,倒霉的进一次任务世界甚至连剧情主角都见不着,所以这要是再掺和进剧情NPC觉醒这种惊世骇俗的大事中,可真的是老寿公上吊嫌命长了。

不过,旁边兴致勃勃的虞寒兰听到君子这话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翻白眼。

“啃你的大西瓜吧!二级怎么了,那二级也是脱离了一级低俗趣味的新人,不是菜鸟了!”

叫君子的男人闻言抬起头来瞅了虞寒兰一眼,然后很是不屑的嘁了一声,引得那边的虞寒兰拎起旁边的消防斧就要砍人。

“好了好了,别闹了,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现在还在末世待着呢?”牧霖看着旁边又要掐起来的两个人,忍不住的皱着眉头开口训斥。

“还有,陈君子你能不能不要啃那个西瓜了,已经啃了一下午了,你牙不磕碜吗?”

消停下来的陈君子闻言,也是不服气的举了举自己手上还剩下的大半个西瓜,朝人嚷嚷道:“这估计要不了两天全球就要断电了,像这种新鲜水果,接下来的几个月恐怕是再也吃不到了,所以可不得在有条件的时候先过过瘾?”

“行行行,你吃,你吃!”

牧霖看着人那死皮赖脸的模样,实在是觉得自己这个队长当的艰难。

小队里总共就三个人,结果他能够指挥的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反正就是怎么都没地位。

“寒兰,主角设定还有世界剧情捋清楚了吗?”叹了口气,牧霖转头朝虞寒兰问了句。

也是才刚刚抵达这个世界,一切都还在起步中,而且一、二级世界的任务者就是这个衰样,因为连龙套都不是,所以对于剧情的参与和知晓度实在是太低,只能自己花时间花钱去调查分析。

不过好在的是,因为没有剧情身份的限制,所以他们的任务完成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没有类似于三级任务者那些受到各种条件限制的情况。

而虞寒兰听到人这个关于剧情的询问,也是才正经了点。

这边起身扯了扯自己的小皮裙,然后麻利的将旁边的白板拉了过来,找不着棍子,就随手抄起了厨房的锅铲。

拍了拍白板,虞寒兰清着嗓子指着上面的条条框框说道:“根据已有的信息,这个世界的大致信息已经出来了。”

牧霖和君子两人看向白板上的文字,集中下了精神。


“首先,已然明确的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一个末世设定的世界,大概的也就是病毒泄漏,然后丧尸大爆发的那种,属于人为末日。”

“而这个世界的男主呢?叫白一然,在末世前是一个刚刚大一的学生,患有情感缺失症……”

“额,这个情感缺失症,学术上分析大致表现为对外界刺激缺乏相应的情感反应,对亲友冷淡,对周围的事物无感,面部表情刻板,内心体验缺乏,无责任感,不会关心人,极度缺乏同理心……”

说着说着,虞寒兰也就点着下巴止不住的吐槽。

“话说回来,现在的男主就没有几个是正常的,不是病娇就是偏执狂,要不然杂七麻八的病症都给你来一遍,可奇怪了……”

“正题,正题!”牧霖忍不住的敲了敲桌子将人给拉回来。

“嗯,明白明白。”虞寒兰吐了吐舌头,朝人谄媚的笑了下,然后重新拿着锅铲朝白板上戳。

“其实这情感缺失症还有另一种表现形式,那就是内心想法丰富,但流露于外部的非常少,相对来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好一些的。”

虞寒兰说着拿起了放在旁边的马克笔,将情感缺失几个字勾了出来。

“但很不幸的,我们所处这个世界的男主有点严重,他真的就是那种注定孤独一生的情感缺失。”

“一句话总结——极不容易打交道。”

“可这个世界不是有女主吗?所以应该有突破口的吧?”已经将西瓜快速解决掉了的君子擦了擦嘴,也是疑惑的问了句。

一般做任务的时候,能跟主角打好关系,那就一定要打好关系,要不然青天白日的都可能有雷劈你。

“别着急嘛,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呢吗?”拿着锅铲子的虞寒兰敲了敲白板。

“一般来说,患有情感缺失症的人,大多内心深处充满着孤寂和凄凉,总是对外界持有不信任和不满意的态度,也就是说——缺爱。”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突破点,但偏偏这类人他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所以除非你是女主,要不然不要想着攻略他。”

“而对于我们这种任务者来说,如果真的迫不得已要跟这样的男主打交道,那么一定要真诚,千万不要想着在他的面前搞小心思,因为他在怀疑世界的癫狂状态之下,会果断的下杀手。”

“所以,总结一句也就是,作为龙套都不是的陌生人,在这个世界与剧情男主相处的第一原则就是——做个无关的路人,能避则避。”

“那女主呢?真善美类型的?”牧霖也是自然而然的问道。

毕竟除了真善美,其他的设定对于这种男主来说还真的可能完全就不管用。

“宾果!完全正确。”虞寒兰打了个响指,笑容灿烂。

“女主叫林月儿,末世前跟男主是同学,而且还跟男主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设定,有点白月光的意思,反正就是人美心善,没啥大毛病。”

“人美?还心善?这种女主在末世文中能够顺利的活下去,难道是还存在个对女主死心塌地的反派大boss?以及一群忠心不二的男配?”君子眉头一挑,意有所指的说道。

毕竟任务做多了,所以这就算是他一个男人,对于一些设定也是逐渐门清了。

“嗯哼?君子你终于顺利上道了!”虞寒兰笑眯眯的朝人竖了个大拇指。

“其实这个故事说起来也简单,无非就是娇俏纯情美少女与精神缺陷竹马男神的恋爱治愈故事,只不过多加了个末世的设定,添了个阻挠男女主美好爱情故事的恶婆婆,还有许多为了女主而争风吃醋的可怜小透明。”

“但对于我们来说就难了。”牧霖听到这却是按了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模样。

“首先,就单单是这个末世的设定就完全够我们喝一壶的了,毕竟这样的设定意味着我们的首先任务是生存,只有顺利的生存,我们才能去寻找剧情人物,然后在进一步接触剧情人物的基础上完成我们的任务,达成我们的目的……”

“哦,对了,说到这,我们要接触的首要剧情人物是谁来着?就是跟任务有密切关系的那个。”牧霖忽然看向虞寒兰问道。

“嗯,让我看看。”虞寒兰转向白板,“哦,在这。”

虞寒兰指向位于男女主黄金三角重要一环的一个名字。

“林玉朗,女主的亲哥哥,超级大妹控,且是世界反派大boss,这个世界之所以丧尸横行,多少有他百分之六十的影响,另外还有就是,他就是那个横在男女主之间的恶婆婆,人前人后小马甲一套一套的,堪称腹黑界鼻祖,几次都差点把男主给团灭了,没有他,这个世界的剧情绝对能够删减一大半。”

牧霖闻言又是一阵的头疼。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刚才怎么不顺带的提一提?”

“人家这不是知道你会问的嘛?”虞寒兰也是立即委屈巴巴的应道。

“……”牧霖。

行吧,行吧,是我错怪你了。

深吸一口气,牧霖也是尽量忽略自家组员的某些不正常行为,想要将刚才营造的正经氛围给拉回来。

“我们的任务是拿到导致这个世界末世爆发的病毒原体,并获取相关研究资料,而这些东西就目前而言,必然是与这个世界的大反派脱不了关系的。”牧霖也是看向两人苦口婆心的说道。

“但我们也都知道,想要直接从反派手里拿东西,在没有足够筹码的情况下是完全不可能的,千万不要以为反派都傻,人家能混成大佬,那就说明人家有大佬的能力,起码比我们这种小萌新要强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我们只能智取。”君子闻言老神在在的接着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虞寒兰和牧霖两人也是在君子开口的一瞬间下意识的跟对方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说话的君子,目光有些古怪。

“怎么了吗?”君子自然是注意到了两人的目光,歪了歪身子一阵的别扭,“智取有什么问题吗?”

