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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色

发表时间: 2023-01-18

那时,我和李墨宸被众人撞见在花园里同行,上京城中便传出了我和他即将订下婚约的谣言。

太后奶奶虽想让我和李墨宸成婚,但是皇上没有下旨,这件事也迟迟没有定下。

这真是让我十分烦恼。谣言多生是非,最后难免将人推向风口浪尖,我忧心,会给周家,给父亲带来麻烦。

我在皇宫里没有什么朋友,三哥也不能常常进宫来看我。

这天我照常在御花园里逛着,两个公主走到了我前面。

她们姐妹聊着热火,不经意间瞥到了我,一个公主似乎要上前来与我寒暄,却被另一个个公主拉住:

“别理她,她不过是一个西北送来的质子养在宫中,和她一起,能有什么前途。”

“可她未来,毕竟是我们的皇嫂啊。”

“她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也就七皇兄好脾气,不去驳了皇祖母的颜面。”

她们像是看见瘟神了一样赶紧走了。

我知道现在宫中有两位公主。一位是八公主,封号永阳,另一位是九公主,封号永晴。

我不想与她们虚伪照面,她们如此躲着我,我也落了个清闲。

这御花园里也委实无趣。

转悠转悠,竟到了射圃场门口,这里是皇子们练习射箭的地方。

今天正好很热闹。我看着那些男子,只认出了李墨宸一人,他在众皇子中,相貌格外出众,素闻他性情温良,与世无争,在长辈面前最是乖巧听话。

只是他箭术不佳,他的皇兄皇弟都几中靶心,他却只中了几支靶边。

我摇了摇头。

“哟,周小姐怎么来了皇家射圃了?”

一个温文尔雅且年长一些的皇子看见了我。

“这不是未来的七皇子妃吗?”

另一个皇子皮肤黑黢黢,长了一张削尖的瓜子脸,长相犀利言辞语调更是犀利,别有用心地看了一眼李墨宸。我一看这就不像个好人。

“四哥,身为父皇臣子,一切都听父皇安排,墨宸只会奉旨而行。”

这个四皇子冷哼一声:

“胆小怕事。”

我走过去,看着他们手中的弓箭,眼前一亮:

“诸位,不妨让小女子也同你们一起射箭吧。”

我转移话题,试图帮李墨宸解围,他却不怎么领情,在我耳边冷冷道:

“你过来捣什么乱,赶紧离开!”

敢情他就是对我一个人脾气不好是吧。

那位年长的皇子一笑:

“周小姐,这里是男子练箭的地方,你一个女子怕是连弓箭都拉不开吧。”

四皇子道:“二哥说的极是,小女子家能干些什么,还是回你的闺阁刺绣去吧。”

果然,这个黑黢黢的皇子,说话也甚是招我讨厌。

我自小在西北长大,随哥哥们一起,骑术箭术都是被父亲点了头的。而我最讨厌瞧不起女子骑马射箭的。

“殿下,可是瞧不起女子?”

我看了这里面有一个年纪小的,十二三岁的孩子。我拿出一条白绫蒙在眼睛上,拿过那孩子手中的弓,抽了旁边箭筒中的两支箭,娴熟地搭在弦上,拉开弓弦,蓄势待发。

破弓而出,箭矢如飞,两支全中靶心。

我蒙着眼睛,感觉到周围一片安静,他们似乎是都惊呆了。

突然听见方才那个年纪小的孩子,热烈地鼓起掌来:

“周姐姐,太厉害了!”

我勾起嘴角,将弓还给他,扯下眼上的白绫,看着箭靶上那两支中了红心的箭。

二皇子夸赞道:“周小姐好箭术,莫非西北女子皆如周小姐一般,骁勇飒爽?”

四皇子撇了撇嘴巴,脸色有些挂不住。

而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皇子也不禁被我箭术所折服,鼓起掌来:

“七弟好福气,能娶到这么一位女中豪杰。”

不知何时,李墨宸站到了我与那个年纪小的男孩旁边,他笑道:

“五哥谬赞。”

五皇子气宇轩昂,文质彬彬,相貌不输于李墨宸。

他们这么说着,好像我与李墨宸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五殿下此言差矣,李墨宸他可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我这么与他凑到一处,实在不合适。”

我以为我这么说,是在帮李墨宸,谁知他一脸阴鹜地看着我。罢了,我姑且不再说话。

“七表哥,周姐姐好生厉害!周姐姐,你能教我射箭吗?”

