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幼疑惑,语气惊讶:“啥?怎么会在你家?”
一礼拜在极其安静的情况下,发出一点声音都会显得突兀,陈舒幼的声音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回荡,仿佛他们在做什么偷鸡摸狗伤风败俗的事。
扶桑有点窘迫,开始懊恼自己的音量过大。
陈奕怀扬了扬眉,把手套取下,自然而然地接过手机。
“是我。”
“来看房子。”
“手机关机了。”
“......”
俩人随便唠了几句,陈奕怀就把手机递还给了扶桑,瘦而有形的指尖有意无意地触到了扶桑的手。
凉的吓人。
陈奕怀眉心蹙了蹙,垂下眼眸看到她的白色礼裙裙摆上面有着一些不太和谐的水渍,而裙摆下,她光着得脚已经开始过敏泛红了。
陈奕怀的眼底逐渐弥漫上了一层雾气,他抬起眼眸,意味不明地看向扶桑。
黑色大衣里套了一条白色礼裙,裙子有些长,只能勉强看到红肿的脚背,背着一个不合时宜的大包。
确实狼狈。
“你怎么在这儿?”扶桑先发制人。
陈奕怀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棉拖,放在扶桑面前,神色漫不经心:“你先进来。”
声线冷倦,自带一股凉意,似乎在向别人下蛊,让人琢磨不透却又流连忘返。
扶桑把包往肩上提了提,垂下眸,敛起眼中慌张的情绪,提了一下裙摆把双脚放了进去。
脚底的柔软让她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
陈奕怀偏了偏身,给她留出了一半的位置,方便她进来。
她走进去,越想越不对劲。
这不是她家吗?
怎么,她才像那个外来的客人呢?
她纳闷地习惯性地把雨伞挂在鞋架上,却落了一场空。
她困惑地往旁边瞥了一眼,目光却定格在了纯白色的鞋柜上,心里骤然咯噔了一下。
不对!
鞋柜的颜色不是这个。
一种不好的直觉涌上心头。
这不是她家!
扶桑走进去立在拐角处,她环顾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被他收拾地干净又整洁,简单大方的极简风,黑白灰为主,不算宽敞的客厅被一堆快递占了一大半的位置。
陈奕怀关上门,靠在门框上,眼底噙着极淡的笑意:“坐啊,这不是你自己家吗?”
身后的目光太过于炙热,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背脊挺直地坐在沙发上,那架势,像被绑架来的。
陈奕怀在后面自然而然地把她的雨伞挂上,再越过她去到一个房间里拿出了一个小毯子递给她。
室内的温度并不高,阳台外吹过来的冷风,把她的耳朵刮得又红又肿。
扶桑面如土色、挤出了一个自以为还算礼貌的微笑,伸出手把毯子接了过来。
她轻轻地展开,把它平铺在了腿上,顿时一股热气在她腿上聚集,冰凉地身体渐渐回温。
陈奕怀在她的斜对面坐了下来,一双大长腿随意地敞开,淡道:“扶桑,好久不见啊。”
“啊?不是过年时......”她突然顿住,低下头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陈奕怀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膝盖处,语气轻佻道:“过年时怎么了?”
扶桑一时语塞,愠怒地瞪了他一眼。
此时的陈奕怀已经脱去了口罩,他生得一副好皮囊,狭长的桃花眼,薄唇,高挺的鼻梁上常年戴着一副椭圆金属框眼镜。
与斯文书生不一样,他身上的气质带着些许地随意散漫,像极了戏弄人间的贵公子。
她被盯得有点心虚,低下头犹豫了片刻,迟疑道:“不好意思啊,走错地方了。”
应该是刚才跟叮嘱保安大爷时,没注意看楼层。
她的皮肤很白,白得透亮,脸上的妆容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全靠底子撑着,小翘鼻下的樱桃嘴完全没有颜色。
看起来非常虚弱。
陈奕怀下意识放低音量,应道:“没事。”
“那没事的话......”他抬眼,疑惑地盯着扶桑,闷哼道:“嗯?”
“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她把毯子放在一旁,提着裙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等一下……”陈奕怀的话还没说完,扶桑就已经把门关上了。
她站在门口轻抚着胸口、靠在门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让自己的心跳缓慢了一点。
抬头望向门牌号-27-3-3,而她的房子则在-28-3-3。
陈奕怀的话还没说完,偏头目送着她慌乱地打开门,再毫不犹豫地“砰”一声把门关了。
此过程没有拖泥带水,由于关得太过于干脆,以至于他自己都怀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
让她如此落荒而逃。
良久,他才转过头来,无可奈何地靠在背后的抱枕上,揉了揉眉心。
早知道她反应这么大,上次过年时就忍住,不跟她表白了。
没有后悔,就是不想让她不自在。
滴滴滴,
手机里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谢谢你的拖鞋,我洗干净了之后拿下来还给你。”
他往上翻聊天页面,上次的聊天停留在了过年时他告白失败的那天晚上。
-回去了吗?
-嗯。
-新年快乐,晚安。
自此,扶桑再也没回过他消息了。
他长叹一口气,无奈地勾唇,扯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难得她手机里还存着他的电话号码,三年前她的父亲去世,为了走出伤痛,她注销了用了许久的微信。
通知了陈奕怀身边的所有人,唯独没有他。
他也端着,没去问,直到有一次前年陈舒幼让他帮忙送东西过来的时候,他才得知扶桑的新电话号码。
他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似报复般地也随手回了一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