“你想要怎么个智取法?”牧霖忽然的也不头疼了,就那样翘起了二郎腿,盯着人问了句。

君子还是感觉有那么些别扭的摸了摸头,不过这边还是遵从本心的开口应道:“这既然要智取,肯定是要寻找对方的弱点,而这林玉朗的弱点很显然的就是他的妹妹林月儿,也就是女主,所以如果我们把女主绑了,拿女主来换我们所求的东西,那么想来应该是能够……不对!”

君子忽然皱起眉头,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如果我们把女主给绑了,那么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们就是在得罪了反派boss的同时还得罪了男主,毕竟女主是男主的人,而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我们就相当于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成为了另外一股新崛起的反派……”

“所以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以我们的垃圾实力,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被直接打死。”虞寒兰接着人的话,将这一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

“既然女主不能绑,绑了必死……”君子忽然看向虞寒兰和牧霖两人,“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想办法跟反派达成同一阵线,比如以帮林玉朗除掉男主白一然为条件,然后换取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牧霖思索了下这种可能,但很快的也是摇了摇头。

“林玉朗必然是想要白一然死的,而如果这样行事的话,我们的主要任务就变成了刺杀男主……但是反派跟男主可不一样,男主处于角色设定或许还会遵守遵守诺言,但反派他会遵守吗?”

“在没有足够实力条件的保障下,反派卸磨杀驴的可能性可还是非常大的,另外就是,你们莫不是真的以为我们能够杀得了男主?”

“还有更为重要的是男主也不能乱碰,否则我们会被集体抹杀的。”

“那我们就等男主跟反派大战,然后浑水摸鱼去偷?要不然就是跟男主站在一块打boss,然后瓜分战利品?”君子再次提议。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还是感觉浑水摸鱼去偷的方法比较靠谱点。”虞寒兰摊了摊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听到人这话的君子自然是感受到了认同的自豪感,立即的也是附和着点头。

而牧霖仔细的想了下,也是开口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是太过于清楚剧情到底进展到了什么地方,而且总要接触到本人之后,我们才能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所以,我们将浑水摸鱼这一个选项备用,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你们觉得怎么样?”牧霖看向旁边的两人。

“难道我们还有其他优项选择吗?”虞寒兰也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牧霖抿嘴不语,但是那自暴自弃的坐姿毫无疑问暴露了一切。

旁边看着的君子倒是无所谓的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拿着手机准备最后再打一盘游戏——网络已经全面崩盘了,所以只能暂时用俄罗斯方块凑合了。

君子想着,俄罗斯方块,应该绝对是能够称得上游戏的。

刚才还众志成城的三人,一瞬间的又陷入了各自的咸鱼状态。


“师尊!”

一道惊呼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乍起,歪歪斜斜躺在沙发上的黑发青年猛地坐起身来,刚刚睁开的眼睛中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悲意。

但这股悲意在眸中困倦之色消失的瞬间,却立即消散的无影无踪。

乌应树稍稍的抬手遮去似乎远远透过来的昏黄日光,微眯着眼睛锐利且快速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然后眉头紧皱,疑惑之意顿生。

“这里……是什么地方?”

屋内无论是物品还是摆件都带着股奇特的味道,风格装饰明显与灵源界毫无共同之处。

雪白的墙壁四四方方的立在周围,入目的皆是陌生和不解。

乌应树摸了把身下的……床榻?却是更觉得古怪。

他倒是没有听说过哪家的床铺是这番模样。

……而且,他此刻不应该是与师尊在一起的吗?

想起师尊鹤归元,乌应树心中便一阵悲彻的痛楚,原本无任何表情的面上也是瞬间的阴沉。

“所以,师尊,这就是你的心魔吗?独属于你一个人的秘密?”

乌应树再次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沉默的缓缓起身朝那边透露出阳光的窗台走去。

式样古怪的衣服紧紧绑在身上,让乌应树行走间一阵怪异。

“不是我的身体了呢?”乌应树有些恍然的低头打量着着此刻自己看上去格外苍白瘦削的手,像是重新熟悉般的抬起来在面前翻转了两下。

“而且,割腕自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而这又是什么力量?”

乌应树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手腕处那狰狞的伤口,以及那血肉牵连的肉芽正在飞速愈合的怖人景象。

似是想到了什么,乌应树忽然的转了转头,看向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

于是,也就见到那片地方大片暗沉可怖的血迹。

而乌应树也是这才发现,原来空气中居然弥漫着这般浓重的血腥味。

“为何……我刚才没有半分感觉?”

甚至于此时此刻,乌应树都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也没有半点的不适。

但在他的眼前,那像是割腕造成的伤口却是赤裸裸的就展现在那里,且那飞快愈合的场景也是正在进行着。

前前后后也不过十个呼吸的时间,在乌应树的目光注视之下,那伤口已经完全的消失,只余下道浅浅的白色印痕。

“……奇怪。”

半晌,乌应树只紧紧皱着眉头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身体内的力量似乎消逝一空,召唤得不到丝毫的反应,甚至此刻躯体的肉身力量都弱的可怜。

而且在空中,乌应树也只感觉到微弱的力量波动,甚至连简单的通灵都达不到的微弱力量波动。

“这里,到底又是哪里?”

乌应树站在那层透明的玻璃前摆弄了下,然后抓住了那似是扶手的门把,上下扭转着试探了几下。

于是整扇通往阳台的窗子在力量的带动下被推向一边。

乌应树波澜不惊的松手,迈步向外走去。

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了那似是围栏的铁栏杆上,乌应树掩去自己所有情绪极目远眺。

方正棱角的房子,看上去高耸异常,密密麻麻的窗子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个的蜂巢,紧紧地挨在一起将远眺的视线都全部遮掩。

天空似乎低垂了许多,但依旧是蓝天白云,只不过却少了几分灵韵。

地面有规整的道路条条交错在一起,不过此刻却满是杂乱,且那道路中间,还有着类似于机关奇巧冶造的方形盒子歪歪斜斜的摆放着,些许的还在冒着滚滚的黑烟不住燃烧。

“行尸吗?”乌应树望着那在楼下无声游荡的丑陋残尸,低声的呢喃了句,“整个天地血腥味还很浓重,所以是突然爆发的吗?且爆发时间不久?”

“可是,眼前这方世界明明看上去很是弱小,甚至连人间宗师武者都不会出现,所以为何在这样人气聚集的地方会出现大量的行尸?”

乌应树不由露出疑惑神色来。

“而且看周围模样,也不像是人间那战乱更替之际,煞气横生致使世间大乱,所以,为何会是这般模样?”

“是邪魔肆虐行事了吗……也不对,仅有微弱灵气回荡的地方连普通武者都养不出来,又何谈存在外道魔头……”

乌应树心中不由得生出股紧迫感来。

“师尊的心魔世界为何是这般模样?又为何看上去像是另一方全然不同的小世界?乃至与人间不同,与鬼蜮不同,与洞天福地不同……”

“而师尊……您此刻又在哪里?”

乌应树抬眸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却发现此刻的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握紧了拳头,乌应树将心中所有的迷茫情绪都全部的压下,径直的转身回到自己刚才出来的房间。

“既看上去像是个自成体系发展的小世界,那么周围的一切便应该有迹可循……文字,文字,我需要文字记载!”

在这不过方寸之地的房间里,乌应树迅速的开始翻找查看着周围的一切,但除了那些看上去古怪异常的用具,其他的看上去却是毫无用处。

直到乌应树将屋内另一间封闭的房门踹开之后,这才再看到了书架,以及各式各样模样奇怪的书册。

“这个世界的文字为何缺少笔画?”乌应树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名为《世界通史》的厚厚大块头,但却是在看到书页上那几个大字便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虽然也还能够将那字词的意思看出来,但乌应树发现眼前这字的笔画却是明显缺少的。

就像是……被简化了一样?