我看向他,疑惑问道:

“你是?”

“家父安国公,小生林亦初。”

林亦初拱手道,年纪不大,却十分稳重,他现在还比我矮上一截,他稚气的面庞十分俊秀,长大后定是一个俏郎君。

我想起来了,安国公是舒妃娘娘的外戚,而舒妃娘娘正是李墨宸的生母。怪不得他管李墨宸喊表哥。

安国公乃是正一品的武将天策将军,手握兵权,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舒妃娘娘外戚家族庞大,势必会引起帝王忌讳,所以李墨宸一直不是受宠的皇子。

今日,宫中的四位皇子都在这里。他们貌合神离,各怀心思,互相言笑却不知有几分真心。

太子(大皇子)病逝后,东宫之位空悬,他们之间现在表现如此平和,实则私底下争斗不断。好在李墨宸默默无闻,碌碌无为,一直闲云野鹤,避免了不少纷争。

我拍了拍林亦初的肩膀,大气道:

“好说好说。”

别人都很高兴,包括那犀利的四皇子脸色都舒展,只有李墨宸一个人对我阴沉着脸。

只在这时,二皇子突然咳嗽吐血,倒地不起,众人看着二皇子,十分惊惶。

我是第一个冲过去的,扶起二皇子,我焦急喊道:

“快去找太医救人啊!”

我这一喊,其他人才反应过来,顿时慌乱了起来,乱成了一团。

后来听说,这二皇子似乎是中了毒,我也被皇上传去问了几句话。

我只觉得隐隐有些后怕。

虽然二皇子倒了霉,我却交到了我在上京唯一的朋友,林亦初。

他每次来给太后奶奶请安,都会给我带上一些礼物,偶尔我借了他的光,还能出宫到上京城中去逛一逛。

上京繁华富贵。举目则青楼画阁,棱户珠帘,雕车竞争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第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

天府之城,万国来朝,大抵就是如此。上京的富人家常爱牡丹,花开时节动满京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国色天香的花儿。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天街繁荣,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什么在我眼中都是新鲜的,沉醉于上京的繁华中,我暂且能忘却自己背井离乡的苦怨。

我常常这样,用另外一件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些不过是五年前的事,我却觉得恍如隔世。

饭和药我都按时吃了,身子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听来瞧病的太医说,我曾经身体染过寒疾,体内的寒气未清,留了病根,本就对孕身无益,加之小产大伤元气,忧思成疾,肝气郁结,倘若解除心结,好生医治,他可保我数年无虞。

“好好的人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芸香曾在我的病榻前伤心地哭诉。她这些年一路陪我走来,看着我如今香消玉损,缠绵病榻……不免感慨伤怀。

我听手下的那几个侍女说起,李墨宸这几天进宫侍疾了,皇上病得很重,一卧不起。

如今,二皇子贤亲王得了木僵之症,四皇子得了失心疯,五皇子被皇上幽禁,只有李墨宸一个皇子能近皇上的身。皇上一病,所有的政务也都落在了他手中。

对此,我也只能感叹李墨宸这些年的忍耐守拙,还有出神入化的演技,他蛰伏在皇宫最不起眼的角落,骗过了所有人。

到了晚上他才回来。

他进了房门,就靠在塌上,支着额头休息。

我躺在摇椅上,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浑身绷紧,精神紧张起来,心中难掩恨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了这种反射。

“你从前的话不是很多吗?”

他问道。

从前,我是不怕他的。就算他让我禁足,我也总能和他辩上几句。

可现在……

李墨宸没有听到我的答复,睁开眼睛,看向我。

烛火给他俊逸的面庞打了一层柔光,似乎是他看见我的病态,也不忍继续说什么重话。

“你父亲身体还算强健,在路上一切安好。”

听起他说到父亲的消息,我坐起来稍带了一些精神看向他。

“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可以向父皇求情,让你父亲免去凌迟。”

只是免去凌迟?

“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他忠心为国,是被人陷害的!”

“你父亲勾结西凉和吐浑的证据已经坐实,这是父皇的意思。”

我又忘了,我父亲一案,正是李墨宸亲自调查的,是他亲自呈上我父亲谋逆贪污罪名的证据,因而才立功,被封了北靖王。

父亲甚是会拿自家钱财去接济边疆战后的难民,我根本不相信父亲会贪污谋逆,根本不信李墨宸亲自呈上的那些狗屁确凿证据!