忍住心中奇怪的念头,乌应树没有在房间里发现火烛一类的物品,所以也便不去浪费时间,直接将书带到了之前亮堂的阳台。

在阳台上席地而坐,连蒙带猜的迅速将手中的书籍过了一遍。

他阅读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几秒钟就能够翻过一页,所以,大概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乌应树将整本书读了个通透。

“所以,是科技?科技的世界?

乌应树有些奇异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目光中带着探索。

乌应树现在已经大概的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情况,也明白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处于一个怎样的定位。

“所以,根据这个世界的记载,我所处的时代是在远古神话之中吗?”

“神话?怎么就成了那虚无缥缈的神话了?”乌应树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一片复杂。

这个时代是有关他们的记载的,虽然名称并不是一样,但大概的也是能够推测的出来是属于同一个体系,是为大千世界的其中之一。

但是在这个世界的记载中,那些所有的一切却都被称之为神话,称之为传说故事。

而这样一来,所谓的神话故事,传奇志异,大概的也就是在某种程度上否定了他们这些修道之人的真实存在。

“上下千年的详细记载,乃至万年的模糊讲述,所以……是谓后世?未来?”

“烂柯一梦?”

乌应树将手中厚厚的书本放到一边,抬头看着那天边红霞的漫天余韵,沉默了良久了良久。

“师尊,为何你的心魔世界中会出现未来……而所谓跨越时光长河的未来,便是这般模样吗?”

心中纷杂不止,乌应树眸光不断交织,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夕阳已然散尽,乌应树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再次举起了自己的手在面前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原以为是心魔世界中的躯体演化,但看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

“那么,我现在又是谁?”

缓缓地起身,乌应树看着那夜幕逐渐拉起的天际,毅然的转身将整个房间全部的打量了一遍。

“既存在几分真实,那么便一一找寻出来吧!”

心中坚定下来,乌应树也就按照刚才的记忆,先是到了之前一个有着清晰镜面的房间,站到那镜面前,乌应树目光坚定的抬头看向那镜中的青年。

于是也就见到镜中的人一头怪异的短发,身上穿着模样同样奇怪的黑色长袖上衣和长裤,面容倒是棱角分明且剑眉星目,只是眉间似乎永远带着股冷漠的味道,让人看得忍不住移开目光。

“这不是我。”

乌应树抬手捋了捋自己头上的头发,又低头打量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材质,再次看向那镜中的青年淡漠的说道。

“与我乌应树没有丝毫的相同,且弱的可怜。”

到底为何回转之术施展之后会是这样一番情况乌应树不得而知,但他很明确的一点是,在这一过程之中

必然有外力插入阻挠,而且这忽然而来的外力必然与他的师尊鹤归元有关,与鹤归元那缠身的心魔有关。

“但是,一个自成体系历史的世界,真的是所谓心魔吗?”

这其中必然有着他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或者,以他现在的见识无法解释的未知情况。

思索间,乌应树也是抬脚离开了这间狭小的房间,迅速而肃杀的将目光接触的所有物品进行重新的打量。


“物品整洁利落,排列有序,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固定的轨迹不曾有丝毫的偏移,只存在一个人的生存痕迹。”

乌应树凭借着自己的经验进行判断。

“房子的主人极其自律规矩,讨厌杂乱和意外,如同独自修行的隐居修士,将与自身有关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生性淡漠,冷心冷情,孤僻多疑,远离人群,不喜与人亲近。”

孤寂的脚步声蔓延,乌应树推开深处的最后一间房间,扫视了一圈之后,也就直接伸手拉开那遮住外面些许光亮的帘子。

“所以,这里才是休憩的地方?”

虽有不同,但床柜的模样乌应树还是能够判断出的。

“既是休憩的私密之所,那么总应该能翻找些什么东西来。”抬脚走到床边蹲下,乌应树拉开了床边柜子的抽屉。

“汜城医科大学,大一,白一然……”乌应树露出思索的神色来,“所以说的是这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名为白一然的学院弟子?”

“汜城医科大学?医术?”

乌应树手指抚过那名为学生证证件上的人物图像,又想了想自己此刻的面容,些许的恍然。

“所以,我占据的这具身体,名为白一然?或者说,我现在就是白一然,而白一然则是眼前这方小世界赋予我的存在身份。”

每个世界都有其独立运行的法则规律,有其本质性存在的秩序链条,就像是灵源界高高在上而又与世间互不相扰的天道。

灵源界所有的修士都能感应到天道的存在,但谁也不知道天道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只知道那是一种秩序,一种属于天地本源的法则。

他眼前的这方世界虽然弱小,但如果真的按照那本史书上记载的那般有着自身千万年的历史,那么相对应的,这方小世界也必然有着自己运行的秩序,有着自己的规律法则。

“我已在此地待上了起码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但这方天地并未对我产生任何排斥。”

乌应树暗自的猜测着。

“虽然微弱,但既然是没有走向湮灭的生机世界,那么必然是有着属于天地的法则链条存在的,所以我能够顺利的在这里存在着,那么必然是因为这方世界承认了我的存在……”

“亦或者说……是有什么其他的存在,以通天之力蒙蔽了这方世界的感知。”

乌应树面上浮现些许的凝重。

因为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原因,以他现在的状况都无法抵抗。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算计,总归是要有目的的……”

乌应树无法用自己的见识填补解释其中的缘由,但是他明白,只要是他乌应树还有用处,那么幕后操纵之人就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在他的面前现身。

所以,等着便是。

“因果循环,万事万物皆有轮回定数,只看他是福是祸了。”

乌应树叹了一声,也不再多想,只迅速的将手中那学生证上的文字都仔细的记了下来,然后开始查看其它的物品。

也是存在着些许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科技用品,但乌应树从一本史书上可看不出这些东西该如何使用,所以也便不去管这个世界的科技产物,只专心的搜索与自身相关的文字记录文件。

“这是……类似凡间帝王起居注一样的记载?”

乌应树将压在底下的书本拿了出来,打开来也就看到了那密密麻麻记录着时间和事件的笔迹。

凑近窗边,借着天边最后的余光,乌应树开始迅速的浏览纸页上的条条内容。

【二零三三年,三月一日,凌晨三点钟。】

天空中乌云密布,阵阵轰鸣的雷声让人难以入眠,紧接着便是哗啦啦的大雨倾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他穿着板正的西装,锃亮的皮鞋,领带是宝蓝色带着些许细白条纹的样式,柔和的眉眼看上去异常的周正。

修长挺拔的身姿,再加上出色的面孔,只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但倒像是个秀台上的模特。

他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望着漫天的大雨,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但是我看不清。

雨幕仿佛将我们两个割裂开来。

而我在想,他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还站在屋檐下?

……

【二零三三年,四月二十三日,下午五点三十五分。】

我刚刚换下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衣服,像是围观的路人一样重新回到我创造的案发现场。

蓄意谋杀的凶犯往往会在案发后回到案发现场——这样的推测是正确的,我就喜欢这样做。

死的是个中年男人,他没有正经工作,且酗酒家暴,更让人不齿的是他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那女孩我见过,六岁,瘦瘦小小的一个,眼中总是带着恐慌的怯懦。

上周五她抱着自己的书包蹲在小巷子里哭,哭的令人心烦。

于是在旁边看两只猫打架看了老半天的我恶狠狠的上前问她怎么了,但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可怜兮兮的向我求救。

她说:我害怕,哥哥,我害怕,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她应该向别人求救的,比如路口那个一直忙个不停的交警。

于是,我也这样跟她说了,并好心的给她指明了方向,但是她跟我说不能让警察把爸爸抓走,否则妈妈会伤心的……当时的我只想捂起嘴好好笑上那么一阵。

这世上怎么总有那么多可笑的蠢人?

‘嗯,好吧,那我帮你,但你能给我什么报酬呢?我可从来不干免费的事情。’我装模作样的这样跟她说道。

她听到我的话似乎是愣住了,但是很快的就反应过来。

‘我、我没有钱。’她低着头不敢看我。

‘没钱啊,那可怎么办呢?’我热心肠的给她出主意,‘要不然这样吧!你看到那边正在打架的两只猫了吗?’

我抬手指向巷子的更深处,也就是刚才我待着的地方。

‘看到了。’她认真的朝我点了点头。

‘那你替我去帮那只小花猫打架,把欺负它的小黑猫赶走。’

在我的目光注视之下,她很是不解我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在犹豫了几下之后,最终还是怯生生的说了声好。

于是,我也就看着她战战兢兢的走向那个已经被激怒的黑猫。

她很不错,居然真的把那只被激怒的黑猫打跑了,而且还紧紧搂着那只惊恐不安的小花猫到了我的面前,并在我措手不及的时候,将那只小花猫塞到了我的怀里。

‘我把它救下来了。’她这样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救下来了?我拎起怀中很是紧张不安的小花猫,带着些许笑意的看着对方应道:‘好吧,既然你成功的把它给救下来了,那么你就是英雄,英雄的忙我肯定会帮的,你的事情我接下来了。’

‘谢谢、谢谢你。’她揉着眼睛擦去眼泪的朝我破涕为笑。

我笑了笑站起来不说话,同时随手的将拎着的小花猫扔给了她。

‘既然是你救下了它,那么便应该你养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于是我挥着手跟人再见,再然后,我就在三天后出现在了这命案现场。

我想着我大概永远都当不了好人,毕竟怪胎永远都是怪胎,永远都成为不了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面上带着面具一样的热切,与周围看热闹的人面上的表情一般无二,但听久了周围围观路人那吵嚷的声音,我又开始觉得厌烦,但为了所谓的自由,我还是坚持的站在了原地,看着现场的一切。

而令我意外的是,我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不对,应该是我与他有着一面之缘,毕竟当时的时候他可不会看到我。

他看上去仍旧是那个样子,干净整洁的西装,利落的打扮,以及让人看不透的眼神。

原来,上次并不是我看不清他的所想,而是他根本不想别人看出他的任何情绪。

然后,我听到了警戒的警察喊他‘林法医’……所以,他是一个法医吗?

我想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应该要安静一阵儿了,毕竟,我从来都没有看错过人。

我们即将成为宿敌。

……

【二零三三年,四月二十七日,上午九点钟。】

他来找我了。

我很高兴他能找到我,虽然只是简单的问讯,但是我依旧很高兴。

我果然没有看错他。

……

【二零三三年,六月二十四日,晚上八点钟。】

因为住在同一个小区,再加上我跟他妹妹林月儿一直也维持着友好的同学关系,所以现在我已经跟他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之前案件的凶犯也早已经畏罪自杀,而我是提供重要线索的关键性证人。

他话不多,但是我很乐意跟他聊天,即使我同样坐上个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但就是那样安安静静的,似乎也很是不错。

于是,也就在那样的宁静中,蓄意图谋的我,跟他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晚上有一场我一直关注的普法栏目要播出,所以我走进了他的家,跟他坐在一起,吵嚷着要跟他一起通宵。

他无奈的同意了。

我很高兴我离他又近了一步。

我想着我的计划应该快要可以开启了。

毕竟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所以我想着,对于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且是一个代表着正义的法医来说,有些情景的置换,总该是挺有趣的。

我承认我有些恶趣味。

或者,就像是那些大人说的那样——好好看着吧!那个叫白一然的孩子,他以后注定是个坏种。


【二零三三年,七月十六日,晚上八点五十一分。】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庆祝过生日了,也没有人给我庆祝。

而今年,我特意的通知了他。

他虽然简短甚至有些冰冷的随意回复了句,但到底还是为我备上了一份生日礼物。

我笑着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请他过来喝两杯。

他没有拒绝。

然后,他喝醉了。

仅仅两杯酒是不应该喝醉的,但是我在里面加了点东西,所以他醉了,像是一个毫无防备的醉猫。

嘘,不要跟他说这件事情。

这是我的秘密。

……

【二零三三年,七月十八日,下午三点十六分】

世界忽然变得好奇怪。

似乎有人在暗处注视着我。

那目光中不带恶意,但却让我感到彻骨的危机,让我无可遁形。

但我翻了衣柜,看了床底,甚至揭开了头顶的天花板,找遍了所有能够容身的地方,却依旧没能找到他。

我想我大概要有天大的麻烦了。

……

【二零三三年,七月十九日,凌晨一点钟】

世界末日到了。

这种计划之外的事情总是让人心生厌恶。

而且我好像要死了——有道声音这些天总是嗡嗡的在我耳边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警示言语。

但接到死亡讯息的我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有情感缺失症来着。

所以,情感缺失的人,连对死亡的恐惧都会消失吗?可是,明明跟林玉朗在一起的时候,我内心是一片欢愉雀跃的……

我真是个该死的变态,一个彻彻底底的精神病患者,我居然喜欢男人,一个和我具有相同性别和构造的男人。

这糟糕的世界,果然还是彻底完蛋的为好。

……

【二零三三年,七月十九日,下午三点钟】

好了,我白一然准备去死了。

没什么遗言,只是有点可惜最后都没有再见林玉朗一面。

果然,我还是个恶心人的变态。

另外还有的就是,那道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人,让我在临死前给即将到来的人留下一条有用的讯息。

有用的讯息?我不知道这个‘有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定义,也同样有些疑惑这‘即将到来的人’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但既然那声音这样不停絮叨了,那么我想着我也就留一个,只不过到底有用没用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我白一然可是有着些许恶趣味的人。

那么,请现在正在阅读这条日记的人,前往下一页,那里将有我留给你的信息。

以示尊重,请耐心读完。

哦,对了,那个声音还跟我说,我可以在这条留言中要求即将到来的人帮我办三件事情,所以,秉持着不吃亏的心态,我还真留了三件事情。

啊,这样一来,我好像是真的留有遗言了,有点违背之前的话语……算了,就这样吧,总归这是个糟糕的世界。

……

“2033年7月19日下午3点钟……这是最后一篇的记录的时间,那么,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而林玉朗又是谁?”

乌应树将所有的篇幅浏览完毕,目光中不乏疑惑。

这通篇的所谓‘日记’下来,乌应树除了了解到白一然是个怎样的人之外,看到的也就是两个人的纠缠,或者都不能称之为纠缠,只能算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算计和图谋。

“所以,白一然喜欢林玉朗吗?喜欢一个男人?”

乌应树无法理解这其中到底为何,也无法理解阴阳违和之下的喜欢到底是何种情况。

但大概这事情与他无关,所以也便不去在意。

倒是那白一然提到的留言,让乌应树更加的感兴趣。

纸页翻动的声音响起,乌应树重新的将目光聚集到了手中的这本日记上。

……

留给即将到来的陌生人:

我叫白一然,今年十九岁,汜城医科大学大一学生,父母双亡,独居,患有严重的情感缺失症,且伴有洁癖、强迫等症状。

人际关系简单,生活方式规律,善于伪装。

上课时间认真上课,下课时间兼职打工,偶尔与朋友外出,大多数时间自己一个人待着,喜欢幽暗死寂的环境。

手机密码4545,支付……支付密码应该再也用不上了,所以暂且不提。

卧室的床底隔板内有一长方形铁盒子,盒子里有一柄惯于杀戮,精于斩杀的特制长刀,刀长一米四,刀宽三厘米,刀厚半厘,采用硬度极强的钨钢制成,已开锋,尚未见血。

另有一钢弩,是军用突击部队的狙击弩,专业级黑曼巴狙击十字弩,可机械式拆装,钢弹箭矢两用型,有效杀伤距离为四百米。

厨房柜橱中备有三天用量的食物以及饮用水。

以上,是我对即将到来之人的指引。

而以下,则是我的所要求的三件事情。

(一)守护林玉朗。

(二)守护林玉朗。

(三)……杀了林玉朗!!!