皇上忌惮周家势力已久,纵使我父亲谨言慎行,也难逃皇帝猜忌。

今年早春时,我父亲在边疆平乱再立战功,难逃功高盖主之嫌。

李墨宸所做的,正是皇帝最想要的结果,无论我父亲是否清白,我父亲都注定难逃一死。

而李墨宸,他为了他的权势,一手覆灭了整个周家。

“最多,我能保你三哥免去死刑。”

他道。

好薄情的话!

我又不能反辩什么,他给我的这丝丝希望。

皇上亲下的旨意,念其多年镇守西北有功,才株连三族,免去妇孺死刑。

我知道他能保三哥这一条周氏一脉,已是尽力。

他向我走来,蹲下来,语气很轻柔:

“小曦,你安心养好身子,未来我们……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却还能如此淡然地安慰我。我抬手想把他推倒,手按在他身上,他纹丝不动,李墨宸只是握住我的手。

“你现在说,与我有未来,你害我父亲时,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爱赵湘陵,而她非正室不做,你说与我有将来,你是要让我做你的小妾?”

我抽回手,冷冷道。

他垂下了目光,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戾,我以为是我看错了,他只说:

“以后不必再提她,你是我李墨宸唯一的妻。”

不必提她?

从前,李墨宸和赵湘陵恩爱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他现在却叫我以后不要再提赵湘陵?他竟说我是他唯一的妻,这听上去多少有些可笑。我现在还是看不明白,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或许已经薄情到了骨子里。

我到上京过的第一个元旦,身边只有芸香陪着我。

但是太后奶奶总还惦记着我,给我送来了许多新年用的东西,有女子用的珠宝首饰,新年的新衣,上京城中流行的糕点,以及西北的一些小玩具,这实属难得。

还是太后娘娘了解我,她记得我喜欢吃京城里江南的果子糕,她知道我思乡心切送来西北的小玩意。

我抱着那些果糕还有小玩具开心了好久,不禁冉湿了眼眶。

年后下了一场瑞雪。

我裹着件红色的大氅出去!

雪这么大,此刻屋外人鸟声具绝,独自赏雪,倒也乐得自在,我可以不被打扰地为家人祈福。

宫阙万间,屋顶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路面上也是,还没有被人踏足过,走起来有些阻力。天地云间上下一白,我抬头看天,一片白茫茫,雪花鹅毛大,略阻视线,落在脸上冰冰凉。雪,让我想起了西北的劲雪,不像上京的雪这样柔美,漫天如仙女飞舞落下,婀娜多情。

西北的雪,随北风呼啸,雄浑旋转劲舞,那是沙场之上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是战士们行军列阵,铁甲凛冽,以势如破竹的气势,震动浩瀚山河,行阵交叉,铁甲碰撞,烈士怒号,气魄天河,汇聚成西北的雄音,无惧无畏!

大雪阻了视线,我依旧看到了楼上的宫廊中一对郎情妾意的身影,是李墨宸与一个女子在上面避雪。

李墨宸身着黑色狐裘披风,抬手很温柔地替那女子拂去青丝与肩上大氅上的积雪。我从没有见过他的眸子闪出那般温柔如水的光芒,那样动人好看。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那女子。

“周姐姐!”

听到林亦初喊我的声音,我转头看去。

林亦初披了一件明蓝色的大氅,撑着把伞向我跑来。

我也向他走去,最后抬头看了眼宫廊中的李墨宸,没想到与他竟对视上了。

林亦初到我身边,看我淋了雪,说了几句,然后又递给了我一个盒子。

我打开一看,竟是一张书信,已经被拆开过了,而那上面赫然写着曦儿亲启的封面。

“这是你从哪拿来的?”

我自进京,每每给父亲写信,从未收到回信,如今看到了一份,却是林亦初带来已被人拆开的家书。

“我求姑母给我的,听说是陛下在姑母宫里看过了信,忘记带走了,我去拜见姑母,见是西北来的信,就求她把信给我。”

我抽出信纸,是父亲的笔迹。

父亲问候我安好,并告知我母亲大哥二哥一切安好,让我安心勿念。

我激动地有些颤抖,悲喜交加,而又喜极而泣: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林亦初笑了笑:

“我便知道,周姐姐看了定会开心。”

我一激动,就一把抱住了林亦初:

“亦初,谢谢你!”

他似乎有些无所适从,我意识到这不合礼节,就松开了他,他稍稍有些脸红低着头。

亦初这半年来长高了许多,这才新年就已经比我高了一个头尖。

亦初待我,赤诚真心。