……

“既然要守护林玉朗,那么最后又为何要杀了林玉朗?”乌应树凝视着那纸页上文字,皱着眉头很是不解,“亦或者是说,守护两次,在最后一次杀了对方?”

“可是,林玉朗不是白一然认定的道侣吗?”

这个所谓的后世,实在是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而这个世界的人也让乌应树感到费解。

当然,也许只是因为目前来说,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实在太少的原因。

毕竟或许这样的情况,在这个世界很是常见呢?

乌应树不再疑惑,只是顺势坐下,然后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就那样在黑暗的笼罩之下蹬了下地板挪进了床底。

“床底,隔板……”乌应树一寸一寸的在床底摸索着,然后发现了床底一块可移动的木质隔板。

移开,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包裹在黑布里的条形长盒,另外还有一个稍小的方形盒子。

将所有的东西推离,乌应树也是就要从床底爬回来。

但却是在动作的一瞬,看到了床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双脚。

没有穿鞋子,就那样赤裸着双脚,隐隐的看上去有些发青……乌应树下意识的紧绷,呼吸猛地一滞。

房间里他早就检查了一遍,除了他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而且门窗他之前检查了一遍全部都是完好的,甚至是由他打开的那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也被他重新的拉上……所以,这人是从哪里不发出任何的声音进来的?!

屏住呼吸,乌应树紧盯着那双看上去并不是太大的双脚,单手伸向身旁并没有推出太远的条形方盒,但却是发现仅凭单手,自己根本解不开那盒子外面包裹着的黑布,更打不开那完全不熟悉结构的盒子。

而更糟糕的是,那双脚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开始逐渐的探头往下看来。

乌应树见到那黑色的长发一点点的垂下来。

迅速的闪身从床的另一边撤出,乌应树猛地爬起来朝窗边退去。

哗啦的响声之后,却是有一股光芒忽然的照了过来,猛地见到亮光的乌应树下意识的抬手遮掩,然后也就听到一声弱不可闻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二师兄,我好冷……”

是道稚嫩而又带着颤抖哭音的女声。

紧紧贴着墙壁的乌应树听到这道声音,瞳孔下意识放大,抬起的手臂直接僵在半空中。

……

……

身下是柔软的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味。

鹤青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喉咙发紧,像是宿醉之后的极度缺水,连带着整个人的意识都处于一种似梦似醒的混沌状态。

【系统。】鹤青在心中默念。

房间里安静且黑暗,但是鹤青的脑海之中却是传来清晰而冰冷的声音。

【系统重新启动中,……三,二,一,重启完毕。】

【检测宿主鹤青身体状况已恢复正常状态,警告!编号S174五级位面世界任务失败,宿主将强制接收任务失败惩罚,领取世界特殊追杀任务。】

【世界特殊追杀任务:清除异常觉醒NPC乌应树。】

【并命令宿主‘鹤青’持续为编号WIP819-5任务的全面铺展作混乱准备,请编号D-34-76执行人员鹤青努力生存,系统将竭诚为您服务。】

【系统?】鹤青撑起身子,面上一片的痛苦。

【我在。】系统应答。

【编号WIP819-5任务是什么?】

【宿主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那WIP是什么?】脑海中一片混乱,最后的画面停留在满目的血腥之中,鹤青需要通过额外的提醒,进行记忆的刺激,以达到快速清醒的目的。

【world,intrusion,play,即为世界入侵计划。】

世界入侵计划……鹤青默默地在心底呢喃了一句,内心思绪复杂。

良久……

【你还在吗?】

【是的,我在。】系统立即的回应。

仍旧是冷冰冰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鹤青起身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迅速的恢复正常。

【消耗二百绩效点,开启记忆补丁。】

记忆补丁也是可以在世界穿梭后让头脑快速清醒的有效方法之一,同时还可以趁机接受当下这个世界所替代身份的所有记忆,以便任务的开展。

不过目前除了五级的契约者,其他契约者暂时无法使用这一道具。

【记忆补丁通道开启,请宿主保持镇定。】

鹤青稍稍咽了咽口水让喉咙能够舒服一些。

黑暗并不太会阻挡鹤青的视线,也是抬眼扫视了眼周围的环境,空旷的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简洁的装修风格,干净利落,是现代最为常见的冷淡风装修风格。

再次的躺下,伸手将被子拉过头顶,然后一阵脑海被撕裂般的痛苦瞬间的传来。

鹤青瞬间的蜷缩起了身子,隐藏在被子下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两分钟后,记忆接收完毕,鹤青这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额头上带着薄汗,面色有些发白,整个人像是遭受重大打击的筋疲力尽。

“这里是……萧清的家?萧清……好友?而我现在是林玉朗,这个位面世界的幕后大boss?”

艰难的呢喃了一句,鹤青从床上下来,朝房门外走去。

也是随着房门的打开,原本淡淡的饭香味愈发的浓郁。

鹤青闻着这味道,整个人瞬间的紧绷,不过同时也是立即收敛了自己所有的表情,眼神和气质瞬间的冷漠。

点着蜡烛在厨房忙碌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声响,也是迅速的转过了头,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只听到那个名为萧清的俊逸青年喊道:“醒了?趁着热水还没有断掉去洗漱一下吧,浴室里有备用的洗漱用品,我这边等下就好。”

“我跟你说,就算是遭受的冲击再大,但是这酒量不好就不要多喝啊,又不是说释放情绪的方式只有那一种。”

“而且中午那才几杯下去?你居然直接醉的起不来,我也真的是服了你了,也所幸是你没有吐在我这里,要不然我真的会直接把你扔出去喂丧尸,让我们的林大法医体验体验世间的险恶……”

鹤青看着那念念叨叨的人,整个人却是瞬间的僵硬,且手脚冰凉。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是没有任何差别的面孔,只是看上去更加的稚嫩一些,可是他明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而且被死死地镇压着……

【对了,系统,刚才你说什么?世界特殊追杀任务?异常觉醒NPC乌应树?】

鹤青刚刚顺畅的呼吸被瞬间的打乱,连带着眼中神色也一片的慌乱。

【经检测,编号S174五级位面世界出现叛乱危机,剧情NPC人物乌应树受某种未知力量影响而异常觉醒,目前已进行位面叛逃,至此S174位面彻底失控,宿主上个世界任务判定失败。】

【我问的不是这些!】

鹤青剧烈的喘息着,记忆中最后的画面逐渐的复苏。

贯穿胸口的长刀,缭绕的血雾,以及乌应树的耳语,所有的一切都纷杂的冲了上来。

祁山宗,暮云峰,鹤归元,莫云野,乌应树,于梦生……

鹤青身体微晃,猛地抬手撑在了旁边的门栏上。

“喂,林大法医,你没事儿吧?”

那边正在忙活的萧清看到人这个模样,也是连忙的将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然后关上火,拿着旁边的蜡烛就朝这边走来。

烛光的映衬下,萧清那双澄澈的眸子中浮现出些许的担忧,温润如玉的面容也是愈发清晰。

而鹤青看着走过来的萧清,面上的惊惧之色却是更甚。

退后了一步,连忙的开口朝人说道:“没事,你不用过来,就是刚醒还有点晕。”

“这样啊……”就要走过来的萧清停住了脚步,不过嘴里仍旧叮嘱着人说道,“那你有事情一定要喊我啊,现在外面这个情况,你要是生病了,那还真的不是太好处理。”

“嗯,我知道了。”鹤青尽量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朝人微微的点头。

然后也是连忙的开始转移话题。

“有干净的衣服吗?”作势扯了扯自己身上皱巴巴且还带着些许酒味的衣服,鹤青按照脑海中人的行为模式,朝着那边正在做饭的人问了一句。

言语间有着人设惯有的冰冷。

“有,在房间的柜子里,你自己随意拿。”萧清也是在确认人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转身重新回到厨房,随意的跟人应了一声。

而鹤青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转身退回了房间,顺带着反锁上了房门。

那边已经重新打开火忙活的人听到这声响,动作顿了下之后,转头看了眼房门,目光幽深,不复刚才的清浅。

“呵,是师尊的吧?虽然变了模样,但果然就是师尊的吧……”萧清的目光转换,锅里的煎蛋碰上油脂滋啦啦的响,“不过师尊,您现在这么害怕我的吗?即使只是一张相同的脸……”

“这可不行啊……”

听着像是有些不解的嘀咕了句,但萧清本人却是在嘀咕之后,随即欢快的哼起小曲重新的将自己的视线转到手上的活计上。

……来日方长,还有挺多时间的不是吗?

而且,现在的境况相较于九幽域的万年镇压灼烧来说……可真的是令人心神大振啊。

“嗯……也不知道师弟有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还有好不容易重聚魂魄的小师妹,如果他们也到了,那么师尊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萧清……不,莫云野。

莫云野面上的笑意逐渐拉大,眸子中满满的都是趣意。

只是这样一人站在摇晃烛光中扯起嘴角微笑的模样,却是着实让人看的有些诡异。

“所以,接下来我还是萧清,等跟二师弟还有小师妹相见之后,再给师尊一个大大的惊喜好了。”

轻快的哼声再次响起,莫云野的笑容直达眼底。

而另一边,将房门反锁的鹤青在深呼吸平复心境之后,不动声色的来到了衣柜前,随意的拿出了一件的衬衫和长裤,向浴室走去。

打开淋浴龙头,水声哗啦啦的响起,鹤青转身在镜子前站定。

迅速涌出来的热水让镜子瞬间的蒙上一层白雾,鹤青伸手抹出一道清晰来。

镜子中的人面部线条较为柔和,眉眼并不算是锐利,只不过气质看上去有些冷冽。

鹤青单手撑在面前洗漱台的台面上,另一只手用力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萧清的身份似乎并没有问题,在林玉朗的记忆之中,萧清也一直都是这个模样,并没有改变过……”鹤青低声的自言自语,目光有着疑惑,“但是,在不同的世界,真的会出现相同模样的人吗?”

“……而且,为何是莫云野?”

鹤青感觉自己现在的脑袋真的是要炸了。

没什么比任务失败被强制转移后,在新世界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上个世界所熟识的面孔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更为令人难堪的是,他对曾经拥有这样面孔的人,至今还抱着深深地愧疚之意,甚至连再见都不敢再见,似是惧之如虎狼。

【系统,对萧清进行检测。】

一边脱去身上乱糟糟的衣服,鹤青一边朝系统吩咐道。

【将消耗二十绩效点,请问是否确认?】

【确认。】

鹤青毫不犹豫。

曾经的首徒莫云野在新剧情世界以另一个身份重新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这样的事情对于鹤青来说冲击实在是太大,所以鹤青必须要进行百分百把握的确定。

另外还有就是乌应树……鹤青想到最后那副癫狂模样的二弟子,又是一阵的惊惧,仿佛心口再次被人猛地贯穿。

到底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端,所以不由得心中不慌乱。

“异常觉醒NPC,并且目前状况在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温热的水打在身上,鹤青所有的思绪都全部乱成一团。

【提示,系统检测结果显示,剧情人物萧清并无异常。】

也就在这时,系统忽然的出声。

而听到系统这话的鹤青,却是不知道自己是该放心,还是该提起心来。

一时的,仿佛回到了陷入沉睡之前,而乌应树的声音也仿佛犹在耳边回荡,只听见他伏在自己的耳边绝望而无助的念叨着。

“您携手祁山仙人设下的炼妖大阵太过于强横,那幽域真火也将所有灵力隔绝,无时无刻不在灼烧魂体,我看见大师兄在受苦,看见他在痛苦的呻吟,看见他以头抢地只求一死,看见他疯癫的大声喊着您的名字,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阻止不了……”

明明身体接触的是热水,但此刻的鹤青却是冷的止不住发抖。

“到底,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鹤青的错……明知道、明知道一切都已经改变了,而所担忧的未来也从未到来,但我鹤青却仍旧一手将那整日里只知道饮酒作乐的几个徒弟推进了无尽的深渊……”

靠在冰凉的浴室瓷砖墙壁上,鹤青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内心的翻腾之意。

果然,不能在同一个世界待上太长的时间吗?

鹤青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将太多的目光留在了自己的三个徒弟身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被那个世界同化,但等他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却是一切都迟了。

“就索性当一个无心无情的游戏者就好了,为何要将自己搅进这永远都梳理不清的情感之中……”

上个世界是鹤青自从任务以来进入的为期时间最长的一个世界,再加上其中的人和事,这一切的种种,对于鹤青的影响来说都太过于大了。

“懦弱,懦弱!”鹤青暗暗地骂着,只觉自己的心态着实是出现了大问题。

也不知到底过了有多久,鹤青这边才收拢自己的负面的情绪,将所有的注意都暂时的集中到目前的情况上来。

“乌应树逃离原位面,被系统在世界频道上追杀,但想来,他最终必然会想尽一切方法来到我的身边……”

鹤青不想回想自己这个徒弟最后陷入疯狂的模样,每次的回想都仿佛有道刀子扎在了他的心口,并一句一顿的告诉他,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鹤青所导致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想要什么,便还给他什么吧……然后,自此也与他两清。”

到底,鹤青还要继续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无论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五级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两次,本是最后一次的灵源界任务却因为异变而失败被强行拉出,所以说来我还是差一次五级任务,而只有再完成一次五级任务,那么我才能够彻底的摆脱这仿佛诅咒一般的世界任务……”

鹤青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眼中的软弱和犹疑也逐渐的消散。

“总归最后要有个结果的。”


【系统,我什么时候可以再一次接触五级任务?】鹤青问道。

【由于宿主已迈入G30684二级任务位面世界,需等到当前位面世界主线任务完成之后,才能顺利脱离。】

等到当前位面世界主线任务完成?但系统并未给他发布任何的任务,所以是说这个世界已经有契约者在接触了吗?

鹤青目光微闪,同时动作迅速的冲了个澡,穿上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衣服,然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外面走去。

白色的T恤,黑色的长裤,再加上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清冷驱散,此刻的林玉朗看上去温柔了许多。

莫云野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偷偷望向林玉朗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他发现……自己还真的是挺喜欢自家师尊这幅模样的。

虽然仍旧有些冰冷,但看上去却是远远没了以往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

“过来吃饭了。”莫云野此时的笑容似乎永远的都带那种朝气蓬勃的味道,“随便弄了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着也是抬头看向了人,眼中有着些许的狡黠。

“不过不喜欢也没办法,我只会弄这些简单的东西,想吃点出挑的,那我这里可是完全没有了,而且现在末世的大背景下,我想我们林大法医应该不会故意为难我吧?”

阳光的笑容和调侃的言语落在鹤青的面前,让原本身体略有些紧绷的鹤青微微的放松。

莫云野向来是个温润如玉的温吞性格,可不会这般开朗模样的与旁人说话。

“随意就行。”鹤青板着脸朝人点头应道。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莫云野也是笑着将碗筷移到了客厅的饭桌上,三两根蜡烛微微的摇晃着。

这场面不像是末世中的艰苦求生,倒像是情人节的烛光晚宴。

“林大法医,你是一觉睡糊涂了?还是等着我给你端到手上再喂一喂?”

莫云野在桌子的一旁坐下,看着那边还在站着的林玉朗,也是言语轻佻的看着人调笑着问了句。

鹤青闻言,面上没有太多的变化,只迈步朝人走去。

在桌子旁坐下,看着桌上的小菜和手边的清粥,鹤青这边拿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下。

以前在暮云峰的时候,他的大弟子莫云野也总是这样清粥小菜的配着端上桌来,即使是当时的他们已经辟谷,并不需要这些吃食。

鹤青抑制不住的再次抬头看向对面的萧清,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事情似乎还是不对。

“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还真的有那么秀色可餐吗?”正在努力扒饭的莫云野见人的目光转过来,也是呜哝的纳闷了句。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眼前人的好友,而不是什么曾经有着深厚情谊的师徒。

鹤青闻言一滞,看着对方的姿态,又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所以这边也就淡淡的朝人摇了摇头。

“无事,只是想问一下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按照他接受的记忆来说,现在的这个时刻,因为永生公司内部β-3型病毒的意外遗落,整座城市已然陷入了混乱和疯狂。

成千上万的居民因为病毒感染而转变为行走的尸体,且对于鲜活的生命体具有极大的渴求,像是永远都得不到满足的饿死鬼,疯狂的寻求着一切能够塞满他们胃部的活体。

鹤青不知道来到这个二级世界的契约者是什么实力,但这样的末世位面世界,对契约者来说必然是具有一定挑战力的,而鹤青成功脱离当前这个世界的条件就是这个世界契约者主线任务的完成。

所以,鹤青现在必须要知道当前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从而才可以针对当前的情况作出及时的应对。

另外,他现在的身份是剧情的反派大boss,所以想来这对方主线任务的事情他必然是掺杂在其中的。

如果有可能,鹤青想着自己可以帮对方一把,也算是让自己能够更为顺利的离开。

“现在外面的情况?”莫云野看着面前的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你是三型病毒研发人员之一,你还不知道三型病毒的威力吗?”

“想来此刻整座环海城能够活下来十分之一的人就算不错的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公司那边已经安排人过来接我们了,所以接下来我们直接等待救援就行,你可是S级人才,公司那边不会不管你的。”

“当然,我这个A级人才肯定也是不能够放弃的。”

莫云野摇头晃脑跟人仔细说着,明明是在说着残酷的人命牺牲,但他的言语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在意。

反派的作风不可谓不是很足。

鹤青直接无视人的态度,只开口说道:“公司利益至上,只要营救我们超出了预计的成本,那么我们就会被放弃。

“明白,所以我也准备了后手。”

莫云野朝鹤青挑眉,不置可否。

“可不要小瞧了你家兄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可就准备了战略性武器。”

“战略性武器?”

即使是原本也只是遵循人设开口的鹤青,这个时候听到人这话,也是下意识的挑眉疑惑。

而莫云野见人这个模样,也自然的是知道人在想着些什么,所以这边也就直接的朝人摆手说道:“放心,即使是末世,但是这太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也是不会干的,只是一辆改装过的大卡而已,不过装备也算是挺全的了

支撑着咱俩游荡个几个月是完全没问题的。”

“是吗?”鹤青敛了敛眸子,低声的应了一下。

“好了,不要愁眉苦脸的了。”

却是在鹤青话音刚落的时候,莫云野也是凑到了人的跟前,将手搭在了人的肩膀上。

“月儿妹子那边不会出问题的,你自己派过去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你自己又不是不清楚。”

“有那个变态的家伙跟在月儿妹妹的身边,那就算是三型病毒再增强个十倍,她都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嗯。”鹤青闻言应了一声,不过这边也是顺势的将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直接的拿掉。

原主林玉朗除了自己的妹妹林月儿,不会跟任何的人有什么亲密的接触,包括所谓的好友萧清。

莫云野见人这样的动作,眼底含着淡淡的笑,似是想起了以往的事情,不过这边面上却依旧是属于萧清的吊儿郎当,浑然不在意。

“行了,赶紧吃饭吧,等会儿就凉了。”

莫云野给人拉了拉凳子,自己也是在一旁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鹤青见状,顿了一下之后,也就动作自然的在桌旁坐下。

一个并不算是太过于高级的末世位面,而且还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主线任务,那么就暂且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调整下自己的状态也好。

无论如何,他总是要活下去的,不管是为了什么。

……

……

“……小师妹?”

看着对面站着的人,乌应树整个人完全的僵住,呼吸一瞬间的停滞。

怎么会是小师妹呢?而且还是小时候的小师妹?

看着人冻得发青的面孔和止不住发抖的身子,乌应树一时也顾不得犹疑,只迅速扯过旁边床铺上的棉被,拉到跟前直接将人完全的抱住拢在怀里。

感受着人仍旧在颤抖,乌应树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跟人念叨:“没事,没事的,二师兄在这,小师妹不怕。”

脑袋里如同一团乱麻,乌应树实在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于梦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一番稚嫩模样,也想不明白明明在另一个时空世界里的人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觉得这其中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古怪蹊跷。

“没事了,没事了……”感受着怀里人似乎冷的止不住颤抖,乌应树也是愈发温柔的将人抱紧,同时摸了摸人的头,试图把人给安抚下来。

“二师兄,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梦见大家都不见了,你不见了,大师兄不见了,师尊也不见了,而且祁山宗没有了,暮云峰也没有了……二师兄,我好害怕,怎么能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呢?”

怀里颤抖着的小于梦生用迟缓而又绝望的语气诉说着自己醒来所看到的一切,模样看上去有些过分的呆滞。

乌应树看着面前明显不是正常状态的小师妹,也是整个人悲愤之色顿时浮现,不过这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

然后低头看向人,并把人面上的脏污给轻轻的抹去之后,温和的开口朝人说道:“好了,现在二师兄就在这里,你能够摸得到二师兄的不是吗?”

说着,乌应树也是将人冰凉的手覆到了自己的脸上,让人感受上面鲜活的温度。

于梦生仍旧是有些怔愣的模样,不过这边在感受到手心的温热之后,也是抬眸看向人。

“可二师兄你怎么长的不一样了?没以前好看了……”

于梦生逐渐软糯的声音发出这样的疑惑,也是让在他面前跪坐着的乌应树一时间的有些哭笑不得。

亦或者说是悲喜交加才对。

毕竟,能在他面前这样发表意见的,也只有那个成天跟屁虫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师妹了。


巨大的冲击涌上乌应树的心头,乌应树在于梦生这样的注视之下,也是眼中氤氲着些许水光的笑着朝人应着。

“没事儿,以后二师兄还会变回以前好看的模样的,而且,就算是二师兄长得不一样了,但小梦生你不还是一眼就认出二师兄了吗?”

话音似是轻飘飘的落下,乌应树紧紧地拥住了面前小小的人。

而于梦生此刻迟钝的思维似乎仍旧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瞧着面前像是害怕自己消失而紧紧搂住自己的二师兄,于梦生也是下意识的抬起手搂住了人的脖子,直接趴在人的肩头,很是依赖的同样拥住了人。

乌应树鼻腔发酸,心底百感交集。

“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乌应树的念叨声在房间里回荡,不知道是在安慰怀里的于梦生,还是在安慰此刻同样一身孤寂的自己。

于是,夜幕笼罩,两个人也就那样在黑暗中给了对方最后的支撑。

“好了,梦生。”过了一会儿,乌应树也是重新的看向面前的小人儿,温和的笑着看向对方说道,“我们先去洗洗澡,然后换上舒服的衣服好吗?”

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但对方此刻的模样看上去有些过于狼狈了,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

于梦生听到乌应树这话,有些呆呆地点了点头。

“好。”

明显异于平常的状态,乃至于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此刻的于梦生不仅仅是身体回到了五六岁的状态,就连整个人的神智似乎也只维持在那个水平。

乌应树看着这个模样的于梦生,也是眼底晦暗,一片阴狠。

“周承铭,你果然该死!”

那个贪婪无度的凡人,当初他就不该那般简单的让他死了,他该承受与梦生一般无二的痛楚和煎熬才是!

这边,乌应树埋葬眼底的狠厉,将小师妹暂时的放到了床上。

摸索着打开之前白一然在日记里提到的手机。

“二零三三年七月十九日,今天就是七月十九日,与白一然最后的留言时间一致……”

乌应树扫了一眼那手机上的时间,另外按照白一然在日记上记述的使用方法,也就点开了那所谓的搜索框,然后通过所谓语音输入的方式查询到了洗漱的相关现代设施,并在搞清楚到底该如何使用之后,抱着于梦生进了浴室。

五六岁大的于梦生,当年的时候就成天的跟在他的身边,大概是因为当年在暮云峰上相比之下他最为活跃,所以这照看小师妹的任务也就交给了其实也并不比人大上多少的他。

可以说,于梦生某种程度上真的是在乌应树的照看之下长大的。

而此刻,所有的景象又仿佛是回到了从前。

只不过此刻的两人,似乎都格外的狼狈了些,且周围也不再是两人熟悉的暮云峰,不再是两人打闹的归云殿。

将热水放好,乌应树将手放在那浴缸里轻轻的用手拨了拨,感觉水温差不多了之后,这才把于梦生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似乎是因为水的温热,所以被包绕的于梦生也是愈发的放松了起来。

不过那呆呆的模样,却仍旧是让人看得心揪。

乌应树半蹲在浴缸外,用水轻轻地将人的头发打湿,然后给人清洗起头发来。

“二师兄?”于梦生忽然的开口。

乌应树立即的应道:“嗯,二师兄在这呢。”

“二师兄,师尊呢?”怔怔的于梦生又问。

“……”乌应树的动作滞住,连带着整个人的呼吸都顿住了一瞬。

“师尊啊……”乌应树垂下了眸子,手上的动作缓缓地恢复,“师尊不是外出游历了吗?梦生你不记得了吗?他走的时候还特意给我们做了顿好吃的呢。”

“那师尊什么时候回来?”于梦生转过头来看向乌应树,某种神光似是闪了一下,“梦生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师尊了,梦生想他。”

乌应树的手止不住的想要握紧,但最终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动作继续的轻柔的搓揉着于梦生的长发,然后淡淡的跟人说道:“师尊他在游历的路上遇到坏人被困住了,现在暂时回不来,不过……”

乌应树也是跟于梦生对视,然后看向人认真的说道:“……不过我们可以去把师尊给救回来,所以梦生你要跟着二师兄一起去吗?”

“坏人,坏人很可怕……”于梦生忽然的低下头念叨着这样的一句,然后又是很快的抬起手来抓住乌应树的手腕朝人说道,“我们要去救师尊,要打跑坏人。”

“好,我们要打跑坏人。”乌应树朝人露出了个微笑。

虽然他的计划出了些许的意外,但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并已经开始踏上了解师尊秘密的道路,所以想来,一切在另一种程度上也算是走上了正轨。

那么,接下来的任务也是就是打跑坏人,然后拯救师尊了。

乌应树相信,既然最艰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那大师兄呢?大师兄去哪了?”

脆生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下定决心的乌应树也是在人开口之后顺畅的应道:“大师兄待在暮云峰看家呢。”

“要知道,我们两个出来救师尊了,如果大师兄再出来的话,咱们暮云峰上可就没有人了,所以我跟你大师兄商量了一下之后,也就由我带着你去救师尊,然后让他留在暮云峰上守着了。”

“那大师兄一定会偷偷下山买酒的,每次师尊不在的时候,他都要偷偷地下山买酒喝。”似是以前的记忆重新翻涌,所以此刻的于梦生逐渐的活跃了起来。

“嗯,我也这样认为。”

乌应树一边用毛巾包着把人从水里抱出来,一边点着头朝人应道。

于梦生的眸子开始闪闪发亮。

从毛巾里探出头来也是看向乌应树雀跃的问道:“那这次大师兄还会给我们带好吃的吗?叫花鸡,桃花酥,还有糖葫芦!”

“一定会有的。”乌应树笑容温煦的朝人应着,“大师兄每次偷偷下山的时候,可都给我们带好吃的了。”

那时候三个人的年龄都还不大,再加上到暮云峰之后也就一直的守在山上,所以对于繁华凡间的一切都很是向往。

而作为早几年迈入仙途,然后已经有所成的大师兄莫云野,也是仗着自己的几分本事,有事儿没事儿就偷偷的往山下跑。

大师兄喜欢喝酒,所以每次攒了些银钱就下山买酒喝,不过每次回来的时候,也还是会给他跟梦生两个人带上点好吃的。

有时候是酒楼的饭食,有时候是民间的小吃,反正无论是正经的还是逗小孩的,那只要能够顺利的带回来,他跟于梦生两个都能够好好的吃上一顿。

而且这些都是瞒着师尊进行的,所以每次吃着大师兄带回来的吃食的时候,乌应树和于梦生两个人都莫名有一种窃喜在里面,感觉这些东西仿佛都更好吃了。

只不过,年龄大了些之后,乌应树是觉得其实师尊对于这些事情都是清楚的。

否则的话,大师兄他也不会那么轻松的就走出祁山宗的山门。

“师尊啊……”

想到这里,乌应树也是轻轻地念叨了一句,不过这边也是讪笑的很快将所有瞬间涌动的情绪都翻过,重新的振奋了下情绪看向于梦生。

“好了,梦生,我们先穿上衣服,要不然等下该要着风寒了。”

说着,乌应树也是抱着于梦生走回了卧室。

因为白一然的家里并没有小孩子的衣服,所以乌应树也就暂时翻了翻衣柜,给人找了简单的衣服凑合了一下,然后感受着空气的温度之后,又给人套上了一件外套给人穿上,像是穿了大大的袍服。

“这衣服好丑,没有我的裙子好看。”于梦生甩了甩那长长的袖子,小脸上也是满满的郁闷。

“乖,等天亮了之后二师兄再出去给梦生找漂亮的小裙子,所以梦生暂时就这样穿着可以吗?”乌应树也是信誓旦旦的看向人,“二师兄保证,一定给你找到漂漂亮亮的小裙子。”

于梦生也是抿着小嘴看向乌应树,眼中满是不情愿,但到底还是朝人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就暂时的穿着这丑丑的衣服。”

像是不放心一样,于梦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会又跟乌应树说道:“那二师兄你一定要记得你说的话,要给我找漂亮的小裙子哦!”

“嗯,一定,我保证。”乌应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饿了吗?我去弄点吃的。”乌应树也是看向于梦生问道。

“不饿。”于梦生却是直接的摇了摇头。

“……”乌应树看着人苍白的脸,有些不确定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具有实体,但体温一直很低,心跳也极尽消失,身上并没有鬼气的存在,不是怨灵幽魂,但同样的也没有人气儿,看上去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但与行尸又有着明显的区别。

“那梦生你要跟二师兄一起去厨房吗?二师兄感觉肚子有些饿,所以想去找些吃的。”乌应树抬手摸了摸人的脸,看向人问道。

于梦生没有犹豫,在乌应树这话开口之后,立即的抬手说道:“要跟二师兄一起。”

于是,乌应树也就顺势的将人抱起,在黑暗中稳步的朝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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